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了不起就是個死人嘛,死人有什麼可怕的,只是有血跡比較麻煩了點,她不太想弄髒自己的手,才會採取這種「遠距離」的碰觸方式。
她有些掙扎,不知道該希望這男人是死了還是活著的好。
死了,那她就不用麻煩了,反正等恆星回來她自會處理,若是活著嘛,她又不能隨手一扔讓他自生自滅,這樣算是見死不救。
唉唉唉,真麻煩,生死都是兩難啊!
再輕戳了那男人,似乎沒有反應,柳平綠只好再靠近一點,改去戳對方的臉,這次那男人輕哼了幾聲。
活著的。唉,她的醫學院指導教授要是知道她是這樣檢查傷者有無生命跡象,一定會馬上飆到古代來痛罵她一頓。
既然不能把這男人就這樣擱在這裡,柳平綠於是皺著眉,先轉進屋子裡拿出一顆藥丸,用水化了強行餵進他嘴裡,然後抓住他的衣領,死拖活拖的將他給拖進陣法裡。
就真的只是陣法裡而已—她可沒那個力氣將個大男人搬進木屋裡,儘管這人是長得還不錯啦,一臉桃花樣,可就算他是金城武加言承旭加布萊德彼特的合體,她的同情心也不會因此加碼。
嗯,現在人拖進陣法裡,不怕有什麼野獸還是毒蟲之類的會來咬他,至於傷口她也施以簡單的外科手術,將箭鏃挖取出來、敷了藥,該做的她都做了,接下來,就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起身想回木屋,視線不意瞥到被她脫去的那件髒污外衣,欸,別說她無情,她將身上的一件外褂袍子脫了下來,覆蓋在男人的身上,拍拍手,大功告成!
現在……就看他是不是福大命大到可以撐住等她下一次有空再來照料他嘍!
金玉皇朝向來洋溢著樂聲讀書聲的宮殿裡,此刻卻充滿了怒斥聲。
「找!去給我找!好好的一個人不可能會丟了!」皇帝玉承風鐵青著臉,大吼道,完全不見平日的溫文儒雅。
一排士兵全都低著頭不敢抬頭望,跪在地上連哼都不敢哼一聲。
坐在一旁同樣也是一臉鐵青的太子玉相嚴冷聲質問,「玉王爺平時出門必定帶著八名侍衛開道,三名高手護衛,為何在這樣層層護衛之下,竟然還能讓玉王爺不知所蹤?我倒想知道你們該怎麼解釋。」
「這……」跪在最前頭的兩個士兵隊長互覷一眼,才由左邊的那個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這次玉王爺出遊蒼華山下的別莊也是按照平常外出的護衛標準,但是先在半路遇見亂石擋道,玉王爺便要屬下派出幾人搬開亂石,後又捨棄馬車帶著護衛前行,誰知道刺客卻突然出現,分成幾波進攻,打亂了所有的人手,才會讓玉王爺不知所蹤。」
二皇子玉相綸聽完之後,忍不住大怒,起身用力往桌子一拍,發出好大的聲響。「狗屁!護主不力還找這麼多借口脫罪!把我金玉皇朝最寶貝的王爺給弄丟了,你們以為這件事會這樣善了嗎?」
「綸王爺息怒!」兩個士兵隊長連忙說著,頭低得更低了。
玉相嚴使了個眼神給他,要他先冷靜下來,然後才又再開口,「二弟,先別追究,該處置的等人找回來再說。」
「哼!」玉相綸冷哼了聲,重新坐了下來。
玉相嚴再轉過身面對坐在上位的父親,「父皇,請允許兒臣親率衛兵去尋找小弟。」
玉相綸一聽這話也連忙站了起來,「我也願意帶兵尋找。」
如果不是么子失蹤實在不是一件好事,玉承風相信自己現在會因為子女的友愛之情而感到無比欣慰和高興。
極少動怒的他這回臉色始終深沉,相儒這個么子是他在連生兩個皇子外加兩個公主之後,相隔多年才又得來的孩子,該有的寵愛自然不必說,這孩子偏偏天生體弱,一臉的桃花絕艷相,還曾經差點讓他以為又生了一個公主,一副好皮相更是討人憐愛。
他的個性也極好,在所有人的寵愛之下,他不但沒有恃寵而驕,反而溫文有禮、進退有度,更加博得眾人一致的喜愛還有偏寵,幾乎想要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送到他的面前。
不過許是這樣明顯的寵愛,才讓相儒遭到有心人算計覬覦,天下人都知道金玉皇朝的玉王爺是皇族中人的命脈所在,即使在他身邊布下天羅地網保護,仍是防不勝防。
深吸口氣,玉承風冷靜道:「太子還得處理政務,不宜帶兵出皇城,相綸手下兵將最多,就讓他帶人去找吧!不管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儒兒給我找回來!」
「是,兒臣一定不負所托!」玉相綸拱手回應,嚴肅的臉上透露著使命必達的決心。
帝王一聲令下,整個金玉皇朝幾乎可說是全體動員,只為了尋找這個皇朝最寶貝的王爺。
當然在此同時,遠在深山中昏迷的玉相儒還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失蹤,讓皇朝幾乎快要翻了天……
入夜沒多久後,恆星已採買回來,才剛到後院想提些水,赫然發現一個男人昏倒在後院,她提高警戒的四下查探一番,確認那長得如花般的男子應該沒有什麼威脅性,才轉回屋子裡。
她輕輕扣著貼有寫著「實驗室」三個字紙條的門板,「主子,恆星有事稟告。」
裡頭,忙得正起勁的柳平綠直接忽略掉門外的噪音,專注仔細的看著手中的綠色液 體緩緩滴落碗中。
液態型炸藥就要出爐了,這可出不得差錯,她以最謹慎的態度面對這最後的幾秒鐘。
恆星見自己敲了幾次門也沒有人回應,也不以為意的站到一旁去,等著裡頭的人主動開門現身。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們已對彼此的個性及生活習慣有了默契。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這才見柳平綠披散著一頭長髮,白衣飄飄的從實驗室裡走出來,懶懶的瞄了她一眼,悠悠的問:「說吧,有什麼事情?」
「後院裡有一個男子昏迷。」恆星覺得好似在哪見過那個男子的長相……不會吧,會是那個人嗎?那宛如桃花般盛開的臉蛋的確是很像……
「喔,我早就知道了,那是我拖進陣法裡來的。」柳平綠優哉游哉的走近桌子,隨手拿起恆星所準備的包子往嘴裡塞,咬了兩口之後才又問道:「怎麼樣?他還在昏迷嗎?這人的身體也太爛了吧,都已經給他吃藥了說,到現在還沒醒來,該不會真的要掛了吧……」
恆星聽得傻眼。拖進來?被主子這麼一形容,怎麼感覺她像是在拉著什麼垃圾呢?
她歎口氣,連忙說明,「主子,那個人的身份可不一般啊……」
「不一般?」柳平綠咬了口包子,視線瞟向後院,「怎麼個不一般法?莫非……」
恆星點了點頭,以為主子已猜出那男子的非凡身份,哪知道她接下來說出口,差點沒讓她昏倒。
「莫非……是陰陽人?還是哪個大戶人家養的小白臉?」柳平綠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至少有九成的可能性。
恆星聞言嘴角不自然的抽 動,「主子,那男人可是貴人之後—」
可不待她公佈正確答案,糾正主子對外頭那男人不正確的認知,柳平綠就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
「好啦!管他是什麼人,反正誰要他栽到我這裡來,就算他倒楣吧!」說著,兩三口的把一個包子給徹底消滅乾淨。
「那他是要救不救呢?」恆星再問。
她知道這個主子最不喜歡麻煩,而那個男人絕對不是好相與的人物。
不過主子剛說已給他吞過藥丸,或許……他還算有一線生機吧!
柳平綠偏頭想了想,「救他做啥?」
救了他之後,金銀富貴、至高權利,唾手可得,可這些東西主子不是不屑就是不缺,一時之間她也想不到有什麼誘因可以讓主子願意花費力氣去救人。
想半天,恆星勉強掰出一個理由來。「這……救活了他,屋子裡就多個人……多個人就多個人手,我就是下山去了,主子也能有個使喚的人不是?」
她不以為然,毫不心動。「我平常只會躲在屋裡做實驗,根本不需要人跟著,多個人手不過就是多個人幫忙吃飯而已,一點用都沒有。」
其實她就是不說,她也打算要救人的,畢竟她生活的時代可是講究人權的,誰叫那人都已經進了自家地盤,說不救就太說不過去了。
救完人她會要恆星把人給扔回去,反正依靠三色樓的本事,就算那人不說自己的來歷,她相信恆星也能查出來。
只是下午的時候她一個人根本無法搬動她,後來一做實驗起來,完全把人家忘光光,直到現在恆星提起。
聽到主子這麼一說,恆星頓時啞口無言,那這人……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柳平綠看到她的表情,淡淡的再說:「不管救他起來能做啥,做長工也好,做大少爺也沒關係,人我總歸是會救的,要不然他若死在那裡也麻煩,我們還得挖個洞埋呢!不過要救得等我吃過飯再說吧,我快餓死了。」
「當然當然!」恆星忙不迭的說,開始忙碌的張羅起來,「我這就去將買回來的飯菜拿出來。」
柳平綠滿意的看著她從一盒食籃裡變出一桌子的菜,點了點頭,拿起筷子夾起菜來,忽然,她像是想到什麼,手一指的吩咐道:「對了,等一下先把他搬進來吧!不要我都還沒開始救人,他就被凍死了。」
恆星一聽,馬上應了聲「是」,就衝出去抬人了。她長年習武,搬動一個大男人到屋裡也不是多費力的事,一個人即可辦妥。
柳平綠津津有味的吃起菜來,今天恆星買的這只燒鵝真是不錯啊,這樣的山居歲月真的過得很快活……她瞄了一眼被抬起來的男人,不過,如果沒有這種大型廢棄物,應該會更清心了。
玉相儒剛從昏迷中轉醒時,就聽到潺潺水聲,還感受到絲絲溫暖的熱氣和香氣在身邊縈繞。
他有些困惑的睜開了眼,入目所及,是一間木屋的屋頂,身上肩傷傳來陣陣痛楚。
他忍著痛,轉過頭望向水聲來源,卻當場傻愣住。
只見一個長髮瘦弱的女子正背對著他坐在浴桶中,用水瓢掬這誰,一瓢瓢的倒在身上,水瓢裡的香花花瓣就這麼香艷誘人的落在女子削瘦的肩膀以及白皙的肌膚上。
他茫茫然,身上好痛,難道說他已死去了,來到了極樂之地,看見仙女沐浴了嗎?
「請……請問……」他萬分困難的開口,沙啞的聲音幾乎讓他認不出那是自己的聲音。
他一開口,坐在浴桶中的柳平綠立即停下舀水的動作,然而態度淡定,沒有高聲尖叫也沒有驚慌失措,只是緩緩的轉過頭來——
玉相儒在看到佳人如玉面貌那一瞬間忍不住心跳加速,屏著氣息,捨不得轉移視線。
「醒了?」清冷的聲音從她寇仲傳來。
「仙女……」他呢喃的喚著。
「什麼東西?仙女?」她眉頭皺了起來,「你腦袋壞了啊?」
「啊?」他傻眼的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陰沉的女子,吶吶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仙女有這麼凶的嗎?臉色怎麼不太好看?莫非他現在不是在仙境,而是在地府了?
他還是不要再開口了,萬一若是等一下仙女變成牛頭馬面來嚇自己,那就不好了。
他不說話,可不代表柳平綠會保持緘默。看了眼他看自己看到發愣的眼神,她口氣不善的說:「轉過頭去,要是讓我知道你偷看的話,你的眼睛就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