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喝了兩杯水後,吳正東覺得嗓子好受了許多,他艱難地做了幾個吞嚥動作,蠕動一下早已乾澀的喉嚨。然後他終於能夠說出話來,不再只是沙啞的乾嚎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吳正東盯著那個清秀的女孩問道。
清秀的女孩眼神有些躲閃,不知道該不該回答他的問題。頓了頓,或許是因為覺得吳正東實在太過可憐,於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這裡是川妹髮廊。」
吳正東這時候還沒有意識到川妹髮廊是做什麼的,只是繼續嘗試友好地問道:「我叫吳正東,你叫什麼名字?」
「嚴纖纖。」
「聽你口音好像不是北江人,你老家是哪裡的?」
「我來自於川省,我到這邊是來打工的。」
吳正東變得有些疑惑了,於是追問到底道:「可是我們北江市也很窮啊,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打工呢?為什麼不直接去大城市呢?」
纖纖坐在床上,聽到這個問題,只是低著頭,沒有說話。
吳正東不甘心地追問道:「那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的?給別人洗頭髮還是做理髮師?」
纖纖繼續保持著那個姿勢,只是頭垂的更低了,吳正東以為她又要保持沉默,不回答自己的問題。突然,一個弱弱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朵,瞬間掀起了他心中的滔天巨浪。
「我是做小姐的∼」
吳正東眼睛瞬間睜得極大,吃驚地瞪著這個清秀的川妹子,嘴巴張張合合,一時說不出話來。二人就這樣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吳正東歎了一口氣,道:「你家裡一定很缺錢吧?入行多久了,掙到錢了嗎?」
不知何時起,纖纖已是淚流滿面,她哽咽著道:「我家住在山裡,真的很窮很窮。可是我已經入行一個星期了,一直是喬哥霸佔著我,我連一分錢都沒掙到。姐妹們安慰我說,她們都是這般過來的∼」
聽了這話,吳正東的心裡亂七八糟的,情緒壞到了極致,他只感覺滿腔的氣憤彷彿達到了一個燃點,瞬間就要化成一團火噴了出來。
片刻後,那團伙終究還是被現實撲滅了。看著淚人一般的纖纖,吳正東心裡也難過地低下頭去,有些悲涼地問道:「這麼說,我是被喬哥扔在你這裡的?」
纖纖默默地擦乾眼淚,注意力很快轉移到吳正東的身上來,她輕輕地回道:「今天晚上十點多鐘的時候,喬哥帶人把你扔在了這裡,讓我好好看著你。而且他還留下了八個人,在髮廊門口看著你,防止你醒來之後逃跑。」
吳正東仰天一歎,心想這個喬哥還真夠謹慎的。把自己綁成這幅模樣,還派那麼多人看著自己。他能感覺到背後的傷勢只是進行了簡單的包紮,再這樣餓著自己,吳正東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不過他更加擔心的是,萬一張小磊和仲賢等人錯誤地以為自己是被浩哥劫走,然後引起城南幫和城東幫的大戰,那可就麻煩了。這樣一來,就打亂了張小磊早先的部署,而且到最後肯定是白費工夫。那時,如果城南幫實力受損,再想從實力原本就很強勁的城西幫手裡要人,恐怕沒那麼容易了。
吳正東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突然聽到纖纖問道:「看你就像個中學生,怎麼會得罪喬哥這樣的人物的?」
吳正東回過神來,一五一十地把與黃天波結怨的事情講給了纖纖聽。
纖纖聽罷,驚奇地道:「原來那些受傷的人,都是被你打傷的啊!你好厲害啊∼」
吳正東面露羞愧地道:「要是真夠厲害,怎麼還會落到這般田地?」
纖纖不以為然地道:「你也說了,他們有四五十個人呢。你又不是超人,被打倒也是難免的嘛!你家人現在一定很擔心你吧?」
吳正東點點頭道:「我的兄弟們一定在到處找我,我很擔心,如果他們找不到我,北江市很有可能會出大事。」
纖纖沉思了半響道:「如果你有把握打得過門口那幾個混混,我就幫你一把!」
吳正東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旋即又喪氣地回道:「不行,如果他們知道是你放走的,肯定會打死你的。」
纖纖埋下頭去,不知道在想寫什麼。過了一會,她又突然興高采烈地抬起頭來道:「聽你剛才的話,你一定是個高手。你離開的時候把我打暈,然後把現場做的像自己逃跑一樣不就行了?」
吳正東一想,這的確是個可行的好辦法,如果做得好,纖纖也不會受到傷害。他感激地看向纖纖道:「謝謝你!」
纖纖擺擺手道:「沒事。」說著就要過來替吳正東解開繩子,吳正東卻搖頭道:「你不要幫我解開繩子,我自己來。既然做戲,就要做的逼真。」然後吳正東環視整個屋子,發現只有纖纖的鐵床腿上有尖銳的稜角。吳正東挪著自己的身子,來到床腳處,開始輕輕地磨起那繩子來。
這時,嚴纖纖為了防止引起門外混混的注意,早已經把燈關了。吳正東就在這漆黑的夜裡不停地磨啊磨,大約十分鐘之後,手指粗的麻繩終於被徹底磨斷了。吳正東的雙手終於得到了解放,然後他興奮地站起身來,黑暗之中摸到嚴纖纖面前。
嚴纖纖湊到他的耳朵附近,詳細地告訴了外面的那道門怎麼打開,聲音會最輕。隨後脖子一伸,等待著吳正東打暈她。吳正東看著黑夜中格外顯眼的白皙,遲遲不忍下手。
「快動手啊!」嚴纖纖急得催促道。
吳正東一咬牙,一個掌切落在纖纖的脖子上。纖纖頓時暈了過去,吳正東怕她受涼,關切地幫她蓋好被子。然而,讓吳正東萬萬沒想到的是,他的這種關切反倒害了嚴纖纖。
吳正東輕輕地打開嚴纖纖的房門,然後反身關好。隨後躡手躡腳地穿越整個髮廊前廳,來到髮廊的大門處。大門是個推拉的玻璃門,透過裡面的簾布縫隙,吳正東發現門外的混混已經躺下了五個,另外還有三個人在不停地抽著煙,低聲絮叨些什麼。
這是個好時機!吳正東果斷地拉開大門,迅速地衝了出去。三個沒有睡覺的小混混立刻大聲叫喊了起來,吳正東也不戀戰,直接繞過他們,竄了出去。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吳正東身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吳正東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命令自己一定要挺住!
吳正東終於跑出了髮廊一條街,但是身後的小混混也已經聚集有十個之多。他們揮舞著砍刀,不要命地追趕著吳正東。吳正東知道,這樣跑下去,自己肯定會首先因為體力不支而再次倒下!畢竟他的傷口已經流失了太多的血∼
跑,往大路上跑!此時的吳正東只有這一個信念,經過七拐八繞的,他終於來到了一條寬大的馬路上。遠遠地,吳正東看見一輛出租車開了過來,吳正東果斷地攔了下來。匆匆鑽進後座,他立刻催促司機快開。緊追而來的小混混們,看著絕塵而去的出租車,一陣氣急敗壞,紛紛發洩般地將砍刀砍向路邊的圍欄。
……
天天桑拿中心,是城西幫黃三哥的據點。此時,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和下屬正垂頭喪氣地站在黃三哥的面前,接受他彷彿永無休止的訓斥!
「你這個龜兒子!整天就知道爭風吃醋不學好!你說你好好考個學校,將來不要再像老子這般混日子,有什麼不好?」沒想到身為黑|道大佬的黃三哥居然是這般教育兒子的,這的確讓城西幫以外的人感到很新奇。但是黃天波現在的成績和一副流里流氣的痞樣子,跟他的期望明顯相去甚遠。他有時也感到無可奈何,畢竟身不正,那影子自然就會歪啊。
「還有你,老喬!天波辦事沒有輕重,難道你也不知道輕重嗎?你跟我也有十幾年了,道上的那些事,你難道還沒做到門清嗎?這吳正東是什麼人?他能隨便抓嗎?張小磊現在是整天擴張,就準備哪天機會來了,找我們城西幫或者彭浩的城東幫下手。你在這個時候,把吳正東給傷了,不是明擺著把火往我們城西幫身上引嗎?」
喬哥感覺自己有些冤屈,他這樣做,還不是純是為了給少主出氣嗎?再說了就算城南幫跟我們城西幫幹了起來,難道我們還能怕了他們不成?
彷彿是猜到了老喬的心思,黃三哥自顧自地道:「城南幫沒什麼可怕的,但是我們要謹防的是城東幫的坐收漁利!走,帶我去看看吳正東那個小子!如果他識相的話,城南幫和城西幫這一仗就可以先不打起來。」
……
秋月酒吧門口。一輛出租車驟然停下,吳正東下了出租車,囑咐司機等他一會,他想進去拿錢給司機。司機看著他背後的殷紅的繃帶,不迭地點著頭。等到吳正東快要進入酒吧門口時,司機立刻發動了車子,逃之夭夭!
吳正東搖搖晃晃地走進酒吧,隨手抓住酒吧裡的一個服務生道:「快,找你們磊哥!」那服務生看見吳正東嚇人的樣子,立刻向酒吧深處走去。不一會兒,二良在幾個混混的簇擁下走了出來,一看來人果然是吳正東,立刻衝上前來扶助了他。
傻傻的二良這時候腦筋似乎也活絡起來,接連命令道:
「你,趕快去弄輛車來!」
「你,趕快通知磊哥他們,就說人找到了!」
隨後,吳正東漸漸感覺到頭重腳輕,嘴邊露出一絲苦笑,再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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