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此時自然有足夠的理由可以去得意,因為他已經找到了一個足夠強悍的幫手,可以幫他搞定在漢中的那個可惡的張魯。這樣一來的話,只要解決了這個隱患,那麼自己就能繼續在這成都,舒舒服服地享受著那原本就屬於自己的一切榮華富貴。在他身後,張松、黃權等西川官員全部都是悉數在列,一個個的或是跟隨一同前去涪城迎接劉備,或是送劉璋上路。
只是劉璋沒有想過,這世上豈有這麼便宜的事呢?天下聞名的劉備,怎麼會甘心來給聲名不顯的他做一個區區的打手呢?
當然了,劉璋自己沒想到,不代表蜀中個個都是沒腦子的人。就在劉璋的車仗走到成都的城門口的時候,圍觀的群眾突然一陣驚呼。劉璋納悶之餘,連忙瞇著眼睛往前看去,卻見洞開的城門之處,有一個東西正自被繩子吊著掛在城門樓子上。乍一看沒看清楚,等到再走近一看,似乎是個人掛在那裡。
「主公,那裡好像是個人掛在那裡啊!」張松也發現了城門口的異常,就在這時黃權快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看清楚之後,頓時也是臉se大變:「主公,是王士連在那裡啊!」
「什麼,王士連?」劉璋聞言大吃一驚。黃權所說的這個王士連,自然就是劉璋的部下,益州從事王累了。自從劉璋決意請劉備入川助戰,這個王累就屢次勸諫,要劉璋不要引狼入室,甚至因此觸怒了劉璋。今天劉璋去涪城迎接劉備的時候,群臣一起送他上路,臨走的時候黃權等人誰都沒見到這個王累。眾人只當他是勸諫未果,一氣之下躲在家裡不出來了,誰知道現在他居然來了這麼一出。
這麼一搞,不止是劉璋,就連一向還算饒富機智的張松,都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不過他雖然不知道這個王累要幹啥,但是直覺告訴他,王累要做的事肯定是對自己不利。定了定神,張松這才開口道:「主公,王士連身為官員,行事如此荒唐,真真可惡。主公萬不可姑息,還需嚴懲!」
不等劉璋回答,一旁的黃權已經開口道:「主公,王士連雖然行事未免有些舉止失儀,但是他對主公絕對是忠心耿耿,今ri此舉必然是事出有因。還望主公暫且寬宥其罪,待得事情真相弄清之後,再行懲處不遲!」
張松是個聰明人,但是黃權也不笨,他這一開口,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所在:王累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劉璋就是再糊塗,也不會在還沒搞清楚究竟是什麼原因的情況下,就把王累怎麼樣,這一來張松的話可就沒什麼殺傷力了。
「那好,公衡,你快去給我看看,究竟這個王士連在搞什麼花樣!」劉璋畢竟不是沒腦子到家的人,聞言也是暫且採納了黃權的提議。後者得令之後,連忙一溜小跑跑到城門樓子上面,昂著腦袋和吊在半空中的王累交流了幾句。具體說的是什麼,劉璋和張松隔太遠都聽不清楚,不過眼看二人沒說多久,王累就從懷中掏出一卷竹簡遞給黃權,後者拿在手裡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呈給劉璋。
劉璋滿腹狐疑,展開一看:益州從事臣王累,泣血懇告:竊聞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昔楚懷王不聽屈原之言,會盟於武關,為秦所困;今主公輕離成都大郡,yu迎劉備於涪城,恐有去路而無回路矣。倘若能立斬張松於市,絕劉備之約,則蜀中老幼幸甚,主公之基業亦幸甚。
王累的話,言辭懇切,忠心耿耿。說句難聽的話,以劉璋的所作所為,還能有王累這樣的忠臣,簡直就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可惜再多的福分,也架不住劉璋自己不爭氣,看完王累的這封書信之後,劉璋勃然大怒,將竹簡扔在地上,厲聲詰責道:「吾與仁人相會,如親芝蘭,奈何爾等卻是三番四次出言相辱?且將王累給我拿下,待我回來,再另行治罪!」
「主公息怒,王士連雖然行事荒唐,但是一片忠心,可昭ri月。主公如今親離成都去見劉備,萬一劉備心存不仁,這又該如何是好呢?」黃權眼看劉璋氣得猶如三屍暴跳七竊生煙,雖然知道王累的話有些過分,但也只能硬著頭皮求情了。
劉璋餘怒未消,正準備發飆,一旁的張松已經是緩緩開口道:「主公啊,若說王士連忠心耿耿,卻也不假。可是他實在是糊塗啊,劉玄德乃是天下有名的仁人君子,又是主公的同宗兄弟,豈會加害主公?再者,如今這裡可是西川,主公麾下兵馬過十萬,劉玄德若敢在此加害主公,豈不是自尋死路?主公若是聽信王累這忠臣愚言,不去成都,那麼試問誰來為主公抵禦那漢中張魯,誰又來保衛我西川百姓?如何決斷,主公自當有所主張啊!」
張松的話,看似是為王累開脫,但是話語之中暗藏機鋒。他也真沒想到,這個王累居然這麼狠,直接就要劉璋殺自己。既然如此,那就索xing是火上澆油,讓劉璋看這個王累更加不爽。
聽張松這麼一說,劉璋頓時腦子也是順暢了不少:是啊,我請劉玄德來是為國為民的,豈能因為王累壞了大事?想到這裡,劉璋都不禁有些佩服自己的愛民如子的胸襟,也是點頭道:「永年言之有理,抵禦張魯保衛我西川,乃是當前第一大事,豈可因為一兩人而偏廢?」說完催促大軍前行,再不看王累一眼。
看著劉璋頭也不回地去了,王累只覺得悲哀至極,生無可戀,當下看著劉璋遠去的方向,大聲吼叫道:「主公保重啊,王累去也!」
說完,王累揮劍斬斷自己身上的繩索,從六丈高的成都城頭上摔了下來,重重地落在地上,當場斃命。而此時,劉璋早已經是去得遠了。只剩下留守成都的群臣圍上前去,將王累已經摔得支離破碎的屍體收斂起來,聊表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