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幾步遠站定,喜慶的紅色吉服,襯得他整個人美如冠玉。濃墨般的發用金冠緊緊箍住,展露住一張俊美的容顏。
瑟瑟望著他,禁不住在心底讚歎,這是個連上天都要妒忌的男子。寒星般璀璨的黑眸,溫潤如玉的臉龐,淺唇緊抿,構成一抹優美的弧線,唇角末端掛著一絲笑意。
他俯身,伸手,從她手中將花瓶抽了出來,輕輕放在桌案上。
他俯身之時,一陣陌生男子的幽淡香氣沁入鼻尖,瑟瑟有一瞬的恍惚。
他怎麼來了?
今夜雖然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但是瑟瑟不會忘,她只是側妃,他今夜應該陪的,不是她。何況,她在他眼裡是一個不貞潔的女子,他更不可能留宿在她這裡了。
香渺山上的遭遇,讓她見識了他的冷血無情,所以她不會傻得以為他會同情她這樣一個遭到欺凌的弱女子的。
「早點歇吧!」他開口說道,聲音醇厚溫雅,卻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
他不看她,緩步朝著床榻走去,很是優雅地將大紅的外衫脫去,只餘內裡純白的褻衣。然後,他從袖中掏出來一塊白布,鋪在了床榻上。
「你做什麼?」眼睜睜地看著他寬衣解帶,瑟瑟的聲音裡隱有一絲顫抖。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是白問了,因為他回首瞥了她一眼,反問道:「你說呢?」
他雲淡風輕的樣子讓瑟瑟很不安,漆黑的雙眸更是深不可測,瑟瑟只得盈盈淺笑著道:「王爺,你還是到王妃那裡去吧。」
夜無煙長眉微挑,回首望了一眼瑟瑟,聲音冷凝地說道:「你在攆我?」
瑟瑟識趣地垂頭,輕聲道:「妾身不敢,可是,妾身是側妃,況且」她想說,況且,她已非完璧,可是抹黑自己的話,她說著還真不是滋味。
聰明如璿王,自然知曉瑟瑟的意思,他淡淡掃了一眼瑟瑟,見她如水芙蓉般的雪腮上浮出淡淡的紅暈,心內一陣恍惚。
似乎直到此時,他才清楚地看清了她的容顏。黛眉纖長,明眸清澈,紅唇小巧,她整個人如芙蕖初綻,高潔淡雅。這樣一張清麗容顏,根本就不用胭脂水粉,他不明白她在香渺山上要那樣裝扮自己。
「按規矩說,本王是應當到王妃那裡去的,只是,本王不是要給太后一個交代嗎?」他漫不經心地說著。
瑟瑟想起方纔他說的交代,是的,他是因為要給太后一個交代才留在她這裡的。只是,如何交代,他不會真的打算以身試試吧!
她不相信他會那樣做,畢竟男人雖然可以有三妻四妾,卻不會容許自己的妻妾有一絲的瑕疵。夜無煙他看上去不像不在乎的那種人。
夜無煙凝視著瑟瑟不斷變換的面龐,如夜空一般深邃的黑眸瞇了起來。
「放心,我不會動你。只要明日在這塊帕子上留一塊紅即可!」不管她是不是遭到了凌辱,他都不會動她的。不過眼前的女子,一臉緊張似乎極怕他碰她一樣。
瑟瑟聽到夜無煙的話,心中頓時一鬆。
他知道夜無煙這樣做,不僅是為了給太后一個交代,同時也是為了挽回他自己的面子。
有了同睡的事實,有了落紅的帕子,他便可以對外宣稱他的側妃是清白的。
果然是高明,大約是他來之前,就早想好了吧。
瑟瑟攏了攏衣服,便要和衣上床,夜無煙卻攔住了她,冷聲道:「脫了!」
瑟瑟一愣。
「這樣會有人懷疑的!」他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瑟瑟頓時瞭然,若是不脫衣衫,明早丫鬟進來伺候,看到她衣衫整齊,勢必會懷疑。可是要她在他面前寬衣解帶,她不願。
「王爺,妾身先熄燈吧!」層層珠簾後,那粗如臂膀的龍鳳紅燭,此時,燭焰正忽明忽暗地跳躍著。
見夜無湮沒有反對,瑟瑟轉身將紅燭吹滅,室內頓時一片暗黑。
瑟瑟輕解羅裳,露出凝雪般的肌膚,披散著瀑布般的長髮,她的美麗和嫵媚,綻放在黑暗裡。
只是她忘了,練武的人,目力是驚人的,縱然是在黑暗中,也可以清楚視物。何況,他們隔得那樣近,何況,窗外廊下的紅燈籠,還在屋內灑下了一絲微光。
她躺下,兩人蓋得是同一張大錦被,睡得是同一張床榻,只是卻是背對背躺著,中間隔了一段不算長也不算短的距離。
可是,那一點距離,卻是那麼遙遠,好似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鴻溝,瑟瑟從沒想要逾越。
雖然沒有如願退親,但至少保住了清白之身,以後的日子裡,夜無煙不會碰她。總有一日,她會逃脫這個牢籠。
黑暗裡,瑟瑟淡淡微笑著,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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