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小說網) 「白的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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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芝聽到紀典修對艾可說了這樣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稍微有些不安地神色顯現在她那張臉上,不過她很快恢復了該有的從容模樣。
艾可潮濕的眼睛很難受,她看不清舅母的面容了,好虛偽讓人厭惡的一張精緻的臉。悌
手顫抖的抓著紀典修的手腕,她沒發現自己捏的很用力,她泛著淚光的眼眸只是看著竇敏這個人,她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怕的竟然成了這個樣子。
她沒有太去過分在意紀典修的反應,因為真的沒有做過舅母口中的那些不好的事情,所以不怕舅母扭曲著說,只是,真的很氣憤這樣的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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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繼續聽,她要聽聽舅母還要將她說成什麼樣子?
廖芝嘴角浮現一抹無奈的笑容,看著竇敏和紀典修,「因為是親戚家的孩子,所以放在我家裡養我就要對她負責任。也知道她那麼小失去媽媽一定很痛苦。她媽媽對她很好,我就要做到比她媽媽對她還要好才行。才能讓這麼小的孩子安心生活在我家。我雖然沒有照顧過添添長大,可是真的很喜歡小孩子,我全心全意的對艾可這孩子付出,可是卻沒有得到回報。開始我以為這個孩子還小,我不計較。可是……艾可這孩子成年後,不好的行為更甚。她的舅舅氣病了很多次。我這個做舅母,哪裡敢深說她的不是!」諛
「……」
艾可用力地呼吸,嗓子哽咽的好像被什麼抽乾了,疼的渾身無力,不是的,全部都不對!失去媽媽的她是很痛苦,可是舅母冷著臉告訴她不准哭,不准她在她們家裡人的面前哭,所以她想念媽媽也要憋著那種難受的滋味。她沒有氣舅舅生病,舅舅的身體很健康的。
沒有做出什麼不好的行為過,因為這個嚴厲的舅母,所以她比別人家的孩子早一些懂事,她知道舅母是舅母,這個舅母不願意養她,甚至看著她都覺得不舒服,所以她一直在努力離開那個家,可是……
紀典修陰冷地眼眸瞥向艾可突然離開他手腕,收回去攥在一起的手。她雙手握著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頭低著,她早上洗過澡頭髮還沒有干就出了門,此刻干的差不多了,側面的頭髮遮住了她的臉頰,因為低著頭,所以紀典修看不到她的表情和眼睛。
如果看到,他就會知道她此刻多無助……
她要等舅母說完,因為這個時候她不能插話,她們不允許她插話,她要聽完。
廖芝眼睛裡有一絲得意的光芒,她挑眉看著低頭不說話的艾可,「如果她做了小的錯事,我們會教育引導她。不是都說,單親家庭的孩子性格會很叛逆嗎?可能是太早失去媽媽的緣故吧。我也不知道她媽媽到底是什麼樣的教育方式教出這樣性格不好的孩子。這個孩子特別不好管。因為他那個酒鬼爸爸鬧事,她就氣憤的跟人吵,吵不過就動了刀子。這是我親眼見到的一幕,這個孩子都紅了眼,我當時害怕極了。真不知道她平時心裡都在想些什麼東西。她反感我管教她,做錯了事不允許人說她。我害怕。有一天如果我對她的管教太嚴厲,這個孩子會不會也對我動刀子?」
廖芝看著艾可,緊緊逼視著。
「什麼?」艾可不可思議地抬起頭,她的眼睛眨了眨,劉海碰到了睫毛,很不舒服,她抬起頭驚訝不已地看著這個舅母,「我媽媽爸爸,都對我很好。我媽媽給我的教育方式很正確,我的爸爸不是酒鬼,他只是剛巧那天心情不好喝了酒而已。我……,我什麼時候反感您管教我了?而且,我並沒有做出需要您來管教我的事情。我是殺人的惡魔嗎?我是魔鬼嗎?您這樣說,良心難道不會感到不安?」
她要氣的不能呼吸了……
艾可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她閉上眼靠向沙發靠背,艱難的要窒息掉了,手上全都是細汗,她痛苦地抓著衣服的兩側,讓自己不要支撐不住,想念媽媽,想念爸爸,想念一切真心待她的那麼些人,她恨極了,討厭極了,孤單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種感覺,就好像深夜裡安靜的走在街上,本來就已經擔驚受怕的不喜歡黑了,可是偏偏狂風暴雨突然襲來,讓她躲都不能躲,全身難受的承受著這樣不好的事情擊打。
曾經被那些悲慘的事情慘烈地撕裂了她的胸口,可是如今,那些卻都成了她的錯。
紀典修幽深地眼眸閃爍了一下,打斷廖芝,「那天在餐館,怎麼回事?」
「要我來說嗎?還是艾可你來說?」廖芝表現的非常坦蕩蕩,看向閉著眼的艾可。
艾可閉著眼十幾秒鐘,憋回去了淚水,然後手動了動,按壓著疼痛的眼睛,吸了吸鼻子說道,「前一天晚上舅母給我打電話。約我出來給我東西。舅母說,是爸爸臨死前給舅舅的,舅舅要她交給我的,所以我就去了。到了那裡,舅母給我一張銀行卡,那上面是爸爸生前給我存的錢,留著我上大學去別的城市用的,我以前也聽到爸爸說過,給我存了錢,讓我不要擔心大學的生活,他不會讓自己的女兒大學生活太辛苦,所以,就有了這筆存款給我……」
艾可低著頭看著茶几上的水杯,「拿到銀行卡後,舅母就走過來
攙扶我,我說不用,可是被她架起來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踩到了一根筷子,在我倒下去那一刻,舅母你做了什麼,還用我來說嗎?」
她恨恨地看著舅母,這樣的情況下她也忍住了泛酸的淚水。
突然這一刻才發現,人不是生來誰都堅強,也許帶有一點骨子裡的性子使然。可是她不是,她絕不是,她以前愛哭的,小時候在媽媽懷裡哭,後來在舅舅家的這些年偷偷的在被子裡哭,在後來在東昊面前哭,而後在監獄裡面對著牆壁哭,哭過之後就是長久的發呆,她不喜歡哭,沒有人會喜歡哭,只是沒有遭遇那些除了哭什麼都不能做的事情。
現在她的心裡是頑固的,從未有過的頑固,不是要堅強,而是被這事情逼得不得不堅強頑固起來。
艾可說完了這些,身體疲憊地靠著沙發,環顧舅母的家裡,真的好光鮮,這房子,好大。
她感覺很悲哀,在法國惦記了舅舅一家五年,而她們,原來是住著這樣的大房子,生活的這樣好,而她,卻連街邊普通的水果買一次都是奢侈的,現實逼得她要節省,手裡那麼點的錢,都要用在租房子上,沒有住的地方,要去死麼?
她眼眸閃爍地看著客廳裡的每一樣東西,悲哀的牙齒緊咬。
世界是這麼的大,卻容不下讓她們一家人平安健康的活到老。
廖芝絲毫不在意她說的話,而是看向了紀典修,「首先我要對修說一件事。我跟她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和你的媽媽又是老同學,我怎麼會去傷害這個孩子,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她懷孕,就連修你的媽媽,她都不知道艾可這孩子懷孕了。我比你媽媽還晚得到的消息。」
「你知道!」艾可皺眉看著廖芝,忍著淚水咬著唇。
廖芝看著艾可,「我從哪裡知道?你為什麼對修說是我攙扶的你?明明給完你銀行卡我就走了!我不管你這樣說的目的是什麼,但是你這個孩子不能不誠實。我好心好意去給你送銀行卡,你這樣說我?我們可以去問飯店老闆娘的。「
「你什麼時候走了!我真是……」艾可手捂著嘴巴,而後難受的揪著衣領,呼吸困難極了。很想哭,可是哭了她就失敗了,她拚命忍住。
廖芝似乎更變本加厲了起來。
她從包裡找出那支錄音筆放在茶几上,艾可瞥了一眼,不知道那是什麼。
「聽了這個,事情大致就明白了。就明白為什麼添添很她必須裝作不認識。為什麼我見她一面那麼費力。」廖芝捏著那個按鈕,對艾可說,「我希望你不要再狡辯了,你該誠實一點!」
「……」艾可看向那個東西。
錄音筆裡傳來噪音聲,然後是清晰的一句,艾可說的話。
「舅媽是忘記了嗎?我們說好了見面要裝作不認識的……」!!她錄下來了?
還有什麼艾可都聽不清了,這話是她說的,也是對著這個可惡的舅母說的,可是……她竟然錄下來了。她要做什麼?
紀典修修長白皙的手指捏著另一手腕上的手錶,他蹙眉看著那只錄音筆,沉聲不知在問誰,「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
艾可不說話,她知道,即使說話了,也擋不住舅母要把是非顛倒過來,所以不如不浪費唇舌。她要等到她說完,只是這種滋味太難受。
廖芝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艾可你先不要說話狡辯,讓我先說完一切。」
艾可面無表情地看著廖芝,「你說,我要聽聽另一個我是什麼樣子。」
她定定地望著茶几上的水杯。
舅母的每一句話,都是在她的傷口上狂妄且幸災樂禍地撒鹽,痛的儘是無措。
她十根手指交叉著攥住,瘦弱纖細的手臂就那樣顫抖的端著,眼眸盯著水杯,似乎那些晶瑩的水,都在眼裡漾著。
廖芝的聲音仍舊充滿歎息,「艾可因為那件事出獄後。知道勒東昊拋棄她了。哭的很善心,但是哭了兩天就好了,她在那一周內跟修發生了關係。然後懷孕了,她表明想要生下這個孩子,然後過上富裕的生活,為的,就是氣勒東昊。」
「……」舅母在說什麼!已經離譜到了這種程度,艾可不住地顫抖,只覺得荒誕!
這幾句話,似乎觸碰到了紀典修敏感的底線!
「為什麼生下那個孩子,就能過上富裕的生活?又是怎麼去氣勒東昊?」紀典修雙腿交疊慵懶地靠在沙發裡,深邃可怕的眸子,盯著水杯,不知再問廖芝還是艾可。
廖芝看向艾可,「你來說吧。」
「……」艾可在那裡僵硬著,吩咐地咬牙切齒,「我說什麼?這些是不真實的謊言!!」
「那就由我來說。」廖芝看向紀典修,「因為那晚舞會上,很多人都是艾可的同學,那些同學也都知道修會在那天回國來的消息。所以艾可知道修是誰,至於她怎麼進去的那間房,這個我不知道。但是艾可是在知道修是什麼身份的情況下和修發生的關係,而後我和她舅舅阻止了她要留下來孩子勒索修這樣做。然後她得知了他爸爸死亡了,她便放棄了拿孩子為由嫁入豪門的想法,勒索了修的公司三百萬,拿著錢出國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錢都被她弄光了,反倒傻兮兮的把自己的生活搞得那麼糟!」
「你說謊!」艾可憤怒無比地站起身,「什麼三百萬?什麼嫁入豪門?我都沒有想過!我什麼時候認識他是誰了?為什麼要捏造這麼多的謊言來這樣對我?」艾可手指顫抖地指著旁邊坐在那裡已經被謊言蒙騙的紀典修,眼圈通紅,聲音無奈中掙扎著,「舅母,求你用良心說話,我什麼時候認識他了……我什麼時候知道他的身份了……」
「稍微用腦子想想就會明白!如果你不是知道修是什麼身份,怎麼會決定要那個孩子!別忘了,你剛出獄,學歷沒有什麼都沒有,怎麼會就要一個陌生人的孩子?!」廖芝兇惡地挑眉看著艾可厲聲說道。
艾可站在茶几外面,向後退了兩步,她輕輕搖著頭,痛苦地抓著心口的衣服,「因為我是一個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不是冷血的野獸,我不會為了個人的利益去殘忍傷害別人,那是我的血肉至親,哪怕我再窮困,我也不會狠心將他割捨!」
紀典修聲音清冷無比,「300萬支票是您代為領取,協議書上簽字卻是艾可的名字。那天,剛好是媽媽讓我親自去處理的這件事,支票,也是我親自遞給您的。」
三百萬……
艾可看著紀典修,她根本不知道,爸爸死後,她料理後事,已經悲傷的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望向廖芝,是她,要了爸爸的死亡賠償金三百萬?都沒有告訴自己?
「收起你無辜的表情,本來今日我想放你這個不誠實的孩子一碼,可是你真是太氣人了。」廖芝上樓,不多時下來,手裡拿著一個盒子,從裡面找出一張協議,「這是那個叫做什麼錢寧的,給添添的。添添一看是艾可的東西,就收了回來。」
然後廖芝拿出了艾可以前放在家裡的帶有她寫的字的紙張。
「一個是她平時瞎寫的紙張,一個是她簽字的協議,都有寫著她的名字。不信,修可以找專家鑒定,是不是一個人的筆跡。」廖芝將證物放在面前。
竇敏看著那些東西吩咐地捏著手指上的戒指,「這到底,是多不堪的一個女孩子!」
艾可顫抖地將那張紙拿在手裡,其中一個是她從前課本的簽名,那個不假。
那個協議上,字跡也是她的,這也不假,可是她看著這張三百萬死亡撫恤金的協議,真的陌生,不是陌生,而是壓根就不知道!
「這一定是哪裡出錯了,我沒有看到過這個,我更不知道爸爸死亡後還有這筆錢。」艾可瞪著廖芝,那眼睛中有濃濃的恨意,她恍然想起了什麼,「這是您在裡面搞的鬼,我記得,爸爸死後不久,您讓我簽字領取爸爸的遺物,說是爸爸放在別人那裡的。我那天正好在拜祭爸爸,眼睛哭得看東西都模糊了,我哭著按照您說的簽字了。可是後來我並沒有得到爸爸的遺物。您說被爸爸的朋友弄丟了,那時候看著沒什麼,原來,您讓我簽字的是這個東西是不是?」
艾可回想著那一幕,因為那時候不覺得舅母是這種人。
在墓地上,簽字根本不方便,艾可記得,舅母蹲下去,把皮包放在地上墊著,怕字寫不好劃破紙張,舅母的衣服袖子遮住了協議,只剩下簽字的地方讓她簽字。
現在想來,好可怕,好可怕的舅母,就連把她賣了她都不會知道!原來親情一點都不可靠!
「你在說什麼?腦子反應倒是快,是覺得你這個笨舅母腦子沒有你轉得快是不是?」廖芝逼視著艾可。
艾可手中攥著那張協議,突然覺得如此悲哀,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讓她的反抗都如此蒼白無力,明明是真相,卻好像是她在狡辯一樣。
廖芝補充道,「不過我真是生氣你這孩子,你想出國留學這沒錯。帶著你爸爸的那麼多錢走也沒錯。只是,怎麼在去了法國後就揮霍光了呢?」
「我揮霍什麼!」艾可手中的協議掉落在地上,她憤怒地朝廖芝大聲喊著。
「媽——」
這個聲音,所有人望向門口,是添添回來了。
「是我打電話讓她回來的。」廖芝示意添添走過來。
添添看到紀典修的背影,紀典修並未回頭看添添,添添深呼吸,看向狼狽的艾可。
廖芝盯著添添的眼眸,說道,「你回來的剛好,你來告訴修,艾可是不是早就認識了叫做紀典修的這個人!」
添添不安地看著竇敏,紀典修。
廖芝鼓勵她,「添添,有什麼說什麼。因為都是事實!所以我們不怕,你不要再忍耐了。明明在一個公司上班,卻被她逼得不准說出你們認識,她卻說是媽媽要害了她的孩子,你姐的心腸如此歹毒,她到底是要做什麼!是要置我們母女到什麼地步——」
艾可望向添添,她是要做她媽媽的幫兇嗎?
「添添,第一次在雷斯特我們見到,是你哭著求我不要說出來我們認識的。」艾可希望她不要撒謊,雖然機會渺茫。
添添一隻手攥著左肩上的皮包帶,「哥~本來我什麼都不想說的。我不能擋住姐去你的身邊,既然哥也喜歡姐,我就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姐今天說是媽媽害她的孩子,我就要說出來。」
添添深呼吸著,她站在紀典修的身後,而沉默冰冷的紀典修,沒有轉身,同樣不去看任何人,只是自己在冥思著什麼。
艾可就那麼看著添添。
不愧是母女,真的是一樣的,撒謊眼睛都是不眨的。
添添的聲音很小很輕,「五年前。假面舞會那天晚上,姐是跟她的同學去的。姐還問了我,我們也聊過哥你那天會到舞會現場。後來我聽到媽媽和爸爸為姐後來懷孕那件事吵架過,具體的意思就是,姐要用孩子去威脅哥,因為姐出獄後什麼都沒有,只想生活的好一點氣勒東昊。」
添添看向艾可,「姐,你忘記了嗎?我剛回來的時候,給你看過哥的照片,我的床頭櫃裡,一直都放著有哥的雜誌,你還說,這個男人好帥氣。姐真有辦法,見面就進去了哥的房間。我還給姐看過我電腦裡存儲的東西,是哥,還有勒東昊,還有二哥的合照,那時候我有好多張你們的照片,這些姐都是知道的。」
廖芝鄙夷地看著艾可,「你成功接近了修,錢揮霍光了回國,帶著修的兒子接近修的身邊,還裝作不認識的相處。意外見到添添後,又讓添添幫你隱瞞著。接近修,想嫁進豪門,第二就是氣勒東昊是不是?」
殘忍的她們!
將她逼向了絕路,這一次,還能逢生嗎?
當她被千夫所指,所有的人都不準備給她一個表達的機會時,她真的害怕了。
她們捏造的謊言天衣無縫,甚至有證有據,又是那麼的合理。
謊言將她對紀典修的感情都抹殺掉了,反而變成了她是為了利益,為了報復勒東昊才接近他的。
紀典修這時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向艾可,雙手抓著她顫抖的肩膀,漆黑的眼眸盯著艾可通紅的眼睛,紀典修眉心微皺,很輕的口吻,「艾可,別的什麼我都不在乎。我只問你,早就知道我是誰?」
艾可搖頭,眼周都是紅的,她盯著他傷痛的眼眸搖頭,「我不知道,從來都不知道。添添的房間我從來沒有進去過。她的東西都很保密,從來不讓人碰。紀典修,我真的不知道……」
艾可知道,這一刻他動搖了,他不信任她了,可是她不怪他,只能怪舅母和添添的謊言,太完美了,太無懈可擊了。
紀典修抿著涼薄的唇,他要微微俯身才能看著她的眼睛,裡面有盈盈淚光,她的眼周極其的紅,她要哭了,他愛死了她這幅纖瘦的楚楚可憐的樣子,有些人,真的就那麼神奇,讓你一眼便沉溺的無可救藥!
她是!
這世上被他攥住的所有,權、錢,可他偏愛她!
他其實不在乎那些謊言,到底是誰對誰錯,她不是誰家裡的審判員,也沒有興趣管這些。
廖芝和添添還有艾可三個人的家裡事,他無所謂,什麼都無所謂,一直在安靜的聽著,是因為有那麼一點的好奇,所以他聽,他不想讓她們傷害她,哪怕她真的是那個可惡的女生,那麼他也不在乎,想坐在那,讓她心裡上有個依靠,他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是的,他不在乎那一切指向她的不好的事情。
但惟獨……
他在乎她是否真的認識他,如果真的早就認識,那麼他悲哀的也不想計較。只要她現在喜歡他了就好。所以有她的一顆真心,他就什麼都不在乎。
她如今就是他紀典修的天!
可是果真是接近他還有一個目的是為了氣勒東昊麼?知道勒東昊和他是好哥們,如果是這樣,那麼她真的做到了,他因為她,東昊因為她,使得兩個男人水火不容!
那麼他是什麼?她報復的工具?
不是他敏感,不是他不相信她。而是,事實擺著在面前。
在東昊回國要取消和竇麗倩的婚禮往後,她見過東昊,而且不止一次。
他看到過她為了東昊而哭,看到過她們在海邊回憶校園生活,她甜美的笑,卻不是為他,那一刻他心在隱隱作痛。她那時在海邊完全忽略了他,可能,是面對著自己愛著的勒東昊,忘記了他這個報復工具的存在吧?
紀典修的眼眸中有些淚光,他自己都未察覺,因為心太疼,眼眸跟著心在變,艾可的眼眸蒙上一層水霧,她看不清紀典修的臉色。
他就那麼盯著她,「能為我也哭一次嗎?記得在你做我助理的第一天,你穿的很好看,我放下手上工作跟你在海邊聊天。我平心靜氣的問你,哭過幾次?你說了你一生中最傷心的幾次哭泣,有為你的父母,有為了東昊。可是,沒有我。」
艾可死死地咬著嘴唇,怔怔地望著他,哽咽著,「紀典修,不要計較這種事好嗎?」
「不,艾可,你不知道嫉妒的滋味能把人傷死!」紀典修大拇指憐惜地撫摸著她眼睛的周圍,他誘哄著她,「艾可,如果我相信這些謊言。我就不要你了。所以,沒有想哭的感覺嗎?就像你說的當年失去東昊你痛苦一樣的感覺!」
他嫉妒了!他為了這種幼稚無聊的事情較真兒。
艾可的手,顫抖地摸上他的手臂,手指彎曲著抓住他的黑色西裝外套,「我不想在這裡說話,我們出去,可以嗎?」
紀典修凝望著她,點頭。
添添看著廖芝,心提到了嗓子眼,深呼吸著看了一眼身後走出洋房的兩個人。
竇敏站起身,「我先走了,還有事情要處理,這件事情,修會好好處理的。」
「竇阿姨,再見。」添添微微欠身。
竇敏對添添笑,然後走出去。
添添看到消失的外人,鬆了一口氣,整個人癱軟在客廳的樓梯口,手撫著額頭。
竇敏啟動車,開離廖芝家的門口,看到紀典修為艾可披上了西裝外套,那個傻兒子竟然不管自己的冷熱,還給那個女人取暖,廖芝歎氣,已經秋天了,有些涼。
最後看了一眼倒車鏡裡,低著頭的艾可一步步,走在挺拔身形五官精緻的紀典修身後,兩個人的距離,有半米遠,可仍舊可以看到,紀典修在故意放慢腳步,眼眸也在擔憂的向後看去。
竇敏車徹底離開,轉角駛上街道,才把手裡攥著的手機放在耳邊,「你都聽到了?我想問問,在你的印象中,她是不是這種人?」
開車焦急趕往的勒東昊恨不得砸了這個手機!
媽的!都在瞎說什麼!她,現在一定很傷心吧!
混蛋!
「不是!她不是!」勒東昊吼完,電話就被竇敏切斷了,勒東昊扔開手機,不明白,為什麼添添給他發短消息讓他來,竇敏隨後又打給他,讓她聽了這麼一齣戲呢?
不過……
他關心的是,艾可真的是為了報復自己跟別人訂婚,而接近紀典修嗎?
廖芝家裡的洋房是在距離下面的街道有一個寬敞的小坡度,地點極其的好,周圍的景色也是美極了,艾可下去的這一路,一步步走著,聞到的都是清新的空氣和花香,真的是很不錯的地方,一定,不少錢買的吧。
下面是紀典修的那輛GL級豪華越野車,紀典修鍾愛這款車獨具魅力的車型。此時是早上,每戶的洋房外面或者裡面都有花草,很清香美好,又陽光一路相隨,艾可和紀典修終於停住了腳步。
紀典修雙手插進褲袋裡,轉過身,看著艾可。
艾可低著頭,深呼吸,她永遠都不會屈服於那對母女。
「現在沒有人了。」紀典修看著他。
艾可想了一下,抬頭吸了一下鼻子,「你,不會冷麼。」
紀典修搖頭。
「哦。」艾可感受著他的外套的溫度,可是又怕他會冷,那麼薄的襯衫。
艾可靜了靜,她不想跟他吵架,跟這種男人溝通,是不能用吵的,她逆著光,臉色很暖很暖,太陽明媚的在,空氣這樣好,她就相信,就如紀典修說的,白的黑不了,她手指輕輕放在左胸口,「紀典修,記得麼。你跟我求婚時,你說那話你只說一次,後來在廣場上你給我放煙花時,你說,是因為怕我辜負你對我的心意。所以只說一次。我也怕,不是對你沒有信心,是太在乎。所以我只有勇氣對你解釋一次。」
「太在乎……」紀典修用只有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呢喃。
秋日的涼風吹得艾可手指冰涼,眼周也是泛紅憔悴,她淡淡地看著紀典修,「她們說的沒有一句話是真實的,跟你的第一次,那晚我醉酒,醒來後我看到的你是戴著舞會面具的。我爸爸的死亡賠償金,我不知道,如果知道,我不會出國去過那種顛沛流離的生活,也不會在我們艾寶心臟病發時跪在醫生面前,悲哀的祈求……,如果我有錢,不需要三百萬那麼多,哪怕是三萬塊,我都不會絕望的想一頭撞死。唯一的那麼可愛的血脈至親,躺在病床上就要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沒有親身經歷過,誰能懂得那箇中滋味?紀典修,不管你信不信,我只說這麼多。」
他那晚並沒有見到他的臉的情況下發生的關係,這些漏洞和話,她沒有在添添家裡說,是因為她怕說出後被廖芝找到合理的借口辯解開來,那麼,她就真的被她們母子置之死地了。
艾可說完,眼淚已經悲傷的靜靜流淌了出來,心裡苦悶,冰涼的指尖在發抖,一點點爬上臉頰眼角,抹掉默默留下來的淚水,她的長睫毛一動不動,嘴唇習慣性地緊抿著,整個人很安靜。
沒有剛剛在屋子裡聽到舅母巧口歪曲事實的時候那麼生氣了。
她的眼睛裡有淚花翻滾,可是就算死都不會在她們面前滾落出來,她顫抖地擰眉,咬著嘴唇內壁的嫩肉,唇齒間有血腥的味道蔓延開來。
脆弱給誰看都可以,卻不能脆弱給她們看,艾可知道,她們不會可憐她,所以死都不能讓她們看到她哭。
她不知道紀典修是否相信她,在紀典修單手插在褲袋裡,向她靠近,一隻手伸過來,手指尖剛碰觸到她的臉頰時,艾可後退一步,躲開他,艾可看到添添走出來了。
她正在向她們靠近,紀典修背對著添添,艾可對紀典修淒楚地揚起嘴角,淚水這一刻不想忍了,「紀典修,並不是我要求她們說裝作不認識。而是添添這樣要求我的,她說過,你是他的結婚對象,如果我真的像她媽媽說的那樣。我大可以跟著勒東昊走,我不會去顧忌竇麗倩多可憐,勒東昊也不是窮人,我如果貪財,我何必這樣辛苦的堅持跟你?」
紀典修俊美的臉龐望向艾可的身後,一輛車開過來,穩穩地停在下坡的地方。
車門打開,是勒東昊,他轉身時看到艾可和紀典修,蹙眉走過來。
紀典修什麼都信,應該說不在乎她是否是壞女孩還是怎樣,因為不在乎,所以心裡不會去想,他唯一在乎的,勒東昊重要,他重要?
紀典修身後的添添靠近,無聲地走到紀典修身邊,謹慎地看著艾可,「哥!不要相信她的話,我和哥在國外一起生活那麼多年?難道哥認為我會說謊嗎?」
艾可恨恨地望著變臉的添添,討厭她抓住了紀典修的手臂,艾可將對她媽媽和她的怨恨全部對她宣洩出來,艾可一隻手舉起看著天,「添添,你和你媽媽生活的久了,真的變得好像好像。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忘記,抬頭三尺有神明!我不知道你媽媽和你是怎麼織的這樣一張大網讓我往裡面跳,可是我沒有做過,所以我能做到坦然面對。」
紀典修望著艾可的眼眸是憐惜,他想去抹掉她的眼淚,只是她抗拒,難道,她看不到自己的男人被別的女人挽著手臂?
艾可看到了,這樣礙眼她怎麼會看不到,只是她想讓這個男人自己甩開添添的手,否則添添永遠不知道她自己是在什麼位置上。
艾可退後兩步,她如期地看到紀典修快速甩開騰添添向她走來。
添添被猛地甩開,鞋跟一歪,險些摔倒。
艾可鬆了一口氣,現在,添添應該做的是,回去告訴她那麼惡毒的母親,她們演的這麼一場大戲,全都白費了,這個男人在乎她!抵過一切!
勒東昊在紀典修走過來之前已經將艾可拉到了身後,拿下艾可身上披著的那件衣服扔在地上,「解釋什麼傻了嗎!他不相信你!」
艾可怔怔地看著抓住他手腕用力捏住的勒東昊。
他的臉色好黑,勒東昊五官扭曲傷心地要哭了,「是因為我,所以才接近紀典修,為的是報復我嗎?那麼傻丫頭,回到我身邊,你成功了,我被你報復的就要死了,我愛你,愛到你殺了我我都不會懷疑你。」
她們的感情真真實實的讓紀典修這樣自信的人也充滿恐懼,並非勒東昊是對他的威脅,而是那段青澀刻骨的感情,是致命的,紀典修向艾可伸出手,「哭什麼?你想看到我生氣嗎?別鬧了……回來我這裡。」
今天不是處理和東昊之間事情的時候,而是對抗這對歹毒的母女,如果她此刻不回去紀典修身邊,這個男人,未必有那麼大的耐性。
勒東昊感覺到艾可脫離自己的手,他可笑地揚起嘴角,「不是為了我才接近他?艾可,認清你自己的心,也許現在你是真的愛上他了,那麼以前呢?以前你是不是因為我才接近他?」
「不是的。」
勒東昊眼眸中燃燒著火焰,他捏住她的手腕,「艾可,你從不對我撒謊。你很乖!你發誓,你發誓你真的不是因為我才接近他。」
他在逼她。
艾可手指顫抖,在勒東昊紀典修的注視下,緩緩舉起。
勒東昊憤怒無比地指著紀典修,「你說,如果你說謊。紀典修下一刻開車上道,立刻撞的死無全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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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心思其實很縝密,我希望修是真的單純相信咱們可……重生小說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