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許是客套話,但聽著他這麼誇沈笑非,萬蒔雨還是忍不住輕輕笑開了,盡管她其實知道,之所以不去當個真正的賽車手,不僅因為他的個性,更與他極力隱藏的秘密有莫大關系。
由於某種她現今不知道的原因,他必須低調,但正因他也喜歡低調,所以他才能快樂的當著他小小的計程車司機,閒暇之余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然後,讓她遇上他。
“他就是這樣的人,喜歡什麼就做什麼,從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望著在一群男人中聊得暢快且由頭至尾眼睛發亮的沈笑非,萬蒔雨笑得更甜了。
“他就是個笨蛋。”聽著萬蒔雨語氣中的絕對寵溺,技術總監又笑了,然後在她不解地抬頭看向他時,對她眨了眨眼,“明明擁有一流的體魄,知識與技術,卻野心那麼小,那兒容易知足,不是笨蛋是什麼?但老實說,我還真是愛死這個笨蛋了,就像你一樣。”
“嗯?”
看著萬蒔雨本就因微醺而輕紅的小臉驀地一愣後,竟然徹底嫣紅,但臉上的笑容卻那樣甜美,技術總監突然藍眸一閃,然遠遠對沈笑非招了招手,“Evan!”聽到這聲呼喚,沈笑非對身旁人低語一聲後,立即走至技術總監及萬的身旁,在技術總監將就遞給他後,先喝上一口才問道,“怎麼了?”
“站過去一些,”沒有直接回答沈笑非的問題,技術總監只是用手向前指了兩步,然後自己退了兩步。
“怎麼了?”不太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沈笑非站過去後,低聲問著萬蒔雨。
“我也不清楚。”
萬蒔雨同樣不解地望著沈笑非,才剛回答完他的問題,就聽到身前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的爽朗笑聲。
“好了,各位,今晚第一對站至槲寄生下的就是他們,你們說,他們該怎麼做啊?”
“除了接吻,其余免談!”
這是萬蒔雨有生以來,第一次發現,英國人好像也不都是那麼紳士的。
因為自技術總監起了頭,而沈笑非硬著頭皮吻了她臉頰,卻噓聲四起的那刻開始,那群平常只會談車的車癡,竟像有了默契一樣,一邊繼續跟沈笑非閒聊,一邊不經意將他的酒杯裝滿,然後拉著他東邊聊聊,西邊聊聊,聊著聊著就聊到了也喝了不少酒的萬蒔雨身旁,而每回,那邊都非常巧的有一個槲寄生。
一開始沈笑非還沒弄懂發生什麼,再加上尊重地主國習俗也想不掃大家興致,因此每當旁邊人一起哄,他就應觀眾要求親吻她的臉頰或額頭。
但當酒意緩緩上來後,有些微醺的他總算明白,腦子也早已迷糊了,人們喊著要吻唇,他竟真萬蒔雨覆上的唇,然後繼續聊天,人們再喊,他就“哦”一聲,再吻一次她的唇,再繼續聊天。
而也有些醉迷糊的萬蒔雨,一被吻後,就傻傻望著他笑,然後傻傻的望著他對她笑,不知笑了多少回,被吻了多少回,在派對終於結束時,兩個人依然在傻笑,然後在傻笑中,被保鏢送回酒店公寓。
見著這兩個人雖不斷傻笑,但也算還能自己走動,再加上目睹一切經過的他們一點也不想破壞這個可愛的氣氛,因此在將他們送入房中後,兩個保鏢便識相的回到隔壁屋裡。
進到屋內的沈笑非及萬蒔雨,肩並肩的坐在沙發上傻笑看影集,看沒一會兒又關上大燈,手牽手的到窗旁傻笑著看夜景,而被抱著坐到溫暖窗台上的萬蒔雨,看著看著,突然發現什麼的用手指著上方對沈笑非說到,“咦,這裡也有一個呢!”
抬起眼,望著酒店公寓的清潔管家大概為應景而掛在窗台上放的榭寄生,沈笑非照例“哦”了一聲,然後俯下身,輕輕將唇印至萬蒔雨的紅唇上。
這個吻,一開始,與先前的輕吻沒有什麼不同,當沈笑非德唇離開時,萬蒔雨也照例傻笑望著他;而由於這一回並沒有人拉著沈笑非繼續聊天,所以他可以一直、一直傻望著她。
所以他看到了,看到了萬蒔雨身後玻璃窗外,酒店公寓那棵裝飾華美、銀光閃爍的超大號耶誕樹,也看到了屋內坐在浪漫燈光下,頭上戴著一個耶誕鈴鐺發箍,肩上覆著小紅披肩、穿著露肩耶誕小短裙,腳上套著可愛平底長紅靴,並且仰抬著頭,雙目朦朧,輕啟著櫻唇朝他不斷笑著的她。
望著她美麗又精致的小臉,凝視著她可人中還帶著一絲嬌憨的笑顏,沈笑非的心跳不知為何緩緩加速了,然後在心跳加速中,發現兩人的唇愈來愈靠近,愈來愈靠近……
當兩對唇瓣再度輕貼在一起,沉醉在這個溫馨浪漫之吻中的兩人什麼都忘了,只是輕輕的吻著對方,柔柔吸吮著對方的唇瓣,而後,兩人一起微微啟開唇瓣,更深入的探索著對方,也讓對方探索。
“嗯……”
當感覺兩人的柔軟舌尖在彼此口中相遇,並就此輕輕相抵、相觸、相卷、相纏時,萬蒔雨只覺得這個吻是那樣的溫柔,又那樣的繾綣中,更有一股淡淡的甜蜜,甜得讓她全身都忍不住微微輕顫,然後在輕顫中嚶嚀出聲。
聽到那聲如夢似幻的呢喃聲,沈笑非緩緩抬起頭,望著身前紅唇微啟的萬蒔雨,嫩頰雖有些緋紅,呼吸雖有些急促,卻依然深深凝視著他,而那雙目迷離的模樣,簡直誘人至極……
望著純真中帶著一抹性感的萬蒔雨,沈笑非的眼眸緩緩深邃了。
望著他不若平常的癡傻目光,萬蒔雨再忍不住輕輕舉起小手,將手伸向他的頰,用手心感覺著他面頰上的溫熱,以及純男子的剛硬線條,然後緩緩闔上眼睛。
這一次的吻,徹底的不一樣了,甜蜜中帶著激狂,浪漫中帶著忘情,他們瘋狂的吸吮著對方口中的芳香津 液,任曖昧情思在彼此口中來回絞纏流淌,直至呼吸徹底凌亂,直至身軀徹底灼熱,都依然捨不得離開。
“啊……笑非……”
當沈笑非的手臂不知何時緊摟住自己的纖腰,當他的吻不再停留在她的唇上而緩緩開始落在自己雪頸、耳後,甚至耳廓,當自己的雙手緊貼在他壯碩的胸膛,在他蜜吻下渾身一陣酥麻與熱浪時,萬蒔雨仰起頭不住嬌喃著,然後在心底一股模模糊糊的恍然明白中,不住回吻著他的頰,他的發。
從沒有想過沈笑非有一天真會這樣擁吻著自己,但她喜歡他這樣待她,喜歡,好喜歡。
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人如此寵溺,還能讓她如此熱情回應,但過去的她雖未曾說出口,也未曾細想過,可她心底早隱隱有所覺,若世上真有這個人,那個人,只會是他。
是他,就是他,她一直期待、等待著能被如此對待著的,她的……男人。
在溫暖客廳裡來回輕蕩著的嬌喘與嚶嚀聲中,在沈笑非微醺、深邃又炙熱的目光注視,以及愈來愈往下移的唇瓣熱感間,萬蒔雨輕輕解開身上的披肩,露出自己雪白的香肩,然後在他忘情吻住她的肩頭。
……
當屋內萬蒔雨撩人的嬌啼聲終於緩緩趨於平復,身體整個虛軟以致赤裸的上身疲憊的靠在冰冷的玻璃上時,沈笑非終於抬起了頭,然後輕輕抱起她向她的臥室走去。
輕倚在沈笑非的懷中,萬蒔雨不住喃喃喊著他的名字,在他將她放至床上後,輕輕跪起身,摟住他的頸項,輕吻著他的唇。
明知該離去,但沈笑非真的捨不得離去,所以他又輕輕摟住她的腰,然後將手探入她的裙中,以手代舌,又一回逗弄著她尚未褪去的感覺,雙眸瞬也不瞬地望著在他手間再度高潮時,那張盈滿春色與幸福的絕美小臉,就算眼眸已然酸澀,也沒有移開……
由溫暖的被窩中醒來時,萬蒔雨覺得頭有些疼,雙腿有些酸,身體有些疲憊。而當她發現自己競是一絲不掛的躺在被窩裡,並且昨夜的旖旎畫面也重回到腦海中後,她的小臉徹底嫣紅了。
雖然沒有到最後一步,但她真的與他……
盡管有些羞、有些澀,縱使完全明白昨夜發生的一切都超乎預期,並且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外力推動,但此刻萬蒔雨心底盈滿的,卻是濃濃的幸福與甜蜜。
因為她終於可以大聲的告訴他,她,愛上了他。
其實昨夜前的她,早已隱隱發現,她對他的感情,在他倆再次相遇、並且朝夕相處的日子中,已緩緩生根發芽,只是由於他們現在終究還處在非常時期,所以她總覺得不是開口的好時機。
但經過昨夜,在他也同樣熱情的擁抱她之後,或許這個時機,已經悄悄到來了。
該怎麼開口好呢……
細細思索著自認識沈笑非後發生的所有事,萬蒔雨承認,一開始的她,真的是對他心懷感激,畢竟無論是誰,處在她的情況下,都一定會將這份讓她近似“重生”的感動牢記在心,永志不忘。
她當然感激他,然而,感激只是個契機,因為她對他的感情,絕不僅僅是感激。
她永遠忘不了那夜,站在一號月台上他對她說過的所有話,雖然每字每句都是那樣的平實,但他當時寬厚、誠摯卻又那樣澄淨、清澈的眼眸,令她每次只要一回想起來,依舊熱淚盈眶。
萬蒔雨當然明白自己的幸運,若她當初遇到的不是內心柔軟到令人咋舌的沈笑非,她的生命也許早走到了另一個未知領域。
為了感謝上天給她的這份幸運,盡管有時會感到孤單,或許偶爾會有些無助,但是她努才學習著堅強、獨立,然後在明白“隱月”的詭秘,以及兩人或許再沒有見面機會之時,將他曾給她的那份感動,用自己的方式回報他。
課堂上,她刻苦學習,課余時則勤奮打工,並定期以沈笑非的名義指款給需要幫助的兒童以及流浪動物之家,然後在面對那些繁不勝煩的追求者時,直接對他們說她已婚。
萬蒔雨從不否認,她一開始說出“已婚”二字,其實真是借口,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發現借口似乎已不再是借口,因為當她說自己已婚時,心底總會浮現出一張帶著淺淺笑意的陽剛臉孔,以及那句——
萬一你到五十歲的時候,還沒找到想嫁的人,那我們就把對方的名字留在身分證後面一輩子,然後等七老八十的時候,雇兩個人幫我們推輪椅,一起在這裡看月亮。
五十歲,當然很久,執著於這不知能否實現的許諾,更是又傻又天真,特別是現實之中,她根本不知道沈笑非的現況,甚至連他是否已有戀人,又是否結婚了都不清楚。
但無所謂,就算他真結婚了也無所謂,因為曾經受過那樣大的傷害,對人性幾乎徹底喪失信心的她,由於他的存在,再次相信了人心、相信了夢想,更有足夠的勇氣面對未來,畢競無論再苦、再難,她都知道,這世上,她還有一個有血“源”關系的親人,會默默關心著她……
正因從不奢望能再一次見到他,所以當他真正站到她的眼前時,她真的傻了。
但只一個小小的動作,她就朋白,他潛藏在有些笨拙的言語下卻無微不至的關懷,依然像從前一樣,未曾改變過,而他愈發沉穩與內斂的眼眸,以及那股令人再無法忽視的男人味,更讓她發現,他雖還是她的“長腿哥哥”,但“哥哥”二字的涵義,卻已在兩人相處過後,悄然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