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姐,抱歉,我們總經理目前人不在公司……他的手機一直沒接聽?我想可能在忙吧,如果他回來了,我會告知他,您打過電話……」
亞太投資顧問公司裡,李禹真接聽著電話,但她的話都還沒有遻完,電話那端已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對方連「謝謝」也沒說一聲就掛電話了。
當了藍加洛六年的秘書,這不是她第一次被人這麼不客氣的掛電話,通常打電話來找他的女人聽到他不在,下一秒就掛電話了。
吳明莉是藍加洛的女友--不,應該說是前女友,因為他們在半個月前分手了,她當了藍加洛這麼多年秘書,從沒見過他和哪個前女友復合,一旦分手,他就是徹底的說再見。
此時,她的眼睛感到不太舒服,從抽屜裡拿出人工淚液滴了一下,每到秋天這個季節,她不只皮膚容易干癢過敏,眼睛也是,特別是如今她戴了隱形眼鏡,總會加倍乾澀。
「怎麼?眼睛又過敏了?真不舒服的話就別戴隱形眼鏡了,反正你戴眼鏡的矬樣我又不是沒見過。」
剛剛她口中「不在」的男人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臉上是一貫的俊朗笑容。
她不是故意要對吳明莉說謊的,而是被下令替他擋掉電話。
「我沒關係。」李禹真將人工淚液放回抽屜。
其實真的很不舒服時,她會戴眼鏡上班,不過自從當了他的秘書,她便拿掉眼鏡,至少這樣給人看來比較美觀。
「對了總經理,剛才吳明莉小姐又來電了,你要不要回個電話給她?」雖然自己被掛電話,但吳明莉已經找了他多次沒成功,不免讓人感到同情。吳明莉應該是很喜歡他吧。
藍加洛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說什麼傻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習慣,既然分手了就沒有必要再聯絡,她若再打來繼續擋掉。」
「我知道了。」她摸著額頭,看著他臉上那抹恣意瀟灑的神色……他其實是個很無情的男人吧?
藍加洛將手上的資料放到她桌上,資料上還有一支新型的iPhone手機。「我要出去了,這些交給你處理。」
「總經理,你不再回公司了?」因為他連手機都不帶,顯示不想被干擾,
雖然她也知道今天對他而言是特殊的日子,但是--「下午五點有業務會議……」
「那個交給紹齊就行了,不然也還有你這個萬能秘書在,不會有問題,所以……我要去摸魚了。」
又來了,「最好真的不會有問題。」李禹真皮笑肉不笑,不敢相信有哪個老闆會如此大大方方的摸魚。
藍加洛故作認真的瞧著她,有感而發說的道:「李禹真同學,我發現你最近脾氣好像暴躁了些……
怎麼?『那個』不順嗎?」
她白了他一眼。「你才『那個』不順呢!」
「我要是真的有『那個』,恐怕一堆女人會很傷心。」
「應該是少個禍害吧。」她低聲說。
「你說什麼?」
「沒事。」
「好了,別鬧脾氣了。」他摸著她的頭。「乖乖的看好公司,知道嗎?」說完,英俊挺拔的男人瀟灑地「摸魚」去了。
儘管覺得無奈,但李禹真也沒轍,誰教她是領人薪水的小秘書,不過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抱怨,因為她還有一堆事情要做,剛好助理秘書今天弘請假,她可有得忙了。
一個小時後,副總經理梁紹齊來找總經理。
「梁副總,對不起,總經理他出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戴著無框眼鏡的梁紹齊和藍加洛是高中同學,回台灣後兩人便一起創業,長相斯文的他在兩年前結婚了,今年春天和心愛老婆的第一個孩子出生,是個可愛的小女娃。
「總經理他今天不回公司了。」
「不回來?真是的,下午的會議不管了?要給我的華爾街市場資料呢?李秘書,打電話把摸魚的人給叫--」他話聲在看見她辦公桌上的手機後止住,「沒帶手機出門?」
她苦笑,「梁副總,對不起,華爾街的那份資料我現在正在整理,待會好了會馬上送過去給你。還有,下午的會議資料我已經準備好了。」
「加洛為什麼又摸魚了?」
「今天是他母親的忌日。」她幽幽地說著。
「是嗎?」多年的好友,又是高中同學,當年藍加洛母親的事,梁紹齊也是知道的,「已經過這麼多年了,他還放不下嗎?不過就算這樣,他也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丟給你去做。李秘書,你真是太寵他了,不能太寵男人不是你們女人的至理名言嗎?」
她笑了笑,「我是總經理的秘書,這是我的工作。」
「李秘書,我真的很好奇,加洛當初是怎麼把你拐來當秘書的?」好友和李秘書看來感覺不太搭軋,但兩人的感情卻又好到曾讓他懷疑他們「有一腿」,只是這麼多年下來,這兩人的關係始終是上司跟秘書、是好朋友而已。
「總經理他來找我,說他要開公司了,然後叫我來當他秘書。」
「就這樣?」梁紹齊輕笑一聲。「李秘書,看來你還真是好騙,而且誤上賊船了,算了,華爾街那份資料我不急,你慢慢整理,好了再拿給我。」
「是。」
晚上十點多,李禹真躺在床上看書,她習慣在就寢前閱讀,此時,好友唐雅茜打電話給她,提醒她別忘了下星期六晚上參加自己的訂婚派對。
「雅茜,恭喜你和偉軒要訂婚了。」雅茜是她大學好友,巧的是,雅茜的男友還是她和藍加洛的國中同學柯偉軒,他們下個月訂婚,預計明年一月結婚。
記得大學畢業那天當雅茜介紹男友給她認識時,她真的嚇了一跳,那時他們才剛交往,算算至今已經六年了,時間過得真快。
「你應該恭喜我逼婚成功。」唐雅茜說道。
「什麼?逼婚?」李禹真有些訝異。
「沒辦法啊,我爸媽每天都從鄉下打來問我什麼時候結婚,可是你知道嗎?柯偉軒那傢伙連提過一次結婚都沒有!也不想想我跟他都在一起六年了,今年二十九歲,明年就三十了,哪來那麼多時間和青春跟他耗下去?因此我給他兩個選擇,要嘛結婚,不然就掰掰,所以他就跟我求婚了。真是的,非得人家給他壓力不可,他才會乖乖結婚。」
李禹真沒想到好友居然會逼婚,不過雅茜本來就是很有個性的美女,加上在美商公司上班,常到國外出差也有許多外國朋友,率性大方外又多了分洋派作風。
「禹真,幹麼不說話?被嚇到了?」
「我沒有被嚇到,因為你會做這種事,好像一點都不讓人意外,呵呵。」她笑笑的說。「總之,結局是甜蜜的就好,我還是要大聲跟你說恭喜。」
「謝謝。」唐雅茜也掩不住喜悅的笑了。「對了,訂婚派對那天,你記得要打扮美一點喔。」
「是你要訂婚又不是我,我應該不用太打扮吧。」她只是去送禮物,然後分享好友幸福喜悅的時刻,聽說偉軒那天會在大家面前來場浪漫求婚記。
「不行,你那天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因為偉軒他公司的許多未婚男同事都會來參加,我這邊未婚的帥哥朋友也不少……你就把那天當成你的相親大會吧,看中哪一個記得跟我說,我一定把對方打包起來送給你。」
好友的話讓李禹真忍不住笑了。「你是土匪嗎?我看要是那些未緡男性知道你這麼算計著,恐怕沒人敢去參加了。」
「不管,反正你那天就給老娘穿得美美的,知道沒?」
「雅茜,那天是你的大日子,又要幫我相親,這樣不會太忙嗎?」
「一點也不會,如果你那天能找到你的另一半,那我們就是「雙喜臨門」了。」
唐雅茜振振有辭說:「不過你記住,那天請你離的「好朋友」遠一點,不然你的眼裡根本就看不到其他男人。」她曉得藍加洛也在朋友受邀名單裡。
「雅茜,我跟藍加洛只是--」
「只是好朋友嘛,這個大家都知道,可是禹真,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有天藍加洛遇上了他的真命天女,決定安定下來了,你該怎麼辦?還可以若無其事的繼續留在他身邊當他的秘書嗎?真的有辦法就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李禹真想為自己辯解,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禹真,我們已經不是小女生了,年紀輕時你可以跟藍加洛是好友,但你不會想到了三十歲依然只有他一個好朋友,然後不交男朋友吧?
我是真的很希望你可以多認識幾個異性朋友。」
她當然明白好友這番話的意思,剛好手機有插撥,唐雅茜說可能是柯偉軒打的,因此兩人便結束了通話。
只是收線前,唐雅茜不忘再次叮嚀她訂婚派對那天一定要打扮得美美的。
李禹真將手機拿在手上,想著好友剛剛說的話--年紀大了,她就不能再跟藍加洛當好朋友了嗎?
她覺得胸口悶悶的,但雅茜也沒有說錯,她已經不再是小女生,她母親更不只一次跟她提起相親的事……
手裡的手機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是沒見過的電話號碼。
她按下接聽鍵,電話那端傳來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我親愛的未婚妻,你睡了嗎?」
電話裡的背景聲音很吵鬧,怎麼?他現在在酒吧嗎?還有,他叫她「未婚妻」,難不成又要跟女友分手了?
多年來的默契,讓李禹真一聽就知道藍加洛要她扮演未婚妻,然後幫他斬桃花,這種事大概平均幾個月就會上演一次,只要哪個女友想更深入交往,那大概就是他們戀情玩完的時候,能和平分手就算了,若不行,那她就得出馬來個角色扮演了。
不過和吳明莉分手後,並沒友聽遻他有新女友,難道今天剛交往他今天就要把人家甩了?
這傢伙!花心也要有個程度吧?
「我跟人借電話,這個手機的主人不相信我已經有未婚妻了,一直要請我喝酒,但我已經有點醉,不能再喝了,所以只好打給你,快點來老酒吧接我。」
看來是遇到女人搭訕了。真是的,不喜歡直接拒絕不就好了,這時候還講究什麼紳士風範?
而且她以為他會在家裡,結果又在酒吧,然後又招惹桃花……她胸口剛剛那股莫名的窒悶感漸漸增加。
「我不去,你自己解決,自己叫車回家。」今天她在公司已經忙了一整天了。
「二。」藍加洛喊著。
原本想掛上電話的李禹真,聽到他喊「二」,頓時遲疑了下,這是他們之間才懂的暗號,二的意思就是這個月的薪水他會給她雙倍。
看來那個向他搭訕的女人,八成就在他身邊。
她沒有說話,還在猶豫時,電話那端再次喊價了。
「三!」
不會吧……喊到三?!看來對方讓他感到很棘手。雖然很無奈,李禹真終究沒辦法不管他,因此只好換了衣服前往老酒吧。
當李禹真到酒吧,見到坐在吧檯前的藍加洛和他身邊的女人時,立刻知道他為什麼無法拒絕了,因為向他搭訕的,是個頗有名氣的女模,對方可能沒想到會被他拒絕,因此才一直黏著他不放。
此時藍加洛看見她朝她揮了下手,微醺的俊頻笑得燦爛迷人。「嗨,我親愛的未婚妻,你來了,快點過來。」
李禹真走了過去,沒有錯過長相美艷的女模在見到她時露出的不可思議表情,彷彿是在告訴她,她和藍加洛完全不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