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個商人。這個年代最需要的就是頭腦清晰的商人。
她的這個特質,又再次成功地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無論是她這個人,或者是她腦中裝的知識,都讓他很想深入探究。
莉莉興奮難抑的摸摸香瓶,又把玩起珠寶盒,等到她察覺同桌的男人直勾勾地鎖定她,她才後知後覺的背脊泛涼。
完了,他那是什麼眼神?為什麼要這樣盯著她?他發現了什麼?
彷佛能讀透她的思緒,沃斯勾唇,盤起雙臂,慵懶地靠著椅背。「你對值錢的骨董很有一套。」
「……只懂一點點。」她收起興奮,戒慎地瞅他。
「謙虛可不是你的風格。」他挑眉。
「好吧,比一點點還要多一點。」她瞪了他一眼,不悅地補充:「在我來到這裡之前,我是從事骨董買賣的商人,買賣的種類以家具飾品居多。」
「來到這裡之前?」他挑出關鍵詞眼。「那你到底是來自哪裡?」
「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她好想哭。
「你不會是要跟我說童話故事吧?」很遠很遠的地方?這就跟童話故事的開頭「很久很久以前」沒什麼兩樣。
「最好是。」她沒好氣的翻白眼。
「你知道歐洲的貴族,還有靠經商致富的中產階級,除了爭相開宴會炫耀之外,他們也以收集骨董為樂?」
「我知道。」外婆說過啦,維多利亞是個很紙醉金迷的年代。經濟富庶,貴族與富人無所不用其極的追求華麗豪奢,比之二十一世紀喜歡高調炫富的富豪,應該差不到哪裡去吧。
「所以呢?」見他只笑不語,她皺起巧挺的鼻。
「從事骨董買賣的人,會很樂意聘請你當顧問。」
「例如誰?」
「我。」
莉莉一呆,小嘴微張。不會吧?他想雇用她當顧問?
「如何?有興趣嗎?」沃斯對她露出難得不摻一絲嘲弄的笑。既然席蒙遲遲不開價,讓他確實地買下她,又不能對外宣稱她是他的情婦,轉個彎想,讓她成為他骨董生意的顧問,又是另一種做法。
「你說真的?」她一臉古怪地瞅他。
「關於霍爾特的家規,有非常重要一點你必須知道,那就是——這裡不養毫無用處的廢物。」
你才廢渣咧!莉莉腹誹,但想到自己「寄人籬下」,還是安分點好了,於是勉為其難地點頭,擠開一抹笑容。
「看來我是不得不接受你的提議。」
「不,你還有第二個選擇。」
莉莉眨眨水靈的黑眸,表情是一個大問號。
沃斯勾起邪氣又迷人的笑,傾身靠向她,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細嫩如絲的觸感讓他喉頭一緊,體內屬於男性本能的亢奮為之賁起。
「你可以幫我暖床,成為我的地下情人。」語落,他垂下綠眸,灼人的呼吸吹拂過嫩紅的唇瓣,成功引起她一身戰栗。
「你作夢!」小臉緋紅,她伸手欲推開他,卻被他一把圈住手腕,一個使勁,她被迫撞進他胸膛。
男性的氣息熏染了她一身,心中翻滾著莫名的騷動。噢,太不正常了!就連與雷恩靠近的時候,她的反應都沒這樣強烈。
通常女人只會對喜歡的男人產生強烈的悸動,不是嗎?
至於不對盤的男人,或者唾棄鄙夷的異性,就算靠得再近,還是一樣深覺厭惡,巴不得將對方踢到外層空間,不是嗎?
可為何,每次一對上在她印象中惡名昭彰的浪蕩公爵,她的心跳便亂了,全身毛細孔舒張,女性的直覺也不靈光了,只剩下感官系統還在運作。
「你應該感到榮幸,我從未對女人開過這個口,她們通常會想破頭,找盡各種機會,想著該怎麼在夜深人靜的時刻,爬上我的床,求得與我共度一夜良宵。」
「我寧願跟一頭豬睡!」她低吼,一看清他眼中露骨的欲 望,膝蓋不爭氣地發起抖,若不是臀下有椅座,很可能已經癱軟在地。
「莉莉,你沒發現嗎?」
「什麼?」她虛張聲勢的吼問。
沃斯笑了笑,手指抵在她兩唇之間,目光灼灼如焰,貪婪地吞噬她臉上每一寸肌膚。
「你生氣的模樣,比你微笑的時候更誘人。」
她暴睜美眸,呼吸急促得像嚴重缺氧,裸露在領口外的肌膚泛起淡淡的粉,他的呼吸也充滿掠奪性,一陣陣愛撫過她的臉蛋。
「放尊重一點,你這個該下地獄的惡棍!」她困窘不已,醞釀老半天,最終只能擠出這個貧乏的咒罵。
「如果下地獄之前,能夠再嘗一次你的滋味,那又何嘗不可?」
「你——」色情的混蛋!這一句,她只能含在嘴裡,根本沒機會脫口。沃斯扣高她的後頸,強悍的氣勢席卷而來,她根本來不及反抗,或者做出任何反應,就這樣被他封住唇舌。
他低歎一聲,舌尖盡情地探索,嘗到了一抹甜,滑過柔軟的絨壁,雄性本能占領了大腦,他放縱自己用唇舌愛撫她。
至於她,當然是抵死抗拒,一開始雙唇如緊閨的蚌殼,死都不肯張啟,但當他輕咬她的唇瓣,她吃痛驚呼。
他毫不費力地瓦解了她的抵抗,綠眸閃動著笑意,火熱的舌恣意深入,示威式的翻弄她的軟舌。
她氣壞了,雙手朝他胸膛又敲又打,那片胸膛像是鋼鐵鑄成,絲毫不為所動,痛的反而是她那雙可憐的柔嫩小手。
更惱人的是,她打她的,他吻他的,根本不受影響,好可惡啊!
水靈的黑眸浮現懊惱,唇已完全被他占領,她連呼吸都困難,他舔弄著唇肉,怕她不夠羞窘似的,居然大膽地吸吮起來,還發出令人羞得無地自容的嘖嘖聲響。
她覺得全身熱得快著火,分不清鼻端的呼吸是她的,還是他的,濕熱的吻越來越情色,暈眩感襲上腦門。
拍打他胸膛的小手慢慢軟化下來,平撫著他的心口,甚至逐漸蜷起粉嫩的指尖,揪扯著西服的絨布前襟。
「嗯……」她嚀吟一聲,雙頰紅如盛開的薔薇,勾惹他的目光流連忘返。
「瞧,你也喜歡。」扣在嫩白頸子後方的大掌一緊,將迷茫的臉蛋越發推向自己,他舔吻她紅腫的唇,空閒的另一手撫弄起婀娜細腰。
「不……唔……」殘存的意識在抗拒,但更多的,是深不見底的沉淪。
她從未體驗過這種感受,好像全身的肌膚都滾燙得快融化,體內有股奇異的女性騷動在作祟。
香軟的舌被挑動,不自覺地循從他吸吮的節奏,與他嬉戲追逐,他盡情地嘗著她的甜,她笨拙且被動地跟隨。
不,這是不對的!她喜歡的人是雷恩……不是他……
是嗎?真是這樣嗎?
那為何,每當與他有肢體上的接觸,她總會感到心悸,指尖輕顫,身子發熱,像是為了某種即將到來的體驗做准備。
未知的體驗,會是什麼?愛情?或者只是單純的性?
從小跟著外婆世界各地到處跑,她思想並不死板,也不認為女人就該一輩子吊死在一棵樹上,盡管她一直沒機會碰男女關系。
她暗戀雷恩好幾年了,但雷恩身邊的女人來來去去,始終沒機會輪到她,她也憋著不敢說。
可一穿越來此,她先是被這個浪蕩的惡棍竊走了初吻,如今又被迷惑,一而再再而三地吻個不停,這……
她開放過頭了嗎?還是其實她也被沃斯的男性魅力吸引著,不自由主地陷入了他的誘惑?
「啊!」
一聲刺耳的高亢尖叫,震回了她茫然的心神。
埃米莉站在二樓中庭的陽台處,雙手死抓著雕木攔桿,上身整個前仰,忿惱又難以置信地瞪著底下擁吻的兩人。
「表哥,你怎麼可以!我的天啊!我一定是在作夢!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莉莉眨去眸內的迷霧,望著沃斯邪氣的微笑,綠眸閃著意猶未盡的光芒,指腹仍擱在她下唇,來回地愛撫。
一股怒氣陡然在胸口膨脹,她氣到頭頂快冒煙,大腦還沒恢復運作,身體本能已先一步進行。
「下流的混蛋!」她勾起粉拳,朝那張俊美如天神的臉龐揍去。
砰!
下一瞬,埃米莉的尖叫幾可媲美女高音,劃破了霍爾特家的雲霄。
沒有計算機網絡,沒有電視手機,十九世紀的歐洲貴族該怎麼打發漫漫長日?
宴會。
大大小小的,或者是下午茶會,每天每夜,倫敦每戶貴族輪流舉辦,要不就是上劇場看戲,或是串門子打打牌,該有的娛樂一樣都不會少。
比如眼前這場宴會好了,據說是一個交際手腕極高的伯爵夫人所舉辦。這年代的貴族女性,大多接受高等教育,其中不乏比男性更優秀的。
艾妮絲伯爵夫人就是一大代表。
她是個寡婦,年輕美麗,而且沒有子嗣,但憑著過人的交際手腕,加上丈夫留下的龐大家產,她又善於投資各種買賣,談吐又有深度及見地,深受貴族們喜愛,也不乏追求者。
莉莉站在宴會的角落處,手持水晶杯,目光越過大廳內舞動的男男女女,望著正在與沃斯交談的女人。
看著兩人言談甚歡,艾妮絲伯爵夫人還將手輕搭在沃斯的肩頭,她眉心不自覺地微微獲起。
不只如此,艾妮絲更抬起手,溫柔地撫過沃斯淤青的眼眶,一臉憂心地慰問。
身為施暴者,莉莉可是毫不心虛,而且看著眼前這一幕,她開始後悔,那一拳沒有使盡全力。
可惡,真應該揍扁他又直又挺的鼻梁,毀了他的帥氣,讓他無法再招惹任何女人才對!她恨恨地想。
「喔,我似乎聞到了一股酸味。」
身後冒出一聲戲謔的笑語,莉莉旋身,米倫手持一杯紅酒向她敬了敬。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他那張臉都跟雷恩如出一轍,像極了。也許是這緣故,她對米倫的態度明顯好上許多。
「晚安,米倫侯爵。」莉莉也對他揚杯致意,並未行禮,大膽行徑加上東方面孔早已引來宴會上無數目光關注。
米倫含笑地打量起她。
今晚的莉莉,被一襲勾紗蕾絲禮服包覆,低垂的領口,露出纖細的鎖骨,誘人的胸線若隱若現,絲質公主袖使她露出渾 圓光滑的肩頭,奶油色肌膚與黑發相襯托,充滿了東方的神秘氣息。
高腰曲線之下,抓了無數細褶,臀部後方則是由層層的荷葉堆棧,並且以細致的刺繡和小顆珍珠點綴,隨著她行走之間,擺動腰肢而輕輕晃漾。
「你今晚很美。」米倫不吝嗇地給予贊美。
「謝謝。」莉莉靦眺一笑,兩頰飛染霞彩。
「聽說你在當沃斯的骨董顧問?」米倫隨意找了個話題閒聊。
「非自願性質,我是被迫的。」她聳聳香肩,隨後又緊張兮兮地垂眸,檢查領口有無滑落。這該死的禮服令她渾身不自在,老是擔心著會否走光。
「沃斯喜歡你。」米倫笑笑地說,抬眼望向宴會另一頭的英挺身姿,察覺好友的眼角時不時地掃向這方。
呵呵,看來那頭的沃斯也是酸味十足。
「他當然喜歡我,我可以幫他賺很多錢。」莉莉嗤之以鼻地說。
「喔不,你錯了。沃斯擁有的財富已經夠多了,他並不需要你幫他賺入更多的錢,他不過是找個正當身分,讓你可以跟他一起出席這些宴會,認識多一點貴族。」
莉莉皺鼻。「認識多一點貴族對我有什麼好處?」
米倫好笑地睨她。「是沒什麼好處,但是對沃斯來說,這是在宣示他的所有權,好讓全倫敦的人都曉得,你是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