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實說,況未然真不知那“血盆大口”的謠言究竟從何而來,不過女兒國在人們心目中向來神秘,因此女兒國五公主到來的消息,自然引起各方關注。
但由於中興國皇太後的特准,所以他們的馬車是直接在皇宮前停下的,當他牽著一身白裘的雲莃下車時,那群原本等著想看熱鬧、看笑話的各國權貴幾乎全傻了眼!
怎只是驚艷而已,特別是她脫下那襲白裘之後。
毫無瑕庇,優雅、傲然、貴氣十足的行禮如儀,盡顯其修長白皙雙腿,且令人訝然的及膝短裙與長靴,徹底展現其婀娜、纖細身段的高領貼身馬甲與輕紗袖,以及那張五官精致、肌膚柔嫩無瑕的絕美小臉……
可怪的是,無法在雲莃的容貌上做攻擊之後,宮中的謠言並沒有因此而平息,抹黑她的言論反而更甚囂塵上!
“還不只這呢!”另一名貴氣男子又接著說道:“天仙下凡已經夠氣人了,而身旁還跟著這麼位人模人樣、人見人愛,把滿腔細心、溫柔、呵護全藏在故作冷漠、疏離的面具下,卻其實根本恨不得把人揉進懷裡一輩子不放開的俊駙馬,能不得罪人嗎?”
“沒這麼明顯吧?”聞言後的況未然苦笑了一下,他的心情掩飾得再好,還是逃不過這些多年老友的眼皮子。
但無怪他們這麼說,因為事實確實是如此。
畢竟況未然本就五官俊美、身形高大,一當穿戴上雲莃送來那完全符合其身形及氣質的衣衫後,引人注目的程度自不在話下,更別提為了不讓人有機會非議、傷害她,他那一路緊隨於她身後的如影隨形了。
“就那麼明顯。”白衣男子瞪了況未然一眼,“不過話說回來。你們也應該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吧?”
“能感覺不到嗎?”另一名男子冷冷笑道:“看樣子有人想卷土重來了,可這回好像不只單單針對女兒國,還有想將各國皇室一網打盡的意圖。”
“如果不是瘋了,就是已膽大妄為到人神共憤的地步了。”
“我個人覺得瘋了的成分居多。對了,聽說中興國那本來還算老實的皇上好像半年前新納了個妃子,自此後,連朝都不上了,日日在後宮裡鬼混不說,不僅國政被把持,連他老娘皇太後說的話都不聽了。”
“如果我們猜的沒錯,她應是想在大婚當日下手。”
“人這麼多,很棘手啊!又不是每個人都發現不對勁。”
“再棘手也得想辦法啊!救一個是一個。”白衣男子歎了口氣,然後望向況未然,“兄弟,你想怎麼做?”
“自作孽,不可活。”沉默了許久後,況未然望著遠方,雲淡風清地說道:“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是的,該怎麼做,就怎麼做,縱使他的生命,也許自此消逝。
但他完全無所謂,因為他會再一次出現在雲莃面前的最大原因,便是為了保護地不受因心有不甘而欲東山再起的司徒臻的傷害!
沒錯,司徒臻又開始蠢蠢欲動了,在知道消息後,本只是想給雲莃留個訊息的他,在得知她將親自來至這個有司徒臻所在的中興國後,根本連考慮都沒加考慮,就立即答應隨行,盡管明知這樣的作為,只會更挑起司徒臻的恨。
其實哪只是想留個訊息那樣簡單,這兩年間,他哪一刻不曾關心著她、掛記著她,就算在療傷那半年期間也一樣,只是他從沒有讓她知道、讓她發現罷了。
所以縱使發現她的改變、發現她的柔美,發現那名灰衣男子似是再次離她而去,他依然只敢癡傻地望著她,直至那日,望及她被落石擊中,讓他終於忍不住地前去探查。
可她那猛地扭頭,再不望他一眼的嫌惡,卻讓他明白,就算她的心中沒有其他人,他依然無法再進入她心門。
不敢明目張膽關懷她的他,只能悄悄地趁她昏睡時為她療傷,因為身中冰山蠱的他,生命隨時有可能消逝的他,已無法陪伴她一輩子,而早被她所排斥在心門外的他,更不能對她溫柔了,再不能了……
“但收拾了她,你怎麼辦?你的小公主怎麼辦?”白衣男子憂心地望著況未然,因為縱使兄弟們用盡了全力,依然無法祛除他的冰心蠱,依然只能心痛又束手無策地看著他受蠱毒折磨時的扭曲面容。
一旦除去了下蠱的司徒臻,那就表示,況未然雖不會再受苦,但他也將永遠離開這人世間了!
他們怎麼也不願這個自少年時期便與他們情同手足的兄弟,以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們,更不捨就此再望不見他每回談及小公主時,眼眸總那樣溫柔,話語聲中總充滿濃濃愛戀的樣子。
“還有你們的,不是嗎?”況未然別過臉去笑了笑,“更何況我本就不是她真正的駙馬,她無所謂的。”
“喂!辦正事了。”就在眾人同聲沉默時,突然有個人由遠處跑至況未然的身前低語道:“你家小公主受委屈了。”
“哪裡?”況未然目光一凜,倏地站起身,臉上的焦急與怒氣清晰可見。
“不是說不是她真正的駙馬?”望著況未然毫不掩飾情緒的俊顏,白衣男子歎了一口氣後,懶懶地揮了揮手,“快去吧!愛怎麼弄就怎麼弄,我們負責給你善後。”
蒙了面、急匆匆趕至事發地點的況未然,毫不猶豫地伸出腳,將手還欺在雲莃肩上的胖男子一腳踹出門後,小心翼翼地用披風將雲莃包起,風一樣地朝自己的臨時寢宮奔去,臉上的怒火足夠燃燒中興國皇宮三天三夜。
因為他怎麼也不敢相信,被自己捧在手心中的小小人兒,今日竟會遭人如此欺陵!
但若不是司徒臻的設計與圖謀,雲莃又怎會在僅有女子方能進入,且不容許攜械的內花園中,被那名覬覦她已久的中興國內大臣在溫室以劍威逼,百般調戲?
要不是他一直密切注意,並請人特意關照進入內花園的她,那後果根本不堪設想!
平安返抵臨時寢宮的況未然,依然一身狂怒,而當他終於望清被自己安然放置於床上的雲莃臉上的神情時,更是連心都抽痛了。
因為此刻的她,雙目迷離、神情恍惚、蛾眉緊蹙,前襟的衣衫整個破碎,右臂更因掙扎而脫臼,但小臉卻異常的嫣紅著,頰旁更有因痛意而生出的豆大汗珠。
莫不是……
在心底的不祥感中,況未然彎下腰輕嗅了嗅她的口唇,當那陣詭異的氣息傳入他的鼻尖時,他的眼眸忍不住闔上了。
該死,他們竟真的對她使用“情熱”,那最受貴族歡迎,且以標榜放大感官知覺為號召的媚藥!
但這藥只管放大感覺,卻不管放大的是什麼感覺。
所以對臂膀已脫臼的雲莃而言,這平時可放大感官知覺、帶來數倍歡愉感的情熱,現在此刻帶給她的,卻是放大數倍的劇烈痛意啊!
緩緩睜開眼,望著雲莃脫臼的臂膀,況未然掙扎了許久許久後,在心中長歎一口氣,接著靠坐至她身後,人手輕輕握住她的右手及右肩。
“莃……”原本想喚“莃兒”,但況未然卻驀地想及她不想要他這樣喚她,所以他只能咬住牙,輕輕說道。“會有些痛,你忍著點。”
痛,是一定會很痛、很痛的,但若不快些將脫臼的手臂接回,她只會更痛的。
身前的小人兒,終於輕輕點了點頭。
就在她點頭的那一剎那,況未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為她接上了手臂。
“唔!”
一聲痛苦的悶哼後,況未然再聽不到身前人兒的聲音,可他卻看見了她的細肩不斷地上下顫動著,而且顫動得很劇烈。
“抱歉,我……”知道自己還是弄疼了雲莃,況未然歉疚不已地自責著,然後想繞至她身前探查她的不適,但在他蹲至她身前,看清了她的小臉後,卻徹底地手走無措了。
因為她同樣望著他的小臉上,竟有著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像斷了線的珍珠般,由她嫣紅的頰上滑落。
向來不在外人面前哭泣的雲莃,居然在他眼前落淚了……
“不哭……”顫抖地伸出手,況未然慌亂地用手指抹去她臉上的淚,“都是我不好,莃兒,別哭、別哭……”
可無論況未然如何溫言撫慰,如何為雲莃拭淚,她卻只是靜靜地睜著淚眼瞅著他,而由那美目蘊出的晶瑩水珠,依然一顆顆落下。
“不哭啊……沒事的……”忍不住用唇吻去雲蔫臉上的所有淚珠,況未然的心,痛得幾乎要碎了,“有我在……沒……”
可他的話聲,卻突然斷在了半空中,因為不經意間,他吻淚的唇,觸及了雲莃的小小唇瓣,而一當兩片溫潤、柔軟的唇瓣輕輕相接時,兩年來的相思煎熬,令他的唇再離不開了。
他忘情的品嘗著那溫潤唇瓣中的所有甜蜜,縱情挑弄著那小嘴中的每一寸細嫩柔軟,盡情放任自己做著曾在夢中做過千萬回,而今再掩藏不住,且終化為現實的戀吻。
“嗯啊……”
“我……我……抱歉……”不知究竟過了多久,當耳畔傳來一聲如夢似幻的嚶嚀時,況未然突然像被火燙傷似的往後跳了三步遠,更連看都不敢看雲莃一眼。
上蒼,他怎麼又……他難道傷害得她還不夠嗎!
明知她身受“情熱”之毒,只要一點點的碰觸,便會喚起她的情欲反應,他竟還在她最脆弱之時,如此無恥地占她便宜。
他這般的作為,與那名想傷害她的男子,有何不同?
“天冷……你就別出去了……”望著況未然僵硬的背影,雲莃心一痛,緩緩由床榻上站起,“情熱造成的後果,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的……”
“我……”聽到雲莃的話後,況未然先是一愣,然後猛一轉身,“什麼?”
“我會小心不讓任何人……發現……是我……在外頭胡來……”雲莃低著頭喃喃說道,木然的走過況未然身旁,“絕不會讓流言……波及到你……”
一個氣急敗壞的低吼聲響起後,雲莃發現自己的纖腰突然被人由身後緊緊摟住,身子也被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中,小臉更被人一轉,紅唇徹底被吻住。
當柔嫩的小嘴整個被吻腫、吻痛,當小小的丁香舌尖被激狂地席卷,當口中所有的芳香蜜汁都被況未然瘋狂吸吮之時,雲莃的身子整個地熱了,連心都熱了。
他依然還是這樣心地純良,縱使自到中興國以後,他對她一直那般的淡漠。
其實,她方才口中的話,只是不忍見他為難而編出的隨口說辭,而他似是誤會了。
但無論是向來柔軟的心地使然,抑或是不忍她的受情欲折磨,甚或不想讓她的名聲更加敗壞,她都願意他這樣待她,願意讓這名其實依然溫柔,讓她可以在他身前盡情淚流的男子,用任何方式擁抱她。
而瘋狂擁吻著雲莃的況未然,心底其實又心疼又惱怒,因為他明白,心疼她的不適,可又無端惱怒她的那句“任何人”。
也罷,若今日因情熱而再克制不住情欲的她任何人都可以,那麼他願意當“任何人”!
或許,這樣的占有很無恥,或許,這樣的擁抱很卑劣,而更或許,明日一早,她會更恨他,但今夜的他,時日無多的他,就要這樣擁抱她,自私地圓了自己這個永遠再圓不了的夢。
況未然的這個吻,一直持續到雲莃幾乎無法呼吸時,才終於結束,望著一身凌亂,被自己吻得嬌喘微微,胸前豐盈隨著呼吸輕彈的雲莃,他的眼眸霎時深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