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指探到她背後,摸索著她無肩帶內衣的扣環,然後挑開。
束了一整天的胸部得到解放,她毫無喜悅和輕松,只是緊緊抓住他衣襟,語聲慌亂。“葉、葉剛……不要……在這裡……拜、拜托……”
哦,不生疏地喊他學長了?終於知道他是葉剛,是那個笨得把心交出去,她卻不要的男人了?
他啃咬她頸項,語聲低嘎。“你也會害羞?怎麼,去國外見識到的不是開放,而是害羞?”他刻意放柔的嗓音裡盡是張狂又尖銳的刺,蔑笑了聲,他又低道:“好,如你所願。”
一把抱起她,他將她抱進他房間裡的浴室。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何心心也不知道,她只記得他抱她進浴室後,就變成現在這個情況了。
她發上的發飾和發夾,不知何時全讓他拿了下來,貼身內衣褲被扔在腳邊,她裸著身子,被男人從身後緊密地擁住。
男人的大掌滿是細柔的泡沫,在她濕潤的肌膚上游走,滑過秀致肩頭,再往下滑到她胸口,她沾著水珠的長睫眨了眨,渾身躁熱地看著他的大掌緩慢地覆上她胸脯,五指一收,拇指指腹輕佻地撫觸逗弄她的敏感點,那畫面曖昧挑逗,讓她眼尾不禁滲出羞恥的淚光。
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種局面?明明要反抗,她卻默許他繼續,還如此不知羞地渴求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他的愛撫……
葉剛的呼息漸濃,肌理堅硬,他偏過面龐,方唇含 住她耳垂,低嘎的語聲藏著傷痛。“不愛我,但這些,我記得你非常喜歡。不是嗎?”一面說的同時,大掌已滑下,來到了她的腹部。
感覺他的手指往下,她著火的身子就要不受控制,泣喘了聲,她語聲破碎。“葉……葉剛,別這樣……我們、我們不能這樣……繼續下去……我不想、不想變成這樣……”變成被強迫,變成只有沖動的性行為,而不是帶著情感的歡愛。他們之間,不能變成這樣。
他一僵,停止了所有的動作,片刻,他壓下淋浴柱的切換鈕,微溫的水從蓮蓬頭灑落,他把她的身子扳轉過來,再度狠狠吻住她的嘴。
她滿臉濕痕,分不清是水流還是眼淚,但他在她口中嘗到了微淡的鹹味,他心口驀地一抽。
這樣逼她究竟是為了什麼?逼她對他有所反應,對他的親吻、對他的愛撫、對他的挑逗有反應,讓她在他身下低吟、喘息、甚至是哭泣,然後再欺騙自己,她對他不是沒有感情的?
還是他想逼她承認,現在他對她所做的一切行為,都是她咎由自馭?她不能反抗,只能承受,為他現在的行為合理化?
他究竟是想要狠狠傷害她,好彌補這些日子以來她留給他的創傷?還是只是私心地想要占有她,釋放他無處可藏的情感?
長長的一吻終了,他離開她微腫的紅唇,在水柱下瞇著眼看她。
覷見她白頸項上的紅痕,那是他狠狠吸吮啃咬的粗暴證據,他的黑眸抹過不忍,伸手撫上她頸側。“痛嗎?”
他這麼粗魯地強迫她,和那些強暴犯有何不同?
他的學歷、他的執照,難道就是讓他用來對她做這些事的?
她頭,滿臉濕痕早分不清是淚還是水,她在滿室氤氳的熱氣中,對上他的眼。“你這裡,一定比較痛。”她手心貼上他左胸口。
葉剛聞言,臉孔橫過一抹傷,胸口抽著疼痛。
抹了把臉,前額發梢仍在滴著水,他長眸半瞇,冷聲道:“收起你的虛偽!”
轉過身,抽了一旁的干毛巾走出淋浴隔間,他在隔間的推門外看著裡面的她,神色難測地說:“洗完出來。”
再沒逗留,他步出浴室。
他站在窗邊,長目對著沉寂的夜。
她說不愛他,當真是她的真心話?如果是這樣,那麼那個御守裡的紙條又算什麼?可是,她若是愛著他,又怎麼能用離開來傷害他,將他的感情棄如蔽屣?
他不明白,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怎麼會有渾沌地 帶?就算她一開始的目的並不單純,但兩人交往下來的點點滴滴,難道也是她演出來的?
嗤笑了聲,他突然覺得身為一個讓許多人都羨慕的律師也沒什麼了不起,比起他這個只要死背法條就能考上的職業,他倒欣羨那些面對情感問題,可以有條理分析出心態的兩性專家……
那是什麼聲音?
一陣薄弱的音樂鈴聲打斷他的思緒,像是從客廳傳來,他疑惑踏出房門,音樂聲逐漸清晰,他循看聲音,找到了在她皮包裡的手機。
那不是她之前使用的機型,也許在她兩年多前決定離開時,辦理停話的同時,也順便換了手機。
他看著屏幕顯示的來電者號碼,突然想起他沒有她現在的號碼,拿著她的手機進房間,待那通電話的鈴聲響完後,他迅速用她的手機撥了他的號碼,他按著自己的手機,將她的號碼存取。
完成後,他把她的手機放回皮包內,他看了一眼傳出沖水聲的浴室,再度回到窗前那個位置。不知道剛剛找她的那個人,是男還是女?
痛哭過後,方踏出淋浴間的何心心,才發現自己完全沒有衣服可穿,要請他找套干淨的衣物借她嗎?但才發生過方才那樣的事,她還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可也不能一直裸著身子站在這裡。
想了許久,似乎沒什麼辦法了,不是喊他就是直接走出去。她拿了條毛巾遮在身前,她身高不高,恰能遮住重點,反正她的小禮服在外面,去到外面再穿回身上就好。
她握住門把,深深呼息後,輕輕地轉開門,盡可能不發出聲響。
門一開,她便被立在窗前的那道偉岸身影,給深深攫住目光。
他靜謐地看著窗外,像在思考什麼,窗外的薄光探進,在他身上流淌著寂寥,她看著看著,又是莫名心酸。
她知道她錯了,當時不該隨口答應朋友,如果時間能重來,她不會再用那樣的心思去認識他。
“洗完了?”他忽然出聲,讓她愣了下。當律師的連感覺都這麼細膩?
“嗯,洗好了。”她幾乎全裸著身子站在浴室門口,有些別扭,但她沒見到她的小禮服,才想起早在客廳就被他脫下了。
葉剛先是聞到了帶著熱意的、他使用的沐浴乳的味道,因而知道她洗完澡走出來了。他問完一回身,正好看見她紅著臉蛋,一副想走又不敢走的模樣。
她的神情和她的動作,讓他明白她想拿她的禮服,他卻只是開口:“上床。”
何心心聞言,如泥塑般地僵著。
葉剛什麼也沒說,只是關上窗戶,走向床鋪。
他看著她,沉聲又道:“我說上床。”
上床?這是他今晚半迫她走進這屋子的用意嗎?
見她不動,他嘴角一勾,淡淡諷道:“又不是沒在這張床上睡過,別扭什麼?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做也不知道做幾次了,還怕跟我睡在一起?”他每個字、每句話都帶著刺,冰冷地扎她,也一並刺痛自己的心,非要把兩人攪得鮮血淋漓不可。
何心心感覺自己被他狠狠甩了一個耳光,卻又不能反駁,她垂下眼簾,默默爬上床,躺在裡側。她背看他蜷縮起身子,把毛巾抱在懷前,像只蝦米。
她回來了。在今晚,她被強迫的,回到他身邊。
只是這次,他們之間會變成什麼樣子,他沒有把握。
明明是愛著她的,卻又恨著她;明明想要好好折磨她,卻在看見她的眼淚、嘗到她口中的鹹澀時,他軟了心。不管怎麼樣,面前這張臉蛋是他從高三就深刻至今的,他真能完完全全對她硬了心腸嗎?
長眸掃到了她頸項上的紅痕,他想起自己稍早前對她的粗暴,內疚讓他將身體往她的方向移靠,他大掌輕貼她背脊,將她攬在懷抱中,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眼眶驀然發熱。
他低首,輕輕地,在她飽滿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他其實,只想好好愛她,不想這樣傷害她的。
他到底,想做什麼?
何心心走出便利商店,她手中拿了份報紙,和一個三明治,約莫五分鍾後,她回到還未到營業時間的工作室。
走到最裡間的休息室,她從小冰箱裡拿出牛奶倒入杯子,啜飲一口後,她拆開三明治,卻一點食欲也沒有。
昨天清晨,她在他懷抱間醒來,當睜眼看見他睡顏的那一剎那,她震愕許久,那樣環抱她睡覺的方式,讓她想起他們未分開前的生活。
以前,她幾乎每天都是在他懷裡醒來的,直到逃到國外。她想過再回台灣時,有可能會遇上他,畢竟自己的妹妹也和他相熟,但她沒想過會以前晚那種方式再相遇,她更意外在他那樣憤怒後,自己會在他懷裡醒來。
擁抱她,是他在睡夢中無意識的舉動?還是……放下三明治,她的心又亂了。
她往後一沉,坐上沙發,撈來抱枕後,她發起愣來。
在他懷裡醒來後,發現他睡得沉,她動作很輕、很小心地挪開還在她腰上的手臂,她溜下床,才一離開床鋪,抬眼就見到一旁桌上的女性衣物。
那是她當年未帶走的,她以為他會丟掉,卻沒想到他留看。
他明明眼睜睜看著她拿了條毛巾,遮掩著走出浴室,還以為他要用那樣的方式羞辱她,卻又發現他早把衣物備好。
穿妥之後,她拿了前夜換下的內衣褲和那套婚宴上穿的禮服後,急急逃出他的住處。她逃不是因為害怕,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但從昨天跑出他住處後,她一直無法專心工作,心頭繞轉的總是他。
說他粗暴,偏偏又輕柔地撫觸她頸項,問她痛嗎?說他溫柔,他卻又強留她過夜。當他那樣對她時,他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吊在外頭門把上的風鈴聲響起,她一愣,抬眼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才七點多?助理小康九點才上班,是哪個客人這麼早?
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出休息室。“你好,我們九點才……”當見到來人時,她倏然止聲,腳下一頓,像被點穴般,僵立不動。
葉剛看著她,毫無波瀾的臉上瞧不出情緒。須臾,才見他微掀方唇。“你們工作室都是這樣招呼客人的?”
她回過神,眨了下長睫後,以笑容面對他。“你好,請問需要什麼嗎?”
他一語不發,只是深深凝注她後,側眸打量這間工作室。
和她出國前的那間小店比起來,格局大了很多,開放式落地櫥窗裡的人台模特兒套著禮服,一旁的衣架上整齊地吊掛許多衣物,而靠牆的展示櫃上,擺的是一些帽子、胸花、發飾等小物,應該都是她用剩下的零碼布做的飾品。
和她工作台成直角排放的,是一台縫紉機,縫紉機前方有三個人台,其中一個人台上還掛著布尺。人台左方的櫃子上擺滿了像是熨斗、燙馬、剪刀等等用具,還迭放了一些花色不同的布料。而另一面的櫃子,迭放了許多用OPP自黏塑料袋包裝好的衣服,大概是要賣的成品。
最右手邊,一個鄉村風的立式玻璃廚櫃的最上層,擺了幾個獎杯,他知道她得過國際性的服裝設計大獎,報紙上曾經小篇幅報導過。說來也算有趣,他這個被拋棄的男朋友,最後也只能從一小篇報導中得知女友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