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曹植手足無措,曹彰大敗於淮南之地,曹丕坐守小沛孤城,無所事事的時候,他們三個人的老爹曹cāo,ri子也不是很好過。他的十五萬大軍,已經在漢中斜谷道的山溝溝裡,整整窩了三個月了。
在這三個月中,曹cāo無數次下令攻打敵軍的陣地,但是卻都是無功而返。面對曹cāo氣勢洶洶的攻擊,劉備這一次鐵了心要當縮頭烏龜了。斜谷道口,劉備早已經是建立了褒城這座堅城,正好把道口給卡得死死的。曹cāo要想殺進漢中的腹地,這座褒城就是他不得不突破的攔路虎。
問題是這個攔路虎,曹cāo一點辦法都沒有。在這三個月裡,魏軍組織了數次大規模的強攻,但是無一例外,每一次都被居高臨下,佔據了地利優勢的敵人給打得落花流水。曹cāo也曾想過使出對方的招數,從天而降突破褒城,但是斜谷道兩側都是海拔數千米的懸崖峭壁,連個落腳點都找不到,真要來這一手的話,估計自己除了白白摔死,也沒別的下場了。這進退兩難的局面,著實讓曹cāo鬱悶壞了。這幾年混的風生水起的劉備,這一次一反常態,變成了縮頭烏龜不肯和自己正面交戰。自己空有十五萬天下最jīng銳的士卒,如雲的謀士和武將,卻都是無法突破敵軍的層層阻攔。而就在這時,淮南戰局的消息傳來,更讓曹cāo不淡定了。
「子文仲德誤我大事!」曹cāo重重地一拳擊在桌案上,「沒想到關雲長如此了得。居然一戰就盡奪淮南之地。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放他走啊!」
由於消息滯後的緣故,此刻曹cāo還不知道,不止是淮南失守。就連江南的孫輔也已經叫馬謖給KO了,否則的話心情會更加不爽的。饒是如此,知道自己兒子和程昱吃了這一場敗仗,曹cāo也是心中不爽之極。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來報,說是曹真有緊急軍情來報,曹cāo連忙調整到魏公模式,讓他進來說話。不多時曹真進來,看了曹cāo一眼,這才開口道:「啟稟魏公,今ri我軍攻城不利。又被一支敵軍從小路掩殺,折損了千餘人,請魏公治罪!」
聽了曹真這話,曹cāo若無其事地擺了擺手,這才開口道:「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如今雖有小挫,無需驚慌。」說到這裡曹cāo頓了一頓,這才開口道:「傳我將令,令所有人全都到大帳議事。」
「喏!」曹真應諾下去。不多時曹洪、徐晃等大將,以及賈詡、劉曄等謀士悉數到場。在看了曹cāo遞給他們的軍情之後,所有人無一例外。臉se都變了。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由曹洪第一個開口道:「魏公,如今我軍久戰無功,在此糾纏下去也非良策。還是暫且收兵回許昌,退了關羽吧!」
曹洪的話,基本上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了。這幾個月來,大家都窩在這山溝溝裡面,死活攻不下對面的天險,當真是憋屈的一塌糊塗。而且更要命的是,近ri來那些來自關中和中原民夫,受不了這一連數月的苦難,開始成群結隊地逃竄回去。人數的減少,不可避免地影響了運輸的質量。最近一個月以來,曹cāo已經下令,全軍上下自他以下,每ri都只進兩餐了。將士們飯都吃不飽,哪還有力氣可以和敵軍糾纏呢?更別說這士氣,也是一落千丈了。
曹cāo也是左右為難,不知道這一仗該怎麼才好。打吧,無勝算;收兵,卻又心不甘。看了看其餘諸人,曹cāo的目光最終還是停留在賈詡的身上。
「文和,依你之見,眼下之局該當如何?」曹cāo沉聲問道。
聽的曹cāo發問,賈詡抬起腦袋,這才慢吞吞地道:「此時劉備佔據天險,我軍固然是難以攻克。但是若是就此收兵,劉備大有可能趁機北上。屆時魏公久戰無功空耗力氣,淮南之地又是連番慘敗,人心激盪之餘,再加上劉備的來犯,只怕魏公就很難穩定住局勢了。」
賈詡說話很有分寸,只是點出了更深一層的隱患,卻不妄加評論,而是把這交給了曹cāo這個決策者。後者聞言也是深以為然,連連點頭之後,這才在帳中來回踱步。眾人都知道,曹cāo很快就要做最後的決斷了。
來回踱了幾步之後,曹cāo這才停住腳步,轉頭開口向曹真問道:「子丹,妙才那邊的情況如今怎麼樣了?」
曹cāo親自攻打漢中,還派遣夏侯淵率本部人馬攻打涼州,以為策應。現在聽得曹cāo發問,曹真也是連忙答道:「妙才叔父的大軍前ri已經進入隴山,眼下正在攻打街亭道口,敵將張飛率軍在那裡抵禦。」
聽了曹真這話,曹cāo心中稍微有了點底子。低頭又走了幾個來回之後,曹cāo這才抬起頭,眼神之中已經是異常地堅定:「壽chūn乃是天下少有的堅城,子文尚有數千人馬,又有仲德相助,諒那關羽兵鋒雖利,一時半會兒也休想破關。眼下我軍雖然受阻,但是妙才的偏師卻已經殺至街亭。張飛有勇無謀,一介匹夫,想來不是妙才的對手,只要能夠拿下西涼,也就不枉我此番出兵了!」
曹cāo還是不想放棄,但是這個目標卻已經不知不覺地降低了。一開始是要攻打漢中,現在已經變成了拿下西涼就不算虧本了。眾人嘴上不說,但是內心深處對自己這一戰的前景,卻也是持謹慎態度了。
不說曹cāo這裡經過權衡之後,才做出這樣的決定。此時在千里之外,大漢最東面,青州刺史臧霸卻是在自己的府上,會見了一位不速之客。
「足下就是司馬伯達之弟,司馬仲達?」看著眼前這個青年男子。臧霸不其然皺起了眉頭。這個人實在是看起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原因就在於他那一雙眼睛,實在是太過銳利yīn沉了一些,似乎就是鷹隼一般。要不是他自稱是兗州別駕司馬朗的兄弟。臧霸根本就不會接見這個一名不文的小子。
臧霸相貌粗豪,但是在青徐這片大地之上,承受了無數風浪,歷經陶謙、劉備、呂布、曹cāo卻至今屹立不倒,足見其做人jīng明之處。
意識到臧霸話裡的一絲輕視,司馬懿淡淡一笑,略微拱手施禮道:「在下正是司馬仲達,見過臧刺史!」
「罷了。足下今ri前來,有何要事嗎?」臧霸眉頭微皺,擺擺手道。
「哈哈,實不相瞞。在下今ri之所以冒昧前來,非為其他,只為將軍安危而來!」司馬懿語出驚人地道。
「我的安危?」臧霸聞言不禁氣急而笑:「我官至一州刺史,位高權重,魏公對我倚重。有何威可言呢?足下此言,只怕是危言聳聽了!」
「哈哈哈哈!」聽了臧霸這話,司馬懿卻是哈哈大笑道:「且不聞古人云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臧刺史歷經陶恭祖、劉玄德、呂奉先及至魏公。固然是位高權重。但是臧刺史難道不知道,這大禍就要臨頭了嗎?」
「我有何禍可言?」臧霸聞言不禁哼道。司馬懿也不以為意。只是自顧自地開口道:「如今魏公年過半百,年事漸高。眼下諸位公子之中。當屬三公子曹植最受魏公寵信。這位三公子乃是當世一流的才子,平生所相與的都是出身名門的飽學之士。素聞臧將軍出身綠林,一旦三公子繼位,難道還能容得下足下這位草莽之輩繼續手握兵權,坐鎮這東南一方嗎?」
聽司馬懿這一說,臧霸心中也不禁一突。自己這麼多年來,和曹cāo都是保持著一定程度上的**關係。要是一旦曹cāo歸天,他的兒子繼位,換成了曹植這個高富帥,自己這個**絲未必就能繼續這樣逍遙下去了。這些想法臧霸之前壓根就沒想過,但是現在司馬懿這一提出來,還真是讓他有些心裡發突。
看到臧霸的表情,司馬懿知道自己的說辭已經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當下繼續加了一劑猛藥道:「再者,據我所知,這些年來,就算是和魏公,臧將軍也一直是聽調不聽宣,此實非為臣之道。魏公之所以能夠答應將軍如此,多半還是因為東南戰局,離不開將軍的緣故。可是眼下,孫仲謀已經被張文遠將軍鉗制在會稽,關雲長則是和二公子交兵。試問從此往後,可有臧將軍用武之處?而許昌朝野之中,又有誰會為將軍在魏公面前擔保,讓將軍繼續手握兵權呢?」
司馬懿再一說,臧霸心中更是一片寒涼。但是稍一思量之後,臧霸卻又冷笑一聲道:「臧某一生歷經無數滄桑,半生榮華富貴至今,也不虧了。再說了,就算是我現在大禍臨頭,難道足下就有辦法相救不成?」
臧霸這是以退為進,想要探一探司馬懿的底子。後者心中對此自然雪亮,當下淡淡一笑道:「在下自然無法搭救臧將軍,不過有一個人卻是可以。」
「哦?何人有此本領?」臧霸有幾分玩味地道。
「大公子!」司馬懿傲然道。沒錯,司馬懿就是和曹丕商議過了,就是要說服這位手握兵權的青徐大豪,前來相助自己。司馬懿敏銳地感覺到,這位青州刺史雖然位高權重,但是在政治上卻很孤立,而且手握兵權。一旦曹cāo過世,他很可能會不為新的領導人所容,因此這才自告奮勇,前來青州向他說明其中利害關係,讓他加入自己的陣營。
「大公子敦孝仁厚,處事幹練,又是長子,本該繼承魏公嗣位。只因魏公偏愛三公子,為了給三公子承襲嗣位,這才將大公子貶官至小沛。可是如今魏公遠征在外,二公子兵敗淮南,三公子坐鎮許昌卻是不聞不問,只顧飲酒作樂。試問魏公回歸許昌之後,還能繼續以他為嗣嗎?因此大公子繼承嗣位,乃是遲早的事情。只有大公子,才能保住臧刺史這一生的富貴!」司馬懿笑道。
聽了司馬懿的話,臧霸低頭半晌不語,忽的又抬頭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相助我?」
「原因很簡單,因為大公子也需要你相助!」司馬懿坦然地道。聽了他這話之後,臧霸點了點頭,這才開口道:「足下可去客房暫歇,容我三思,明ri再給你答覆!」
「臧刺史請便!」司馬懿笑道,隨即拱手作別。看著司馬懿遠去的背影,臧霸臉上表情變幻莫定,最終卻是頹然一聲長歎,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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