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令燕氏有些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本地的十幾個士紳居然派了家僕過來幫忙,雖然每個士紳都只派了兩三個,但合起來竟有四十餘人,燕氏見來了這麼多青壯勞力,心中歡喜,忙衝著這些家僕們致謝道:「各位大哥,多謝你家老爺派你們過來幫忙,妾身實在是感激不盡。//w 更新最快//」
這些家僕中一位二十多歲的壯漢笑著回道:「大嫂莫要客氣,我家老爺說,昨天俊哥兒段子講得好,派我們過來幫幾天忙,便算做是打賞,我家老爺還說,希望俊哥兒能再多講幾場段子。」
燕氏微笑著衝著這些家僕又客套了幾句,便商量著讓他們聽那外鄉來的祁三的指揮,這些家僕平日裡被人指使慣了,倒也沒什麼異議。
這些家僕平時可都是沒餓著的,極有氣力,而且幹起活來也十分的賣力,燕氏見如此多的人,自家的小院實在擠不下,便向祁三提議道:「突然來這麼多人,妾身也未曾料到,要不,分出一半人幫對面的杜氏建房子,您看如何?」
祁三略思量了一下,說道:「也好,若是人多時,便兩邊同時建,若是人少,便只建你這邊。」
片刻之後,在祁三的協調下,工地上的工匠和幫工們,分成了兩組,再次認真的幹了起來。
燕氏又呆了一會兒,見工地上一切已步入正軌,有祁三在,自己便是呆在這裡也不起什麼作用,交待了幾句之後,便去東門尋到杜氏,繼續同她一同販賣糖人。這兩日忙忙碌碌,雖然苦累了些,但燕氏的心情極好,人多力量大,若是每日都能有二十多個壯漢建房的話,加上熟練工匠的指導,怕是不到十日,房屋便能竣工。
由於掛在水門上的那三個碩大「糖人」的吸引,很多原本不打算下船的船客,也被勾出了好奇心,打算下船看看這本地的特產,這些人皆由東門而入,自然是一進門便看到了燕氏和杜氏所販賣的糖人。
下午未時剛過,一艘中型的載貨沙船停靠在了城外的一座碼頭之上,沒過多久,沙船上下來三個,為首的兩人,似是掌櫃的模樣,皆是四旬左右的模樣,一人黑臉,一人黃臉,後邊還跟著一位年愈三旬,臉色蠟黃的夥計。
那黑臉漢子望著遠處水門上的「糖人」,摸了摸腦袋,疑惑道:「我黃錫志,在這長江上也是跑了有幾年了,這臨湘卻也是來過數次,怎麼以前卻從來沒聽說過此地這種奇特的玩意兒?難道是新近才出現的?」
那黃臉漢子卻隨意的回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進城看看沒就知曉了。」
二人一路閒聊著,便信步走進了東門,剛一進城門,便看到不遠處圍了一圈人,三人擠上前去,卻見兩個年青的婦人,守著兩個大大的草垛,上面扎滿了形態各異的糖人,一名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卻扯著一名船客的衣襟,在央求著換餅子。
那臉色蠟黃的夥計在見到燕氏的面容後,神色卻忽然異樣了起來,雙眉緊鎖,躲在人群之中死死的盯著燕氏看了半天,這才十分肯定的喃喃道:「沒錯,就是她。」
那黃臉漢子離他極近,顯然聽到了他的喃喃自語,詢問道:「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叫沒錯就是她?」
這臉色蠟黃的夥計,附在黃臉漢子耳邊立刻低聲耳語了起來。
那黑臉漢子見二人嘀嘀咕咕,疑惑道:「你二人在說些什麼?一付神神秘秘的模樣?」
黃臉漢子卻未回話,而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燕氏,這才衝著二人說道:「回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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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船上的一間船艙之內,黃臉漢子此時倒負著雙手,神情凝重的衝著臉色蠟黃的夥計詢問道:「許三兒,你確定沒認錯?」
這個叫許三兒的夥計立刻回道:「黃二爺,您老也知道,我許三兒別的本事沒有,唯有這認人極準,雖然只是在十年前,小的在蕭家當夥計的時候,遠遠的見過幾面,但小的敢肯定,絕對不會認錯,而且您也看到了,這糖人可是寫著蕭記糖人,剛才臨回來之前小的略略打聽了一下,這吹糖人的是個歲的小男孩兒,這婦人又確實姓燕,據說寡居在此地,天底下哪有那麼湊巧的事兒,這婦人必定是小的以前在蕭家見過的那個小妾。」
見許三兒如此肯定,這黃二爺和另一名黑臉的商賈不由得對望了一眼,黃錫圖爺不動聲色的衝著許三說道:「你先出去,今天的事情切不可向任何人提起,你可知曉?」
許三忙道:「您老放心,小的必定不會告訴第四個人知道。」說完轉身離開船艙。
待許三離開,黃二爺這才淡淡的說道:「族中的宗長多年以來四處尋找這母子二人的下落,沒想到竟在這裡遇上了。」
黃二爺名叫黃錫圖,那黑臉漢子名叫黃錫志,二人是堂兄弟,專門負責家族的商貨,在長江上的往來販運。
此時黃錫志臉上卻是現出欣喜之色,道:「若是我們將這事稟明宗長,必是大功一件,少不得要賞下來不少銀子。」
黃錫圖卻是搖頭道:「便是賞下來些銀兩又能如何,你我不還是四處奔波的勞碌命?」
黃錫志有些疑惑的看了黃錫圖一眼,問道:「那依二哥的意思?」
黃錫圖眼中露出思謀之色,冷冷道:「我們若是直接將這小子除掉,再回報給宗長,那便不是一般的功勞了,立下如此大功,宗長十有會把我們調回江寧,充任大商舖的掌櫃,到時候,不僅不用再四處奔波忙碌,每月的油水也必定不少,這吃香的,喝辣的,不比現在快活得多?」
黃錫圖的話顯然讓黃錫志大為心動,讚許的說道:「還是二哥深謀遠慮,他們孤兒寡母的,想必沒什麼能耐,我們現在就進城想辦法將那小子除去,然後回江寧領功。」
黃錫圖皺了皺眉說道:「你還是這付毛燥性子,急什麼?他們母子既然在此地隱居了十年,自然一時半刻不會離開,你我現在還有要事在身,這船上的貨物需盡快運回去,我們先將手頭上的事辦妥再回來也不遲,正好趁此機會,派個得力心腹之人,留在此地,先行探查一下,多瞭解一下這母子二人的情況,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黃錫志笑道:「還是二哥想得周全,那我們先辦正事,等回來,再想辦法圖謀這小子,我看就讓許三兒留在這裡吧,此人十分得力可靠。」
黃錫圖點頭道:「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