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諫?」聽了司馬懿的話,曹丕也是眼前一亮,但是隨即皺眉道:「若是兵諫,難免落人以口實。一旦傳揚出去,是否有些不妥?」
曹丕也是有些猶豫,畢竟這種事情做過的人也不多,而且做過的人基本上也沒什麼好下場。連個可供參考的榜樣都沒有,一切都要自己摸索了。
相比較曹丕的如履薄冰,司馬懿倒是放的開得多,當下不以為然地道:「兵諫只是權宜之計,一旦劉協順利禪讓,又有誰會對此關注呢?想那劉協素來xing情懦弱,我等也不需如何僭越,只需嚇他一嚇,也就是了!」
「有道理!」曹丕聞言大點其頭。長出一口氣,曹丕也是拍了拍司馬懿的肩膀道:「仲達費心了,待孤登基大寶之後,自當封你為宰輔,助孤平定天下!」
「多謝魏王,臣只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個人的一點虛名,實在是不值一提啊!」看曹丕這麼客氣,司馬懿「感激涕零」地道。在這一刻,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看起來是那麼的融洽。
按照司馬懿的指點,曹丕當夜就召見了自己的心腹曹休以及叔父曹仁,向他們面授機宜。而次ri清晨,和這幾ri一樣,一大堆的勸進奏章,又是再度地呈現在了劉協的面前。後者看到這些東西,頓時感覺頭大如斗。
「如何是好啊!」嘀咕了一聲之後。劉協索xing是坐在那裡發呆。就連眼前送上的早餐。也是一點都沒動。周圍的宮女眼看陛下居然是有了絕食的跡象,連忙派人去告訴皇后。畢竟就算劉協只是一個傀儡天子,真要是出了什麼岔子,憑他們這幾個小人物,也還是擔待不起的。
得知老公「絕食」的消息之後,曹後也著實有些意外。最近一些風言風語她也聽說了,但是看自己老公這幾天情緒不錯,也沒怎麼當回事。現在聽說他居然是絕食了,當下連忙過來看個究竟,結果發現老公一個人坐在龍椅上。看著眼前那堆積如山的奏章,嘴巴一翕一合卻不知道在說什麼。
輕歎了一口氣,曹後走上前柔聲寬慰道:「陛下,為何這般的落寞?再不用膳。可就趕不上今天的早朝了!」
聽到這個聲音,劉協抬頭一看,卻見來人正是曹後,不由得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歎了口氣道:「群臣一齊給朕上表,讓朕將漢家的江山禪讓給你兄弟,唉……」
雖然曹後對自己還不錯,但是事關她的弟弟,劉協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按:曹cāo有三個女兒都嫁給了劉協,具體哪個也是不太清楚。本書就這麼設定為曹丕的姐姐吧。畢竟歷史上曹cāo殺董承的時候,曹丕還是小屁孩,而當時曹cāo的女兒已經嫁過去了,應該至少是比曹丕年長的)。看他這個樣子,再聯繫最近的事情,曹後何嘗不知道他究竟是為什麼而為難呢,當下歎了口氣之後卻是笑道:「這些大臣們要上表,就讓他們上好了,陛下不必為其勞神。今ri太陽不錯,不如臣妾陪陛下到御花園散散心如何!」
「也好!」劉協歎了口氣。爬起身來和自己老婆正準備攜手離開這個令他感到窒息的宮殿,就在這時內侍穆順急然間匆匆地走來,「噗通」一聲跪在劉協面前,顫聲稟報道:「啟稟陛下,大將軍曹子孝、中領軍曹文烈、司徒王朗等諸位大人在前殿等候。有要事請陛下上朝商議!」說到這裡穆順嘴唇顫抖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劉協。這才繼續道:「大將軍還讓我告訴陛下,他說……他說……」
「大將軍他說什麼了?」這個略帶不滿的問話並不是劉協詢問的,而是一旁的曹後。聽了她的話,穆順擦了一把額頭上沁出的冷汗,這才開口道:「大將軍說,他已經率領三萬鐵甲軍將皇宮團團圍住,請陛下速速相見!」
「什麼?!」劉協聞言頓時大吃一驚,要不是有一旁的曹後相扶著,只怕已經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了。他就是再笨,也知道曹仁他們之所以在這個時候帶兵入宮,肯定是為了逼宮來了。/\/\/\/\一旁的曹後聞言臉se也不好看,眉頭一皺之後,索xing是對穆順道:「你去告訴他們,陛下今ri身子不甚爽利,不便早朝,今ri暫且散了吧。有什麼事的話,等陛下的身子好了之後,再做曲處吧!」
「是!」穆順嘴裡答應,腳下卻不遲遲敢移動。他雖只是一個太監,也知道曹後這句話在氣勢洶洶的曹仁等人面前,肯定是交不了差的。一個搞不好,自己有命去傳話,可就沒命再回來傳話了。
看穆順磨磨唧唧不肯去,曹後臉se一沉叱道:「你耳朵聾了嗎,還不快去?」
沒奈何,穆順只能硬著頭皮去傳話。當下劉協和曹後攜手離開,不想還沒有走到殿門口,便聽見一陣急促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轉眼間,上百名公卿便在曹仁與曹休的帶領下,氣勢洶洶而入,曹仁手裡還提著個血淋淋的人頭,赫然便是死不瞑目的穆順。其後所跟的,還有一群刀斧森森的鐵甲士卒。
這麼多年來,劉協也不是第一次面對這般場面,算起來也算是習慣了,不過這一次情況卻大不相同,眼前諸臣洶洶而來,劉協嚇得又打起了哆嗦。倒是曹後看到這個場景,冷哼一聲上前護著自己的老公道:「大將軍,爾等不得陛下宣召就擅闖禁宮,究竟是要幹什麼,難不是想要謀反嗎?」
曹後畢竟身份特殊,眼看她攔在這裡,包括曹休在內的所有公卿大臣,一時間都把目光集中在了大將軍曹仁的身上。大家的意思很明顯,現在這裡幾百人之中。也只有你曹仁和曹後同出一族。而且還算是她長輩。現在這個時候他曹家的女兒發飆了,你曹子孝不出面擺平,還能由誰來出面呢?
意識到眾人的意思,曹仁也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當仁不讓,當下出列朗聲道:「我等此番前來,只為和陛下商議禪讓之事,還請皇后暫時迴避!」
曹仁倒也直白,一下子就挑明了自己的來意。聽了他這話,曹後直氣得渾身發抖,抖抖索索地指著曹仁和曹休。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道:「都是你們這些逆賊,為了自己的富貴,攛掇子桓行此悖逆之事。父親一生威震天下,功蓋寰宇尚且不敢僭越自立。如今他才當了幾天的魏公,就要自立為帝,必遭天譴!」
聽了曹後的破口大罵,曹仁眉頭一皺,揮手讓人找來兩個宮娥,哼了一聲開口道:「皇后身體不舒服,還不快請皇后下去休息!」
區區幾個宮娥哪敢和這位大將軍頂牛,當下忙不迭地上前,將喝罵不休的曹後架起來扶走了。她這一走,劉協可是半個靠山都沒了。當下也只能硬著頭皮和曹仁道:「大將軍此來,未知有何要事啊?」卻是明知故問了。
論嘴皮子上的功夫,曹仁可就不怎麼樣了,當下也不說話,只是朝一旁的司徒王朗使了個眼se,後者會意,當下快步上前道:「陛下,魏王自登位以來,德布四方,仁及萬物。越古超今,雖唐、虞無以過此。臣等近ri會議,都以為漢祚殆盡,望陛下效仿堯、舜之道,以山川社稷。禪與魏王。如此上可合天心,下可合民意。而陛下安享清閒之福。祖宗幸甚!生靈幸甚!臣等議定,特來奏請!」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眼看著他們逼自己退位,劉協還是忍不住嘴角一陣抽搐。看著眼前這些名義上自己的大臣,劉協勉強一笑,這才開口道:「想我大漢,自高祖提三尺劍斬白蛇起義,平秦滅楚,創造基業,世統相傳,至今已有四百年。朕雖不才,但繼承大位二十餘年,素無過惡,如今豈能將祖宗大業等閒棄之。爾等身為百官,怎可如此荒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眼看劉協還不太明白自己的處境,王朗眉頭微皺,這時一旁的陳群也是開口道:「自魏王即位以來,河北麒麟降生,鳳凰來儀,黃龍出現,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降兆,魏當代漢之象也!陛下雖貴為天子,安敢違背天數?豈不聞順天者昌,逆天者亡乎!」
陳群這一詰問,劉協忍不住就是一個哆嗦。但還是故作從容地道:「所謂祥瑞圖讖,皆是虛妄之事。爾等皆為飽學之士,豈可為此所蔽?朕身為天子,更不能因這般無妄之說,棄祖宗江山於不顧了!」
也許是關鍵時刻爆發出了潛力,劉協在這一刻居然是諸葛亮靈魂附體,以寡敵眾和這一群公卿大臣鬥起嘴來,絲毫不落半點下方。看劉協還在狡辯,執金吾鍾繇忍不住語帶威脅地道:「自古以來,有興必有廢,有盛必有衰,豈有不亡之國、不敗之家乎?漢室相傳四百餘年,如今氣數已盡,陛下宜早退避,遲則生變!」
聽了鍾繇這話,再看了看眼前這群公卿大臣,劉協猶如一隻被一群狼盯著的小綿羊,當下忍不住開口道:「爾等身為大漢臣子,位極人臣久食漢祿,多有功勳之後,如今為何要行此不臣之事呢?」說到這裡劉協也是悲從中來,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用拳頭捶地板。
劉協的情感攻勢並未能打動這些鐵石心腸之人,看他居然是撒潑起來,王朗走上前厲聲道:「自古以來,興衰交替,未有不亡之國,亦未有不敗之家。漢室相傳四百餘年,至陛下已是氣數已盡,陛下若不盡早禪位讓賢,只怕離禍不遠!」
王朗和鍾繇一個接一個的威脅,劉協就算是個傀儡也有幾分脾氣,當下氣結之餘,當下也不知道哪裡來的一鼓勇氣,一骨碌站起來看著這些大臣厲聲道:「爾等如今莫非還想弒君不成,我看你們哪一個敢?」
聽了劉協這話,王朗眉頭一皺,朝一旁的大臣們使了個眼se,所有人都是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地拔出了腰間的長劍。一時間百餘枝劍平指前端,將這位大漢天子團團圍在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