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政必先造勢,這是基礎常識,李肆之所以疏忽了,根本原因還是事業膨脹太快。天王府架子還沒搭完全,一件件事丟出來,把一個個人差走,軍政兩面急速擴張,沒人能隨時跟上。之前他剛剛關注完東西兩面的戰事,然後腦子一轉,被段宏時提點著要借用農人力量穩定人心,免得全被文人摘了桃子。因此李肆由攤丁入畝下手,將他的地方政務改革案丟了出來,而這改革案牽涉太深,帶著他思緒一路向下,也帶著手下人的思路一直沉在怎麼做上面,就沒人退回原點來提醒他,事情的關鍵,不止在怎麼做,還在怎麼說。
原本段宏時能提醒的,可他這老師又回了白城書院,開始籌劃借定正朔之事,推行他的學問之說。
「唔……你先說說看,此事該如何行?」
李肆也是要面子的,厚著臉皮,擺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讓雷襄來幫他籌劃,既然這雷襄來天王府進言,多半是有意出仕,那就亮出貨色,看能在他這賣多高價錢吧。
「天王所行之策,內裡含著三大善政,只要凝練出來,廣發告帖,宣之小民,再推行此策,自然事半功倍。」
廢話,這我當然知道,不是事多忙忘了麼……
「這三大善政,一是永不加賦,二是稅不過官,三是民意直傳,此三策合上古三代之治,使官民不相害,民心入朝堂。在下聽巴兄提及,天王曾在永安與民有約,何不以此策附約,廣告天下?」
雷襄可是康熙五十二年恩科第三甲的賜同進士出身,只是年少氣盛,因為娶妻之事得罪了朝堂大員,才華也沒入康熙的眼,在翰林院是孤家寡人一個。翰林院散館後,他這個老虎班的金餑餑,被吏部尋隙丟到了廣東新會任知縣,還美其名曰,離你家鄉廣西近,又是廣州府下望縣,可是美差,這一美,就美得差點困城吃人。
昔日的翰林一開口,李肆就抽了口涼氣,果然是清廷培養出來的文人,糊牆裱畫的本事令他這個三百年後的專業新聞工作者都佩服不已。
聽聽他出的是什麼主意?將之前在永安提的民約口號拿出來,那是之前的空洞許諾,跟現在的一連串縣政變革附在一起,將之當作踐約的舉措,這一帖發下去,用在自家地盤裡,那是一劑強心藥,用在滿清地盤上,威力不下一個軍
「天王還可將此約立為新朝祖訓,勒石為記,誓言世代不違,如此滿粵人心,當盡歸天王。」
雷襄可不止那一招,接著又把宋太祖勒石立誓,不殺士大夫的傳聞給套了上來。
「何止粵人之心傳得天下,華夏人心盡動矣」
巴旭起也很是高興,半是真心半是吹捧地附和道。
這話聽在李肆耳裡,卻是拐了一個方向,逕直通往另兩個字……憲法。
誰說老祖宗沒憲法的?歷代的祖訓,那就帶著點憲法的味道。可問題是,這祖訓不管是牌匾高掛也好,勒石為記也好,憲法之所以能成為真正的根本大法,得有一整套體系保障,從代議制到分權制,而且還著落在近現代國家的根基之上,可不是定幾個條款,把它叫做憲法,它就成憲法了。
不過實質歸實質,宣傳歸宣傳,將以前的什麼祖訓,什麼勒石,改頭換面成他英華之憲,有了形式,再讓國家和民眾去慢慢建設實質吧。
思緒悠悠,李肆忽然覺得,這是一項系統工程,從糊牆裱畫延伸而出,就涉及到他一直沒功夫,也沒人力去著手的一樁大事……國政鼓吹。
段宏時薛雪所鑽研和推廣的天主道,只是純粹的學術和治政理論,而翼鳴老道跟徐靈胎鼓搗的天主教,也只是安定人心,推廣基礎的「素質教育」。英朝立國後,具體的國政方略也需要向治下宣導,李肆還沒騰出手來料理這事。
「此事也正在籌劃,既然你也說得如此通透,是否願入天王府,助我一臂之力?」
李肆目光熱切地看向雷襄,準備招攬此人當政務喇叭,甚至都決定破格提拔,將其錄用為天王府參議。
「在下經新會一事,心神已是渙亂,再無心宦途,還望天王恕罪。今次隨巴兄來進言,只為粵地鄉民之福,順便求天王一事……」
雷襄推辭得很乾脆,提要求也很直接,這作風還真脫去了滿清文人的矯飾,李肆遺憾之餘,對此人更是欣賞了。這也難怪,沒這般心性,也不會決然跟新會民人分道揚鑣。
雷襄是為他廣西懷集縣老家的鄉親求情,之前席間跟諸位英朝縣官談起政務,聽說這田稅依舊以清時錢糧為底。懷集雖然在廣西,但已經是英華治下,鄙陋之縣,也背負著上萬兩銀子的正稅,他就想請李肆大筆一揮,免去若干。
「升米恩,斗米仇,總是受恩,就不當是恩了。這蠲免,還是他們自己爭出來的好,新政不是給縣下民人留出了公局一途麼?」
李肆笑了,看來這雷襄其實還是沒怎麼領會他政務變革的根底,想免錢糧,讓他們組團跟縣官吵唄,只要是實情,縣官本著自己的職責,也會為地方爭取。
這下輪到雷襄抽涼氣,他是沒有料到,李天王治政竟有這般心胸,能容得民人跟朝廷對等論稅
當然還是不對等的,畢竟公局只是給民人一個出聲之途,但這個方向,已讓雷襄這種舊式文人震撼不已,只覺確是合乎上古三代君民相平之淳政,卻與秦後治國根底完全不合。
越想越覺深不可測,雷襄對李肆這般為政越來越感興趣,繼續看下去的心思炙熱如火,只是……剛剛才明言不願做官呢。
「不願做官,那幫著我做些事總行吧,就是幫我私人。」
李肆換了角度「yin*」,將他的構想說了個大概,聽到後來,巴旭起固然是呼吸難平,雷襄更是兩眼放光,這事,他當仁不讓
「越秀文社社長萬重,別看是天王私產,這可是日後的館閣之位啊」
黃昏,巴雷二人暈乎乎出了天王府,也不乘馬車,就一腳深一腳淺地走著,他們都是滿身心躁熱,必須得吹吹涼風,才能確認自己還是清醒的,之前所歷是真實的。
「雷某現在一身布衣,兩袖清風,就剩五指捏筆而已……」
雷襄嘿嘿笑著,一臉得意之色怎麼也掩飾不住。
李肆自辦了一間「越秀文社」,其實就是家報館,由雷襄主事,定下每月若干銀子的經費,再將越秀山一處宅院撥給他,讓他湊些筆桿子,當天王府的政令鼓吹手。
這越秀文社會在每月旬日出一份名為《越秀時報》的東西,李肆最初說出「報紙」二字的時候,雷襄還不明白,知得細了,才恍然明悟,這不就是小抄麼?由他主持,或者自撰,或者邀訪名士,評點天王府善政,這可是開士人論政之新地,翰林出身的雷襄自然興奮不已。
而這越秀文社的性質,也正好遂了雷襄還不想公開出仕新朝的想法。越秀文社不是官府衙門,《越秀時報》也不是邸報,李肆有意讓《越秀時報》成為一份「獨立媒體」,經費就不能從天王府走,而是從他個人產業走。
雷襄回了在英慈院附近租住的宅院,妻子迎上來,一邊替他寬衣打理,一邊慨歎地念叨著:「李公子喝得爛醉,不是幾位新朝官爺看護著送回來,恐怕已被巡差抓去坐監了。他既不想剪辮子,又要出外招搖,真是苦了跟著他的小萍。成天在酒肆裡遊蕩,他爹還要治病,眼見家中積蓄都沒剩幾個,唉……」
雷襄一怔,李方膺就租住在他隔壁,自家妻子跟那李方膺的妻子處得很熟,自是為閨友擔心。想起李肆要他自己招攬一些人手,雷襄心中一動。李方膺不願效力新朝,跟著他為新朝善政鼓吹,不僅能有事做,也能得一份潤筆度日,兩全其美,自己也算為朋友盡了一份心。
天王府,李肆只覺腦仁發痛,但卻興奮異常,越秀文社和《越秀時報》這一手撒出去,治政又將多出一分借力。跟歷史上歷代王朝的政改不同,他握有先進工具,而由這工具,原本著落於農人之事的政改,卻又將那些疏離在英華治外的讀書人牽了回來,他這英華一國,一旦基層政府鋪出基礎,而輿論又能由報紙融在一起,社會的組織度和政府的運轉效率,將遠遠強過滿清,想透了這一層,他有一種破關跨入新天地的豁然。
但輿論就是一個戰場,他前世就是搞這行的,自然清楚,輿論一起,那就不能指望盡皆掌控。雷襄是翰林出身,他弄的報紙,應該只有讀書人看得懂。還得讓袁應綱從民人角度,再弄一份俗人所看的報紙。另外,段宏時也可以出一份類似白城學報的東西,專門推廣天主道。還有,政論不能只出自一家,最好能鼓動其他人也出,同時天王府也該有一份官報,將清廷原本就有的邸報小抄印成報紙,從官方角度來談政務……
腦袋越想越痛,李肆終於承受不住,找來小媳婦關蒄按摩。
「這些書生,又腐又酸又虛偽,要讓他們做事,逕直開價就好嘛,十兩不成就開百兩,想要故意拿翹的,就來硬的,不相信他們不低頭韃子皇帝可用的是刀子呢,四哥哥用拳頭鞭子就好何必這般客氣?」
關蒄趴在李肆背上,一邊按摩一邊嘀咕著。之前李肆接見巴雷二人,誤了晚飯時間,她親自下廚做的元宵都擱涼了,小媳婦心眼小,連帶也埋怨起了李肆對待讀書人的態度。
「來硬的啊……」
李肆迷迷糊糊,翻身將關蒄圈在了懷裡。
「鞋子還沒……啊,四哥哥……」
關蒄不敢掙扎,卻還在抱怨,然後小身板就是一僵,李肆的大手正悍然在她身體上下肆虐。
「瞧,這就是硬來的結果,沒情趣呢。」
李肆嘀嘀咕咕念叨著,然後腰眼驟然一痛。
「四哥哥噁心怎麼把人家跟那些讀書人比?不,是怎麼把那些讀書人比作人家呢」
關蒄拚命壓制著自己的不良反應,卻還是沮喪地發現,就是適應不了四哥哥的親暱。算起來她今年該滿十七歲了,換在別人家,已是生兒育女的年紀,她卻還被這「怪病」纏著,真是惱人。李肆來了這麼一句莫名其妙的比喻,讓小媳婦惱上加惱,破天荒地第一次掐了李肆。
「死丫頭,敢掐我」
李肆被掐醒了,沒好氣地也反掐回去,兩人就在床上吱吱哇哇跟小孩似的鬧了起來。折騰了好半天,將關蒄壓在身下,瞧著釵橫發亂,衣衫凌亂的少女,李肆心跳驟然加快了。沒錯,他這小媳婦名為**,實質還是少女。
快五年了,昔日的關二姐,現在的關蒄,已經長成明眸皓齒的絕麗美女,碧玉雙瞳又大又圓,清泓盈亮,配著那深邃面目,白玉般肌膚,麗色遠勝畫卷。畫卷還只能眼觀,少女柔嫩**從掙開的衣領間露出一線,引著李肆貪婪地將那羊脂滑膩盡握在指掌間,盡情享受著手福。
「四……四哥哥?」
感受著李肆忽然變得粗濁的呼吸,關蒄心跳也驟然加快。李肆目光中的熾熱也烘得她身體發熱。跟李肆相處這麼多年,她讀得懂,那是再不能忍的艱辛。之前就顧及她身體難以適應,李肆和她同床時,都只相擁而眠,而現在李肆似乎要直面這樁難題。關蒄自然想完成這一刻,但她還有些畏懼,怕自己的反應讓整件事情變得很糟。
「別去管自己的身體,就想著四哥哥我的好,就想著要和我一起……」
李肆確實不能忍了,自己的小媳婦早就該吃下肚,會忍到現在,說是顧忌關蒄的不適,其實是一直太忙,沒認真下足心力來破關而已。
像是捧著一摔即碎的精細瓷玉,李肆施展出全身解數,將小媳婦的身心烘得通透。衣衫盡解,yu體橫陳,當李肆分開關蒄的瑩玉雙腿時,她全身已經軟柔無力,一身肌膚粉紅,脖頸更是紅透,兩眼迷離,喘氣不已。
「四哥哥,我……我不行了……」
還沒正式開戰,關蒄低低嬌哼著,舉起了白旗,她的身體正微微顫抖著,可跟之前那種僵硬的哆嗦不一樣,這種感覺很陌生,就像是泡在溫泉中,舒服得快要暈過去一般。
「你行的,要相信自己。」
李肆俯身下去,叩關而入,聽著關蒄發出一聲低呼,苦痛中夾雜著滿足,李肆也滿足地吐出口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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