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道道黑色煙霧從方大志體內逼出,方大勇等人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同時看向趙長雲的目光也越來越不善。
就在趙長雲愈發感到無地自容時,一聲痛苦的呻吟從人事不省的方大志口中傳出,隨後,方暮一一收回插在方大志身上的青絲,擦了擦頭上的汗,一臉疲憊的說道:「好了,他身體裡的毒素已經全部被我逼出來了,只需要修養一段時間,就能夠徹底恢復。」
方大勇和青衣少女幾人大喜過望,正要開口道謝,卻猛不丁聽到趙長雲歇斯底里的喊道:「騙人,你騙人!」
眾人不禁愕然,紛紛將目光投在跳著腳的趙長雲身上。
「九足紋蛛的毒對經脈的腐蝕程度是難以想像的,就算你能驅除毒素,也無法恢復他的經脈。哈哈,方大志一定會成為廢人的。」
話音未落,一隻大腳陡地自旁邊伸出,蓋在了趙長雲的臉上,只聽他慘叫一聲,整個人滾葫蘆似地滾出三米多遠。
方大勇收回大腳,破口大罵道:「什麼玩意,治不好我大哥的病,還沒找你算賬呢,竟然還敢詛咒我大哥,他奶奶的,我看你是嫌命長了。」
方暮站在一旁,不覺莞爾。
輕咳一聲,他走到哀聲叫痛的趙長雲面前,蹲下身子,輕輕替躺在地上的趙長雲拍打著灰塵,一絲電光悄然送入他的體內。
方暮邊拍打,邊輕聲道:「趙醫師這是何苦呢?不就是一點小傷嗎,你不願意治,也不能詛咒人家病人啊,你說對嗎?哦,對了,我治好了方大志的毒,三十粒六品增元丹是不是該給我了?」
趙長雲一臉怨毒的看著方暮,冷笑道:「六品增元丹,你做夢去吧,方暮,我趙長雲和你勢不兩立,你等著吧。」
方暮淡淡地看著趙長雲,緩緩起身,輕聲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守信,像你這種人啊,不撞南牆,是永遠都不懂得回頭的。」
他輕輕勾動了下手指,一絲電光環繞,就見趙長雲猛地一聲慘叫,隨後,全身痙攣起來,在地上不停的打滾。
「方暮,我一定要殺了你,啊……」趙長雲只覺得全身彷彿有無數只螞蟻在啃咬,令他有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他咬牙切齒的罵著方暮,但僅僅堅持了片刻,便大聲求饒道:「方暮,方爺爺,我錯了,我給你丹藥,你要什麼丹藥我都給你,求求你快點解除我身上的痛苦。」
趙長雲的哀嚎著滿地打滾,看的方大勇等人毛骨悚然,望向方暮的眼神,除了尊敬以外,更添了幾分忌憚。
方暮卻不為所動,依舊一臉平靜,淡淡道:「你昨晚訛詐我時,可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趙長雲,現世報來得快,那一百兩診金……」
「診金我不要了,方爺爺,放過我吧,求求你。」趙長雲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看起來無比淒慘。
方大勇和青衣少女四人雖是憤恨趙長雲,卻也不忍見他這副模樣,皆是暗想,不知道要受到多大的折磨,才能讓一個武者的意志瞬間崩潰。趙長雲雖然算不上純粹的武者,但也是後天三重,能夠衝開那麼多穴道的人,意志力自是堅強無比。
方暮走到趙長雲身旁,輕輕的踢了一腳,收回覆在他痛感神經的那一絲電能,輕聲說道:「三十粒六品增元丹,我現在就要。」
趙長雲此時已全身發軟,半絲力氣也無,僅僅是幾個呼吸間,他覺得自己彷彿走到了世界的盡頭,那種令人絕望的痛苦,全身彷彿被人拿著大錘一寸一寸砸成粉末的疼痛,已徹底摧毀了他的意志。
聽到方暮的話,他好似聽到惡魔的聲音,連滾帶爬起身,走到一旁藥櫃,取出三個精緻的瓷瓶遞了過去。
方暮隨手接過,打開瓶塞嗅了嗅,只覺一股清香撲面,並沒有辛辣之味,便蓋上塞子笑道:「算你識相,趙醫師,我們也是不打不相識,以後我需要增元丹,可就要來求你了。」
趙長雲不迭點頭,此刻他只希望這個惡魔趕緊離去,他再也不想見到他了,甚至連仇恨都不敢表露出來。
收好瓷瓶,在方大勇幾人複雜的目光中,方暮走到青衣少女身旁,手掌一伸,一綹青絲驟然出現在掌心,他笑道:「剛才冒昧了,未經姑娘同意,就削了一把頭髮,不過,這些青絲可是救了方大志的,也算是功德無量吧。」
他看了看青衣少女溫婉姣好的面容,又道:「青絲易斷,卻難再續,這綹頭髮,給你也無用,我還是留作紀念吧。」
說完,用力的嗅了一下,搖頭晃腦道:「別說,美女的頭髮,就是那個啊啊香啊。」
拉著長音,他不理方大勇等人欲言又止,搖搖晃晃出了醫師館。
方大勇本想向方暮道謝,但不想方暮調戲完青衣少女後就揚長而去,根本不給他半點機會,一臉鬱悶的看著方暮漸漸消失的身影,他張了張嘴,最終只嘟囔了句:「這才是高人啊。」
身旁的兩個大漢同時點頭,一臉的深以為然。
只有那青衣少女,俏臉微紅,望著門口,好一會兒才收回目光。
……
院子裡冷冷清清,原本聚集的僕人也各自散去,只有葉喜兒站在廂房門前一臉怔然。
方暮回到院子第一眼便看到這幅情景,不禁有些納悶。
聽到腳步聲,葉喜兒抬起頭便看到方暮,頓時眼圈就紅了。
「暮少爺,他們走了一半,只有六個人留下來了。」她指了指廂房,只見被方暮一掌劈碎的桌子早被清了出去,已換了一張新的桌子。桌子上整齊的擺放著十八個銀元寶,顯然是餘下的六名僕人交上來的。
方暮本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卻沒想到竟是為了這事,不禁啞然失笑。六個人留下來,已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原以為最多不會超過四人留下,沒想到僕人裡面也不缺少有眼光有魄力的人存在。
微微一笑,他說道:「也算這六個傢伙有眼光,這樣,葉姨,趙醫師剛才對我說,昨天沒給我看病,就不收診金了,你把這些銀兩收起來,當做我們的生活費吧。」
葉喜兒愣了一下,很有些奇怪那個很不好說話的趙醫師為何會免掉少爺的診費,不過當聽說要她把這些銀子收起來時,頓時連連搖頭道:「暮少爺,要我說,既然不用交診費,還是把這些銀兩歸還給他們吧,畢竟封地之戰太危險了,以你的修為怕是……」
她說到這裡,便止住了口,但方暮已經聽出了她語氣裡的含義。
笑著擺擺手,方暮道:「銀子既然已經收上來了,就不會再還回去,葉姨請放心,暮兒絕不是胡言亂語之人,既然已經答應他們這些銀兩作為封地入股資金,那就絕不更改。」
「可是……」葉喜兒聞言大急,便要說明利害,卻被方暮搖手阻止。
「沒什麼可是的,封地之戰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你就放心吧。」方暮走進廂房,想了想又說道:「對了,最近一段時間,我要閉關修煉,食物每天就放在門口吧。另外,這六名僕人,你要好好調教一番,要恩威並施,如果有誰不聽話,就告訴我,我去教訓他。」
話說到這個地步,葉喜兒只得無奈點頭,直到收起銀兩出了門,也沒想明白恩威並施該怎麼做。
呆呆地看著緊閉的廂房門,她突然發覺這個被她從小帶到大的少年已變得陌生無比,就好像突然之間換了個人,讓她既欣慰,又有些失落。
輕輕地歎了口氣,她帶著複雜神色離開了方暮的廂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