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掉明史後的第二日早上,下定決心要習武修文的蕭俊便開始在自家的小院之內,如狸貓般的竄上爬下,牆頭、窗台、房頂和院內的大樹之上,到處都留下了蕭俊的足跡,他正在苦練梯雲縱輕身功法,由於經絡被打通,身體恢復得十分迅速,身體已經基本痊癒,而且蕭俊明顯感覺到爬牆上房,翻窗入室,身子極其靈便,燕氏見蕭俊從早到晚的都像個猴子似的四處亂竄,開始倒還能忍耐,等到一連幾天,見兒子魔症似的從早上一爬起來就上竄下跳,直到天黑了還沒完沒了,終於忍不住數落道:「你這孩子這是犯了哪門子邪病,整日裡跟個猴子似的。//WW 訪問雲台書屋下載TXT小說//莫不是被王二猛一棒子給打傻了?」
「就快好了,再有幾天就差不多小成了。」蕭俊丟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之後,就消失在了屋頂之上。燕氏無奈的搖了搖頭,兒子神智清醒,龍精虎猛的,她倒也沒多想,而且小孩子嘛,好動也是正常的。這天天悶在院子裡,經常活動活動筋骨也好,省得憋出毛病來。
蕭俊在自家的小院悠閒自在,可是城內的百姓卻是有些受不了了,他們還指著蕭俊每天說上一兩場段子,感化那些往來的船客大發善心,施捨些麵餅呢,本來蕭俊被王二猛打得昏迷的十天十夜,便讓他們大為惱火,如今蕭俊因為官司被「圈」了起來,百姓們心中怒火更熾。加上自開春以來,縣衙求災不力,漠視百姓的死活,這種種積怨積攢在一起,使得那些始終處於最飢餓狀態百姓的忍耐也已趨於極限。
臨湘水門之外,共有三個碼頭一字排開,碼頭前方則是好大一片的廣場空地,縣境之內,每日都有大量食不裹腹的百姓,聚集在此處,期望著遠方來的商旅能夠施捨些食物。
這一日,碼頭之上,一名老婦抱著懷中一名十幾歲的少年,忽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周圍的眾人卻是有氣無力,面無表情的冷漠的看了一眼這老婦,顯然應該是那少年已被餓斃,這老婦才會如此傷心,這種事情幾乎每天都會發生,碼頭上的饑民們早已司空見慣。
就在此時,一名看上去十分面生的虯鬚大漢忽然「騰」的一聲,從人群中站起,大聲疾呼道:「今年如此嚴重的災荒,朝廷一不放賑,二不開粥棚,城內那些肥頭大耳的士紳,更是沒幾個發善心的,這不是往死路上逼我們嗎?」
這虯鬚大漢話音剛落,不遠處一名方臉漢子也同樣「騰」的一下站起身形,大聲道:「前些日子,好容易出了個能說會道的俊哥兒,幫著我們感化船客,大伙的日子剛剛好些,卻又吃了官司,被官府拘禁,這些官老爺們根本不管我們的死活,俊哥兒又不是被告,便是每天放出來說幾個段子,又能如何?」
這方臉漢子說完,不遠處一名紅臉漢卻又站了起來,大聲道:「我聽人說知縣王老爺和城內的湘潭米行私通,將賑災米全部偷偷送進了湘潭米行,以高價販售牟利,這些人如此的狼心狗肺,遲早會遭受報應。」
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便將眾人本已壓抑已久的怒火煽點了起來,最後那虯鬚漢子大吼一聲道:「走,搶他狗日的湘潭米行,他既然敢吞了咱們的救災糧,咱們就搶回來。」
那方臉漢子和紅臉漢子也是大聲的附和,碼頭上的饑民本就是一些掙扎在死亡邊緣、幾乎快活不下去的,結果在三人的帶動下,沒過多久,便有不少被三人的挑撥話語,激起了火氣的饑民,紛紛站起身形,加入了哄搶米行的隊伍,不久之後,一隻足有近千人的搶糧隊伍迅速形成,並且很快便呼喊著進入了東門,臨湘承平已久,東門原本就極懶散的守兵,見勢不妙,連想都沒想,撒腿便跑,隊伍進入東門後,不少飢餓的百姓聞訊後,本著混水摸魚的想法,陸續混入了搶糧的隊伍當中。
在那三名帶頭之人身後不遠處,張婉兒穿著破舊的衣衫,頭戴一頂破氈帽,混跡於人群之中,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不時的張望著周圍的情形,口中卻是喃喃自語道:「嘿嘿,蕭俊,你不是不想造反麼,姐偏要拖你下水。」
蕭俊此刻卻正是在院中習練著輕身功夫,忽然聽到外邊傳來呼喝嘈雜之聲,不由得有些疑惑,站在房頂之上,手搭涼棚向東門處張望,卻見黑壓壓的一片人群從東門湧入,正沿著主街向自家小院的方向走來,蕭俊正疑惑的觀望著,在東門口賣糖人的杜氏和孫子遠,卻已經抱著月芽兒飛快的逃了回來,杜氏一頭撞進蕭俊家的院子,心有餘悸的大聲道:「不好了,碼頭上討飯的百姓反了,在幾個領頭的攛掇下,正打算去搶湘潭米行呢?」
蕭俊從房頂躍下,不動聲色的聽杜氏講完,正打算安置一下家人,免得被亂民累及,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不好。」
燕氏見兒子驚呼出聲,不由得關切的詢問道:「什麼不好?」
蕭俊此時緊皺的眉心已經擰成了一個疙瘩,鬱悶的說道:「前些日子孩兒經常在廣場上說段子,譏諷那些官吏,尸位素餐,居高位卻不辦人事,如今城內百姓變亂,將來追究起來,兒子怕是難免會落個居心叵測,煽動鬧事的罪名。」
孫子遠一聽,不由得大驚,說道:「這民變,便已經相當於謀反了,這煽動謀反的罪名可是極重的,便是嫂嫂怕是也會落罪入獄,這可如何是好?」
聽孫子遠這一解釋,燕氏這才明白事態的嚴重,不由得駭得臉色煞白,渾身直冒冷汗,這真是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啊,彷徨無計的說道「這…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