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書院」位於北域,它雖不是大觀王朝規模最大的書院,卻是最有名望的,因書院創始人乃大觀王朝一代大儒擎靜先生。
北域也因有擎靜先生與平心書院,因此文風鼎盛,大觀王朝的官員有不少皆是出身自平心書院。
這日晌午,商軒腳步急切的走進書院,他是前任玄王之子,現任玄王商玦之弟,從小便被送進書院學習。
在穿越一座漢白玉飛橋後,前方出現一座兩層樓高的建築,大門上掛著「漪澄園」的牌匾。
這裡是書院的靜修室,上下兩層隔出了數十間的靜室,可讓學生在裡面修習。
此刻,有人在讀書,有人在學習字帖,有人則在作畫,也有人在裡面對奕。
來到這裡,即使商軒急著找人也不敢大聲喧譁,只能透過敞開著的窗子一間間搜尋。
終於在倒數第二間找著他要找的人,他俊朗的面容露出笑容,剛想出聲叫人時,發現靜室裡除了寒抱玉,還有一位老夫子也在。
怕驚動那位老夫子,他不敢直接喊她,想了想,命身後的隨從去找來紙筆,在紙上寫了些字,然後把紙張折了幾折,趁著老夫子沒注意,悄悄射進靜室裡,落在她腳邊。
寒抱玉沒察覺到落在腳邊的紙,依舊目不轉睛的望著面前鬍子花白的老夫子,神色恭敬的聆聽著老夫子講解的治國之道。
「何以謂無德必亡,唯德必危?國家無德,招致滅亡是必然的,可為何唯德也會陷入危險呢?這是因為若是朝中臣子只有高尚的品德,而不懂得圓融變通,也會導致國家危矣。」
她頷首道:「因此為君者必須維持中道,不偏不倚,還須知人善任,讓人才都能得以發揮所長。」
「沒錯。」老夫子滿意的捋著鬍鬚,問道:「那麼你認為治國當以何為先?」
「民以食為天。學生認為,治國當須先讓所有百姓皆能衣食豐足。古來所有的戰亂皆起於民不聊生,饑寒便起 心,當百姓豐衣足食,便不易生亂。」
「你說的沒錯,不過飽暖生淫慾,因此衣食充足之後,更需要教化百姓,使其知禮儀、講廉恥。」
見寒抱玉只顧著聆聽老夫子的話,沒瞧見落在腳邊的那張紙,商軒急忙再寫了一張,射到她腳下。
他今天匆匆忙忙來找她,是有事要她幫忙,晚一點他與幾個朋友相約要去鬥蟋蟀,聽說對方的蟋蟀已連勝十場,他手上最厲害的那只蟋蟀昨天卻不幸死了。
他與寒抱玉同為平心書院學生,兩人交情極好,最重要的是寒抱玉極有眼光,每次為他挑選的蟋蟀皆能鬥贏,因此他才急著要找她幫忙再選一隻。
這次她瞟見了地上的紙,微微望向窗外。
見她望過來,商軒趕緊比手畫腳示意她快點出來。
寒抱玉會意,見夫子剛講完一個段落、語氣停頓時,連忙捧起桌上一杯茶遞給老夫子。「先生,您講了這麼久,先歇會兒喝口茶,潤潤嗓吧。」
她是現任青王寒允懷的同胞姊姊,於四年前來到平心書院求學。平心書院的學生雖泰半皆是男子,但也收了少數的女子。
老夫子頷首接過茶,低頭慢慢啜飲。
寒抱玉雖是女子,但她的才學和見識一點都不亞於男子,甚至更加出色,因此他很樂意指點她。
他對她最為讚賞的一點是,她雖出身王族,身上卻沒有絲毫貴族的傲慢之氣,為人和善聰慧,也從不倚仗身份輕慢任何人。
趁著老夫子在喝茶時,寒抱玉悄悄撿起地上的兩張紙看了眼,接著提筆在其中一張上頭寫了幾個字,再不動聲色的將兩張紙疊在一起,折起來射出去。
待會有個人要來,她今天是不可能有空陪商軒去挑選蟋蟀了,除非他能說服得了那人。
瞥見她射出來的紙,商軒撿起來正要打開來看,卻冷不防被人給半途截走。
他惱怒的張口正要斥罵,但在看清眼前那俊美出塵、有如謫仙般的男子時,頓時彷彿老鼠見到貓似的,連忙吞下到嘴邊的話,面露畏懼和討好之色。
「大哥,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玄王商玦。他打開紙條看了眼,俊美無儔的臉龐揚起一抹親切笑顏。
本該是讓人如沐春風的笑容,商軒見了卻有如見了鬼,背脊發麻,恨不得能立刻拔腿就跑。
「原來你逃了幾門課沒上,是跑去鬥蟋蟀去了。」嗓音恍如清雅的弦音,聽來十分悅耳,狹長的眸光輕睞弟弟一眼,商玦表情溫和的再啟口道:「既然你無心求學,那麼就來幫幫大哥吧。」
大觀王朝除了分封於東南西北四方邊陲重地的四姓王之外,其餘諸王皆只是虛位沒有實權,玄王的封地位於北域,正是四姓王之一,因此對轄下封地擁有實際的統轄治理之權。
「大哥有什麼事需要小弟幫忙?」商軒小心翼翼的問。
「大哥一人能力有限,官署裡積壓了一堆事做不完,你來幫忙大哥分擔一些吧。」商玦柔和的語調似是在同他商量。
商軒卻跳了起來,急忙搖手拒絕。「大哥,那些政事我一點都不懂。」他素來不喜那些煩人的政務,只想逍遙的尋歡作樂。
「只要多接觸自然就懂了。你今年已十七歲,也該多瞭解些朝政的事了。」說完,商玦回頭吩咐跟在身後的一名隨侍,「方顯,你領二爺到官署去找朱大人,讓他將轄下的事分一些給二爺處理。」
方顯還來不及應聲,商軒已慌張的叫道:「大哥,我、我、我再也不去鬥蟋蟀了,我現在就去讀書。」丟下話,也不等商玦回答,他便飛也似的拔腿就跑。
要他乖乖待在官署裡哪裡也不能去,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
見弟弟逃走,商玦可沒打算放過他,下了個命令,「從明天開始,二爺早上來書院讀書,過午後就領他到官署去,交給朱大人,讓他指導二爺熟悉署衙的事務。」
「是。」方顯躬身回答。
交代完這件事,商玦舉步走進寒抱玉所在的那間靜室。
看到他進來,老夫子向他行了禮後,由於先前便已聽寒抱玉提過她與玄王有約,因此老夫子沒多留,告退離開。
老夫子離去後,寒抱玉朝商玦福身行禮。「抱玉見過王爺。」
方纔他在外頭對商軒所說的話,由於他沒刻意降低音量,她全聽見了。
「抱玉免禮。」商玦那雙狹長的眼眸,透著某種幽晦的情緒注視著她。
她悄悄迴避他投來的視線,指向另一張椅榻。「王爺請坐。」然後自己走到桌前,取來一張紙,拿起紙鎮壓在邊角之處,抬眸問他:「請問王爺想要畫什麼樣的肖像?是端莊威嚴一點的,還是親切仁慈一些的?」
兩人今日之約,便是由她為他畫肖像。
來到平心書院求學四年,她與商家兄弟皆熟識,由於與商軒年紀相近,同為十七歲,加上商軒性子與她胞弟一樣,貪玩愛鬧,因此她與商軒更親近一些。
原本今日之約她是想推掉的,因為王府裡不乏比她更好的畫師,無奈,商玦非要請她為他作畫,她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你想怎麼畫便怎麼畫,我想看抱玉眼中的我是什麼模樣的。」坐在椅榻上,商玦只手托腮,俊美的面容透著一抹慵懶,閒聊般的再說:「抱玉常陪著阿軒去鬥蟋蟀嗎?」
見他那雙淺棕色的眼瞳彷彿帶著某種蠱惑,直勾勾的鎖定了她,寒抱玉不敢直視他那雙能迷惑人心的眼,溫聲答道:「不常,只去過幾次。」
知道商軒這次被他大哥親自逮到,雖然暫時逃掉了,不過以商玦的性子,恐怕不會這麼輕易饒了他,她不禁暗暗為他接下來悲慘的日子歎息。
「我方才從擎靜先生那裡聽說,你打算下個月要返回東界去了?」
「我弟弟下個月即將大婚,我得回去一趟。」她提起筆沾了墨汁,準備開始作畫。
她弟弟青王與商玦一樣,同為四姓王之一,鎮守於東界。
四姓王在大觀王朝地位尊崇,僅次於皇帝,見駕無須跪拜,然而為了制衡四姓王,因此四姓王的婚姻無法如其他人那般能自行作主,須由皇帝指定王妃的人選。
前陣子弟弟剛接任青王之位時,皇上便為他指了婚,下個月便要迎娶新王妃。
「我怎麼聽說,你這趟回去便不打算再回書院?」提起這件事時,商玦眼神掠過一絲怒意,這件事她竟從未告訴過他,他還是從旁人那裡得知的。
「我離家來書院求學四年,如今學成,也該回去了。」她語氣平和的說道,同時提筆在紙上畫下第一筆。
她已多給了自己半年的時間,如今時限已屆,多留無益,只會徒惹愁緒。
見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商玦有些惱怒,嗓音不禁透著抹質問:「既是畫肖像,抱玉為何都不看本王?」
她仍是頭也沒抬的說:「王爺風神俊秀,有若神人,抱玉早已印象深刻,無須一直盯著王爺看。」
她的話似是取悅了他,他低低一笑,「原來在抱玉心裡,對我如此刻骨銘心?」
聽他刻意說得曖昧,她輕描淡寫的回道:「王爺姿容脫俗、俊美絕倫,饒是誰見了王爺的風采,都會印象深刻。」
「抱玉無須難為情,你對我的心意我很清楚。」
她微笑答道:「北域在王爺治理之下昌盛繁榮,因此抱玉一向十分景仰敬重王爺。」接著再道:「王爺若希望我能在今日畫完肖像,還請暫勿打擾,讓我專心作畫,那麼不消一個時辰,應當便能完成。」
她這是在嫌他多話?商玦長眉微挑,卻也沒再開口,一雙狹長的眼瞳靜靜凝視著她。
她鳳眉細目、膚若凝脂,微彎的菱唇看起來似乎總是噙著抹笑,十分討喜,對誰都是一副和善的模樣,書院裡老老少少都與她交好。
甚至在平民百姓之中,她也交到了不少朋友,連脾性古怪的女神醫顧隱鳳,都與她有交情。
唯獨對他,她總是暗暗在迴避,彷若他是什麼會噬人的惡獸似的。
思及這點,商玦眸裡閃過一絲不悅。
四年前她初到北域最先結識的人便是他,因著這樣,她與他十分交好,甚至比任何人都還要親近,兩人之間有說不完的話。
可約莫是在半年前,她險些被土石掩埋,被他所救後,她便有意無意的開始避著他。
有他在的地方,她總是藉故很快離去不願久留,就算見著他,也總是流於敷衍,就像此刻一樣。
寒抱玉低頭專注的作畫,無須看著他,他的音容笑貌她早已熟稔於心,他慵懶的微勾著嘴角的模樣,還有那雙狹長眼眸顧盼之間流露出的魅惑神采,在她筆下皆被唯妙唯肖的勾勒出來。
畫完他的臉,她抬眸瞅他一眼,繼續畫著他的身子,手中的筆毫無停歇,行雲流水的一筆畫到底。不到半個時辰,便已完成他的肖像。
見她擱下筆,商玦出聲問道:「畫好了?」
「嗯。」她菱唇輕抿,強忍著笑意頷首。
他起身走過去,望見桌上那幅畫,眸子微瞇、嘴角噙笑,啟口問:「這是什麼?」
她正色望著他,「這是王爺呀,莫非抱玉的畫技差到令王爺看不出來嗎?」
「在你眼中,本王竟是人首龜身的怪物?」他覷望著她,笑得非常和善可親,「你若說不出個道理來,本王今天可要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被他那雙魅惑的眼緊盯著,她按捺著心律異常的跳動,笑吟吟解釋道:「王爺莫生氣,我會這麼畫自然是有道理的。這玄龜鼎乃玄王的信物,且玄龜又像徵著長壽,抱玉將王爺繪成玄龜模樣,代表著對王爺的尊祟,以及祝願王爺長壽康健。」
當年開國聖君分封四姓王鎮守於四方邊陲之地,同時命人鑄造四座巴掌大小的金鼎,賜於四王,以為信物。
玄王之鼎雕龜,稱為玄龜鼎;青王之鼎雕龍,稱為青龍鼎;赤王之鼎雕鳳,稱為鳳凰鼎;白王之鼎雕麟,稱為麒麟鼎。
此四鼎,四姓王代代相傳,擁有該鼎之人,即能承繼四王之位。
聽見她的解釋,他拿起紙細細看了遍。不看那龜身,她將他的面容和神韻倒是畫得栩栩如生,尤其那雙眼睛,活靈活現,彷若真人。
須臾後,他抬眸覷向她,改口稱讚,「抱玉這麼有心,將本王畫得這麼好,你說本王該賞你什麼好呢?」
她謙遜的道:「王爺不用客氣,能為王爺作畫是抱玉的榮幸。」
「不成,本王一定要賞。」瞟那張畫一眼,他俊美的臉龐漾開一笑,說道:「這畫畫得如此妙,不如我就讓人刺在抱玉身上,也好讓抱玉做個留念。」
寒抱玉聞言一驚,脫口拒絕,「不要。」
「莫非抱玉是怕痛?這針刺之法本王倒也學過,可親自為抱玉刺上,保證不會讓抱玉覺得疼痛。」他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似乎恨不得立刻便做。
她神色很快鎮定下來,微笑的推卻,「王爺的謝禮抱玉實在承擔不起,這畫王爺若不喜歡,抱玉再畫過就是。」
她抬手想取回他手裡的那張畫紙,冷不防被他握住了手。
她心口微微輕顫了下,想縮回來,他卻握得很緊不肯放開。
「不,本王非常喜歡這畫。」他雙眸灼灼的望著她。
「是嗎?」她虛應一笑,試著再次抽回手,但不僅無法抽回,他又握得更緊了幾分。
「本王這就命人準備器具,為你將畫刺在身上。你想刺在何處?手臂、背後,抑或是……胸前?」他笑吟吟問她。
知他定是惱她將他畫成人首龜身,才故意這麼嚇她,她強撐著笑容說道:「王爺的盛情抱玉心領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為全孝心,抱玉不敢在身上留下痕跡,還請王爺見諒。」
「好吧,既然如此,那本王就賞你別的吧。」他放開她的手,從懷裡取出一樣物品,遞給她。「這枚本王打小戴在身上的玉珮,就賞給你吧。」
她接過,看見玉珮上刻著一個「玦」字,翻看另一面雕著的是一隻玄龜,當下心中一驚,立刻要退還給他。「這麼貴重的物品我不能收。」
這樣的玉珮商軒身上也有一枚,商軒曾告訴她,在他們兄弟倆出生後,他們的母親特意尋來上好的溫玉,命人為他們兄弟各雕琢一枚,兩兄弟的玉上分別刻下自個兒的名字,另一面則都刻著一隻玄龜。
他們的母親囑咐他們,當遇到喜愛之人時,便可將此當成訂情之物贈予對方。
然而,她與商玦從一開始就注定不可能有結果,這也是半年前豁然了悟自個兒的情意後,她開始迴避他的原因。
且早在他兩年多前繼任玄王之位後,皇上便已為他指了婚,雖然他以北域風俗,父母過世須守孝三年,而將婚事延後,但三年之期不久便將屆滿,到時他就得如期迎娶皇上指給他的王妃。
因此,她已決定再過一個月便要返回青王府,此後相隔兩地,遙不相見,她那份拚命壓抑著的情愫,應當就能漸漸淡去。
他眸光輕睞著她,醇柔的嗓音慵懶的說道:「本王送出之物斷不會再收回,不過今次本王可給你選擇的機會,看你是想要讓本王在你身上刺下這幅畫,還是收下這枚玉珮?」
聽見他的話,寒抱玉有些愕然,須臾便恍然大悟—從一開始他要她為他畫肖像,目的就是為了出這個難題來為難她。
她暗暗瞟了一眼門口,觀察有幾分逃出去的機會,卻見門口處有他的隨從把守著,她壓根出不去。
可她既不能收下那枚玉珮,又不想任由他在她身上刺下他的畫像,一時之間躊躇著,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看得出來,今天她若不從中選擇一個,他是絕不會放她離開。
想了想,她歎息一聲,微帶苦澀的說道:「王爺,我不能選擇那枚玉珮。」
商玦眼眸微微瞇起,隱隱透著一絲陰鷙。「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在你身上刺下這張畫?很好,來人,將本王那些刺青的器具拿進來!」
「是。」守在外頭的隨從立刻送進來一隻紅木製成的長匣。
寒抱玉無奈的苦笑,「王爺應當很清楚為何我無法接受這枚玉珮。」
他長眉微挑,「本王不清楚。你倒是說說看,為何不能接受這枚玉珮?」
「青王府、玄王府、赤王府和白王府之間是禁止通婚,王爺難道不知嗎?」
「這件事本王自有解決之策。」他心中一動,忽然凝目睇望她,「難道你心中一直顧慮著這件事嗎?」所以這半年來才對他處處迴避?
「你有辦法解決?」她詫問。
「沒錯。我想做的事,從來沒有人可以阻止。」他傲然道。
他要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阻擋他。
「你有什麼辦……」
她話還未問完,門口處便傳來她貼身侍婢圓兒著急的嗓音—
「你們快讓開,我要進去見我家郡主,我們王爺出事了。」
聽見她的話,寒抱玉快步走到門口,急問:「圓兒,你剛說懷弟出事,發生什麼事了?」
圓兒人如其名,臉龐圓滾滾,身子也挺福泰,只是此時可愛的五官全緊皺在一起,慌張稟道:「郡主,適才青王府派人來說,王爺同前面兩位青王一樣,突然得了心絞痛,一病不起。」
聞言,寒抱玉面露震驚,「怎麼會這樣」她前面兩位哥哥俱是死於心絞痛,發病後,群醫束手無策,不到一個月便撒手人寰。
由於她和胞弟與兩位兄長並非是同母所生,他們的母親是父王的側妃,因此她以為懷弟不會與兩位早夭的兄長一樣得到那種病,沒料到他竟也沒能逃過。
思及兩位兄長罹病後很快便過世的事,她頓時有些慌了。
商玦走過來伸手搭上她的肩,安撫道:「你別擔心,我立刻派大夫到東界為你弟弟診治。」
在他的安撫下,她慢慢鎮定下來。「不,我去找鳳姨,請她陪我一道回青王府。」
顧隱鳳被世人稱為神醫,以她的醫術,一定有辦法治好懷弟。
她再看向圓兒,吩咐道:「圓兒,你立即去收拾收拾,待我請來鳳姨,我們馬上起程回去。」
「是,奴婢這就去收拾。」
發生這種事,他也不好再為難她,主動表示,「我送你到顧隱鳳那裡。」
「鳳姨不喜見玄王府的人,還是我自個兒去吧。」
據說顧隱鳳與商玦的一位長輩曾有一段情感糾葛,因此十分不待見玄王府的人。商玦也知道顧隱鳳與叔叔的恩怨,因此沒再執意要陪她一塊去。「好吧,我命人送你過去。」
坐進馬車後,寒抱玉才發現自個兒手上仍握著商玦的那枚玉珮,但此刻她掛心弟弟的事,只好將玉珮先收進懷裡,打算日後再物歸原主。
目送馬車載著她離開,商玦許久才收回眸光。
他的玉珮既已交給她,她便是他認定的妻,即使是皇上,也無法阻止他娶她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