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朝他甜甜地一笑,柔聲說道:「那走吧。」
「好。」
只要她一個笑臉,他就雀躍得像孩子一般。其實他要求的真的不多,只要她開心,他就開心了。
優雅的餐廳,桌上全是特合她口味的食物,於佳辰望著王靖傑臉上的笑,告訴自己,這才是她要的幸福。
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關心她、愛護她、體貼她。
她只要再努力一點點,再努力些就好。
「小辰,你最近喉嚨不是不舒服嗎?」當侍者端上一個蓋好的盤子時,王靖傑掀開蓋子,暖暖的白煙徐徐升起,「吃這個白果干貝粥最好。」
白果干貝粥?於佳辰一下子便愣住了,傻傻地望著那碗推到她面前熬得酥軟白潤的米粥。
「試試看。」王靖傑體貼地將細瓷湯匙擱在碗邊,「這家的粥燙得很不錯。」
「我……」
「怎麼了?」他拿起湯匙舀起一勺粥細細地為她吹涼,「其實我想自己為你做的,你知道我家瓊嬸的廚藝是最好的。偏偏她最近身體不舒服。不過這家的粥品做得也不錯,我早上就打電話過來叮囑他們開始做,現在過來,火候剛剛好。」
她又能再說什麼?
確定粥的溫度此時剛剛好,他抬腕遞到她的唇邊,燦爛地一笑,彷彿做了件世上最值得驕傲的事情,「好了。」
拒絕的話,含在嘴裡,怎麼都說不出來,沉默了會,終於開口。「我自己來。J
他眼裡的光又暗了下去,只是這次卻沒有依言放棄,只是定定地望著她,「小辰,讓我來,可以嗎?」
她看見了他眼裡的訴求,快速地垂下眸去,手指在桌下又習慣性地握緊,半晌,才抬起頭來,「好。」
他笑了,那麼開心,那麼愉快,像是得到了天下最好的寶貝,將那勺粥遞到她的唇邊。
張唇,吃下。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記憶裡的那個味道。再也不可能是了。
她捂著唇猛地站起來,「我去一下洗手間。」顧不得他的疑惑,他的喊聲,她跑得像是有鬼在身後追一般。
一進到洗手間,「哇」地一下,將嘴裡的食物連同之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吐得撕心裂肺,吐到整個身體都抽痛起來,眼底的酸澀再也忍不住。
為什麼要這麼軟弱,為什麼?
打開水龍頭,帶著涼意的水激在臉上,她的情緒一點點地平靜下來。
於佳辰,你可以的,過去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你可以忘掉的。你說過你要忘掉以前,好好珍惜身邊對你好的那個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一天,你那麼辛苦那麼艱難才得到,你可以做到的,一定可以!
她望著鏡中的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她已經很熟悉鏡中的那張平靜的面容。不再有水媚的眼眸,鮮紅欲滴的嘴唇,有的只是安靜平和。
這樣就很好,獨立的人生,選擇自己想要的一切。
她整理好自己的髮絲,確認鏡子裡的那個女孩再度完美之後,才轉身往門外走去。
曲曲折折的迴廊,清澈的音樂如流水般,只要轉過前面的那個轉角就可以看到大廳了,那裡,有等待她的那個人。平淡的幸福,被愛的幸福。她轉身望著掛在牆上的那幅抽像畫,在玻璃鏡面上綻出一朵平靜的笑花。
很好,這樣的平靜,就是她現在需要的。
突然,一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鏡面上,她在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逆流,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一把按在牆上,未及出口的尖叫被狠狠地堵了回去。
清爽好聞的男性氣息在那一瞬間就淹沒了她的口鼻,悠意闖進來的舌頭,凶狠地捲住了她的,重重地吸吮,以她熟悉且久違的頻率。
她的腦中剎那間空白,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可下一秒,她的理智回來,立刻激動地掙扎起來,可他的力量太強大,她的身子被死死地壓在牆上,動彈不得,只能被男人就這樣釘在嘖上狠狠地吻,一貫的如狼似虎,一貫的窮凶極惡。
一吻既罷,她喘得像是跑了一萬米,眼眸水靈靈地瞪向那個男人。
時光悠悠然地飄近,濕潤如玉,清朗如水,淡色燈光下的宋忻依舊俊逸到不可思議。是他!是他!那個以為再也不會見到的男人!她的心臟瘋狂地跳動著,瘋狂到讓她疼痛的地步。
他的額頭抵著她,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著她,像是一直要望到她的心底深處。
等她終於找回全部的理智,咬著牙恨很地說道。「放開我。」
他並不回答,只是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在她張嘴咬他時,他逼近她,「你可以咬咬看,厄?」
她瞪他,一點都不懷疑如果她咬了他,他一定會狠狠地回敬她。這個男人的變態,她深有體會。
「你想幹麼?」冷冷地問道。
「…我不知道。」
她望向他,這實在不像是他會說的答案,他對任何事情,都有十足的把握,十足的掌控。
不知道這三個字,她曾一度懷疑有沒有出現在他的人生過。但,這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她現在只是不能忍受跟他有一點點的接觸,完全不要,「放開我。」
「如果我可以的話。」
什麼意思?
他的臉龐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細數他長長的睫毛,「我看到了。」
看到什麼?
「他牽你的手。」
她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緊握起來,「這跟你有什麼關係?」
「我也想知道。」他握住她的手掌,一下一下慢慢地撫摸她的每一根手指,無比小心,又無比溫柔。
充滿惡意的溫柔。
那一瞬間,她身上所有的神經似乎都集中到手指上了,他碰觸的感覺不斷地被放大開來,他的溫柔,從來都是最可伯的事情。一種從心底深處泛起的冷,沿著血管往上爬。
她試著冷靜,用一種講理的口吻跟他說道。「你答應過我的,記得嗎?」
他的指在她的無名指上流連,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他,牽你的手。」
「宋忻!」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這個名字。他不再姓于,也不可能再姓于。其實早該想到的,他從來都沒有主動跟任何人說過,他叫於宋忻。他那麼憎恨她的家入,又怎麼可能讓自己姓于!
他的手順著她的身子往上,摸到她的唇,「他還碰過你哪裡?這裡?」像花瓣一樣的嘴唇,不再是毫無血色的白色,柔軟而有彈性,他在那裡徐徐地摩掌。
變態!這個人是變態!她想要側過臉去不讓他碰,偏偏他太瞭解她,左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定住她讓她不能反抗。
「還是……這裡?」他的手指移到她的臉頰,再順著臉頰撫到她的脖子,那裡有他最愛的絲一般的觸感,流連忘返。
「住手!」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感覺到身體所有的濕度都在一點點地退去。
「住手?」他笑了,可那笑意根本沒進到他的眼內,明明是溫雅的,可她卻感到一陣陣的涼意。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胸前,最靠近心臟跳動的那個地方,「這句話,你為什麼不跟那個男人說,厄?」
「因為。」·憤怒到了極點,她有一種冷到極點的靜,她湊近他的耳邊,極緩極緩地以一種刻意的誘惑嗓音說道。「我願意。」
宋忻眼裡的光一下子狠厲起來,那種狠絕,足以讓所有的人都心驚膽戰。他的手指在她的脖子上微微地一緊。
「掐死我吧。」她笑了,很開心很明媚地笑,「記得我說過的嗎?我情願死,都不想再看到你。」
他指間的力道,越來越強,她己經有種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但她的笑容卻越來越燦爛,越來越妖燒。
他突然就鬆開了她,唇角緩緩地往上勾,「你長大了。」
空氣重回肺部,她喘息著,不知該喜,還是該悲。那一瞬間,她甚至想……就那樣死了,也是好的。
「真是讓我驚訝。」他逼近她,眼眸與她直視,「你學會激怒我了。」
她瞪他,這次完全不掩飾自己的痛恨與仇視,這個男人精明得要命,手段什麼的,對他都是無效的,全然無效。
「小姐。」一道年輕的嗓音在不遠處響起,於佳辰全身猛地一僵,「可以麻煩你跟我去洗手間看一看嗎?我女朋友進去很久了,我有點擔心她。」
是王靖傑!她把他給忘了。
抬眸,凝入某人充滿惡意的眼睛裡,「如果讓你的……男友。」那兩個字,他說得意味深長,「看到我們現在的姿勢,應該會很讓人期待吧?」
他以為他可以威脅到她嗎?那他會很失望,「又怎樣?」她倔強地抬頭,與他對視,「宋忻,我不怕你了,再也不怕!」
「哦,是嗎?」他反而笑了,真正地愉悅,一把抱起她往電梯口走去,那是與大廳相反的方向。
「放開我!」她拚命地掙扎,但一如每一次一樣,她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被抱著往前,看著自己離大廳越來越遠。
望著疾速.往下降的電梯,冷靜,於佳辰,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冷靜。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努力以一種平淡的口吻說道。「你答應讓我走的,記得嗎?J
這次,他沒有戲誠,也沒有淡漠,他定定地望著她,沉默半響之後,終於開口,很乾脆地說道。「我後悔了。」
她臉上的血色一下子退得乾乾淨淨。
「於佳辰,我後悔了。」
這個世界上所有的變態加起來,都比不過宋忻的一根手指!
於佳辰坐在沙發上,雙手環胸,以一種消極抵抗的姿勢沉默地面對那個男人。
他居然直接把她從餐廳帶走,不顧她的反抗、她的掙扎,帶到那個她曾經住過半個多月的老式宅子裡。
冷靜,她不斷地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面對宋忻這樣的男人,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萬劫不復。
兩入都在沉默,一室的安靜。
半響,她終於受不了這樣的氣氛,開口問道。「你到底想要怎樣?」
宋忻半靠在窗邊,望著深秋的夜色,看晚風徐徐拂過低矮灌木,席捲一地的涼意。果然,就算是在台北,也已入秋。
他轉過頭望著她,「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這次他沒有說不知道,而是給了她一個很明確的回答。
「不可能。」她唇邊的笑很冷,「除非我死。」
他黑色的瞳孔猛地一縮,走過去,俯下身子逼近她,手臂按在她身體兩側,他的氣息一瞬間將她包圍,一字一字地強調。「不要再讓我聽到那個字,厄?」
什麼字,「死」嗎?她的笑更冷,「你憑什麼威脅我?宋忻,我不怕你,再也不怕你了。」他的一切,她都不再害怕,他再也沒有可以威脅她的籌碼。如果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又還怕什麼?
這樣的回答,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是嗎?」他轉身為自己倒了杯酒,「那些照片呢?你也不在乎?」
照片?什麼照片?她突然想到,這個男人很變態,曾經還錄下過他們之間的歡愛鏡頭……
她笑了,既甜蜜又可愛,「哦?你說那個。隨你便,你想要給誰看,就給誰看,甚至想要PO到網路上,也悉聽尊便。」
她不在乎,連命都不在乎的人,還在乎身體?情節是很狗血,但她可以選擇不照著演吧?
「你不怕,你親愛的……男友看到?」在說到男友時,宋忻的語調又一次刻意地放緩。
「看到就看到,我不在乎。」她抬眸望向他,「宋忻,現在的你,威脅不了我了,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