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王府門口,湯媛媛紅著眼,跟應琪走進府中。
管家見他們回來,忙不迭上前稟告,幾位皇子已在府中等候他們。
湯媛媛一聽,趕緊找借口避開皇子們的聚會,「嗚嗚……」可一張嘴,竟因唇舌疼痛而說不出話來,她悲哀得又想哭了,擺出疲倦至極的模樣給應琪看——沒有絲毫虛假的成分。
「去見見我這幾位皇弟。」應琪無奈,卻沒有心軟,語調帶著懇請的意味。「他們之中的許多人你都可以不必理會,但九弟你卻得多注意他一些,畢竟是我的親弟弟,你若是得罪他,母親又要不高興了。」
而宜妃不高興的後果——湯媛媛想起婆婆驕傲的臉、訓斥人的口吻,身子不禁微微一顫,這後果很嚴重,她不想承擔!
湯媛媛十分討厭應酬,但若是自家人之間的聚會,她並不會拒絕;不過像皇上和宜妃這樣高貴的人物,她很難將他們當成是自家人,而其他幾位皇子就更難伺候了。
只是九皇子和應琪是同母所生,他們兄弟倆的關係應該會比較親密吧?
「九皇子好相處嗎?你……疼愛他嗎?」走在前往大廳的長廊,湯媛媛調整呼吸,輕聲發問。
「他……是個可愛的孩子。」
「你遲疑了,是有什麼好猶豫的嗎?」湯媛媛敏銳的察覺到應琪恐怕不是很喜歡這個親弟弟。
「你也有妹妹,對手足的那分情誼,你也能瞭解才對。」應琪柔和的嗓音有如四月微風,吹拂得人心欲醉。
他微微一笑,笑靨迷人,讓人覺得這麼溫潤俊秀的男子絕對不會有任何污點,他所說的話也絕對沒有絲毫可疑之處。
湯媛媛凝視著他秀美如畫的容顏,當下無語了——他要是用這副表情訴說著太陽是從西邊升起的,她想也會有人相信的,這讓她忍不住苦歎一聲。
這個男人,要說他不好,還真是不容易找出缺點,就算她找了,他也有理由澄清;但要說他好,又似鏡花水月那麼縹緲而不可信。
她心中不禁想著,應琪要是能一直像表面上這樣穩重、端莊就好,可惜他的優雅在兩人私下相處時全都化為烏有,不復存在。
「我聽說九皇子和八皇子比較親近,跟你這個親哥哥倒不是很好。」
「謠傳不可盡信。」
「也對。」湯媛媛難得一次同意應琪,「你就是代表。」什麼謙和敦厚好脾氣的完美五皇子,騙鬼去吧!
夫妻倆邊走邊說話,大廳近在眼前,突然一道人影從裡面衝了出來。
「五哥——」爽朗的笑聲伴隨人影一同出現。
應琪微微後退,拉著湯媛媛閃躲。
她下意識的抗拒,甩開他的手,結果那道如狂風暴雨般呼嘯而來的人影就這樣毫無阻擋的撲向她。
湯媛媛驚呼一聲,連連後退,差點摔倒在地,幸好身後的應琪穩穩的抱住她。
「呀!不是五哥,是五嫂啊?抱歉啦!」九皇子發現撲錯人,立即退開,目光下垂,見一本書掉落在地,撿起來問湯媛媛,「你東西掉了,這是什麼?」
湯媛媛在應琪的幫助下站穩了,一轉眼就見到九皇子正在翻書,她這才想起那是應琪在馬車上塞給她的淫穢書籍……頓時嚇得花容失色。
九皇子驚奇的咋舌,「嫂子原來喜歡這樣的東西!」
「什麼東西?」十皇子走了出來,趴在九皇子背後一起欣賞那本書。「居然是春夜夢中人的作品!」
「他的書可是難得一求的。」限量發行,絕不再版,那個淫書界的傳奇作者——春夜夢中人,一旦出書,必屬佳作,是全國有識男子們的偶像。
兩位皇子嘖嘖稱奇,用微妙的眼神注視著湯媛媛,「看來嫂子也是同道中人。」緊接著,意味深長的笑聲在年輕的皇子們之間擴散開。
誰跟你們同道了?什麼春夜夢中人!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筆名啊——湯媛媛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頓失反駁之力,恨不得當場暈死過去。
應琪輕聲一歎,把書取回來,優雅的交給湯媛媛,「這種東西放在家裡就是了,何必隨身攜帶?」
那明明是你硬塞給我的啊——湯媛媛第一次有了殺人的慾望!
「五哥,你最近怎麼不來找我呀?」
「小九,你不是明知故問,五哥正新婚呢!」
兩個皇子一左一右把應琪拉進大廳,受到冷落的湯媛媛找回冷靜,將手上的書丟掉,咬牙切齒的跟在他們身後。
九皇子的外貌酷似宜妃,與應琪也頗為親密,兄弟倆坐在一起說個沒完,不怎麼理睬她。
湯媛媛默默挪到角落,很有自覺的當一隻花瓶,她的視線茫然一轉,卻見大廳內還有一人,正對著她微笑,開口叫她嫂子。
這人的外表和應琪更像是同母兄弟——一樣有著俊秀的臉和優雅的氣宇,湯媛媛當下心生警戒,不料對方竟走來和她交談。
她受到應琪的影響,現在只要看見出身高貴、人又和氣的男子,就會覺得那是像應琪一樣的笑面虎。
湯媛媛一邊小心應對,一邊觀察應琪。
而正在和兩個弟弟說笑的他並未忽略她的處境,時不時將話題轉到她身上,視線也經常圍繞著她打轉,那溫和如水的目光帶著獨特的殺傷力,彷彿一片能將她吞沒的危險海洋。
她的心有些亂,漸漸沉默下來,心不在焉的陪幾位皇子用了晚膳,等他們離開王府,她忙碌的一天還沒過去——
有應琪在,夜晚更精采!
「九弟很頑皮,說話有些沒分寸,你別介意。」告別了弟弟們,應琪帶湯媛媛回房休息。
「我沒注意……」她一直在關注應琪,別人說什麼、做什麼,她並沒太在意。
今天見了不少人,大多數人都瞧不起她,她也不是太感傷;不過八皇子對她很有禮貌,那不是表面的敷衍,而是真正的尊重。
她不禁想,如果應琪也能更尊重她一點就好了。「八皇子長得與你更相似一些。」
應琪笑了笑,柔聲道:「往後除了九弟,別和其他皇子太靠近。」
這句話表示在他認可的家人當中,並不包含八皇子嗎?湯媛媛歎了歎——皇族子弟表面上相處融洽,實際上,親兄弟之間的隔閡與爭鬥有時候會比仇敵還要慘烈!
應琪不想親近的人,她也不能親近,這門親事還真是道沉重的枷鎖,帶給她太多的束縛,可是她奇異的發現,原本不甘心的感覺並沒加深,反而一點點的淡化了。
懷著難以理解的心事回到房中,湯媛媛走到床邊,驚見那本被丟掉的淫穢書籍正擺在床邊小櫃上,她瞠目結舌的問:「我不是丟掉了嗎?」
「下人見了自然會送回來還你,府中每一個人都有路不拾遺、物歸原主的優點,你會喜歡的。」
那麼府裡的人全都知道她有這樣的一本書了嗎?!湯媛媛連抱怨的力氣都沒了,她神情萎靡的坐在床上,看著應琪優雅的脫去衣裳,認命的等他發情把她撲倒。
「累了就躺下休息,發什麼呆?」應琪摸摸她哀怨的臉,眼中的笑意閃爍。
湯媛媛看他熄滅燈火,越過她上了床,沒有「騷擾」她的意思,她有點不可思議的問:「就這樣?」
「你是在期待什麼?」他戲謔的嗓音飄過她的耳畔。
湯媛媛面紅耳赤,拉起被子把自己包住。
黑暗中,一雙手在她頭上輕輕撫摸著,應琪溫柔的話語有如一首動聽的夜曲,有節奏的響起——
「我知道你很疲憊,新婚之初,除了與我盡快熟悉,還有一堆繁瑣的事務得處理,辛苦你了,媛媛。」
她的胸口倏地緊抽了兩下,暖暖的熱潮忽然間瀰漫整個心窩,她無意識的咬著唇瓣,放鬆了原本有些僵硬的身體。
「你少發點情,我就不辛苦了。」嘀咕了一句,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在撒嬌,湯媛媛感到有些難為情,這種小女孩家的心態令她的七情六慾都騷動不已。
「以後我會適可而止,我保證。」應琪輕語,語調依然溫柔得讓人沉溺。
湯媛媛面向他,在黑暗中,他如夜空星子一樣明亮的眼睛,深深勾引了她的魂魄,讓她離不開。
想對他說些話又說不出來,她不自覺的湊近他一點,再湊近一點,雙手貼上他的胸膛——這個懷抱是屬於她的。
她沒來由的感到羞澀不已,他的笑聲輕輕響起,手臂朝她展開,被他抱進懷裡的瞬間,湯媛媛覺得自己全身發燙,像是掉進了沸騰的鍋子裡。
明明都做過更羞恥的事,此刻卻為了這樣一個簡單的擁抱而不好意思,她開始不懂自己的心了。
這一夜,應琪真的信守承諾,沒再「騷擾」她。
兩人談了些話,說起各自的家人,他鄭重的問起她父親、妹妹的喜好,言詞中的關懷讓她很感動,並明白他不僅是娶了她,也會為她負擔起她的家,這分情意把他成親以來對她的「折磨」全都消滅了。
這一夜,她舒適的依偎在應琪的懷裡入睡。
一早醒來,心中洋溢著說不出的滿足感——成親多日,她終於感受到什麼是夫妻,也對將來有了美好的嚮往。
「你的早膳。」送來餐點的玉秀面無表情。
湯媛媛見她的穿著打扮一點都不像個下人,態度也頗為驕傲,和王府裡的丫鬟很不一樣,倒是跟宜妃有點相似。
平時吩咐玉秀做事,玉秀總是不情不願不做事,今天送了早膳卻沒離開,反而站在一旁盯著她不走了,湯媛媛感覺自己根本不像個王妃,更像個奴才。
「有事嗎?」她平靜的問著陰陽怪氣的玉秀。
玉秀冷漠道:「有個叫湯恬恬的女人來訪。」
「她是我妹妹,快領她進來。」湯媛媛很高興,顧不得玉秀的態度不佳。
應琪上朝去了,難得他昨晚「放過」她,睡了一夜好覺的湯媛媛精神飽滿,正想找點事情做。
本來她還想出門回娘家的,但又不曉得她出門要遵守什麼步驟,是否要得到誰的同意?
她也有些困惑,沒人來告訴她當個王妃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應琪偶爾會提醒她需要防備什麼人、什麼事,但生活上的一些細微末節,他卻很少說。
上次宜妃明明說了會派人來調教她的,她也沒等到這些人,這是怎麼搞的?等應琪下朝回府後,她得問問他!
片刻後,玉秀帶著湯恬恬走來。
「姊姊?」湯恬恬東張西望,對王府裡的一切事物都覺得好奇不已。
「來這邊坐。」湯媛媛打發走玉秀,把妹妹留在新房,看妹妹的視線到處亂飄,她後知後覺的轉身將床簾拉下,免得凌亂的床鋪被妹妹瞧見了。「爹還好嗎?」
「家裡一切都好,就是送禮的人特別多,還有完全不認識的人來拜訪……」湯恬恬觀察她的神色,謹慎道:「姊姊的吩咐,我們都有照做。」
「那就好,我明天回去,你叫爹爹等我吃午膳……」
「姊。」恬恬小聲打斷她的話,「其實,我來是有要緊的事和你說。」
「你是不是又做錯什麼了?」湯媛媛挑了挑眉。
恬恬小心翼翼道:「有人來家裡提親,我想……」
「你想嫁了?」看妹妹慎重其事的模樣,她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
恬恬怯怯的點頭。「已經回了對方口信,說我願意了,希望姊姊不要反對。」
「我為什麼要反對?」湯媛媛話問出口才發覺不對,「等等,你先說說,對方是什麼人?」
恬恬怯怯的報出一個姓名。
湯媛媛起先只覺得這個名字很耳熟,隨後才想起這人是京城首富,不僅年紀大,早已有了妻妾,就連兒女也生了不少個。
「不行!你怎麼能答應?」湯媛媛立即反對,「我不同意!」
恬恬別開臉,「都和人家說好了。」
「說好了也沒用!婚姻大事得由長輩做主,明天我回去跟爹爹談,他一定也不會答應的,怪不得你一個人跑上門來找我,想必在家中也為了這件荒唐事而跟爹爹鬧得不愉快吧?」
「爹爹同意了!」
「你少胡說八道!有哪個父母會心甘情願讓自己的女兒嫁給人家做妾?」
「不是當妾,對方答應娶我為妻。」
「那個男人年紀大到都可以當你爹了,你說的是什麼傻話呢?」湯媛媛怒吼。
「可他是首富,家大業大,嫁過去有什麼不好?姊姊嫁進皇家,以後日子可舒服了,但我朝規定,同一家人裡頭是不許有第二個女子與皇族中人婚配,我……我這輩子都不能嫁進皇家!」
湯媛媛皺眉,妹妹可是第一次這麼有種,敢跟她爭論!「那找個又老又是妻妾成群的商人,算什麼好的選擇?」
「我不想再過一直以來這種拮据的生活了,好不容易你成了王妃,還以為生活會好一些,可你還是顧忌一大堆,要求我和爹爹不能要別人的禮物,便宜不能佔,行為要更檢點……但你自己呢?」恬恬很委屈,眼眶泛紅。「你住這麼華麗的王府,房間裡隨便一樣東西都是那麼名貴,看看你身上的新衣裳,再看看我,我還穿著你不要的舊衣服呢!」
湯媛媛懊惱的閉上眼,她承認自己這些天忙著承受應琪的熱情,沒空關心自家人,這是她的疏忽,但妹妹的心思在她看來實在是幼稚又可笑。「我明白了,我會立刻、馬上、盡量著手改善你和爹爹的生活;至於你的親事,我也會拜託……你姊夫幫你找個合適的人。」
「不是這樣的,姊姊,你不明白。」恬恬擦擦眼淚,認真道:「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我只要嫁出去,有了夫婿,也能得到你擁有的這些。」
「我是為你好,你懂事一點可以嗎?」湯媛媛生氣了。「總之,我絕不允許你嫁給那種人,我和爹爹都不會答應的!」
「你錯了,姊。」恬恬忽然露出微笑,好像受苦多年的農民終於翻身打倒了壓搾他們的地主似的。「爹爹是站在我這邊的,他今天沒來並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不想面對你!不只是我要嫁,就連爹爹也要續絃了。」
湯媛媛雙目圓瞠,簡直不能相信——她才出嫁沒幾天,怎麼平時安安靜靜,隨她擺佈的家人全都學會自作主張了,是想造反嗎?
「姊,你已經嫁了,不能再那麼霸道的控制我們!」
下了朝,應琪在宮中和家人寒暄了一陣子,立即回到家中;聽說小姑來訪,並和湯媛媛吵了一架,她正關在房間裡生悶氣。
他帶著剛出爐的點心回房,門一開,湯媛媛落寞的坐在窗邊的側影映滿了他的眼瞳。
應琪原想打趣她那麼大的人了還跟妹妹爭吵,然而見她臉色憂傷,他的心情居然一下子就變壞了。
即使夜裡激情正烈之時「折磨」到她哭泣求饒,或是逼她做些羞恥的動作,她也沒露出這麼難過的表情。
「出什麼事了?」應琪關心的問。
他喜歡隨意玩弄他的妻子,但他也想疼愛她,這個女人是他認定的伴侶,他不希望有人傷害她,就算對方是她的親人也一樣!
湯媛媛搖頭,抬眼看著應琪從陽光明媚處緩步而來的身影,她不禁目眩神迷了,心底的感傷也稍微消退了一點。
「吃個點心,宮裡做的,是皇太后讓我帶給你的。」應琪將一袋包裝得十分精緻的小零嘴放到湯媛媛手上。「聽下人說,你今天吃得很少。」
「我沒胃口。」湯媛媛不喜歡吃點心。
「試試看。」應琪手指捻起一顆,遞到她嘴邊。
「甜死人了。」張嘴含住,慢慢咀嚼,她的情緒徹底平緩下來。
「你的臉這麼苦,正好中和一下。」
湯媛媛被他的話語逗笑了。
應琪沒有追問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坐在她身邊說起早朝時有個官員出醜的趣事,讓她徹底拋開家人帶來的煩惱。
「這麼安慰我,有意思嗎?」歡笑過後,她忍不住探索起他的心思。
有人關懷,她當然很高興,可應琪的身份、地位,天生就是該受到眾人奉承的,她沒想到他會這樣誠懇的體貼她、關心她。
「我不做毫無意義的事,你自己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臉色和方才相比有什麼差別?」逗她開心,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湯媛媛捂著臉,「那是我的事,你何必在意?」
「以後不許再說這種話,你是我的妻,你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
他的口氣很強硬,她卻莫名的高興——自己和他是一體的,這樣的想法比身體的結合更令她感到羞澀與……興奮。
「你難過會令我憂愁,相對的,讓你快樂我也會覺得滿足。」
「……花言巧語。」湯媛媛告訴自己,應琪只不過是享受操縱她喜怒哀樂的樂趣,但嘴角還是高高的揚起。
「不是的,媛媛,只要你懂得知足,什麼事都能令你愉快,帶給你成就感,即使是對一個陌生人微笑,而別人回你一笑,這麼微不足道的事,你覺得好,就能感受到那分好。」
湯媛媛眨眨眼,對上應琪清澈的眸光,心思豁然開朗。「所以你從不參與黨派紛爭,對外表現得溫和謙讓,從不和人爭鬥,你滿足這樣的生活嗎?」
「這樣不好嗎?」應琪反問,不忘強調,「所謂的溫和謙讓並不是表現出來的,優雅的禮儀是我真實的風範。」
湯媛媛聞言失笑,「好,你很好,現在的一切也都很好。」
她看著眼前,漂亮的房屋、精緻的傢俱、華美的衣裳……有多少女子可以像她這樣,沒有高貴的出身還能成為地位崇高的王妃?
雖然她從未因此而感到歡喜,但現在,她卻為了她的夫婿是個知足常樂還會關心她的人而感到慶幸。
她開始覺得,只要自己身體再強壯些,能應付他的需索無度,而他也更尊重她一點,那麼他倆也許真能快快樂樂的牽手一輩子……
她甚至不介意他喜歡收藏一些淫穢書籍,然後非要跟她一起分享的愛好。
「我……妹妹來了。」湯媛媛不由得想將煩心的事與應琪分享。「她要嫁一個有錢的商人,那人的年紀比她大,家中還妻妾成群……還有我爹也要娶新人了。」
「這是喜事……你很反對嗎?」
「當然!」她像是在尋找同盟似的看著應琪,彷彿在問:你能理解我吧?
應琪就像個合格的戰友,給了她一記有力的頷首,「你為了他們沒事先徵求你的意見、得到你同意,所以生氣了。」
湯媛媛皺眉,擰了擰他隨意遊走在她腰身的手指,「聽你這麼說,好像是我在無理取鬧,你到底是怎麼理解我的啊?」
「那麼,把你心裡想的全都告訴我。」應琪笑得甜蜜極了。
湯媛媛頓時覺得自己掉進陷阱,可是在應琪軟化人心的目光下,她沒辦法拒絕。「他們做出這種決定,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作為一家人,我當然會不滿;而且我妹妹選擇的男人實在不適合她,我爹想娶什麼女子,我又不瞭解,他們居然先斬後奏,做好決定才來告訴我,我能不生氣嗎?」
應琪輕撫她的肩頭,小小一個動作卻讓湯媛媛得到了不少安慰——有個人會靜靜的聽她訴苦,輕柔的安撫她,這種感覺真美好。
從小就學著持家,自立自強的她很少依賴別人,像現在這樣有個人和她一起分擔心事的體驗,教她感到既舒適、又溫暖。
「其實你方才說得也有道理,我出嫁前,他們什麼事都會聽我的……」哪知她一出閣,家人就要造反!「如今卻將我排除在外,我覺得很不甘心;而且我妹妹還反過來指責我太霸道。」
她為了家人操心勞累那麼多年,結果沒人感謝她,反而把她當作是惡霸……湯媛媛心底的怒火又熊熊的燃燒起來。
「一家人,你在乎他們才會為他們緊張、擔憂,若是不相關的人,又怎會讓你如此牽掛?找個時間心平氣和的跟他們談談,他們會明白的。」
家人明不明白先放在一邊,至少應琪是明白她的,湯媛媛動容的點點頭,心底的怒火再次輕易的被他熄滅掉。
應琪將點心一顆接一顆餵進她嘴裡,她也沒拒絕。
她乖巧的模樣取悅了他,他眼中的笑意又加深了幾許。「就像我會要求你做什麼,不許你反對,你必定也會感覺不愉快,認為我太霸道,對你不尊重,就算我向你解釋我都是為你好,你也不能接受吧?」
「呃……」沒錯,確實如此,無法反駁的湯媛媛為之語塞——應琪未免也太明白她的心了吧?
在家裡都是她在發號司令,嫁給應琪後,事事都要被他管,她當然會有些不舒服。
莫非她爹和妹妹也是積怨多年,隱忍不發,心裡對她感到十分不滿嗎?
一番思索過後,湯媛媛又變得情緒低落。
「好了,別再為這事而煩惱,你應該知道,沒有一個人能永遠照顧另一個人。」應琪抱起她,走出房門後才將人放下。
湯媛媛眼見附近有下人出入,趕緊站好,和他漫步到後花園。
她走得慢,他放緩腳步,牽過她的手,微笑的俊臉比陽光還溫暖。
「那……夫妻倆也不能互相照顧,直到永遠嗎?」湯媛媛情不自禁的問,突然非常想聽應琪說些甜言蜜語,突然想從現在跳躍到以後——去看看他倆有沒有所謂的永遠?
「凡事總有措手不及和無法預料的時候,除了自身的努力和給予對方的幫助之外,你也該多信任你的家人;他們若是愛你,就會照顧好自己,避免讓你傷心難過。」他帶她坐到乾淨的涼亭裡,周圍是盛開的鮮花。
「若他們沒有做到呢?」湯媛媛意味深長的問,已把應琪當成是自家人了。
「到了那個時候,再狠狠教訓對方一頓也不遲。」應琪笑容可掬的說:「明天我們就回你娘家一趟,我陪你。」
湯媛媛低下頭,心裡覺得暖暖的,放不開和他握在一起的手。「有件事我想問問你,當個王妃該做些什麼?許多規矩不是該有人來教我嗎?宜妃上次也說會讓人過來,怎麼遲遲不見那些人?」
應琪卻只是笑而不語。
假如湯媛媛身份高貴,就不存在需要人調教這樣的問題,但她出身不算太好,因此宜妃早就想派遣嚴厲的婢女來管教她一番。
可是……應琪拒絕了!
他不需要一個受到束縛的大家閨秀,他就喜歡湯媛媛的本性,否則他又何必撇開眾多名門千金,非要挑選她為妻?
「難道,是你故意不讓人來教我的?」湯媛媛從應琪深邃的眼神裡,發現了一些訊息。
「你現在礙於我的身份,已經在努力壓抑本性,配合我了,我怎麼捨得再讓那些瑣碎的教條來束縛住你?」
她身軀微震——她的想法、她的心情、她的感受,應琪似乎都瞭解,也默默的體貼著她。
這個男人不顧身份差別而娶了她,他不要別的人,就只要她……他的選擇所包含的決心與情意,她在這一刻徹底的瞭解了。
湯媛媛情不自禁的抬頭親了應琪一下,不管外人會不會瞧見,也不管他今晚會不會獸性大發,將她拆吃入腹。
情生意動的心告訴她,就是他沒錯的,她要的、最適合她的,就是這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