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崇明國師（下）
常十二駭然望著只有小貓大小的麒麟，嘴唇都哆嗦起來了，望向方暮，試探著問道：「天妖之蛋？」
方暮笑著點頭，他已經從展佈口中得知，九天大陸上稱呼麒麟為龍馬。
常十二深深吸氣，片刻之後平靜下來，這才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向方暮，駭然道：「莫非少爺已突破到控靈境了？」
自從來到林茂錫的海船上，他就沉心煉丹，而晏小小則是閉關鞏固境界，因此二人卻是都不清楚方暮已經突破到控靈境的消息。
方靜山老爺子自從昨日見過方暮，便始終未曾走出過艙門，倒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
陡然發現方暮從先天二重，在短短不到兩個月時間內就已直衝到控靈境界，這樣的驚訝，對於常十二和晏小小來說，不亞於九級地震來得強烈。
這已經不僅僅是驚世駭俗了，而是奇跡
二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的吃驚和不解，任憑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方暮是怎麼在短短兩個月內，從先天二重如同坐火箭似地直衝向控靈境界。
看著二人的表情，方暮能夠猜到他們的想法，便簡單的將在上古洞府中遭遇妖蓮的事情說了一番，又將被暗堂刺客刺殺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二人這才發現，方暮在短短兩個月時間裡，兩次歷經生死，比起差點死掉的經歷，似乎修為直線上升，倒也顯得不是那麼匪夷所思了。
常十二感歎道：「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看來果然不錯。少爺能夠如此迅速的突破到控靈境，固然有自身資質非比尋常的原因，但更多的則是這句話的應驗啊。」
他臉上羨慕的神情毫不遮掩，其中也夾雜了些許的失落。想到自己逃離天空王城後，便在九天大陸上遊歷多年，至今卻仍只是先天二重的修為，不由得感歎方暮的運氣簡直太好了。
對於常十二的感歎，方暮不以為然，卻也不好辯駁，便含糊的點了點頭。
二人此來是聽說方暮身負重傷，表示自己關切之意的，如今見他不但沒有半點受傷的跡象，反而一舉突破到了控靈境，便放下擔憂，與方暮感慨的聊了起來。
認真說起來，他們都是方暮的心腹，雖說時日不長，但方暮對他們很是親切，一直聊到深夜，回答了二人對於境界和感悟方面的一些問題，才催促意猶未盡的二人離去。
一夜無話，第二日清晨，原本飄灑的細雨已停了下來，天空中漂浮著一層烏雲，大海上霧氣瀰漫。
方暮從潛修中醒來，房門就被方靜山老爺子推開，隨後林茂錫等人神色鄭重的走了進來。
「再有一個時辰，我們就將抵達崇明島，方暮你可做好了準備？」
展佈神色輕鬆的走在最後，進入房間，細細的打量一番方暮，才淡淡的問了一句。
方暮翻了個白眼，直到如今，他仍是對展佈提供給南宮洛羽嫁衣訣的事情耿耿於懷，同樣淡淡的點點頭。
展佈絲毫不以為忤，指了指身旁的莫永奎說道：「我給你介紹一位客卿，以後，他就是你的護衛了。至於報酬之類的，你看著隨便給點就行了，永奎的要求不高，對吧？」
聽他的口氣，就好像一件不值錢的貨物，隨手送人似得。
莫永奎猛地單膝跪地，沉聲道：「方少爺，從今天起，永奎就跟著你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鎮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雖然之前在方暮受傷時，莫永奎已提出脫離千王島，鶴王展佈也同意了，可方暮的傷已經完全恢復了，眾人本以為莫永奎會順勢沉默下來，卻是萬萬沒想到，堂堂的半步神通強者，竟然真的會跟隨方暮。
方暮瞠目結舌的看著莫永奎跪在面前，慌忙上前扶起他，惶然道：「莫統領莫要折殺我，快快起來。」
開玩笑，這麼個半步神通的強者，怎敢讓他給自己下跪？若是傳出去，不說別人，家裡的便宜爺爺方明輝就能和他翻臉。
雙手扶住莫永奎，卻怎麼也扶不起來，急的方暮滿頭大汗。
莫永奎任由方暮百般用力，身體卻重若千鈞，他沉聲道：「方少爺若是不答應，永奎便不起來。」
「我答應，我答應莫先生快快起來吧」
方暮一臉苦笑，任他百般想像，也想不出這個半步神通強者會莫名其妙的臣服於自己。他絕不相信莫永奎是因為佩服自己，被自己王霸之氣所折服
半步神通強者啊，距離神通境只有一步之遙，只需積累足夠的靈元，凝聚出神之花，就會形成領域，成為真正的神通強者。
如此人物，要說折服於一個剛剛踏入控靈境的武者，說出去恐怕會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只是眼下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眼看著莫永奎跪在面前，任由他如何努力，都扶不起來，這樣下去，方暮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收場了。
見方暮連連點頭，莫永奎的身體陡地一鬆，順勢被他扶了起來。
他站在方暮身旁，笑道：「鶴王大人說的沒錯，我這個客卿，不需要太多供奉，只要方少爺高興時賞我些靈石即可。」
方暮冷汗如流，若真按照莫永奎所說，一些靈石他倒是給得起，更何況林茂錫那裡還欠著他一條靈脈，但是這一條靈脈，想必怎麼也夠莫永奎揮霍的了。
不過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傢伙為何會放著千王島好好的大統領不做，偏偏要跟在自己身邊，這種感覺令他有些坐立難安。
輕輕的歎了口氣，方暮無奈的笑了笑，說道：「莫先生如此厚愛，方暮實在驚恐不安啊，以後莫先生就直呼我名字吧，少爺來少爺去的，我實在無地自容。」
這番話顯然是發自內心的，方暮的表情極為誠懇，莫永奎微微一笑，也不推脫，道：「既然如此，那我以後就叫你方暮吧，其實叫你方少爺，我也覺的挺彆扭的。」
方暮點點頭，看著目瞪口呆的眾人，最終停留在面帶艷羨的林茂錫身上，問道：「林國主可有什麼打算？」
林茂錫一拍額頭，訕訕道：「被莫先生突如其來的這一幕搞的差點忘了正事，我已通知大統領龐博前來港口迎接，想來林立玄得到我回來的消息，必定會前來迎接，屆時還請鶴王大人和諸位委屈一下，充當我的客卿。」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不說方暮等人是東南大陸的武者，雖說有著自身的利益在其中，但若貿然參與進崇明國國主之爭，頗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而展鶴王所在的千王島一脈，更是超然於西北大陸三大帝國的勢力，沒有足夠的理由，一旦參合到崇明國的內部鬥爭中，很容易受人詬病。
林茂錫這個提議，無疑是給了眾人參與崇明國內戰的借口，眾人自是沒有不應之理。
展佈點點頭，笑道：「永奎和方家眾人是客卿身份，我是林茂錫專程請來監督比武的，這樣更好一些。」
林茂錫神色一暗，有些失望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聽從鶴王大人。」
方暮站在一旁，聽著二人言語交鋒，心中不由得暗笑。林茂錫顯然想扯著鶴王的大旗做事，若是鶴王自承是他的客卿，一旦傳出去，無論真假，各方勢力都要忌憚幾分。畢竟一個神通境巔峰的強者，就算在整個西北大陸，也是出類拔萃的人物了。
可偏偏展佈看穿了林茂錫的意圖，不給他半點機會。既然是監督比武，那立場自然是不偏不倚，如此一來，林茂錫想要扯著虎皮做大旗的想法徹底落空，也難怪他臉色不好看。
這般想著，卻聽到林茂錫緊接著說道：「就在剛剛，我已和風笑先生商議過了，他因為傷勢頗重，就算休養好了，也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恢復期，再者被暗堂刺客所傷，他心中頗為不忿，一心想要報仇雪恨，因此主動向我提出辭去崇明國客卿國師，並推薦方暮接任，不知方暮你以為如何？」
「崇明國客卿國師？」
方暮吃了一驚，他雖然不清楚這個客卿國師的含義，但只看海船上的人對待陳風笑的態度，就能大概猜出他在崇明國內部的地位恐怕只略遜於林茂錫。
如此重要的位置，竟然選擇了自己接任？
目光掃過眾人詫異或吃驚的面孔，方暮毫不猶豫的搖搖頭，正要拒絕，一旁的鶴王展佈已哈哈笑道：「以方小子的修為，擔任崇明國客卿國師倒是綽綽有餘，既然林茂錫你有這樣的心思，那我就代他同意下來了，方暮，你不會連我的面子都不給吧？」
方暮怔住，愣愣的看著展佈擠眉弄眼的模樣，實在很難想像一個神通境巔峰的強者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來。
他正要說話，耳畔突然響起極其微弱的聲音，鶴王展佈通過玄奧的手段直接傳音給他。
「傻小子，別急著拒絕，你可清楚崇明國國師會得到什麼樣的利益嗎？」
方暮搖搖頭，正要說話，猛然醒悟到這老頭是給自己傳音，原本已在嗓子眼的聲音頓時憋了回去，眼睛眨了眨，他表示不清楚鶴王大人話裡的含義。
鶴王嘿嘿一笑，傳音道：「這樣說吧，崇明國的客卿國師，至少擁有一條中品以上的靈脈，靈脈這東西，給誰都不嫌多，有這麼一條靈脈，意味著你已擁有了自立門戶的資格。當然，這倒是其次，最為重要的是崇明國立國千年，能在神聖帝國屹立不倒，他們自身的積累絕對是驚人的，他們有一座寶庫，這個寶庫只有國主和國師二人才有資格進去，那個寶庫裡有我需要的寶貝，你幫我拿出來。」
「嗯？」
方暮臉色一變，靈脈雖然稀少，但先前林茂錫已答應送他和尚風等人一條靈脈，因此對他來說倒也不是什麼急需的東西。至於說寶庫，他倒也頗有幾分心動，自從進入先天境後，他就意識到手上沒有趁手的武器，一直想要尋到一把，只是靈兵玄兵之類的寶貝，又豈是那麼容易碰到的，因此便一直耽擱了下來。
崇明國千年積累下來的寶貝絕對不少，展佈這般一說，他就已經有了幾分心動，只是這老傢伙讓自己答應林茂錫的根本原因卻也是覬覦人家寶庫的東西，如此一來，倒是有幾分討價還價的可能。
他眨了眨眼睛，故作沉吟道：「崇明國國師太過顯赫，小子何德何能，受林國主如此青睞，實在惶恐不安啊。」
「方暮你太謙虛了，試問整個西北大陸乃至九天大陸，能夠在區區十七歲的年紀就踏入控靈境的人可有幾個？坦白說，我冒昧提出這個要求，內心還頗有幾分忐忑不安，只要你同意下來，待解決了林立玄，我立刻與其他長老會成員溝通，不但清河方氏會成為崇明國重要的貿易夥伴，也會爭取其他長老會成員與你們方家交易。」
林茂錫一聽，就知道方暮已經心動了，此刻沒有立即答應下來，無疑是想討價還價，多佔據幾分利益。
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幾分不舒服，只是礙於這青年前途無量，又有鶴王這等絕世強者莫名其妙的青睞，即使他再不舒服，倒也不能說些什麼。
略微思忖，他又說道：「風笑先生在崇明國操勞數十年，為了答謝他，我曾贈送他一座上品靈脈，只要方暮你同意，我立刻送你一座上品靈脈，並且允許你在我崇明國寶庫中任意選取三樣寶貝作為報酬。」
方暮聽林茂錫這麼一說，倒是不由自主的樂了，他故作矜持，倒不是為了和林茂錫討價還價，畢竟日後方家在西北大陸的生意還要靠崇明國照應，不宜得罪他太狠。不曾想這傢伙對自己如此看重，毫不猶豫的給了這麼些好處。
不過這也看出林茂錫堂堂的崇明國國主正面臨手上無人可用的窘境，實在很難想像，以崇明國作為神聖帝國長老會成員國的地位，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他沉吟不語，一旁的鶴王展佈卻是急了，尤其是聽到林茂錫毫不猶豫的應承下來，允許方暮在寶庫中任取三種寶貝，更是心急如焚。
方暮不清楚崇明國千年以來的深厚積累，可作為西北大陸上有數的強者的他又豈會不知道？不僅僅是崇明國，但凡在西北大陸立國千年以上的國家，又哪個不是積累深厚？
他雖然是神通巔峰強者，但若論起積累，比起這些國家來說，也是拍馬難及。
「方小子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來？只要老夫能做到，絕不會推脫你先答應下來，之後的事情好商量。」
他急的幾乎跳腳，要不是顧忌眾人在一旁，他早就掐著方暮的脖子，逼他同意了。
方暮瞥了眼展佈，毫不為所動，沉著道：「林國主的要求，實在很讓我難以拒絕，只可惜我是東南大陸的武者，日後解決掉方家在神聖帝國的麻煩，還是要回去。更何況洛羽為了救我，耗盡生命潛能，我必須要找到為她續命的方法。」
看著林茂錫臉色越來越難看，方暮解釋道：「不過這與擔任崇明國國師一事不矛盾，只是茲事體大，我需要考慮一番，並且要請示家族長輩，才能作出決定。」
林茂錫眼中悻悻之色一閃而逝，但隨即就露出笑容：「方暮你能思慮如此周全，我倒是放心了，不過待會下船，我還需要你幫忙，承認是我崇明國國師。」
他看著方暮露出不解的神情，繼續說道：「林立玄聘請暗堂刺客重傷陳風笑先生，想必如今已傳遍整個島上，風笑先生在崇明島數十年，威望甚隆，如果他倒下，會引起恐慌情緒，所以我希望你能暫時接替他，如果有可能，在合適的時機出手震懾那些跳樑小丑。」
說到最後，他已是滿臉殺氣，想必是在和島上保持著聯繫，得知一些變化。
「方暮，林茂錫這個要求不過分，你答應下來至於說條件，老夫替你擔保了，你需要什麼，只要老夫能做到的，一定為你爭取到就算是下船立刻殺了葉君落，也沒問題」
展佈擺出一副熱心腸的模樣，讓林茂錫感動不已。
方暮見此，也知道不能再推托，展佈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自己若是再不同意，那就是不識抬舉了。
有些為難的看了方靜山老爺子一眼，見他瞪著眼睛，一副自己不答應，就會立時發飆的態勢，便苦笑著點點頭。
船身突然一震，林立玄剛剛露出的笑容突然收斂起來，他沉聲道：「快靠岸了，我們上甲板，島上前來迎接的小船應該已等候在一旁了。」
眾人互視一眼，神色間都有些沉重，山雨欲來的情緒快速瀰漫在整艘海船上。
上了甲板，就見五百米外，一座形如海龜的島嶼屹立在大海之上，島上綠樹蔥鬱，生機勃勃，正前方靠近海島南側的是一個巨大的碼頭，一艘相當於海船五分之一大小的豪華龍舟已停靠在海船邊上，龍舟之首，一名身著甲冑的魁梧大漢筆直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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