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夫與黑吟鈴一回到白宅,就各自鑽入書房與臥室,打算來個相應不理,活像對鬥氣的小情侶。
回到房間的黑吟鈴感到很洩氣,為何她在他的心目中,連一個普通朋友都還算不上?
從小至大,她沒為哪個男人分過心、著過迷、如今一頭栽下,換來的卻是難堪與失望。
以前,艷波就對她說:「沙漠的男人根本不當女人是人!」
她從不以為意,只想這和對方的出身有關,因為聽說艷波的生父正是道地的沙漠男人,所以她才對他們有歧見。
可是當艷波推薦她去看「風的女兒」這本書時,她才對中東文化有些許的認知。
只是她到這一刻才有更深一層的瞭解,有些男人雖然不是中東男兒,但骨子裡和他們相差無幾。
對於這樣的男人,多數的女人是一籌莫展的,如果她們又正好愛上這樣的男人,就沒人能拯救她們,除非她們能認清事實,也願意走出桎梏。
而她……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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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在書房裡的白奕夫也不好過,他並不想這麼對待黑吟鈴,但一見她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或是想起她之前的不良記錄,他就渾身不對勁。 。
他是怎麼了?他可不承認自己對這個女人認真!
但他若沒有陷入,為何一言一行都會受到她的影響?
如今他已取得父親的股權,就該放她走,從此分道揚鑣,偏偏他卻沒有對她透露半個字,這是為什麼?
今天晚餐時,他試圖告訴她真相,並計劃支付她一筆巨額的「演出費」,從此兩人各過各的。
誰知一見那個莊什麼的男人,他便不由自主的火冒三丈,只想將對方趕出他的視野。那時他才訝然發現,他和黑吟鈴之間已不是他所想的那麼單純,因為,他竟然想留下她!想讓她在他身邊多留些時日!
黑吟鈴打動他的心了嗎?
他想否認,但心的一角卻漣漪不斷。
是的,她打動了他的心。
法國人有句話說道:「如果那花兒打動你的心,就彎下腰嗅一嗅她的芬芳。」
也許,他該放下身段,與她重新開始。
於是他衝動地按下內線電話鍵,請傭人為她準備稀飯、小菜,送到臥室所附設的小餐廳裡。
掛上電話,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他何時開始願意為一個女人調整步伐?
他找不到答案,卻想為她破例。
來到電腦前,他點選Skype給他長居在義大利的死黨之一阿其頓-哥羅。
阿其頓:
我結婚了!你該從媒體得知了吧?如果你不是醉在露天酒吧或是躺在美人鄉的話,就會知道這個新聞。
我沒通知你來參加婚禮,不是不重視你這個好朋友,而是當初我只是利用「我的女人」來達成老爹的要求,所以,我不以為一樁假婚禮,應該讓老友如此舟車勞頓。
再說,我一向認為女人和酒才是你的最愛,我和悅卜群則放在第二位。
所以,延後通知你,你老兄應該不會介意吧?
至於那個遊牧民族悅卜群,因為正在不知名的沙漠為我們合資的公司趕拍廣告,因此,我也沒通知他。
以女人的標準,你們倆是新新壞男人,以人類的眼光,你們雖有些許功用,但仍不算是好人!
他的訊息才發到一半,就發現跳進了兩行字。
乖兒子,聽父命結婚了?真有夠遜的!
有「女性殺手」之稱的阿其頓在電腦的另一端糗著老友。
巧的是,還有另一行字也躍上了螢幕——
女人是世界上最無知、最無趣的生物,唯一可以驕人的就是凹凸有致的身段,除去它,她們什麼也不是!你幹嘛往下跳?
全球知名的攝影師悅卜群道出他對女人的看法。
白奕夫看著兩名好友的訊息,禁不住大笑了起來。
他們一點兒也沒改變!
一個風流成性,視女人如免洗內衣褲,一件換過一件,另一個則是長年在沙漠荒地拍攝大自然及野生動物,視女人為無物。
其實他們並非不成材的二世祖,或是行蹤飄忽不定的攝影師。阿其頓·哥羅真正的身份是歐洲許多航空公司的大股東,至於悅卜群則有約旦國的皇室血梳,但他故意以攝影師掩飾真正身份,所以沒有幾個人識得他。
大笑完後的自奕夫,再次敲著鍵盤——
兩位,我現在要修正我當初的看法,就是補請兩位喝杯喜酒,如何?
阿其頓馬上回應——你瘋了!
我同意阿其頓的看法。我真不明白你怎會栽在一個總是害死丈夫的寡婦手裡?
悅卜群又寫道——在回毅世界裡,這種女人是該被吊死的。
寡婦?奕夫,真的嗎?老天,你是全法國,甚至全美最有價值的鑽石單身貴族,你幹嘛和自己過不去?阿其頓仍然不解地追問。
你們不瞭解她,她真的——話還未盡,又被打斷。
你需要一桶沙漠之泉,讓你的頭膳清醒些!悅卜群寫道。
還需要一杯最烈的伏特加壓壓驚,然後和對方說ByeBye!阿其頓也不客氣回應。
我只能說,二位對女人有偏見。白奕夫仍在為自己及黑吟鈴辯解。
脫了衣服都一樣!阿其頓回道。
這話不無道理。悅卜群呼應對方的話。
拜託,人是有靈魂、有感情的。在這件事上,你們真是只用眼,不用心——
老兄,你真的陷入了?阿其頓終於平靜地敲下這幾個字。
悅卜群也寫道——如果,她真的如沙漠中的綠洲,那我為我的好友獻上祝福,反之,我等著聽你訴苦。
謝了,如果你們方便,就麻煩盡快來波士頓吧!Bye。
白奕夫下線後,立刻折回主臥室。
沒想到推門而入,竟沒有看見黑吟鈴的身影,只見匆匆收拾餐具的女傭。他望著一桌被她漠視的好意,暗火頓生,「她人呢?」
「先生,您是說夫人?」女傭放下筷子。
「否則還有誰?」他怒道。
「夫人說她吃不下,手上拿了個不知名的樂器就往花園走去。」女傭解釋道。
他匆匆趕往花園,一推開花廳的大門,就聽見一道悠揚的笛聲,這種笛聲不是直笛,也不是橫笛,倒像中國的竹笛。
背對著他的黑吟鈴穿著了一身黑色的連身洋裝,在月光下渾然忘我地吹著竹笛,那深遠而帶點深意的笛聲,格外地扣人心弦。
他一時之間聽傻了,初時的怒意也被撫平。
而這時他才知道對她的事瞭解得很少。
這笛聲也是她靈魂鎖碼的一部分,透過笛聲,她傳達出的感情與思緒,是外人進不來的世界,但他卻想走進去。
他故意吭了兩聲,讓她知道他來了。
黑吟鈴放下竹笛,轉過身面對他,雙目相對,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正想著該如何打破僵局,可偏偏平日容易上口的輕鬆話語,此刻卻牢牢地含在嘴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黑吟鈴顯然不懂他的心思,誤以為他又想損自己,便說道:「如果沒有別的事,那晚安。」然後看也不看白奕夫一眼,便從他身邊走過。
一向高高在上的他,好不容易說服自己放下身段,生平第一次想對女人示好,沒想到她卻半點不領情!
於是他立即反擊:「以後還是別在半夜吹笛,只會擾人清夢。」
握住竹笛的手像是被人抽了一鞭,顫了顫,有些痛。
為什麼他們不能和平相處?又為什麼武裝好的心,總是輕易地因他一句話就傷痕纍纍?
她對兩人的這種相處模式已經感到累了,但她何時才能清醒,下定決心離開?
她回過身子平靜地對他說:「我要去波士頓大學上音樂課,你若不支持,我們就離婚。」
離婚?這兩個字宛如一把刀,狠狠地插人他的胸口。
先前他才對他兩個好友說,她和他們認識的女人不一樣,可是這一刻,這女人卻丟給他一枚超級威脅炸彈,要他屈服!
他重重吸了口氣,並以她不會法文的弱點反過來威脅道:「我忘了提醒你,我們的結婚協議書是以法文寫的,上面有一條十分重要的約定,就是這段婚姻至少必須維持半年,雙方才可以提出離異。若是哪一方先提出解除婚約,就必須將他總財產的十分之九無償贈予對方。那麼,你現在還要威脅我離婚嗎?」
黑吟鈴不敢相信這個她一直以為還算是磊落的人,竟然藏了這麼一手!
她歎了口氣。家中每個人都要錢,還有一些捐款也需要支持,如果她任性而為,將如何面對這些人的需求?
狠不下心腸是她最大的優點,也是缺點吧?尤其在這一刻。
她再次喟歎,抓緊竹笛,什麼話也沒說,匆匆折回屋內。
這舉動看在白奕夫的眼底,反而誤會她是因為捨不得那些錢,才勉強和他在一起。 .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咒罵:「女人!膚淺的女人!」
他又重新回到書房,坐到電腦前,點選阿其頓與悅卜群的網址,準備大書特書這女人變臉的速度有如變天的事,想了想,卻因面子,只寫了兩行字:
你們什麼時候來波士頓?
不用太早!
但旋即想到,如果這麼寫,他們這兩個人一定會懷疑他和黑吟鈴出事了,於是又加了一行字——我們正要去度蜜月,回來再通知你們。Bye!
接著,他又按下女傭的室內分機,「我要吃消夜,法式的。」他特別強調法式,而非中式,彷彿這麼做,才能忘記黑吟鈴是中國人的事實。
》 》 》
白奕夫與黑吟鈴自從那天夜裡沒有交集的談話後,生活又恢復表面的平靜。
他上他的班,忙碌之餘,不免會思及黑吟鈴白天都在做什麼,然後不時透過電話,從女傭及薇薇安口中得知她的起居狀況。即使晚餐他們坐在一起用餐,也只是安靜地吃著,很少交談。
以前他也是一個人用餐,不說一句話,不時翻著面前報紙或是公司的報表,但如今面前多了一個人,雖然他想完全忽略她,卻發現很難。
他可以放她走的!如果放她走,他便可以恢復以前那種自在的生活方式。
可是同時,他卻訝然發現有些事情改變了,就像果樹因他的無心栽植,冒出了新芽,他當然可以拔除它,但卻發覺那株初綻的新綠早已佔據他的目光,讓他捨不得拔去它。
雖然他承諾在他取得公司的股權後放她自由,偏偏他就像一個嘗過好滋味的孩童,再也不願放棄已掌握在手中的美食。
他突然覺得有些罪惡感,放下手中的刀又,站了起來,對著埋首有一口沒一口吃著早餐的黑吟鈴說道:「我要去上班了。」
她這才抬頭,勉強朝他露出了微笑,「開車小心。」
白奕夫走後,她也放下刀叉,拭了拭嘴唇,起身望著窗外,感歎自己現在就像籠中鳥。她越來越不清楚自己到底來這裡做什麼了。
鈴……她從台灣帶來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馬上打開手機,「喂。」難道家裡發生什麼事?還是她的親弟弟又病發了,或是……
「喂,黑吟鈴,我是莊克漢,我好不容易問到你的聯絡電話,你老公走了吧?我可以和你說幾句話嗎?」
「可以。」她感到一種坐困愁城卻忽然聽到救援到來的情緒,倏地染上心頭。
「你不是一直想去波士頓大學的音樂系就讀嗎?」他興奮地說。
「你想說什麼?」她的心莫名地躍動起來。
「我認識一個專門教授竹笛的教授,他表示願意讓你先旁聽,等你取得人學通知後,就可以正式成為我們學校的學生。」莊克漢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陰鬱的心情瞬間轉晴,讓她突然間高興地說不出話來。
「你老公不肯?」他猜她的困難處在此。
他一語中的,但她決定豁出去了。
她這輩子都在為別人做些什麼,很少為自己做什麼,人生短短數十年,她應該趁年輕去做些想做的事,免得將來後悔。
於是她肯定地回應道:「謝謝你,學長。我會去。」
「太好了!今天下午就有這位教授的課,我去接你。」
「我自己去。」
哦,對哦,我忘了你早已不是當年未婚的黑吟鈴。」莊克漢笑得尷尬。
他這個學妹當年可風靡了全校,可惜,他出國後就沒有她的消息,直到她聲名大噪成了「黑寡婦」,他才又再度得知她的訊息。
當年他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如今在這裡相遇,相互扶持未嘗不是件好事,尤其在見識過她老公的蠻橫後,他更想幫助她,他想,出來讀書、吹吹笛子或許可以紆解壓力。
「告訴我教室的正確位置,我可以開車去。」她拉回了他的思緒。
「好。」
收線後,黑吟鈴想著該怎麼避開薇薇安的保護,或是如何讓她的行蹤看似平常。
就在她腸枯思竭時,薇薇安突然說道:「白夫人,下午我要請假。」
黑吟鈴的心瞬間狂跳,感謝著上蒼助她一臂之力,但表面上卻依然平靜。
「但白先生不希望由上次那個帥哥擔任你的保鑣,所以,可否請司機馬克先權充您的私人護衛?因為我月經來了,很不舒服。」她直言不諱她說出自己的問題。
「你去吧,我知道了。」她盡量不讓自己露出異狀地應允道。
「那我走了。」薇薇安也不管那麼多,立刻驅車離去。
黑吟鈴則按下馬克的內線電話,「我要出去一趟,麻煩你了。」
「是的,夫人。」馬克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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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吟鈴終於進入這座音樂殿堂,經莊克漢的引薦,她如願以償見到這位由中國大陸來的教授王慕羽。
年近六十的王教授,雖然已透過莊克漢的報告及媒體的消息,得知這位旁聽生來頭不小,但仍從容以對,「歡迎你。」
「謝謝您。有勞您指正。」她謙虛地說。
王教授只是點頭,笑了笑,便開始上課。 。
「各位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音樂長才,竹笛看似簡單,不似西樂繁複,但問題就在這裡,如何讓這支看似平凡無奇的竹笛演奏出不凡的樂音,就是各位日後要學習的。為了瞭解各位的程度,我請每位同學上台演奏你們最擅長的曲目,然後,再根據你們的優缺點加以指導。」
這班的學生只有十位,每個人的程度皆不凡,只見王教授滿意的點頭,畢竟這裡的學生可都是精挑細選的。
最後,他指著坐在最後面角落的黑吟鈴,「你也演奏一曲吧。」
「是的。」她執起竹笛,以管就口,開始演奏。
三聲之後,王教授的雙眼倏地睜大。
音樂家有兩種,一是有些天分,外加後天努力而成,另一種是非常有天分,只需稍作訓練便可在樂壇上發亮發光。
黑吟鈴就是屬於後者。
等她演奏完後,王慕羽突然對她說:「你很有潛力,如果可能,希望你能經常來上課,再過一個月,本校音樂系會招考插班生,你可以來試試。取得正式學位,對你日後在樂壇上會更有幫助。」
「謝謝教授。」她笑了笑,看得出這位王教授對她的殷殷期盼。
如果她能完全豁出去,就可以每天來上課了,可惜她不能白白損失那十分之九的遺產,否則弟弟後半生的生活費與醫藥費,或是繼母再來要錢時,恐怕她就付不出來。
她緩緩擦拭著管口,並小心翼翼地將竹笛裝入布袋中,向教授點了點頭,便加緊腳步離開教室。
莊克漢追了上來,「吟鈴,我——我可不可以請你喝杯咖啡?」他抓著竹笛的大手有些緊張。
她看著他一臉真誠,雖有不忍,但最後還是直言不諱地道明她的處境與難處,「我知道你的好意,但只能心領。我只能說,如果你還希望下堂課可以看到我的話,以後就不要提及這個話題。」
莊克漢感歎道:「如果他對你不好,我可以——」
她立刻打斷他,「學長,你越界了。」
「對不起,我只是替你抱不平。」
她靜靜地睇著他,這張忠厚的面容,曾經是一些學妹鍾意的暗戀對象,可卻從不是她所崇拜的,如今更不可能。
因為她心已有所屬,亦已為人婦。
「不要為我費心。去找一個值得你愛,也愛你的女孩為伴,我們是不可能的。」她明白地斬斷了他的念頭,話畢,毫不眷戀地往馬克座車的方向走去。
一上車,馬克立刻說道:「夫人,先生來過電話,問我你在做什麼?」
「你怎麼說?」她的心頭免不了一驚。
「我說你在逛街。」馬克透過後視鏡瞥了黑吟鈴一眼。
「委屈你了,馬克。」她的眼中有戚激,也有擔心。
馬克沒有搭腔。
她逕自又問:「你結婚了嗎?」
「結了。」 』
她突然很想知道,這裡一般的人是怎麼過日子的,「你和你的夫人是——」她頓了頓,一時找不到適合的字眼問話。
「我們是自由戀愛,她是個標準的義大利女人,熱情、聒噪,喜歡孩子。」馬克的臉這時有難得的笑容。
原來,這才是真情流露的幸福表情啊!
她在單戀一個男人,不,是一朵變化不定的雲,也是詭譎難測的大沙漠。
唉!難怪她的心會痛、會酸,卻又有心甘情願的那麼點甜。
「夫人,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馬克再次看著照後鏡說道。
「請說。」
「總裁是個非常聰明的人,自幼喪母,所以個性內斂,而且難以討好。
如果您真愛他,就請多給他一些時間及耐心,讓他發現您的好。男人有時像個小孩,需要女人來寵、來哄。也許這麼說,對您有些不公平,但為得到最美好的愛情果實,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的心再度鼓噪著,她也想啊!可是她也不是那種說點燃熱情,就能立即熱情的人啊!
她只是苦笑,「馬克,你知道嗎?我早年喪父,也喪母,接著繼父也仙逝,十八歲後又喪夫,而且一而再,再而三。」那誰該來體諒她呢?
這尾話她沒有說出來。突然問,她覺得自己累了。
而馬克聞言,同情她的同時,也不知該如何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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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星期後,提早回家的白奕夫見不到黑吟鈴的蹤影,一問之下,才知道她這幾天全都在外「逛街」。
逼問馬克後,他便匆匆趕到波士頓大學音樂系的教室外,等黑吟鈴上完課,準備和她好好談一談。
他冷靜地告訴自己,只要她不威脅他,一切都好談。
尤其今天聽完她幾乎完美的演奏,他也覺得吟鈴不繼續進修,真有點可惜。
誰知她一走出教室,另一個男人就跟在她的後方。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來攪局的那個莊什麼漢的!
難道說,他們私下有聯絡,並相約在此幽會?
一時之間,怒火中燒,原本的平靜,瞬間如海嘯掀起萬丈波,偏這時又聽見對方說:「吟鈴,你今天的表現真好,月底前我們的合奏一定會勝過其他組,不知你還有沒有其他的時間,可以和我一起練
黑吟鈴尚未回答,白奕夫冷冽的聲音便自後方傳來——
「晚餐時間如何?或是你希望更晚一點?」
黑吟鈴聞聲,登時全身僵硬。
她早該知道以白奕夫的聰明,要得知她的行蹤根本不是件難事.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吟鈴,我再和你聯絡。「一見苗頭不對,他立刻夾著尾巴逃走。
白奕夫瞪著她,「你真有本事,連馬克也為你掩飾行蹤!我會開除他,不守婦道的女人。」
她沒有立即為馬克辯解,也不解釋自己的行徑,因為面對一個盛怒的男人,和他們說什麼都枉然。
她只是靜靜地跟在他的後方,上車離開。
而震怒的白奕夫,用力撥下薇薇安的電話,「你的病若還治不好.就不用來上班了!」薇薇安怒道:「尊夫人沒有告訴你,女人月事來的時候是需要充分休息的嗎?」
「那就永遠休息吧!」
「我好了!」薇薇安立即改口道。「可以馬上回到你的身邊。」
得不到他的回應,薇薇安只好不甘不願地更正:「是回到尊夫人的身邊。」
他懶得聽她廢話,立即收線。
座車內登時安靜了下來,只聞空調發出微弱的聲響,各懷心事的兩個人,誰也沒有主動開口說話。
黑吟鈴悲哀地自問:為什麼上天連她最後的一絲自我也要剝奪?
一直以來,她始終扮演著自己並不想扮演的角色,卻又跳不出宿命,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認命,也認為自己可以就這麼過。
但是最近,她卻無法像過去那樣,以為認命就可以平靜度過每一天,他的一再誤解讓她逐漸感到窒息,她終於能領略人們所說的一句話——「水可以淹到頸子,但不能淹至口鼻。」
對一個不擅游泳的人而言,淹至鼻口無疑是死路一條,而她.正好是個不擅游泳的人。
如今水已淹到了下顎,她正面臨生死的關口,再愚昧的人都該知道怎麼做。偏偏她對白奕夫的情愫,就像飄浮在水面上的救生圈,讓她還能藉以生存。
但,生命只需一口氣嗎?
當然不!
她該怎麼做才能活得有尊嚴、有意義?
笛聲彷彿在耳邊響起,提醒她該好好想想——愛,是不該讓人這麼無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