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屍就在高歡身上,這個消息讓原天衣有些驚訝。更讓原天衣奇怪的是,軒轅弘居然說的那麼肯定,彷彿他親眼看到一般。
原天衣問道:「空相就是高歡?陛下是如何知道的?」
軒轅弘道:「這是火龍真人的推測,朕也相信火龍真人的推測。」
火龍真人和原天衣的關係很差,彼此之間連表面的客套都不做。有什麼事他一般都是直接和皇帝說。原天衣對此到並不意外。以火龍真人九階宗師的見識,既然敢這麼說,一定有他的把握。
可茲事體大,原天衣不得問清楚,「陛下,高歡是朝廷冊封的真君,也是天下皆知的天才,還是元陽的嫡傳弟子。若沒有十足的證據,是不能動他的。」
軒轅弘也明白原天衣的意思,解釋道:「高歡明明進入了崑崙洞天,其後卻再沒有現身,也沒有任何人看到他,這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疑點。再進入地宮的數十位天階中,只有笑英雄和空相最為可疑。地宮屠龍之際,空相又出手救了孔君、白勝、權奮、華彬。這就更可疑了。」
「這些都是懷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能證明空相就是高歡。」原天衣對這些推測很不以為然。軒轅弘雖是皇帝,卻也不能因為一個推測,就去抓捕高歡。那簡直是太兒戲了!
接連被原天衣反駁,軒轅弘臉色有些難看。原天衣地位超然,是他父親的至交,軒轅弘小的時候甚至受過原天衣的教導。
軒轅弘心中雖然不悅,卻只能耐下心解釋,「空相駕馭的大光明佛門力量,和殺明兒的兇手幾乎一樣。兩廂對照,就能發現,這個佛門高手總是跟著高歡出現。一次是偶然,兩次還能是偶然!火龍真人也說,空相的力量雖然純淨強大,神魂和身體卻有著細微問題。是沒有直接證據,可所有的線索,最後都直指高歡。」
原天衣道:「權奮和華彬卻沒有這麼說。」
軒轅弘冷哼了一聲,「這兩個人受人救命的恩惠,嘴就被堵住了。」
原天衣沉吟了下道:「陛下可以召見高歡,讓他把龍屍獻出來。此子雖然桀驁,觀他行事,還是很識大體。為了抵抗魔族,他應該會合作的。」
軒轅弘反問道:「他要是不合作怎麼辦?」
原天衣道:「他不合作,我們可以找元陽。以元陽的智慧,一定會做出正確的抉擇。」原天衣對元陽雖然有看法,卻也佩服元陽的智慧和心胸。
軒轅弘一想到高歡就是殺他兒子的兇手,心中的怒氣就無法抑制。但他終究是一位皇者,冷靜下來後,也知道原天衣說的辦法才是正途。抓捕高歡,不過是逞一時之快。可他堂堂一國之君,竟然奈何不得殺子兇手,這真讓他憋悶的要吐血。
「這件事就交給國師吧。」說完,軒轅弘拂袖而去。
原天衣也是無奈苦笑,這個高歡,還真是個大麻煩!
從溫暖如春的崑崙洞天出來,陰冷的寒風讓高歡的精神不由一振。晴朗碧空下,覆蓋著冰雪遠山延綿無盡,比之崑崙洞天的秀美,高歡更欣賞這種雄峻險絕,正值上午時分,崑崙洞天的入口極為繁忙熱鬧。運送各種珍貴物資馬車,連成一條長長的車隊,向山下行去。入口處還有數十名把守的士兵,負責檢驗身份。
一群穿著厚重皮袍的人中,一襲月白長衣的高歡,極為扎眼。很快就有人認出高歡來。經過崑崙比武大會,高歡在漢國已經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親眼看到高歡,也讓很多人極為興奮激動。
「高歡!」一個清脆的聲音高呼道。那聲音還略帶著幾分異域的口音,聽起來別有一種味道。
眾人都是一愣,以高歡的聲名,就算是皇帝也不會直呼其名。哪裡來的女子,這樣不懂禮貌。眾人循聲望去,就看到對著入口的不遠處山坡上,正有一個身披白色狐裘的絕美少女。
絕美少女神色冰冷,身上更帶著一股氣勢逼人的殺氣。從神色上看,她絕不像是高歡的朋友。
眾人都為絕美少女所吸引,唯有高歡在看著絕美少女身旁的老僧。
老僧身材身材枯瘦,面容蒼老,神色淡然,穿著一件暗紫色的僧衣。低頭垂眸站在絕美少女身旁,身上沒有一點氣勢,以至於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忽視他的存在。
高歡卻知道這老僧絕不平凡。在少女出聲前,高歡甚至沒感覺到那面有人在關注他。這固然是他融合龍魂後,神魂失去了以往的明淨,對於外界元氣的細微變化失去了敏銳感應。更重要的是,那老僧身上的力量深邃如大地,廣闊如天空,那力量輕易的把滿懷恨意的少女也覆蓋住,和這天地無分彼此。
就算是神魂在全盛時期,高歡也不敢說自己就能提前感應到不對。這個老僧,力量太強大了!高歡心念一轉,就想到了老僧的來歷,心中更是震驚。老僧既然屈尊親自在這裡等他,那是怎麼也躲不開的。
絕美少女冷喝道:「你還記得我麼?」
高歡邁步出了崑崙洞口,在老僧身前十餘丈處停住腳步,道:「認識,你是慕容清河。」
慕容清河就是慕容山河的妹妹,因為慕容山河為高歡所殺,曾當眾立誓要報此血仇慕容清河狠狠的盯著高歡道:「你沒忘就好,今天我就是來取你狗命的!」
此言一出,崑崙洞天入口處頓時一陣騷動。這個女人居然是來找高歡報仇的,怪不得氣勢洶洶。不過,她這樣找上來,不是找死麼!眾人雖覺得這女子有些嬌蠻,可看向她的目光中就多了幾分同情。
慕容清河也感受到了眾人同情目光,心中更是生氣。她既然敢來找高歡,當然有她的把握。「高歡,十方佛尊在此,你還不跪下受死。」
慕容清河的聲音拔得很高,就是很遠的山腳下都聽的清清楚楚。一時間,所有的人都震驚無比。十方佛尊威震天下,卻有近百年沒有離開飛龍寺了。難道,那位不起眼的老僧就是十方佛尊大宗師?
「十方佛尊!絕世大宗師!」在一般人眼中,七位大宗師那就是無敵的象徵。高歡雖然出道以來就縱橫無敵,和大宗師的差距卻太遠了!七位大宗師是用幾百年的時間,用無數戰績鑄造出的無敵威名,這是才出道幾年的高歡所無法相比的。
高歡早料到那人就是十方佛尊,並不吃驚,打個稽首道:「晚輩高歡,見過十方佛尊。」
高歡這副平靜淡然的樣子,讓慕容清河大為失望,她本以為高歡會被嚇的魂飛膽喪臉色如土。
十方佛尊回禮道:「久聞高真君大名,今日一見,更盛聞名。」十方佛尊並非是客套,而是對高歡真的很欣賞。高歡的風姿氣度,的確是他見過最優秀的天才。
人群之中,聽到高歡也確認了十方佛尊,當即就有不少人跪下叩首。久在北地,這裡已經有不少人成為了密宗虔誠信徒。能親眼看到十方佛尊,簡直是天大的福氣。只有叩拜,才能顯示出他們的虔誠。
其他人就算是不信佛,也被十方佛尊的大名震懵了。一群人傻傻的看著十方佛尊,都不知該做什麼反應。
高歡道:「佛尊屈尊至此,不知有何見教?」
十方佛尊微微搖頭,「見教不敢。只是有兩個疑惑,想和真君請教。」
高歡苦笑,十方佛尊的話說的越客氣,就證明越不好對付。實際上,十方佛尊既然親自出現,事情就已經失控了。高歡也想到十方佛尊可能會出手,卻沒料到他會堵在崑崙洞天的出口。一旦照面,就再沒脫身的機會。
「晚輩無知,只怕無法為佛尊解惑。」
「你個血腥屠夫,還想裝傻麼!這次,你逃不了公道的!」慕容清河尖聲呵斥道。慕容清河恨不能一劍就戳死高歡。高歡這副平靜樣子,更恨的她牙癢癢。都被人找上門來,還佯作無事,這人怎麼能如此無恥。
十方佛尊並不動氣,柔聲道:「老僧的師弟苦頭陀,可是為真君所殺?」
高歡堅決的搖頭,「不是。」
十方佛尊又道:「龍屍可在真君手上?」
「沒有。」高歡的回答簡潔乾脆,毫不遲疑。他神色平靜從容,全看不出一絲說謊作偽。只說了四個字,就推的一乾二淨。
撒謊人人都會,可趕在強者面前撒謊的,那就很少了。敢在大宗師威壓下撒謊,那就更沒有幾個。
高歡回答的看似簡單容易,神魂上卻要承受無比巨大的壓力。十方佛尊的每個問題,都在直接拷問他的神魂。
十方佛尊的力量並不特別強橫,卻廣闊深邃。每句話都想有漫天神佛在回應低語。所有的秘密,在那力量下似乎都無處隱藏。高歡的龍魂雖然強大,卻也被壓的抬不起頭來。只是他本心堅定無比,能為外力壓倒,卻不會為外力壓服。
十方佛尊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對於高歡的強大神魂和堅定心念到也有了些佩服。不過,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請真君去飛龍寺作幾天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