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武是需千錘百煉的,容不得一絲懈怠,張子文哪怕身處大學象牙塔,也時常抽出空閒來,冥想搬運真氣、站樁搬運血氣、修武搬運精氣。
張子文走下九棟,路過自己那輛冰藍山地單車,朝著南湖走去,走過南湖湖畔,望一眼湖上搖曳的黃色輕舟,不停一步,就走了過去,一路到學校高高圍牆前。張子文一屈膝,一蹬足,上身紋絲不動,下身如彎弓爆射,就鬼魅般越過了圍牆。
一路遊走到那處矮山巖壁,張子文見著一隻肥胖的白色兔子低著頭吃草,笑笑……南大後山本來的山兔是黃褐色的,張子文嫌山兔難找又少,就花了二十塊錢買了兩公兩母四隻小兔崽子,一年來生了好幾窩小兔子,安逸快樂,就是有時給張子文抓去一隻烤兔子肉吃。
人類是強大的,南大後山綿延開來不知幾遠,卻也沒豺狼虎豹,就算毒蛇也沒幾條……張子文都沒能吃到幾頓烤蛇肉,也許被這當年餓得刮地三尺的吃貨吃絕種了也可能。
稍稍活動下身子,張子文就默念著太極拳的內家心法,拳隨身走,打了一遍太極拳。張子文這太極拳打的,要是給那些練了二十四式、四十八式、一百零八式、吳氏太極……的所謂太極拳修行者見著,一定會取笑張子文打拳走形得可笑。
但張子文是武當內宗首席大弟子,得了武當真傳的,他打的太極拳才是正宗,才是所謂的內家太極拳。那些太極拳愛好者練的,也就是只得其形,哪怕弄到太極的老架子,也只能練出外家拳來……
太極拳的攻殺之術真傳,其實早就流了出來,世上只要有心人,就可見之,但能否得悟,那就兩說了……這真傳對知曉太極內家心法的張子文來說,是極有用的,對不知太極內家心法的兄台而言,就是霧裡觀花終隔一層。
順項貫頂兩膀松,束脅下氣把襠撐。威音開勁兩捶爭,五指抓地上彎弓。
這真傳自張三豐祖師的太極拳攻殺之術歌訣,其實簡單,但細說下來,就繁雜得多。張子文也是給掌門師傅手把手教著,走了一遍走形得一塌糊塗卻摸到點內家拳命脈的太極拳之後,才漸漸得悟了的。真要張子文一句話一個字的說清楚,不如殺了他了事。
虛靈頂勁,氣沉丹田。兩膀松,然後窒。提頂吊襠,心中力量。開合按勢懷中抱,七星勢視如車輪,柔而不剛。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而己意先動。由腳而腿,由腿而身,如練一氣。如轉鶻之鳥,如貓擒鼠。發勁如弓發矢,正其四體,步履要輕隨,步步要滑齊。
懂了也就是懂了,不懂就是不懂,說了也白說的,張子文是個很驕傲的人,也是有資本驕傲的天之驕子。張子文走下武當山,走入象牙塔,真正觸摸到普通人的生活,才知道當今天朝,對國術的認知走到了一個誤區,但他也沒啥辦法。
一般人認為,太極,八卦,形意拳就是內家拳。少林拳,洪拳,查拳,炮錘等等是外家拳。內家拳很柔和,四兩撥千斤,以柔勝剛。外家拳剛猛有力,虎虎有聲。
所以從外表上就很容易分辨出內家拳和外家拳,這種說法在張子文瞧來似是而非。拳若落了形象,就已是外家,不落形象,才是內家,這才是最正統的武林名門大派的說法。
國術是劃分為練法、打法、演法、養法的,流傳甚廣的太極拳就只演法。
在張子文看來,練法上採用內家的心法來練的,無論什麼動作,都是內家拳。採用外家的形象和方式來練的,主要在動作外形,招式上找感覺的,就是外家拳,跟拳種無關。
天朝人強大到把太極、形意、八卦這些內家拳,練成了外家拳,甚至是體操……張子文見著南大草坪上晨練的大伯大媽糟蹋著國術,真的好想走過去,折一根柳條,一一矯正那些錯得千奇百怪的拳術,練錯了就拿柳條暴抽一頓,很有些抓狂的感覺。
有些拳術錯得離譜到張子文都只能拜服之的境界,要是張子文在武當山那些年練拳練成這個鬼樣子,掌門師傅都能給活活氣死去。
張子文真的好幾回心下癢癢的,想要過去痛揍那些人一頓,再痛斥之:外家重招式和外形,內家不重招式,不看外形,外家有形而內家無形。外家拳不懂文化的粗人也能傻練,內家拳卻是細人文人練的哲拳。如果沒有領會內家拳學的心訣,是一定學不會的。
那些不看拳經,不悟拳理,天天勤奮練習,跟著師傅的動作照貓畫虎的內家拳學徒,其實練的是四不像,連外家拳都談不上的外行拳。勉強可以說是在練健身體操,跟真正的內家拳肯定一點也沒有關係。
張子文有時也會聽到所謂的內家拳大師,給南大晨練內家拳的文化人講課。很多人看太極拳慢吞吞的,像是在摸魚,心想這種拳怎麼能夠打人?沒有速度,也沒有力量。還有人看了太極推手,說明白了,太極打人,就是纏住對方,讓對方失去平衡而摔倒。
真的,張子文真的好想一腳踹飛那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內家拳大師,痛斥之:慢吞吞的摸魚拳,是個人練拳,體悟身體控制力的練法,根本就不是打法。
起如風,落如箭,打倒還嫌慢!
太極拳的進手,可以說快若閃電。當事人一眨眼,拳已經擊到要害之處了。如果是看打架的話,內家拳的招數也沒有什麼出奇的,就是特別快,身法特別輕鬆靈活,如此而已。
張子文灰常想跟那幫人說上幾句:大哥大姐叔叔阿姨阿公阿婆啊,求求你們了,國術是殺人之術,你們練成體操就不說了,還想著內家拳大成,真是連真武大帝也得愁白了頭。
那種痛心疾首的感覺,就跟一個國畫大師,見著一不懂畫畫的傢伙,拿著宋朝的狼毫筆,唐朝的徽墨,明朝的宣紙,元朝的硯台,虎跑的泉水,在畫一群小雞仔玩,歪歪扭扭的落款百鳥朝鳳圖。那國畫大師真會氣的一口老血噴出來,暈死過去的。
【晚餐痛吃了一頓,吃撐了,撐得慌,撐得脹,只好臥床睡了二鐘頭,方可再戰點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