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啪!
十隻手指狠狠地扣在鍵盤上,狠不得能捅出十個窟窿!手指的主人圓圓的臉,擰出忍無可忍的線條,對著白色鍵盤直喘粗氣。
實在是……忍無可忍啊!
范若軒盯著屏幕上打到一半的文件,調整呼吸,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
一分鐘後,她的努力宣告白費。
「搞什麼啦,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仰頭,對著天花板大聲抱怨,聲音落在了空氣裡,響應她的仍只有樓上傳來的鏗鏘噪音。
抓了把亂翹的頭髮,又看了眼計算機屏幕右下標注的時間,已經是凌晨一點了!范若軒推開椅子,在房間裡繞起了圈。
有沒有搞錯,她不記得樓上有住人啊!這麼說來,今天是聽管理員說過,有人搬進來了……幫幫忙好不好?哪有人大半夜還這麼吵的,她樓上到底是搬來了一個多沒常識的傢伙啊?
頭頂還是不間斷地傳來硬物撞擊地板的噪音,范若軒仰著頭,又轉而看向打到一半的檔案。
她真的好慘!在In night的公關部工作了兩年,好不容易脫離了社會新鮮人的身份,公司又搞什麼變動,說是要放棄原先穩固的香水市場,搞什麼內衣、成衣,與公司的大改革一樣,各地的專賣店也要同時作出改變。
可是,到底是在什麼靈感的驅使下,讓上層想到要調派公關部的人,去當新分店的店長呢?而他們經理又是出於什麼考慮,把這個重大的使命交給了她?
在總公司做得才剛順手一些,突然要她去管理一家店,還要立刻寫好一份新店的營銷企劃……她吃不消啊!
看吧!企劃書拖到現在都還沒寫完,本來範若軒是打算熬個夜逼自己搞定的,誰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沒人幫她也就算了,樓上的要不要這樣扯她後腿啊!
「煩死了……煩死了!」穿著連帽睡衣的范若軒,像個狂躁的幽靈,在屋子裡飄來飄去。
咚!又是什麼很沉重的東西掉到了地板上,嚇得她心臟又是一縮,如果人氣憤時眼裡真能噴出火,那麼此時天花板已經讓她燒出個大洞了!
鼻孔裡噴出口惡氣,三分鐘後,范若軒來到了一扇陌生的門前。
自從搬來大城市裡一個人生活,什麼鄰里和睦、敦親睦鄰早已成了兒時的記憶,她可是連鄰居住的是男、是女都不清楚,更是頭一次踏入自己樓層外的走道。
范若軒拍拍心臟,一時衝動跑了上來,都沒想想後果,左鄰右舍都沒意見了,她來強出什麼頭?萬一開門的,是個有著健美教練身材和刀疤臉的壯男,怎麼辦?就算是作風強悍的歐巴桑,她也應付不來啊!但她真的快被企劃逼瘋了!范若軒很沒用地搖了搖頭,「回去、回去……」
「鏗當!」又是一聲。
欲轉的腳步定住,范若軒心裡咒罵一聲,順勢憑這股衝動按響了門鈴。
等了五秒鐘,范若軒剛才提起的勇氣又用光了,正想著對方可能沒聽到,她決定先回家去好了;卻在第六秒時,門開了。
屋內很亮,男人背光站在門前,范若軒首先看到的,是男人被光打出的輪廓;很高、雙肩寬闊、臉上稜角分明、有著利落的短髮,感覺上還……滿正常的,不像是個很凶悍的人。
再一對上那男人的眼,范若軒心裡一抖,嚇得差點掉頭就跑。
好可怕、好可怕,這男人的眼有夠冷!讓人不得不去懷疑,他是不是在房間分屍啊!
「你是?」男人冷淡地將她由上到下掃了遍,丟出了兩個同樣冷淡的字。
「你好,我是你樓下一四O五的住戶。」心中默念著,理在自己這邊,沒必要怕他!范若軒故作鎮定,擺出工作時的那副表情,「先生,你知不知道現在已經很晚了?」
門口還堆放著不少紙箱,看來他真的是才搬來,她可不想在人家搬來的第一天,就樹立一個敵人,希望自己的話說得夠委婉。
男人鷹一樣的眼閃了一下,范若軒咧了咧嘴,隨時準備大呼救命!男人卻文不對題地吐出一句:「聖誕樹。」
「啥?」耳朵下意識地貼過去。
「你很像一棵聖誕樹。」
這次范若軒真的聽得清清楚楚,在男人那冷峻目光的引導下,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
因為一時的衝動行事,她忘了換衣服,此刻身上穿的還是那件連帽長睡衣,問題是,那件睡衣是綠色的,上面印著各種糖果和小動物的圖案。
她知道這種睡衣很不受青睞,被認為是幼稚,但是那又怎樣?她就是覺得這樣大大的一件很舒服啊!她知道自己很矮,別人穿到膝蓋的衣服她能到小腿,但那又怎樣?難道那就能說,她現在的樣子是棵會走動的聖誕樹嗎?
驚異地瞪大了眼,這人是太沒禮貌還是太沒常識?臉頰熱熱的,反倒激起了她隱藏頗深的頑固。
「現在離聖誕節還早吧!」她跨前一步,「先生,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你知道現在這個時間,一般人都在做什麼嗎?睡覺!還有就是像我這樣,通宵趕企劃的可憐人!睡著的人可能聽不到你發出的聲音,可是我很受影響耶!你弄出的那些噪音讓我沒辦法思考,如果不能完成工作,你要負責嗎?」
男人似乎是從她帶怒的臉上看出了什麼,眼中又是一閃,「你在工作?穿著這件衣服?」
「我就是喜歡這件睡衣!跟你有什麼關係嗎?你到底有沒有在聽人家講話的重點啊!」
「你用計算機工作?」
「不然呢?」
「你會用計算機?」
「不、然、呢!」提高音量,范若軒確定自己遇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人,他以為她是什麼?穿著聖誕樹的山頂洞人嗎?還活在使用活字印刷時代的人?
「進來。」
啥?正被眼前的陌生男人逼到快要失控的范若軒,滿腦子都是罵人的話,倒被這突然的邀請搞得一愣。
那男人還真的向旁邊一退,將大敞著的門對向她,她一眼望去,可以暢通無阻地看到房間走廊明亮的燈光下,堆砌的那些凌亂物品,和走廊盡頭那同樣亮著燈的客廳一角。
「進來。」那男人又說了一遍,「這個時間了,不要在門口吵鬧,會影響到別人。」
是啊!她剛才一時有些失控,聲調不免過高,吵到其它住戶就不好了……才怪!
他也不想想,是誰那麼沒常識,大半夜吵得人不得安寧,才害得她也吵上門來,這會兒倒還反用起「擾民」這種理由教訓她,要不要臉啊!
范若軒深深覺得,自己遇上了一個超不要臉,而且不講理的男人!
***
「喀嚓!」又是一聲門響,不過這次的門響聲是由她身後發出的,那是門關上的聲音;范若軒的心跟著這一響顫了下,人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她的腳已經處在走廊那些垃圾中間了,她竟然真的聽那男人的話進了他家!
開什麼玩笑!原來她這麼好控制嗎?想她一個妙齡單身女性,半夜三更穿著睡衣闖進一個陌生男人的家,真出了事都沒人會同情!
「我、我要回去了!」光想,就已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范若軒扭頭就要往回走。
同一時間,她身上那件如阿拉伯傳統服飾的睡衣,卻被那男人輕易地揪起一塊布料,像牽著馬的韁繩一般,拉著她巧妙地避開走廊上的雜物,向客廳而去。
范若軒完全震撼於她年過二十還會被人「牽」著走這一事實,低頭看著自己身前睡衣布料那人為的凸起,消失在某人攥起的掌中,畫面新奇,令她生生地發愣。
走廊不長,她馬上又有了新的發現可以轉移注意力,那就是比走廊景象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的客廳……這是人住的地方還是垃圾場?
看到客廳的全貌,明明是就在她樓下的住戶,房型跟她家是一樣的,但是這裡無論怎麼看,都顯得那樣狹小;沿牆擺放的櫃子、電視還算正常,可是其它那些鋪天蓋地的紙箱、紙盒,讓門口和走廊的那些東西瞬間成了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旅行箱在地上彈開,露出裡面的衣褲,沙發和茶几上也全是衣服之類的日常用品,幾乎把整個沙發都埋了起來;一個角落堆著一些疑似鞋子的東西,她甚至看到一條領帶被壓在櫃子下面,很好奇這是怎樣做到的。
「你……」她愣愣地,發出內心的感歎,「這些東西不放臥室,堆在這裡做什麼?」
「來不及,還有其它事情要忙。」沒想到還真有個聲音回答了她。
「那就不要把這些東西都先打開啊!等到有空時再一樣一樣地整理,不是很好?」
「我在找一條線。」男人此時已經鬆開了她的睡衣,大跨步越過沙發,邊走還唸唸有詞:「少了一條線……我只記得,好像是整理行李時和衣服放在一起了,到底是在哪個箱子……我忘了!只好全部翻開來找。」再向內走去,他在靠近陽台的地方停了下來,繼而轉頭看她,那意思是示意她過去。
范若軒警戒心大起,反而退後一步,說:「管你是在找什麼!我又不認識你,我要回去了!」
「你叫什麼?」
「范若軒啦!怎樣?」范若軒想,反正他知道她就住在樓下,還怕把名字告訴他嗎?想報復的話隨時放馬過來,以為她會怕嗎?
「我是朱銘燁。」他又用那種示意的眼神看她,「過來。」
「我管你叫豬還是狗,我要回家!」
「我們已經認識了,你過來看一下,這條線要插在哪裡。」朱銘燁舉起右手,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條線,應該就是他剛剛說的,找了半天的那條。
范若軒深深有一種被應付的感覺,但在好奇心之下,她還是學著朱銘燁剛才的步子,越過地上的「重重障礙」,只是為了想知道,到底是什麼線會那麼重要。
那是一條計算機的連接線,而在他的腳下,被沙發擋起來的地方,計算機的液晶屏幕和主機疲憊地分開在兩邊,中間散著幾條線。
看起來,這像是在……組裝計算機?
范若軒看看地上那些東西,再看看拿著那條線的男人,心思百轉千回;難道說,她剛剛一直聽到的噪音,就是他在找線時翻箱倒櫃的聲音,然後又變成了搬主機的聲音?這一整晚,他就只是在做這一件事?
「你、你要我進你家,是為了什麼?」她話有些僵硬,顯然已經猜到男人的目的。
「你說你會用計算機。」他說著,很自然地把線遞給了她,而她也很無力地接了過來。
不過她並沒去理會手中的東西,「你不會?」
拜託!計算機線能有幾條,相對應的接頭一看就知道,幾乎是連傻子都會組,他一個大男人,自己忙了大半夜,竟然……她看一眼地上,一條都沒接上!
她差點直接把「白癡」兩個字噴出來了,那個男人倒是很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一般都是請計算機公司的人來組裝,可是明天有工作要處理,需要計算機,只好自己弄了;你有工作,我也有,如果不弄好的話,我們兩個都沒辦法好好工作。」
然後他讓開位置,督促她快點做好「該做」的事。
范若軒多想就拿著手裡的那條線,在這男人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狠狠抽出幾條印子;她總覺得被戲弄了,可是具體上又說不太出來,而他的話又似乎是那麼合情合理,把他們說得像是站在統一戰線的戰友一般。
瞪著他、繼續瞪著他、持續瞪著他……瞪得她眼都累了!終於,范若軒跨前一步,很沒形象地蹲了下去,睡衣拖在地上,讓她的身體看起來像是一個綠色大圓球。
她應該覺得自己如何被戲弄呢?穿著睡衣被男人騙進家,卻是為了幫他裝計算機?那不然呢,她還想他是要做什麼?非要人家把她甩在床上她才滿意嗎?
一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年輕男人,卻連幾條計算機線都接不好,他也配?
「弄好了啦!」
連兩分鐘都不到,線就已經待在它們該待的地方,只要插上電源就能使用了。
朱銘燁像在驗收一般,打開主機開關,屏幕亮了起來,他讚賞地挑起了眉。
「你不知道世界上還有筆電這種東西嗎?不會組裝桌上型計算機,就用不需要組裝的啊!大半夜吵死人了!」
「你不懂。」他盯著亮起的屏幕,隨意地說。
本來想藉著「恩人」的身份教訓他兩句的范若軒,輕易地又被惹火;這算什麼態度,利用完就翻臉不認人了?她一提氣,道:「我不懂,難道你懂?你懂就自己做呀!下次再弄得「鏗鏗當當」,我立刻報警告你擾民!」哼!轉頭、走人!
「要走了嗎?」男人還很不緊不慢地,試圖挽留的樣子。
「不走還做什麼?不會是連電視、冰箱、洗衣機之類的,也要別人幫你把插頭插好吧?你當我很閒啊,我還有……呀!」
光顧著發洩怒氣,疏忽了腳下那些被散落衣服埋起來的地面,腳踝一痛,不知被什麼東西絆倒,范若軒結結實實地,整個人呈現一個「大」字撲在了地上。
橋段好老套,可是她的鼻子真的好痛啊!又酸又痛,在出聲喊「痛」前,眼淚就已經撲簌簌地向外噴出;好丟臉!可是她總不能一直這樣丟臉地趴著。
「我是想說,你要不要喝杯咖啡?」朱銘燁的聲音後知後覺地飄了過來,正在范若軒正奮力爬起來的時候。
要笑就笑好了,說什麼「喝咖啡」?糗她啊!
捂著鼻子,擰著帶淚的眼憤恨地轉頭,快速掃向那男人,「誰稀罕你的咖啡!」
范若軒再也顧不得其它,一心只想著她是不是被毀容了,甩下一句狠話,頭也不回地一路跌跌撞撞跑了出去;當然,在其它人眼中,她那也許更接近為「逃」。
為什麼錯的人明明不是她,她卻搞得那麼落魄?給人當免費勞工、被人說像聖誕樹,還要被看到最丟臉的樣子……還是被一個只知道名字的陌生男人!
哦……她也要認真考慮搬家的問題了!
***
隔天,范若軒頂著一張通宵熬夜的臉和紅腫的鼻頭,把企劃書交去了總公司,負責經理還很體貼地勸她不要光顧著工作,也要注意身體,不要把自己搞得這麼憔悴。
天知道,她是真的憔悴,但才不是為了「工作」那種積極向上的理由,她昨天後半夜趴在桌前根本沒在想企劃,只是一心一意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淒慘的臉,詛咒樓上那個該死的男人!
和經理寒暄完後,范若軒又馬上離開了總公司,在下午一點以前趕去了交給她打理的那間分店。
不大的店面位於商業區的十字路口,倒還算顯眼的位置,店外玻璃上貼著告示,說明這裡正在裝潢,和寫著距離正式開業的時間。
每次看到這張告示,范若軒的氣都不打一處來,Innight的做事風格果然詭異!選店長又不是真的把店算成店長的資產,照理來說裝潢之類的前期籌備工作,都是應該由總公司派專人來做的,店長的任務只是管理營銷罷了。
可是當她被任命為這家新分店的店長時,負責經理卻什麼都沒有交待,只是微笑著拍了拍她的肩,很隨性地說「全交給你了,當成是你自己的來做就好」。
那是什麼意思?意思就是,公司什麼都不管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拿著小職員的微薄薪水,卻要做管理階級的工作內容!不只店舖營業後,就連開業前的一切都要由她一人負責!
要是真的隨她怎麼做都好,倒也罷了,可是她知道,公司裡推薦她當店長的高層主管,都在等著開業時來看她的「成果」呢!如果讓他們不滿意……
「可惡,這些老奸巨猾的東西!就光會指使別人,還要以恩人自居,說什麼「培養」,根本是他們懶得動那個腦子吧!」
范若軒在空無一物的店內轉身上了樓梯,開放式的二樓有一張桌子,算是她在這裡的臨時辦公地點;她憤恨地把提包甩在桌上,一杯冰紅茶已經遞了過來。
罐裝飲料中,她只喝冰紅茶,遞水的小妹妹是她請來的助手小圓,她不在店裡時,這裡就交給小圓打理。
小圓剛出校門,比她小不了幾歲,但總是恭敬地叫她一聲「軒姐」;此時,小圓正盯著她的臉左瞧右瞧,終於還是沒忍住,問她:「軒姐,你感冒了啊?」
「你是想問我鼻頭為什麼紅紅、眼睛為什麼腫腫對吧?我沒有感冒,只是睡眠不足外加不小心撞了一下罷了!」
「是哦?人一睡不好,脾氣就會暴躁。」
「你是說我很凶了?」
「沒有啦!軒姐你這張娃娃臉,就算再怎麼凶也嚇不到人的;只是,看上去有點可憐兮兮,好慘的樣子……」
「小圓!」她故意擺出惱火的樣子,小圓只是搔搔頭低笑起來,也不再回嘴。
什麼嘛!沒想到就連小圓也學會怎樣激怒她最有效了,最近怎麼每一個人都在猛戳她的痛處?自從當了這個什麼勞什子店長、碰到了那個什麼勞什子的男人後,就沒有好事!
「好痛!」范若軒吃痛地叫了聲。
「軒姐!」小圓快一步接過她手中的瓶子,擔心地瞧著她,「有沒有怎樣?哪有人用瓶口戳鼻子的!」
哦,這個可惡的小圓!她也沒有要拿鼻子喝飲料的意思,只不過是一時晃神手抬得高了點而已……都是那個男人啦,一想到他就沒好事!
捂著再次受到攻擊的鼻子,范若軒一個勁地搖頭要小圓別管她,緩了好一會才沒那麼痛了;可惡,她的樣子一定更糟糕了,這個樣子怎麼見人啊?
「對了,現在幾點了,那個室內設計師怎麼還沒來?」范若軒打起精神,想起正事,她趕著來店裡,是因為跟人約好了下午見面,對方是個神秘的室內設計師。
突然接管這家店,首要、也是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裝潢;范若軒倒沒太擔心,找到自己做室內設計的表哥幫忙,表兄妹間要溝通也容易,做出來的效果也會比較令人滿意!
可是她那個表哥卻在關鍵時刻「凸槌」,說什麼遇到了真愛要趕著跟人家求婚,以防對方跑掉他就悔恨終身,除此之外的什麼事都顧不得了:不過,當作補償,他信誓旦旦地保證會介紹一個比他更優秀的人來擔此重任,到時一定給她一個驚喜。
為了那個驚喜,她表哥連對方的名字都沒有透露,只說她一定不會失望;不過她大概可以猜到,表哥是忙著追老婆,懶得再跟她多說一句。
她討厭一切驚喜,可是又拗不過那個正沉浸在戀愛中的男人,只得這麼答應了下來,也是知道表哥還有些職業操守,不會隨便找個路人應付她,他說對方是業界的名人,那就肯定不會有錯了。
她表哥跟對方約好今天下午一點在這裡見面,為此她拚命地趕了回來,還怕對方早到、失了禮,特別讓小圓從上午就留在這等著;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小時,別說人了,連蒼蠅都沒進來半隻!
對方是否真的是室內設計強人,她不清楚,可是如此沒有時間操守的人,她怎麼能放心跟他合作?還沒見面,范若軒就已經對那個人產生了一絲排斥。
小圓也看了看表,不知該怎麼辦,「也許是遇上了塞車之類的意外!軒姐,要不要打電話聯絡一下對方?」
「不用。」范若軒回道,心裡卻在罵自己,當時完全被表哥的緊張氣氛影響,聽他自顧自說了一堆,連該問的都忘了,連對方的電話都忘了要……這種事,怎麼能讓小圓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