蕭俊見柳眉相問,臉上露出尷尬之色,忙顧左右而言他道:「呃,這拿下虎山,平涼便是囊中之物了。//WW 訪問雲台書屋下載TXT小說//」
柳眉和蕭俊相交多年,見他這付做賊心虛的樣子,臉上的疑惑之色反倒更濃了。
卻忽然見一旁的柳雷表情古怪,一巴掌抽到他後腦勺上,道:「你這小兔崽子是不知道點啥?快說,別掖著藏著的。」
柳雷揉了揉後腦勺,苦著臉道:「姐,我這也不是在心裡胡亂猜猜麼,萬一冤枉了蕭大哥怎麼辦?那個,那個,男人不一定生病身體才會發虛的,那個酒色過度也會那啥的。」
經柳雷這一提醒,柳眉立刻想起來了,蕭俊可是和月芽兒住在一起的,有些不確定的問道:「秀才,你該不會是對月芽兒做了那等喪盡天良的事情吧?」
蕭俊苦笑道:「你們胡亂猜些什麼?況且,再怎麼說,也不至於嚴重到喪盡天良的地步吧?」
柳眉見蕭俊這付樣子,心中反倒更確定了兩分,數落道:「人家可還是黃花大閨女,這事一旦傳出去,你還讓人家怎麼做人?月芽兒好容易在西北攢了點名聲,怕是立刻全都毀了。」
經柳眉這一提醒,蕭俊不由得沉吟了起來,柳眉說得倒也在理,在這個理教大防的年代,未出閣的小姑娘做這種事情,確實是很嚴重的。
天快黑的時候,清軍的重炮終於拉到了山頂,對著平涼城展開了猛轟。圖海志得意滿的立於虎山敦南部懸崖邊上,正俯瞰著城中軍民在重炮的轟擊下,驚慌失措,四散奔逃的情形。
「圖公。虎山敦被我王師一鼓而克,賊軍糧道斷絕,王輔臣已是末路窮途,卑職以為此時當以攻心為上,請圖公恩准卑職進城招撫。」此時,旁邊一位粗眉大眼,面容微黑,年約五旬的老者越眾而出。來到近前建議道。
圖海望著平涼城內,沉吟了一下說道:「培公,你真的有把握招降那王輔臣?」
這老者沉聲道:「此事若成,乃圖公之福。若不成,死而無怨。」
蕭俊望著這老者,心中不由得一動,看情形,此人就是那歷史上有名的周培公了。這幾天蕭俊在軍中雖然見過此人幾面,卻並不知曉他的姓名,只是大致的知道此人是圖海的幕僚,戴七品文職帽珠。平時也都是在內帳議事,前幾日攻山的時候。也都是遠遠的混跡於文吏的隊伍中。
蕭俊記得張婉兒曾經說過要除去此人,看來應該是沒有成功。這人想必還是有著幾分本事的。
王輔臣若降,西北瓦解,其部眾紛紛投降,會省卻許多麻煩,否則的話,王輔臣負隅頑抗,就算是攻下平涼,清軍也會付出一定的傷亡代價,並且浪費許多時日,而其殘部若是遁入深山,或是轉投四川的周軍,既便西北平定了,也會給將來帶來許多隱患。
圖海老成謀國,自然會明白這淺顯的道理,因此很快便同意了周培公的建議:「我會請旨命你為正四品參議道,明日一早,你便以奉旨招撫的名義進城召降。」
周昌沉聲道:「卑職領命。」
隨即卻又道:「卑職此次捨命入城,尚有一事相求,家父早亡,家母殉節而死,卑職懇請朝廷請夠為家母旌表立碑。彰其節烈。」
圖海點頭應允道:「你且前去,此事交給本帥。」
入夜,雖然白天打了個極大極重要的勝仗,但平涼城內尚有數萬敵軍,清軍前些日子又傷亡慘重,因而絲毫不敢大意,反而加強了巡邏戒備。
營帳之內,蕭俊則是一邊思量著,一邊奮筆疾書,寫著什麼。
柳眉弄了些熱水,一邊燙著腳,除去白日奮戰沙場的疲累,一邊絮叨著:「俺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都喜歡以風流才子自居,不風流下流些,都不好意思在文人這個圈子裡混,他娘的,要叫俺說,天底下最沒良心的就是你們這幫平時搖頭晃腦,一張嘴滿口仁義道德,表面看起來個個人模狗樣、人五人六的,你們哪個不是家裡養著一堆女人,還天天往花船上跑的?」
「老娘當年在江南跟你混,那個林仙兒一曲成名,得了花魁,結果那些所謂的士子文人,就跟餓狗見了骨頭似的,蜂擁而上,紛紛以能夠做林仙兒的入幕之賓為榮,那段日子,你們這些所謂的士家子弟,沒和林仙兒睡過的,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切,不過一群登徒子罷了。」
蕭俊無奈的揉了揉額頭,自從回到營帳後,柳眉這張嘴就沒停下來過,蕭俊苦笑著衝著柳雷道:「沒看出來,你姐姐彪悍潑辣的性情中,還有著長舌碎嘴婦人的一面。」
柳雷看了一眼兀自在喋喋不休的柳眉,小聲的回道:「你才知道。」
柳眉瞪了柳雷一眼,若不是「行動不便」,怕是早就一巴掌抽過去了:「你小子給我聽著,姐姐讓你多跟秀才學些本事,是讓你學些好的,你要是敢學那些亂七八糟的,壞了人家閨女的貞潔,老娘第一個廢了你。」
蕭俊頭腦中畢竟裝了不少後世的觀念,他和月芽兒的事情本來並不甚在意,不過見柳眉反應如此強烈,卻也不由得自我反思了一下,或許在這個禮教大防的年代,這件事情,在別人的眼中遠比自己想像的要嚴重一些。唔,想想也是,若是在江南,這種事情被發現了,月芽兒是要被浸豬籠的,有些地區,則是直接用火燒死。
蕭俊將寫好的東西,裝入到了一個信封當中,快步走出營帳,卻是直奔著圖海幕僚的營帳,不久之後,有一名兵士的通報下,蕭俊在其中的一座幕僚營帳之內,再次見到了周培公,一見面便十分客氣的說道:「您年長兩旬,小侄便斗膽稱呼您為一聲周世伯,周世伯,小侄有一事相求。」
周昌當然是知道蕭俊的,身為圖海心腹幕僚,他十分清楚今日之所以攻山成功,全賴蕭俊獻計,見蕭俊言語謙恭,似是有事相求,忙客氣的回道:「蕭世兄深夜駕臨寒舍,不知有何見教?」
蕭俊笑道:「見教不敢當,只是有件私事要請世伯幫忙,明日周世伯勸降王輔臣後,煩請將此信交給王輔臣的心腹參將高大用。」
周昌搖了搖頭,客氣的回道:「蕭世兄怎知王輔臣一定會降?」
蕭俊頭腦中的歷史知識雖然不多,但歷史上王輔臣被逼反後,最終被周培公勸降,還是知道的,雖然在這個世界裡平涼城被晚攻下了幾年,但王輔臣這些年一直與吳三桂若即若離,兩次被自己解了清軍糧道之患,幾陷絕境,都沒有率軍南下突圍,與四川周軍會合的打算,蕭俊相信明天周昌一定能成功的,畢竟兩個歷史人物沒有變,王輔臣所面臨的處境也沒有變。
蕭俊見周培公一付並不十分有把握勸降的模樣,沉吟了片刻道:「以世伯之才,王輔臣必降。」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見蕭俊這種才雄幹練之人如此肯定自己的才幹,周培公心情倒也大為快慰,笑道:「明日之事,茲事體大,不知賢侄可否將書信借我一觀?」
蕭俊點了點頭,將書信取出遞了過去。周昌展開略略看了看,疑惑道:「蕭世兄竟許下如此豐厚的條件,要高大用在我王師進城之前,幫忙捉住那於則利,看來此人和賢侄必定有著極深的仇怨。」
蕭俊點頭道:「二十年前我揚州蕭家被盜匪攻打,無數族人慘死,我長房一脈,更是險遭滅門之禍,蕭俊懷疑和此人有些關係。」
周昌聽蕭俊說得如此嚴重,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對於世家大族來講,這確是不共戴天之仇。
周昌沉吟了一下,說道:「若非賢侄獻計,攻下虎山,又怎會有我周昌今日晉身之機?便是為了報答這官秩連升六級的恩情,此事我周昌也必定會盡力去做好的,蕭世兄還請放寬心。」
見對方答應了下來,蕭俊拱手道:「那就多謝了,我蕭家頗有餘財,世伯以後若是所需,蕭俊自當盡力。」
這周培公頗有才幹,他的品性如何,蕭俊是不瞭解的,因此不敢貿然行賄,只是事先用言語打個招呼。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事情還是心照不宣更好些。
周昌笑道:「蕭世兄客氣了。」
第二日清晨,周培公奉命進城勸降,直至黃昏時分,才返回圖海的軍帳,並且帶回了王輔臣願降的消息,圖海大喜,即刻命人以六百里加急,晝夜馳報京師,
當夜,蕭俊找到剛剛從圖海軍帳中返回的周昌,周昌依然十分客氣的接見了他:「蕭世兄,那高大用得了您的信,已經應允了下來,不過他提出了一個條件,要和您義結金蘭。」
蕭俊目光不由得閃動了幾下,看來這高大用看好了自己年輕有為,仕途一片光明,身為一名降將,想要攀一位強援,
見竟然提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條件,蕭俊不由得大大鬆了口氣,只要他肯幫自己抓住那個有可能是鑽山龍的於則利,莫說是義結金蘭,就算是要認自己當兒子,自己也只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