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江東千里之外,一望無垠的關中平原上,孕育著無數迎接的渭水平原,此刻卻充斥著戰馬奔騰的轟隆馬蹄聲,猶如冬ri裡地驚雷。在數以萬計的戰馬的踐踏下,一向沉穩的大地似乎也變得無比恐懼,開始顫慄著、顫抖著、呻吟著。原本灰黑se的泥土早已經被鮮血染成了赤紅se,在炎炎夏ri下散發出濃重刺鼻的血腥味。凌厲的東南風,將瀰漫在空氣裡的這些血腥氣息,吹散向更遠的北方。
「殺!」「殺……!」聲嘶力竭的喊殺聲,以不同的語言,從不同的人口中吶喊出。偌大的平原之上,到處都是那震天的怒吼喊殺聲。身著鎖甲、皮甲地西涼鐵騎,披氈的羌人,還有身披制式鐵甲的曹軍士卒,甚至還有渾身被鐵甲包裹的虎豹騎,成群結隊地廝殺在一起。到處都是人的洪流,到處都是兵刃在飛揚。
騎槍、戰刀、長矛、短劍、騎弓、手弩、標槍,各式各樣的兵器都在控制揮舞著,激she著。隨著一聲聲慘叫,一抹抹的鮮血飄舞在空中。一匹匹戰馬轟然倒地,一個個戰士跌落在塵土之中。
「殺,殺,殺……」馬超那雄厚有力的怒吼聲不斷地戰場中響起,原先那身銀白se的戰袍,早已成了鮮艷的血紅se。現在他的全身上下,幾乎已經找不出一塊不沾血的地方,但這裡面,卻沒有一點一滴是來自他自己身上。成十上百的曹軍士卒,成全了他這身血紅。雖然開戰至今還不到兩個時辰,馬超一人已經獨斬曹軍士卒87人,其中軍司馬以上的將官達到32人之多,而且這其中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在他的手下走超過七招。不少自負勇力的曹軍將士,不忿馬超如此神勇,一個個的上前來主動挑戰,但是他們最終還是被馬超以更快、更猛的招式給刺殺在當地,幾乎是連個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領了盒飯。
在這一個半時辰的時間裡,馬超業已在偌大地戰場中,衝殺了幾個來回。所向盡皆披靡。但是與他的個人神勇表現不相稱的,卻是他的軍隊現在已經落入了被動之中。這些人跟隨馬超從陳倉一路殺到長安,準備攻破長安活捉曹cāo。但是攻城還不到一天,就被從西邊趕來的夏侯淵和閻行堵住了。與此同時長安城內也殺出一支人馬。把馬超圍在核心狠狠絞殺。
算上馬超從武都郡收攏的一些前來助戰的氐人,他所有的部下加起來,也不過才兩萬人左右。現在這兩萬人,已經身陷夏侯淵+閻行+曹cāo三部人馬的重重包圍之中。其中夏侯淵的關中jīng銳步騎三萬,閻行的西涼兵兩萬。還有曹cāo從各處調來的援軍也不下一萬,以3:1的兵力優勢,將馬超的人馬圍在核心。任憑馬超左右衝殺,卻是無法再抵禦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敵軍。但是靠著他的神勇發揮,夏侯淵等人想要將他一口吞下,也非一件容易的事。
「到此為止了!」長安城頭上,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馬超的神勇感到震撼,唯有曹cāo極為淡定。在他看來。或許要再過一些時候。或許要付出不菲的傷亡,但是消滅一個陷入絕境的馬超,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而且西涼已經不是馬超的地盤了,只要這一仗打完,馬超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孤魂野鬼,沒有了根基。再難給自己造成什麼大的威脅了。
不過曹cāo的淡定終究沒能維持太久,就在眾人紛紛談論戰局的時候。之前一直站在曹cāo身旁的許褚突然站了起來,快步走到城南。側耳傾聽著什麼。
「仲康,怎麼了?」帶著一絲疑惑,曹cāo轉頭向自己地愛將詢問道。
許褚沒有著急回答,仍是繼續側耳傾聽。曹cāo並不惱怒,耐心地等待著。
「丞相,東南面很遠的地方有號角聲!」許褚似乎確認了某事,頭也不抬對曹cāo說道,「不是咱們的,來的很快。還有腳步聲,人很多,至少有幾萬人!」
戰場上各種聲音混雜,喊殺聲、金鐵相撞聲、哀鳴聲、馬蹄聲……曹cāo自己根本無法聽到什麼「由南邊很遠地方傳來的號角聲和腳步聲」,但他相信許褚絕對不會說慌,而且許褚的耳力確實比一般人要強上很多。
「難道?」曹cāo猛地轉頭,從賈詡臉上也看出了同樣的驚訝之se。一旁的荀攸聞言眉頭皺了一下之後,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張飛麾下大都是步卒,若是他去而復返的話,肯定是無法這麼快就趕至此處。」
「是啊,究竟是怎麼回事呢?」曹cāo皺眉道。東南方向的話,那麼肯定就是張飛去而復返了。問題是正如荀攸所說,張飛麾下的人馬基本上都是步卒,沒可能這麼快就趕到這裡來的。
一騎飛馳而至長安城,斥候飛身下馬立即飛奔上城頭,單膝跪地之後顧不得喘息,便即急促地向曹cāo稟報道:「啟稟丞相,有大隊故軍正朝戰場趕來!」
「有多少人?打的是誰的旗號?」曹cāo面seyīn沉地急問道。
「似乎有數萬人,他們還有一些人正在趕來,來不及確認人數。」斥候有些為難地說道,「打的旗號是右將軍張!」
「是張飛!」曹cāo聞言也是微微一驚,沒想到敵人居然在這個時候來了,這一下真的是出人意料。這時一旁的賈詡道:「丞相,這樣看來,此處應該是張飛設下的圈套!我軍征戰已久人困馬乏,實在是不宜再戰了!」
張飛此刻的出現,絕不能簡單地用偶然來解釋。時機選擇的如此巧妙,只有一個可能答案,這是敵軍早已安排好的。曹cāo鷹隼般銳利地眼神遙視遠方,臉上yīn睛之se不斷變化。此時敵軍雖然還沒到,但是號角聲已經是逐漸響起來了。正在激戰的雙方聽到這個號角聲,頓時也是心情迥異。
「援軍到了,我軍必勝!」在聽到號角聲之後,龐德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聽到了這熟悉的號角聲,興奮地高呼了起來。這一個多月來,兩軍都是一直在協同作戰,對於劉備軍的號角聲,龐德可以說是熟悉異常。
「援軍到了。我軍必勝,曹cāo必敗!」奮起一刀,將一直和自己糾纏的閻行劈得連退數步。龐德不顧一切地狂吼了起來。以他為核心,消息很快就傳播了開來,而這時,由南方而來的號角聲也變得清晰起來。整齊的腳步聲撼動著大地。
本來已經身陷重圍苦戰的馬超軍所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原本有些消沉的鬥志幾乎是在一剎那飆升了起來,戰場上到處都歡樂的狂呼。
和馬超所部士卒士氣狂飆相反,此刻的夏侯淵在得知斥候來報之後。卻是心頭一片冰涼。夏侯淵知道,自家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很妙。由於擔心長安城在馬超的攻擊下會有失,夏侯淵自出了隴山之後就立即急行軍,雖然一向以行軍迅捷著稱的他只花了不到兩ri,就趕到了長安城下,但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將士們的疲憊不堪。先前以多欺少對付馬超還能勉強湊合,但是以數倍的兵力圍攻而許久未曾擊潰敵人,固然是因為馬超的神勇表現。更是因為自己的士卒有些力不從心。
更要命的是。由於眼下已經是混戰之中,自己麾下的騎軍正和馬超糾纏在一起,短時間內夏侯淵根本就來不及調集太多的騎軍迎戰,否則的話集中兵力對張飛的步卒來一次衝擊的話,絕對夠他喝一壺的。
這一仗打下去究竟是什麼結局,夏侯淵實在是不敢想像。只好暗暗祈禱張飛來得太快,長途行軍之後體力也不是很足了。不多時。一支軍馬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當先一員大將身穿黑se衣甲。胯下一匹黑se巨馬,手中那桿彎曲成蛇頭形狀的大矛早已表明了他的身份——張飛。
乍一看到張飛,夏侯淵也是心中一喜:張飛幾乎全都是步卒,並沒有什麼騎兵,長途跋涉而來,肯定是體力有限,不會給自己太大壓力。但再看得真切一些後,夏侯淵的心卻又不禁沉了下去,張飛的這支援軍行軍速度雖快,但其行進中隊列整齊,士卒更是步伐沉穩,竟然完全不似長途跋涉後的模樣。
夏侯淵雖然不知道,敵軍究竟是如何在長途奔波之後,仍能保持這樣充沛的體力,而形勢的發展也已不容他再多做思考,因為敵軍的這支援軍已主動向夏侯淵發起了攻擊。在極短的時間內,劉備援軍約30000名士卒,列成八個鋒矢狀地步兵攻擊陣型:以長矛兵居中突前,以刀盾兵居側翼,為數不多的弓箭手被列在陣型的最末端。相距功步時,援軍士卒以小碎步開始加速衝鋒;至100步時,衝鋒的士兵已將速度加至最快。八個彼此之間相互連接的巨大「箭頭」,看上去便似那綿延不絕的波濤,洶湧澎湃地朝曹軍衝擊了過來。
「迎戰!」夏侯淵此時已經明瞭,自己所料有差,但他亦知此刻已無可迴避了,惟有憑借人數上的一些優勢,盡全力擊破將敵擊破。但這支跟隨夏侯淵多年的jīng銳之師,卻已經是有心無力了。一連數ri的急行軍和作戰,他們比起在長安城下的馬超軍還要更加疲勞,但長期以來的嚴厲cāo練,磨練了他們的心xing,讓他們仍然能夠保持比之敵軍更加旺盛的鬥志,進而壓制住敵軍。
但是,即將到來地敵方強大援軍,成了壓垮他們的最後一根稻草。就算再怎麼jīng銳,他們也是人。是人,就會沮喪,就會失望,就會絕望。心理上那根弦崩掉之後,長期作戰所帶給身體的各種負面影響一下子顯現了出來————嗓子眼發癢,眼睛又酸又痛,全身上下的關節像要脫落一般,肌肉無比的酸痛。這樣的一支兵馬,面對吃了興奮劑一般的敵人,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終於,在張飛的援軍加入戰局之後,戰局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逆轉了。原本被壓制得死死的馬超所部,在張飛的策應下開始反擊。城頭上的曹cāo在看到這一幕之後,臉seyīn沉不說一句話,儘管他的雙手,已經是握拳青筋直爆了。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