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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來拜訪的雪醫女,梅珂竹微微笑了:「呵呵,你來了?」
雪醫女抿著唇,怔怔地看著她:「不是說好在谷裡面等消息嗎?」
「等什麼消息?」梅珂竹輕笑:「殺了他的消息嗎?」
她的目光柔和平靜,一動不動地看著雪醫女的眼睛。在谷中的時候,她已經大致從紅芯綠萼那裡聽說了,自己已經沉睡了十年時光,谷中一日,外面的世界早已有了巨大的變化,更何況她一睡就睡了十年?!
十年的時間,自己雖然只是睡了一覺,可是,對於眼前的妹妹來說,該是多麼難熬的時光啊。沒想到,十年後,這個小丫頭竟然迅速地從當年那個羞怯內向的小姑娘變成了如今江湖上人所共知的妙手醫女,翻覆兩手間就能輕易左右他人的生命。
可是,那一雙眼睛,是多麼的憂傷……
上前一步,梅珂竹抬起自己的一隻手,輕輕地撫上了雪醫女的臉,溫柔而憐惜:「梅兒,這些年,你還好嗎?」
雪醫女的瞳孔瞬間收斂,眸中有驚奇的光,有水霧浮現,抿了抿唇,才猶疑著開口:「姐?」
真的恢復記憶了嗎?姐姐,你真的恢復記憶了嗎?
是的,她恢復記憶了。這溫柔的口吻,這好看的微笑,還有那,聰慧冷靜的眼神。與她初醒來時的完全不一樣,而是跟記憶中姐姐給自己的感覺一模一樣!
梅珂竹心疼地撫摸著雪醫女的臉頰,雖然碰觸著那肌膚,可是,她的心裡卻疼得不行。她知道,這只是一張虛假的面皮,自己心愛的妹妹真正的面容,早已經千瘡百孔,就像過往經歷帶在心裡的創傷一樣。
這樣地觸碰著那張碎掉的面容,她驀然覺得喉頭哽咽,一顆淚沒有預兆地從眼眶裡滑落,順著面頰,掉在了地上。她顫抖著雙唇:「梅兒,我的妹妹!」
說著,她不由分說地伸出雙臂,將雪醫女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裡。生怕人會跑掉一樣,緊緊地摟住。
溫暖的懷抱立即充實了雪醫女的心。張大了眼睛,除了錯愕,更多的,則是柔軟。她微蹙起了眉頭,眼眶中盛放著太多的情緒。
「姐。你真的回來了。」
有時候,過往就像一道舊傷口,只要稍稍碰到,就會牽扯出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卻如何也擺脫不了的疼痛。然而,面對至親的人,哪怕她是淌過過去的那條河風塵僕僕而來,身上那過去的氣息濃厚非常,卻仍舊會忍痛想要去靠近去迎接。
因為,那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至愛的親人!
坐在椅子上,看著雪醫女卸下易容面具後真實的那張面容,梅珂竹心疼得難以復加。那些傷口在雪醫女的臉上,卻讓她的臉也有些反應。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雖然經過雪醫女的治療後,所有的疤痕都已經去掉,恢復了十幾年前的光滑潤澤,可是,她卻始終覺得指尖所到之處都是溝壑縱橫的凹凸不平。
那一夜的一幕幕猛然間襲來。他憤怒卻有獰笑的表情,那把血淋淋的匕首,屋外的雷電交加,還有年僅九歲的妹妹的恐懼的哭喊聲。
以及,臉上那難以除卻的痛楚。她覺得自己的整張臉都碎了。眼淚,血,混合在了一起,又鹹,又澀,又酸,又苦,更是痛。滲入到心裡的痛!
儘管那日受傷後便奄奄一息,等再次醒來後面容早就恢復了。她從來不知道自己被毀的容貌是如何的。可是,看到雪醫女此刻的面容,她便知曉了。
白皓顯就是這樣一個心狠的人,他以為自己背叛了他,所以憤怒,瘋狂地心狠手辣。不只毀了他們整個梅家,就連自己才九歲的妹妹也不放過,讓她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
梅兒才九歲啊!這份陰影叫她如何承受!
想到這裡,梅珂竹的臉上浮現出了深深的恨意,緊抿的唇成了一條直線。白皓顯,我一定會讓你為當時的所作所為感到後悔的!
雪醫女望著梅珂竹的眼睛,從小和姐姐感情甚篤,梅珂竹給自己的感覺一直是個溫柔聰慧而善解人意的女子,待所有人都是溫婉柔和的。還從來沒有見過她流露出這樣的神色。
她恨他。
但是,她還愛他嗎?這份恨,是不是因為愛?
年紀小的時候,雪醫女不懂什麼是愛,只是隱約覺得梅珂竹對白皓顯非常特別,那是對自己都不曾有過的溫柔對待,甚至更有連對父母都不曾有過的溫婉順從。她時常躲在一旁偷偷地觀察梅珂竹和白皓顯獨處的時候的樣子,那時候的梅珂竹,完全是她沒有見過的梅珂竹。
從來沒有見過姐姐會撒嬌,羞澀,甚至會一個人坐在一邊想什麼似的傻笑。
她原本都不懂。可是長大了,也就漸漸懂了。
雲賴曾告訴她,那是因為愛。因為愛著白皓顯,所以梅珂竹會展現出了不一樣的一面。
雲賴還曾就她所述說的一些細節總結道:「你姐姐非常地愛他,而他對你姐姐,也是難得地動了真感情。」
「我相信姐姐愛他,但是,他會愛姐姐嗎?如果他愛姐姐,為什麼不相信姐姐,為什麼要那樣對待姐姐和我們所有人?他怎麼會愛?!」
雲賴笑了,摸了摸她的額頭,說:「我也很意外,那樣一個城府很深,心狠手辣的男人,居然會對一個女子動了真,那樣認真地愛著。或許,就是因為太愛了,所以容不得背叛。」
「我姐姐沒有背叛他!我姐姐不是那樣的人!」她倏地站了起來,一臉憤怒。
見她這樣激動的反應,雲賴錯愕,之後,又是一笑:「梅兒,你知道嗎?愛是會讓人失去理智的東西。有時候往往越因為愛而越看不清簡單的事實。白皓顯那樣的男人,他的愛是霸道而佔有慾很強的。他太愛你姐姐了。」
「才不是!」她嚷道:「他是個心狠手辣的人!他才不愛我姐姐,真正愛我姐姐,他就該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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