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荊天走得快,回來得更快,林伯和陽老看著楚荊天甚至沒有騎著戰馬,而是憑借自己的力量飛馳而來,不禁有些奇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導致楚荊天如此急切。//歡迎來到雲台書屋閱讀 ww//
現任的襄樊城守備官,名叫宋燁,之前看到三殿下飛馳而去,還以為是在責怪自己辦事不利,沒有出城迎接,臉上的冷汗早就密佈,此刻看到楚荊天返身而回,立刻跪倒在地,戰戰兢兢地哆嗦著。
然而,楚荊天卻沒有興趣跟宋燁囉嗦,單手就將他的身體提了起來,脖子上的青筋已經爆了出來,就連眼睛也有些猩紅,看起來極為可怕。
「說,原來香樟酒樓的老闆,現在在哪裡?」
楚荊天還沒有莽撞到直接衝到襄樊城的監牢當中,即便他有這個資格,可是一來自己剛剛回來,不能給大哥楚雲天拿捏到什麼把柄,二來他即便闖進去,那裡的士兵也不認識他,最終的結果,恐怕楚荊天就只能將整個大牢給拆了。
所以楚荊天第一時間,就決定回來找襄樊城說話最管用的人,守備官,宋燁。
宋燁聽到楚荊天的問話,一時之間有些懵,襄樊城中這麼多人,他又哪裡能夠記得住一個酒樓老闆的名字,或者去處。
而且更加關鍵的,如今的宋燁也不知道楚荊天這番問話的意圖在何處,到底是這個三殿下與那酒樓老闆有仇。還是有舊?
「屬下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宋燁看到楚荊天的這副樣子。心中不禁開始打鼓,到底這香樟酒樓的老闆何德何能,不論是有交情,還是有仇恨,能夠與楚國的三殿下認識,就是一場奇跡了。
對於宋燁這般的小官員來說,自然是不會知道楚荊天的經歷的,帝國對外宣佈,也只是當日獵苑當中,三殿下其實並沒有死。而是帶到異域治傷,如今終於傷癒歸來,所以宋燁自然不知道楚荊天曾經在襄樊城待過一段時間。
「我問你,原來那香樟酒樓的老闆。姓陸,如今在何處!」
楚荊天瞪大了眼睛,將剛才的問題重新問了一遍,似乎只要宋燁的回答不令他滿意,宋燁這個城守備官,就算是做到頭了,宋燁冷汗直流,卻著實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在此刻,一道聲音在旁邊響起。
「殿下是說陸老闆嗎。如今,如今正被關在大牢當中!」
楚荊天偏過頭去,正看到黃三兒一臉驚恐地看著他,嘴唇都還在哆嗦,卻是終於將整句話說完了。
聽到此處,楚荊天終於鬆了手,放開了宋燁,轉而走到了黃三兒的身前,深吸了一口氣,眼中精光爆閃。
「你可知道他如今被關押在何處?他家公子陸自毅。如今又怎麼樣了?」
黃三兒此刻終於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大楚帝國堂堂三殿下,腳下一軟,就險些栽倒在地,剛才他聽到楚荊天的問話。特別是兩遍過後,黃三兒立刻想起了這麼一段事情。
香樟酒樓當年可是襄樊城最大的一個酒家。那會兒的黃三兒還只是一個小卒子,像他們這樣的底層兵士,哪裡能夠去得那樣的好地方,所以每次在香樟酒樓門口經過的時候,黃三兒都大嚥口水,心想著有朝一日定然要進去喝兩杯。
然而,還不等黃三兒的這個夢想實現,香樟酒樓就倒閉了,或者說不是倒閉了,而是被查封了,動手的,自然就是襄樊城的城守備官。
當日襄樊城的原守備官鍾凌天身亡,襄樊城鎖城三日,然後新的守備官,也就是宋燁走馬上任,到任後第一件所做的事情,就是查封了香樟酒樓,將其老闆直接關押了起來。
去查封香樟酒樓的時候,黃三兒也是其中一員,所以他對於這件事情印象極為深刻,宋燁如今上任已經數年的時間,哪裡還記得他到襄樊城後,所抓的第一批人,所查封的第一家酒樓?
香樟酒樓的老闆名叫陸遠,據說是一名氣脈強者,可是在國家機器面前,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抗,就已經被緝拿當場,從此下了監牢,再不見天日。
這一切,都源於陸老闆生了一個好兒子,而他的這個兒子陸自毅,給他帶來了天大的麻煩,這個麻煩,自然就是當日送楚荊天出城!
雖然楚荊天自認自己所作所為,一切都天衣無縫,可是卻還是被查了出來,宋燁剛剛上任守備官的時候,就得到了血脈殿的提醒,說這個陸老闆,就是殺害鍾凌天兇手的幫兇!
所以陸遠老闆鋃鐺下獄,還是因為他家的萬貫家產,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卻永遠都只能被囚禁在監牢當中,如果不發生什麼意外的話,這件事情就會這樣持續下去,直到陸遠老死獄中。
可是意外如今終於發生了,因為楚荊天,回來了!
「我知道!」
聽到黃三兒的回答,楚荊天終於放下心來,只要人還活著,就什麼都好,否則,恐怕宋燁的一條命還不夠賠的!
如今的宋燁也終於不再雲裡霧裡了,通過三番兩次對於香樟酒樓的提醒,他終於想起了自己到達襄樊城後,所辦的第一個案子,如今在他的府邸當中,還藏著當時一個年輕人送給他的金條珍寶呢。
那是用來買陸遠的命的。
看到楚荊天如今這番神情,宋燁知道壞了,恐怕這陸遠與三殿下是舊識,瞬間整個人就如墜冰窖,開始想著是否馬上回家收拾一番就逃離此地,然而,楚荊天的下一句話,卻讓宋燁絕望了。
「你帶我前去,陽老,請您把這傢伙給我看住了!」
說完,楚荊天頭也不回地,就帶著黃三兒直奔襄樊城的牢獄,在楚荊天的身份之下,很順利地就來到了死牢當中。
這裡雖說名為死牢,然而所關押的犯人,卻往往都不是要被拉出去砍頭的,反而更像是一處終生囚禁之所。在這裡的所有人,都深信好死不如賴活著,或許哪一天就會發生奇跡,讓自己重回陽光之下。
今天,奇跡來了。
死牢當中非常陰暗潮濕,刺鼻的各種氣味直鑽楚荊天的鼻子,可是如今的楚荊天來不及在意這些,只希望自己走得更快一些。
死牢兩邊的柵欄當中,關押著無數的犯人,與一般的牢獄不同,在這裡被關押之人,都已經在數年或者數十年的生活當中,逐漸失去了希望,不再會對著來人大呼小叫,更多的只是抬起有些漠然的目光,看著楚荊天匆匆行過。
整個死牢中,只能聽到楚荊天、黃三兒和幾名衙役的腳步聲,沒走到幾步,楚荊天的鞋子就已經被地面所擠壓的污水給浸濕了,在這一片黑暗當中,就連楚荊天自己,都感到了幾絲寒意。
心中的歉意更濃,楚荊天恨不得將整個監牢直接拆了,就在楚荊天心中焦躁不安的時候,黃三兒終於走到一間囚室面前站定。
「就是這裡!」
黃三兒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這麼多年了,若不是當初押送陸遠來到監牢的人中就有他自己的話,恐怕他也不能將位置記得這麼清楚。
楚荊天隔著囚室外的柵欄,看到當中正關押著一個身形極為瘦弱的老人,老人的頭髮已經完全蓬亂,有些有氣無力地坐在囚室的角落處,此刻正抬著眼看著來人,渾濁的眼珠中,露出一絲警惕。
楚荊天是見過陸遠的,然而數年後再次相遇,卻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一番情景,當日那富態的老人,如今竟然成了這番模樣。
「愣著幹什麼,還不開門!」
黃三兒也是極有眼力勁兒的人,看到楚荊天這副模樣,知道找對了人,立刻吩咐一旁的衙役打開牢鎖,然而還不等一旁的衙役動手,楚荊天就已經伸出了雙手,將監牢外的木柵欄,一掌劈斷!
若是其他人這麼幹,恐怕這幾名衙役會立刻示警,留守在死牢附近的高手就會隨即趕來援助,可是這是誰啊,這是楚國三殿下,就算他把這兒整個拆了,恐怕也沒人敢放一個屁。
楚荊天劈斷柵欄,當先一步就衝了進去,然後就將陸遠那枯瘦的身體摟在了懷中,走得近了,楚荊天才終於發現,陸遠的渾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看來被捕之後,依舊是受到了嚴重的酷刑折磨。
「陸伯伯,我來接您回家!」
時至此刻,陸遠才終於回過神來,似乎明白了些什麼,任由楚荊天抱著他,卻說不出一句話,只是兩行濁淚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良久,才從陸遠的口中,吐露出一句話。
「毅兒怎麼樣了?」
楚荊天心中如刀絞一般,老人在知道自己有了出獄的希望之後,並沒有詢問楚荊天的身份,也沒有詢問楚荊天為什麼要這麼做,甚至一時之間,都沒有認出楚荊天是誰,而開口後的第一句話,卻是詢問陸自毅的情況。
「陸伯伯,陸自毅現在很好,我這就帶您回家,帶您去見他!」
說完,楚荊天伸手將陸遠的身體抱了起來,黃三兒將自己的衣服脫下,蓋在老人的身上,然後就走出了這片沒有任何希望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