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的識海寬廣無垠,立在識海中心的元真的神魂如同水色琉璃,清澈明淨。
神魂狀態的元真,也是元真最真實的投影。神魂不但和元真一摸一樣,且週身不著一縷,妙相畢呈。
元真的高聳胸口上,有一個貫穿前後拳頭大的黑洞,黑洞散逸著如同墨汁般的黑氣,一點點的侵染元真明淨神魂。
元真神魂身後,如同滿月般的大羅天羅在徐徐旋轉,和元真神魂構成一個完美的統一。
元真本來修煉的是武道法相,但聽了高歡太極拳訣後,明悟了神魂和法相表裡為一的妙諦,把法相和神魂融合,神魂力量大進後,對於大羅天輪又有了重新理解,這才一步邁入大圓滿境界。
高歡的神魂卻是穿著白衣,頭懸無極星神珠,神魂由內而外都充滿了神聖光明的強大力量。
元真雖是**面對高歡,卻沒有一絲不安羞怯。反而對高歡的無極星神珠很感興趣。
「八角垂芒,狀若十字,星力無窮。這就是無極星神珠吧?」
出身名門正派,元真的見識到底不凡,加之高歡完全沒有掩飾,元真很容易就猜到真相。
高歡道:「是無極星神珠。」
元真一笑,「我以前總是很奇怪,你到底是憑什麼闖過無數難關。原來是有這件神器護身。」
高歡以前修為淺薄時,也是戰無不勝,從沒有遇到過太大的麻煩。元真就知道高歡必有依仗。
「可惜,這是件殘缺的神器。」高歡感歎道。要是無極星神珠完好無損。縱然高歡只能發揮出一二分威能,擊殺魔皇也不在話下。
了幾句話,也化解了兩個人之間的小小尷尬。
高歡道:「師姐你的傷勢很重,我們快開始吧。」
高歡把大自在光明天衣和無極星神珠都收了起來,盤坐在元真對面。元真也如法施為。兩人神魂相距數尺,觸手可及卻絕不接觸。
只是各自吐出先天本源之氣,先天純陽和先天純陰之氣交融,陰陽相濟。先天本源之氣是先天而生。隨著人的肉身成長,食五穀雜糧,逐漸為凡氣所浸,三五歲時就會失去絕大多數先天元氣。
最本源的一口先天之氣卻會沉入神魂,成為神魂的本源力量。
元真和高歡雖然沒什麼特殊的親密關係,兩人卻是志同道合的道友,同伴。這種關係,不算是朋友。卻可以算是知己。也只有元真,高歡才會同意施展此法。
高歡雖然和飛雪、龍音發生過關係,卻是肉身交合。並不涉及神魂,其先天純陽並沒有損失。
元真受滅絕槍意折磨,就像是樹木腐爛生蟲。玄天陰陽術並不能直接滅殺蟲子,卻可以滋養本源,給大樹提供最精純力量,增強大樹本身的抵抗力。
元真的先天純陰之氣有些虛弱,滅絕槍意的破壞神魂,已經傷到了她的神魂本源。
純陽之氣和純陰之氣形成一個太極圖。彼此追逐交流,各自的元氣卻並不真正的交融。只是靠陰陽氣息的碰撞,自然形成神妙無比的變化。
高歡和元真施展的玄天陰陽術,都是融合了太極至理,有著自己的獨特變化。能做到這一點,只是因為高歡和元真都精通太極拳理,並沒有刻意施為,先天元氣就按照太極圖自然運轉,生出的變化卻是玄天陰陽術無法解釋的。
高歡和元真都保持著自然空明的狀態,並不是刻意引導或是制止。只是任由先天元氣自由運轉。
黑白太極圖生成,又與純陽中生出至陰,與純陰中生出至陽。正合了太極的四象之變。
陰陽元氣在太極圖中循環往復,不知過了多久。純陽和純陰兩股元氣自然分開,各自回歸本體。
高歡和元真神魂也同時從深沉入定中清醒過來。
元真神魂上的滅絕槍意已經盡數被拔掉,神魂不但恢復如初,細微層面上甚至更進一步。元真一笑。灑脫自在。適才神魂所歷一切就如燕過留影,水過無痕。元真神魂經此磨礪,反而愈發圓潤明淨。不染一塵。
「這次卻是有勞師弟了。」元真和高歡有情,可此情不關風月,不關男女。
高歡也笑道:「陰陽化合至理,原來如此。這次卻要多謝師姐。讓我有所進益。」
太極圖的至理高歡早就明瞭通透,天下再沒有人比高歡更明白其中奧妙。可不論如何明瞭太極至理,卻和先天純陽純陰實際演化太極的經驗無法相比。
真是的元氣變化,把一些太極拳理的一些細微方面都完全展示出來。而這種細微的變化,正是高歡所缺少的實際經驗。
身軀微微一震,高歡從入定中清醒過來。對面的元真也睜開了眼睛。
「完成大圓滿了?」元真迫不及待的問道。這件事太重要了,以元真的鎮定從容也無法等閒視之。
高歡搖頭,「只是明白了其中關鍵,可要如何做到,卻有些麻煩。」
「梆梆……」江山在外面敲門道:「你們可好?」
高歡打開門,把江山迎了進來,「很好,元真的傷勢盡復。我也頗有領悟……」
聽著高歡說完一切,江山的胖臉上也露出遺憾之色,「可惜啊,要是完成圓滿就省事了。」
高歡道:「過去幾天了?外面局勢怎麼樣?」
江山道:「已經過去三天了,魔族大軍已經連破七城,大軍損失慘重,更有數百萬平民被殺。」
出這個數字,江山臉色也沉了下來。他雖出手絕情,一生殺的人也不過幾千之數。而且殺的都是仇人,卻從沒有殺過無關的平民。
江山又道:「夏國那面也傳來了消息,魔族攻破天元城那面,在夏國舉行了大規模的血祭。分成四十九處地點,使用法陣共殺了接近千萬夏國人。破城的魔神,就是千萬夏國人怨念所集。」
魔族殺死夏國數千萬人,說起來雖震驚卻畢竟隔了一層。當漢國百姓死傷數百萬時,那又是一種感覺。
高歡也是慼然,魔族之凶殘,真是無法用言語形容。可恨軒轅湛等人還心存幻想,卻不知人族和魔族是無法共存的。只有一個種族徹底消亡,才是完結。
江山歎氣道:「以夏國人的數量,足夠再舉行兩三次這樣的血祭。沒有任何法陣能夠抵擋如此恐怖的魔神。」
魔族這一招真是狠毒無比,只要無法破城,就用血祭破之。天京城雖然是萬年雄城,也擋不住血祭魔神。
高歡想了下道:「我只差一點沒有想通。再給我一天時間。師姐和大哥就看著皇帝這群人,別讓他們出了問題。」
江山苦笑道:「你還是要抓緊。現在城內正有一句流言越傳越廣,說『太極不出,如蒼生何。』這句話雖把你的聲望推到巔峰,卻也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頭上。一旦你長時間不露面,太一道的方面肯定會出問題。明捧暗殺之法,這是在逼你出頭,真是陰毒。」
元真薄怒道:「這個時候還搞陰謀詭計,真是該殺。」
高歡微微一愕,隨即失笑道:「呵,以言殺人的法子,只有那些當官當皇帝的才想的出來。」轉又道:「當初我曾對師尊說過,拯救蒼生,力挽狂瀾,捨我其誰。太極不出,如蒼生何?這句話我還擔當的起。」
江山和元真都是微微一震,他們都為這句話暗含的陰謀而憤怒。卻沒想到高歡並不在意,反而一力承擔。這種擔當,這種霸道,這種氣魄,也正是高歡身上獨有的魅力。
對於高歡來說,流言又如何,那些正是他想做的。流言不能損其分毫,只會助漲高歡的聲勢。
安靜的密室中,高歡心神都沉浸在識海中,玄天陰陽術的導致種種變化在識海中重新閃動著。
和元真無意間完成的太極變,讓高歡看到通向大圓滿的台階。但太極變化何等精深神奧,高歡要重新整理自身所學,一一對應,找出其中的關鍵。
不知過了多久,高歡輕呼了口氣,從入定中清醒過來。他已經找到步入大圓滿的辦法。
正如高歡先前所想的一般,妨礙他邁出最後一步的就是神魂的問題。過於強大的神魂,無法完全適合太極至道。
替元真的神魂療傷,讓高歡看到了最後一步怎麼走。
「破而後立。」只有打碎神魂,重新凝結神魂,才能完成最後一步。神魂破碎,想要重新凝結,就要依靠玄天陰陽術引導。
高歡以前沒有考慮過外力幫助,也就難以度過這一關。元真和玄天陰陽術,解決了最關鍵的問題。
推門而出,只見碧空清朗無雲,一輪驕陽高照。
高歡心中也是內外皆清,一片空明澄淨。忍不住微微而笑。
元真和江山都聞聲而出,江山道:「如何?」
高歡道:「只差最後一步。還要師姐助我。」
元真義不容辭,「師弟只管說。」
高歡說了計劃,江山忍不住皺眉道:「此計太險了!」
「逆天而行,豈能畏險避難。我意已決。」高歡也知道危險,卻絕不會放棄。
「好。」元真讚道。
江山只能歎氣。
高歡對兩人點點頭,一拂袖化作一道神光衝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