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老婆的婚戒 第七章
    他心裡知道孩子真的喜歡她,而她並不是一個媽咪,她只是出自真誠和愛在對待孩子。

    所散發的溫情像一道無形的光射進他心裡。

    她的這份真誠狠狠地打動了他。

    他很感激、很感動,心裡竟有種混雜著心酸和幸福的感受浮現。

    但為什麼竟會感到幸福?……他實在不敢想像。

    「君旭哥,你要吃飯了對嗎?」徐芸倩連忙要爬起身來,腳踩在地毯邊緣,一不慎,往前滑了出去,一頭撞進他的懷裡。

    「啊!」她萬萬沒想到,她竟出了這麼大的糗,天啊!

    「小心。」耿君旭硬挺的胸膛承受了她的衝擊,他唯一的反應就是伸手抱她不讓她受傷。

    他不想她受到一點傷害。

    徐芸倩難以想像此刻是怎麼回事,她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感受到他的溫度、他臂膀的力量、他迷人的氣息……她此刻正在他懷抱裡,他抱著她。

    「哇!」小若宇眼見這一幕,停下奔跑,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們。

    「對不起。」徐芸倩內心大亂,慌張地退開身。

    「沒關係,你有沒有怎樣?」耿君旭繃著紅臉,把感觸藏在心底最深處。

    「沒有。」她說。

    他點了頭,拿了便當坐到單人沙發上,將電視轉到CNN的新聞台,默默地打開涼掉的便當吃飯。

    徐芸倩見他並沒有不高興,暗自吁了口氣,剛才那一跌對她來說真是驚心動魄,她這才真正警覺到,他們不再是孩提時代可以隨意牽手的夥伴了。

    她剛才接觸到的是一個大男人剛強的胸膛,那足以觸動一個女人心中最原始的熱情。

    她走到窗口,默默地看著窗外暗沉的夜色,盼著夜的涼風可以瘺去她臉上的燥熱。

    她強烈的心跳在說,她心裡其實很喜歡他,那不再是孩提時代那種喜歡,純粹是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的情意。

    她很想多關心他,還有孩子。

    「阿姨,你有沒有怎樣?」小若宇跑向徐芸倩問。

    「沒有。」徐芸倩低頭看小若宇,撫撫他的瞼說。

    「原來大人也會跌倒耶!」小若宇嘻笑著,說著他的新發現,原來跌倒不是小孩的專利。

    「我太不小心了。」徐芸倩傾下身對他吐吐舌頭。

    小若宇也對她吐吐舌頭,親密地牽著她的手問:「你要不要去我的房間?我們一起畫畫好不好?」

    「可以嗎?」她被動的看向耿君旭,他單獨坐在沙發上吃飯。

    「爸比,可以帶阿姨去我的房間嗎?」小若宇問著。

    「隨你。」耿君旭頭也沒回地說。

    「耶!」小若宇得到允許,立刻拉著徐芸倩上樓去,到了樓上,所經之處他的小嘴都滔滔不絕的介紹。「這間是爸比的房間,那是書房不能隨便進去,這裡是我房間。」

    徐芸倩走馬看花,被拉著進了小若宇的房裡。

    他拿了他的畫本和麥克筆,兩人就趴在地毯上畫畫……

    約莫半個小時之後——

    「我好想喝水喔!」小若宇有點疲倦地說。

    「我去倒,你等我。」徐芸倩放下手上的麥克筆,爬起身,走出房外下樓去幫他倒水。

    「怎麼下來了?」客廳裡耿君旭已吃過飯正在喝茶,見到她,保持一貫的淡然問她。

    他不曾透露出自己的心緒,其實他從剛才她那一撞到現在,雖然兩眼盯著電視,卻什麼也沒看進眼底。

    他心裡轉著她的影像,在他伸手抱住她那一刻,他心裡竟然有說不出的悸動,她身上柔軟香甜的女人氣息困惑著他,足以使他的心為之迷亂。

    他試著抗拒這不該有的感覺,他不承認他也需要一份女性的溫柔慰藉。

    「若宇要喝水。」她說,見到他還是忍不住的怦然心跳。

    「我來倒。」耿君旭起身走進廚房從開飲機裡倒水,發覺她跟著他進來拿水了。

    徐芸倩站在離他一步遠的流理台旁等著,看著同樣潔淨的漂亮廚房,這個廚房像是很少在用。

    失去了一個女主人,不只孩子很需要愛,眼前這個大男人也沒有人可以照顧。

    「她呢?」她禁不住地問他。

    「誰?」耿君旭一下子沒意會出她在問什麼。

    「小若宇的媽媽。」徐芸倩說,瞅向他。

    耿君旭沒想到她會問起洪雨棠,他把倒好的水杯放在流理台上說:「不知道。」

    「她不曾回來看孩子嗎?」徐芸倩純粹是出於關心,但她不知這一問等於是踩到地雷了。

    耿君旭目光霎時冷驚,電光石火似地瞪向她,口吻警告意味十足地說:「你間太多了。」

    徐芸倩瞅著他駭人的神情,著實的嚇了一跳,囁嚅地說:「我只是關心一下而已。」

    「關心」兩個字刺穿了耿君旭緊閉的心,那等同於憐憫的字眼令他難受。

    他一向自認自己夠堅強,從來都不需要任何關心。

    他也許可以勉強的放下自尊心和尊嚴去接受她的好,但他無法接受她超越他的界線。

    「你以為你是救世主嗎?你以為你什麼都可以問嗎?你知不知道有的事你並不需要瞭解,你這樣會對別人造成莫大的困擾,帶給腳人很大的心理壓力。」他像一頭受傷的猛獸,冷峻地對她低吼。

    她怔怔地瞅著他,他並沒有暴怒狂吼,但他眼底的冷冽、語氣中的指責,使得她無措又委屈。

    而她也立刻明白他顯然覺得她腧越了,可是她的關心為什麼會觸怒他?她是好意啊!

    她弄不懂。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紅著眼眶,除了道歉,她不敢說別的。

    「不需要。」耿君旭關起所有溝通的門。

    她瞅著他冷硬的表情,很希望他能息怒,可是他的樣子像是在狠狠地拒絕她。

    「我……回去了。」她不想再留在這裡惹惱他,轉過身她抹去臉上不爭氣的淚,跑向客廳,拿了包包跑出他的大屋。

    耿君旭見她倏然離去的背影,惱怒地立在原地。

    此刻的惱怒是針對他自己,並不是針對她,他氣自己竟把她弄哭了,他看見了

    她的眼淚。

    他並沒有想過她會哭,真糟!

    「爸比,阿姨呢?」小若宇好久沒看見徐芸倩上樓,到樓下也沒見到徐芸倩,很擔心地找到爸爸問。

    「喝水,然後去玩你的。」耿君旭把水杯拿給他,拍拍他的肩,逕自走到客廳,目光掃過任何一個角落,不見她人影。

    她真的走了。

    空蕩蕩的客廳恢復成跟平常一樣的死氣沉沉,剛才在這裡的歡笑聲恍若只是場夢。她像一陣清涼的風吹進了他的世界,他幾乎看到不可能的希望之光。

    但他就只因維護自尊,而讓她哭著離去。

    他後悔嗎?

    是的。

    他心揪得死緊,不只後悔,也有對她的抱歉。

    但……他仍執意像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他不會為誰觸化,包括她。

    翌晨,上班時間。

    徐芸倩遲到了,她臉色蒼白,十點半才步履蹣跚地走進公司。

    她一向是很守時的人,可昨晚回家後她心情很糟,她把自己關在房裡,整晚都睡不著。

    她只要一回想起耿君旭那番話,她就痛苦得掉淚,心翻絞個不停。

    她很後悔問及他的前妻,但她真的只是關懷他和孩子而已,她並沒有惡意,可是顯然的他並不要她的關心,那對他是多餘的,他認為她在采問他的隱私。

    她不免厭歎,他真的變了,他是那麼的自負……自大。

    他的態度也如同一併向她宣告——他很堅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當中,她這個局外人最好閃邊,別想干涉。

    可那拒絕的方式真的很直接又教人受傷,她從昨晚到現在心情都一直在低谷。

    唉!若是她不喜歡他,她根本也不可能會想要主動多關心他一點。

    都怪她太多情了,今後他恐怕都不會再理她了吧!

    「小姐,你要不要搭電梯?」一名在電梯外打掃的歐巴桑喊了她一下。

    「喔!等我一下。」她斂斂神,快步走向前。

    一入內,她詫住了,耿君旭在電梯裡,他整個人像一座山直挺挺的立在中間,手上提著公事包,兩眼深不可測地注視遲到的她。

    「……」她心想怎生平第一次遲到就被他抓包了,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員工,哪像董事長大人可以隨興地幾點進公司都行。

    誰要她剛剛一直恍神,根本沒見到他進電梯,要是早知道他在,她會閃人的。

    而且他一定也不想見到她吧!可是她已經進來了,他就算不想見到她也只要忍耐一下就行了。

    她靠邊站,垂著頭不讓他看見她哭得腫腫的眼睛,不發一語地面向門外,祈禱十一樓快到。

    「你還好吧?」耿君旭因為送小若宇到保母家才晚到公司,沒想到會過到徐芸倩,她竟然遲到了,而且見了他還故意迴避地別開臉。

    是因為昨晚的事,所以不想見到他嗎?她的臉色不太好,那雙眼睛很像慘烈哭過,沒精神的樣子和平時活潑的她差很多,他心底悄然地升起罪惡感。

    她小時候就很愛哭。

    徐芸倩愣了一下,他的語氣不慍不火,完全聽不出他的情緒。

    是否經過一夜之後他心情好多了?

    但她可不敢想像他會關心她,他都不要她的關心,她怎能要?

    「董事長大人是在跟我說話嗎?我沒有怎樣。」她語氣生硬地說,決定要學他冷靜的樣子,不要把對他的好奇、關懷表現出來,以免把自己搞得像豬頭。

    只是這對她很難,她這個人本來就是直性子,她不會假裝。

    電梯「噹」了一聲,門開了她走了出去,發現不對喔,這裡不是會計部。

    耿君旭也走了出來,在她身後說:「你剛哪上樓時沒按十一樓。」

    徐芸倩這才知她一進電梯見到他時就傻住了,竟連按樓層都忘了。

    「你心不在焉?」耿君旭說著,腳步沒有停留地走向他自己的董事長室。

    「噢!」徐芸倩看著他頭也沒回的就進辦公室,她立在走道上敲了自己的頭一記,她又當豬頭了啦!

    可他怎這麼壞,知道她沒按,也不提醒她一下呢?他就那麼討厭她嗎?

    她沮喪地走回頭,按了電梯下樓去。

    耿君旭在辦公室內放下公事包,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打開桌上的電腦。

    他不願承認他自己也是後知後覺,到十二樓才發覺電梯沒有停在十一樓。

    在他一見她進電梯時,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也沒留心她沒按樓層燈鍵。她心神不寧的樣子不會是因為他吧?

    而他此刻心神不定又是為了誰?

    天知道,他昨晚竟然徹夜難眠,他壓抑不住內心對她的罪惡感,也壓不住自己的心,他整晚想著她的好、她帶來的歡笑。

    他深吸口氣,按了桌上的對講機召見張秘書,聽取今日的行程報告。

    他仍控制著自己,不讓思緒牽著走,不去想她,他逼著自己進入工作流程中。

    不肯承認……她已然在他心裡。

    傍晚,正值下班時間,天空卻烏雲密佈,下起雷陣雨。

    徐芸倩懶懶地收拾桌上的文具,挨了整天總算下班了。

    她下班沒有立刻回家的習慣,通常都到附近走一走,買點東西,逛逛街,等捷運的尖峰時間過了再回去。

    可是外面的雨勢並不方便她出去逛街,她該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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