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樊城,是楚荊天一個又愛又恨的地方,因為那裡佇立著帝國頂尖的聖言魔法師學院,在這裡,楚荊天第一次遇到了自己的老師,姬姜未明。可是,同樣是在這裡,姬姜未明被城守衛凌天設計殺死,讓楚荊天又一次面臨親人的離去,而且這一次,是死亡。
但是這並不妨礙楚荊天的記憶深處,對於聖言魔法師學院有著深刻的印記,他能夠很清楚地記得自己和葉思雨第一次來到聖言魔法師學院的時候,當先看到的第一件東西,便是一座雕像。
血脈殿的執事告訴楚荊天,那是帝國英雄,聖言魔導師的塑像,在雕像之前,楚荊天似乎產生了一些明悟,他似乎看到了聖戰時的殘酷和悲慼,也看到了聖言魔導師那關懷天下的慈悲之心,僅僅一個雕像,便讓楚荊天心生感動之意。
所以楚荊天很清晰地記得聖言魔導師雕像的每一絲細節,在踏入聖言魔法師學院的第一刻,這位以自己名字來命名整座魔法師學院的帝國強者,便在楚荊天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
如今,楚荊天離開大楚帝國,輾轉流連之中,竟然在鬼、獸之域的交界處,發現了一個神秘的傳承之地,而這個地方,竟然便是屬於這位帝國的傳奇人物——聖言法師!
不得不說,命運向楚荊天開了一個小玩笑,楚荊天的命運轉折從踏入聖言魔法師學院開始,而如今,再次遇到這位學院的老祖宗,會不會再次發生什麼?
「你是說,人類魔導師,聖言魔法師?」
在葉思雨說出答案後,第一個有所反應的竟然是落伊,她一臉驚奇地看著光幕中的人影,無法相信這個人便是那位人類大能,然而,在楚荊天和葉思雨的肯定之下,落伊也不得不信,沒有人發現,在落伊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仇恨的光芒。
楚荊天在如此震撼之下,也忘記了當時血脈殿執事所告訴他的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據說在聖戰之時,聖言法師施放了一個神咒,導致大半的翼族和精靈族就此毀滅,從而埋下了聖戰後只能淪為獸族附庸種族的禍根。
獵風作為聖戰百年後的一名普通翼族人,對於這段歷史並不知曉,可是,落伊身為精靈一族的大祭祀,所得到的乃是過往每一任大祭祀的傳承,對於這段不知真假的傳說,只有落伊最為清楚。
「聖言法師?很出名的嗎?」
然而對於琥幽和寒星來說,對於聖言法師的威名就完全沒有聽說過了,甚至言語中帶上了一絲不以為然,兩人自然很容易便能看出,光幕中的乃是一名人類,可是,人類的魔法師怎麼可能會有鬼族的魔法師強?
「進去看看吧!」
楚荊天說完這句話,便舉步前行,準備進入那片金色的光幕當中,眾人也沒有猶豫,也跟著向前走去,看來所謂的傳承之地便是面前的這位人類魔法師了?琥幽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傳承,讓父親妄送了性命。
「吾之傳承,承吾之意志,傳吾之族人,洗吾之仇恨,佑吾之天下!」
就在楚荊天的身體剛剛碰觸到那片金色光幕的時候,突然一個極具威嚴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眾人紛紛驚詫,聽這段話的意思,應該是傳承之人所留下的,難道就是那名身在光幕當中的聖言法師?那麼事到如今,這聖言法師到底是生是死?
楚荊天聽到這個聲音,腳步不由自主停了下來,對於這段話並不是特別理解,而且這個聲音的出現難道是說明之前那捷足先登之人並沒有能夠獲得這裡的傳承?
略微猶豫了一下,楚荊天再次舉步就跨進了那片金光當中,剎那間楚荊天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金色,楚荊天心中不禁誹謗,要是隆巖來到了這個地方,豈不是會幸福得昏死過去,那酷愛黃金的有錢孩子……
就在楚荊天走進光幕的時候,眾人卻發現他的身體突然消失了,大驚失色之下,大家也不再猶豫,慌忙朝著光幕衝了過去。
「彭彭彭彭!」
連續四聲巨響傳來,琥幽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才剛剛碰到了光幕,便受到了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將他狠狠地朝外摔了過去,琥幽喉嚨一甜,在空中便噴出了一口鮮血,然後整個身體重重地撞到了大殿的牆壁之上,一下子便受了重傷!
琥幽心中大寒,在感覺到危機的一剎那,琥幽便想調用體內的魔力來減緩這股衝擊力,可是卻驚駭地發現在這兒竟然無法調用一絲魔法元素!這是如何大的手筆和如何強大的魔法屏障才能做到這一點!
這下子,終於讓琥幽真正意識到那光幕中的魔法師是怎樣驚才艷艷之輩,可是為何自己無法進入那片光幕之中,琥幽剛剛回過神來,便聽到了周圍一片呻吟之聲,放眼望去,這才發現不光是他,就連寒星、落伊、獵風都紛紛被光幕彈了出來,就落在了琥幽身邊。
「怎麼回事?」
「那個人類魔法師丫頭也進去了!」
琥幽大聲地問了一聲,寒星卻看得更多,除了楚荊天以外,葉思雨也進入了光幕之中,並且消失了蹤跡。
「難道說,必須是人類才能進入?」
沉吟了一下,落伊首先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之前那威嚴的聲音中便說過「傳吾之族人」!這個族人難道是指人類的意思嗎?難道說這名人類魔導師傳奇規定只能人類獲得這份傳承?
且不說琥幽等人的猜測,楚荊天剛剛進入光幕之後,就感覺整個人的身體都變得輕盈了起來,而且他發現了一件似曾相識的情況,整個身體變得有些虛無縹緲,他無法說話,卻可以看到眼前的景象,他無法碰觸身邊的東西,但卻可以聽到周圍所傳來的聲音。
這一幕和楚荊天在沼澤中得到召喚師的傳承之前的情景多麼相似!
在楚荊天眼前的是一片古老的戰場,而且並不是被戰火洗禮後的殘垣廢墟,而是一場正在進行中的鐵血戰爭!
在戰場的中央處,人類的騎士和盾士正在與一眾獸族族人廝殺,整個戰場就似乎是一架絞肉機一般,每時每刻都在收割著新鮮的生命。
一個個士兵都奮不顧身地衝向自己身前的敵人,有的人這一刻還活著,下一刻就倒在了敵人的攻擊之下。沒有人退縮,也沒有人哭泣,有的只是吶喊,只是怒吼,只是刀劍與爪牙的碰撞。
這是一場跨越了種族的戰爭,沒有任何仁慈可言,或戰,或死,楚荊天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個人類被對方的利爪拍碎了腦袋,被對方的衝擊踩斷了脖子,即使是以防禦著稱的盾士,此時在戰場之上也顯得生命如此脆弱,只是眨眼之間,便是數百將士倒下。
相對來說,人類的個人實力都是佔有的,往往一個人類就可以對戰好幾個獸族士兵,可是獸族軍隊實在太過龐大,殺之不盡,滅之不竭,一個人類士兵剛剛砍到身邊五六個獸族敵人,便又會出現五六個完好無損的敵人上來搏命。
這是楚荊天第一次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和鐵血,雖然只是在幻境之中,他不知道這些畫面是真實的還是虛構的,但是對於他的心靈已經產生了很強的衝擊,這種衝擊,在未來的某一個時刻,終於開花結果,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命數。
強忍住心中的痛苦,楚荊天將目光從戰場中心艱難地挪開了,這才發現在人類軍隊的遠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身著白袍,無悲無喜地看著前方將士的廝殺,正是讓楚荊天陷入這場幻境的聖言法師!
「難道和召喚師的傳承一樣,這裡講述的是聖言法師的最後一戰嗎?」
楚荊天心中有些狐疑,便朝著聖言法師的位置掠去,在這個幻境中他可以聽,可以看,卻無法對這個幻境產生影響,所以楚荊天輕而易舉地便突破了層層護衛,來到了聖言法師的身旁。
這當然是楚荊天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聖言法師真正的摸樣,比起雕像,真正來到了聖言法師身前,楚荊天更加可以感受到從聖言法師眼中傳出的那絲慈悲之心,或許對於場中將士們的拋頭顱,灑熱血,聖言法師也心生不忍吧。
可是,為何聖言法師並沒有出手,而只是默默地看著這一切呢?
此時楚荊天終於發現,在聖言法師旁邊,還有一個中年人,眉宇中散發出淡淡的威儀,彷彿渾然天成,並不是刻意形成的,這個中年人穿著一身黃袍,頭戴王冠,眼神中透出堅如磐石般的信念,似乎沒有什麼事情刻意讓他動搖。
「這難道是……?」
楚荊天心中有所猜測,如此模樣打扮的人,身份已經呼之欲出,而如今楚荊天也終於明白了這個幻境所呈現的情景,難道是聖戰時的畫面嗎?可是如果是聖戰,這個中年男人為何會出現在此處,為何場中只有獸族的士兵參加?
「陛下,這一切,值得嗎?」
就在楚荊天心猿意馬之時,聖言法師淡淡的聲音響起,眼中滿是悲憫,即便身旁之人身份高貴,他也並沒有看向這位人類帝國的王者,而是輕輕地抬起頭,看向似乎被血色染紅的天空。
中年人並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繼續看著前方慘烈的戰場,臉上沒有露出任何神情,卻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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