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正和馬超都沒有料到,攻打大散關居然是這麼一個結局。在他們的人馬抵達大散關的關城之下,卻見關上的士卒們猶如泥雕木塑一般,對他們紛紛都是視而不見。這詭異的場景讓馬超有些摸不著頭腦,一向愛咋呼的他倒是沒說話。
「孟起,如我所料不差,畢竟反叛的都只是楊阜和姜敘而已,只要你承諾不追究其他人的責任,應該無妨!」法正這時輕聲提醒道。馬超點了點頭,一個人打馬上前,直至差不多到了弓弩she程之內才停步。看了看城頭上的士卒,放開嗓子大聲道:「楊阜和姜敘,你們兩個狗賊,趕快滾出來見我!」
一直沉寂的城頭上終於有了一絲異動,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讓馬超就說不出話來了:但見馬超的妻子楊氏、三個兒子,還有其他的一些重要親屬,全部被押上了城頭。這些人都被反綁了雙手,嘴裡也被塞了東西,看到馬超之後一個個神情激動,連連搖頭,卻是說不出哪怕一個字來。而在這些人之後,兩個人施施然出現在城頭,正是楊阜和姜敘,只把馬超氣得暴跳如雷。
看到馬超氣急敗壞的樣子,楊阜得意地哈哈大笑道:「馬超,你不是號稱神威天將軍嗎?你不是一向自以為無敵嗎?如今中了丞相的妙計,只能死無葬身之地!今天我就讓你親眼看看,你全家老小是怎麼死的。動手!」
動手兩個字一說出來。頓時一群儈子手揮起手中的大刀,把馬超所有的親屬一刀一個,全部砍下腦袋扔下城頭來。馬超看得氣填胸臆,最終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栽下馬來人事不省,馬岱和龐德大驚,連忙上前把他扶回去。
經此一事,法正和張飛都知道想要指望著散關守軍自亂陣腳,連理論上的可能xing也都沒有了。無可奈何之下,法正知道也只能靠強攻了。當下一邊防備街亭的夏侯淵率軍來攻,一邊揮軍攻打散關。可是散關自古以來就是關中要塞。豈是那麼容易攻取的?就算張飛弄了那些新式投石機發力攻打,一時間也難以破關。
散關、陳倉、南中、南陽,斜谷、城固,這些地方都打起來了。整個荊益涼雍司五州,已經是打成了一鍋粥。要是再算上豫州的汝南郡,和已經開始調兵的交州以及江東二郡,大漢十三州一部之中,已經有八個州牽涉其中。雖然曹cāo早已經是籌劃詳細,但是劉備一方在遭遇了暗算之後,卻也沒有亂了分寸,而是節節抵抗,並且尋覓良機,準備化被動為主動。劉備本人雖然沒有親臨第一線。但是一直在南鄭主持大局,準備應對各方面的變數。而曹cāo雖然在南陽和關隴都打出了自己的旗號,但是本尊卻並未親自駕臨這兩處的任何一方,而是悄無聲息地隱匿在關中的長安,居中調度各方的戰局。
「這麼說來,劉備並未從荊州調兵去救援漢中?」聽完賈詡稟報的最新軍情後,曹cāo一邊蛋疼地以指節輕輕敲打身前桌案,一邊低聲問道。按照曹cāo之前的設想,在南中、關隴、斜谷三處用兵之後,劉備手頭邊上的兵力已經是捉襟見肘。而曹真的偏師足足有兩萬人,就算在走谷道的時候折損了一些,剩下的還是為數不少的。劉備若是不想自身安危出事的話,肯定要調兵回援漢中。其餘各處的兵馬指望不上,最為現實的還是讓荊州的關羽調兵。只要關羽一調兵。那麼曹cāo就順勢加強攻勢,現如今南陽這裡的僵持局勢肯定會被打破。但是沒想到劉備居然真就膽大到。或者說無畏到孤身在南鄭應對曹真。
「雖然尚未得到最新的詳細情報,但是根據卑職的推測,大體情況應該就是如此了!」賈詡點點頭說道。
「為何未能得到詳細情報?」曹cāo皺起眉頭問道,一股攝人的氣勢自然而然從身體中流露出來,室內的溫度似乎是陡然間就立即下降了數十度,一瞬間就從盛夏變成了寒冬。莫說一般的侍從,就連荀攸的臣僚也都是不禁有些戰慄。
這個時候只有賈詡面se不變,仍是那副萬年不變平靜無波的表情,不緊不慢地說道:「荊州和益州內部,最近對我方細作的搜查力度陡然間加大許多,加上最近細作使用頻繁,因此不少細作都暴露了身份,被擒被殺不在少數,餘下不多的細作只能暫時潛伏了。所以,只能得到一個大概的情報。」
聽了賈詡的解釋,曹cāo怒氣稍減。轉念一想,曹cāo也知道,在連續出現楊阜和姜敘,以及申耽申儀兄弟這兩出叛變之後,劉備肯定要加強內部的盤查,防止再出現類似的禍起蕭牆之事。前者的事情還可以勉強歸咎於馬超做事不靠譜,後者卻是實實在在的自己的部下,如何能不讓劉備小心謹慎呢。
明白了這一切之後,曹cāo突然笑了起來:「不愧是劉玄德啊,平素裡並不顯山不露水,但是倉促間一旦有變,卻又能變得鎮定自若。當年煮酒論英雄,他被我說破之後,居然還能處變不驚。原本以為子丹的大兵壓境,能夠讓他自荊州調兵。沒想到他目光如炬,一下就看出了孰輕孰重,居然不顧自身安危,未曾從荊州調動一兵一卒。如果他能從襄陽調撥個兩三萬人馬,荊州的情況絕對不會是現在這樣。不過,能夠對子丹的突襲視若無睹,恐怕也只有他有這本事了。如果換成是袁本初,漢中此刻早已是亂成一鍋粥,從各處調兵了!」
頓了頓,曹cāo帶著些懷念的意味,仰天輕笑說道:「本初兄啊,這劉玄德是如此的無趣。怎教cāo不念你得緊啊!」
「任憑劉備如何鎮定自若。這次也難免要為魏公所敗!」賈詡不著痕跡地輕輕送上一記馬屁。曹cāo聞言哈哈大笑。一時間笑得極為歡暢。顯然賈詡送上的這個馬屁,拍的是恰到好處,拍得魏公兼丞相的曹孟德先生豪情萬丈。
笑完了之後,曹cāo神情一肅,這才點頭道:「傳令公明,務必要將位魏延拖在褒城;傳令張繡,讓他兵壓南鄉,讓陳到無法脫身;傳令郝昭和楊阜,無論如何都要堅守城池一個月,直至張飛馬超徹底敗亡。此外傳令文遠。無論如何都要堅守住壽chūn,切不可讓孫權這個小崽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孤的大事。再告訴妙才,一旦張飛和馬超大軍缺糧崩潰之後。立即給我兵壓陽平關。我倒要看看三面夾擊之下,他劉備還能不能守住這漢中!」
「喏!」賈詡自是前去傳令不提,為了今天的這次計劃,曹cāo可謂是費盡苦心。尤其在重要的內應環節,幾經挑選,好不容易才選中了楊阜和姜敘。相比之下,申氏兄弟卻是他當年撤出上庸之時就埋伏下的暗子,倒沒這麼難找。
曹cāo是志得意滿了,現在他就等著劉備一步步走向崩潰了。雖然劉備一直沒向荊州求援,但是張飛的大軍崩潰在即。少了這五萬人馬,到時候夏侯淵大兵壓境,漢中的劉備也是在劫難逃。一旦劉備有事,荊州關羽這裡也是難以獨完。
是的,在曹cāo看來,解決劉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罷了。但是曹cāo卻忘了,有句話叫夜長夢多,時間的流勢往往會帶來連鎖反應。此時在陳倉,被他忽略掉的馬謖和劉封,正在悄悄地醞釀著毀滅他計劃的風波。
「軍師。還是不行啊!」陷陣都尉張嶷滿身血污地跨入中軍主帳之中,見著馬謖之後也是歎了口氣道。
「伯岐,今天還是沒能攻上去嗎?」一見張嶷如此狼狽的模樣,馬謖已經隱隱然猜出今ri攻城的結果了。
「末將無能!雖然攻上了城頭,但還是被郝昭給擊退了。要不是大公子前來救援。只怕末將都回不來了!」輕輕點頭,張嶷略有些羞慚地回道。說話間劉封也已經回來了。同樣是一身的疲憊和傷痛。談起今天的戰鬥,大家都是甚為氣餒。
按照劉封的想法,原先被自己給虛張聲勢了這麼久,今天偶爾來一下實打實的,倒有可能趁機拿下陳倉。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料,在劉封和張嶷帶突擊隊來到城下之後,守軍猝不及防之下,當真就被他們填平了護城河並且殺上了城頭。
這一次的攻城戰,劉封猜中了開口,卻沒有猜中結果。攻了一個時辰,大約二百名士卒跟隨張嶷殺上去了之後,但是此時郝昭卻已經反應過來,親自率人來抵禦。守軍的戰鬥力著實不俗,而跟隨攻上城的士卒又實在是太少了點,最後在郝昭的指揮下,張嶷寡不敵眾敗退下來。幸得劉封親自率人接應,否則的話張嶷八成就要交代了。
這一次的血戰,大大提升了守城軍的士氣,給攻城一方軍卻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眼見破城在即,卻在關鍵時刻功敗垂成,很難不令人灰心喪氣。馬謖沒想到這個陳倉真的是和歷史上一樣,猶如鐵殼的王八一般難以敲碎。
第一天的攻城,劉封和張嶷付出了600多人的代價,守軍死傷雖然也有差不多400人的樣子,但是其中至少有一小半是因為偷襲時手足無措,這才被殺。真要真刀實槍的攻城的話,恐怕很難再保持這樣的3:2的傷亡比例。再說自己手頭上總共也就一萬人,真要打成消耗戰的話,自己也吃不消。
「明天我親自上陣,一定要拿下陳倉!」劉封決然地道。馬謖低頭沉思了半晌之後,心裡已經是苦笑了:能夠讓諸葛亮無功而返的陳倉,恐怕自己也沒辦法了,除非真的能肩生雙翅飛過去。
嗯,等等,想到這裡馬謖突然腦海中一個激靈,轉頭對劉封道:「大公子且慢,待我想想辦法!」說完竟然是拍拍屁股,施施然就走出了大帳之外,只讓劉封等人摸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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