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米切爾需要的也是時間。
可以說,顧祝同與田黛芳的猜測基本正確。米切爾的第32艦隊就是個誘餌,主要任務是把方志盛的戰列艦編隊引走,然後讓切斯特准將指揮的突擊編隊進入新喬治亞海峽,襲擊在此聚集的中國登陸艦隊。
米切爾率領第32艦隊向西航行的時候,切斯特准將正全速趕往新喬治亞海峽。
雖然「北卡羅來納」級與大戰期間建造的快速戰列艦有一些差距,即便與美軍的「南達科他」級相比,在防護也存在著較多的缺陷,但是這種戰列艦能以二十八節的速度持續航行數千海里,而且配備了九門型十六英吋艦炮,在火力超過了當時中國海軍的任何一艘戰艦。
如果讓兩艘「北卡羅來納」級戰列艦殺入新喬治亞海峽,那麼中國海軍登陸艦隊裡的一百多艘艦船就要倒大霉了。
當然,這兩艘戰列艦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因為最高航速只有二十八節,而中國海軍大部分戰艦的速度都在三十節以,甚至連一些快速運輸船的最高航速都超過了二十四節,所以僅用兩艘戰列艦對付一支登陸艦隊,依然有點力不從心。
為此,米切爾給切斯特增派了兩艘重巡洋艦、兩艘輕巡洋艦與六艘驅逐艦。
可以說,這是一支規模不算小的艦隊。
按照米切爾估計,切斯特只需要兩個小時就能幹掉中國海軍的登陸艦隊,也就只給他預留了兩個小時的作戰時間。
說得簡單一些,切斯特的突擊編隊必須在凌晨兩點前趕到新喬治亞海峽,在凌晨四點前轉向撤退。只有這樣,突擊編隊才能趕在天亮前離開新喬治亞海峽,並且得到部署在瓜達爾卡納爾島的岸基航空兵的掩護。
如果切斯特沒有能夠在凌晨四點前撤退,哪怕只耽擱了半個小時,天亮的時候,他依然在新喬治亞海峽裡。雖然從瓜達爾卡納爾島起飛的戰鬥機能夠飛過去,但是肯定無法擊敗中國海軍的岸基航空兵。
也就是說,只要切斯特撤退得稍微晚了一些,他就將遭到轟炸。
由此可見,對突擊編隊來說,時間依然寶貴。
當然,對米切爾指揮的戰鬥編隊來說,時間也同樣寶貴。
轉為向西航行的時候,他與方志盛的戰列艦編隊相距大約四十公里,而雙方的速度差在十節以。也就是說,只需要一個小時,方志盛就能把距離縮短到二十二公里以內。即便需要靠得再近一點,才能讓戰列艦進入戰鬥狀態,也最多只需要一個半小時。這樣一來,米切爾就不得不通過戰術轉向來保持距離,即在即將被方志盛追的時候,繼續向左轉向,切到方志盛內側,迫使方志盛走外側航線,等同於讓方志盛必須航行更遠的距離,才能佔據有利位置。
問題是,這並非萬全之策。
要知道,速度優勢在方志盛手裡,只要給他足夠多的時間,就肯定能追米切爾,幹掉第32艦隊。
從理論講,方志盛只需要三個小時。
也就是說,米切爾必須在五日凌晨兩點半左右全速撤退,並且派遣中小型戰艦阻擊中國海軍的戰列艦編隊。如果繼續拖下去,方志盛就能獲得攔截第32艦隊的機會,讓米切爾永遠也回不去。
凌晨兩點左右,顧祝同率領的巡洋艦編隊到達新喬治亞海峽南端。
為了趕時間,巡洋艦編隊的航速高達三十二節,這是其所能達到的最大航速。
顧祝同的努力沒有白費,十多分鐘後,前出的「大同」號輕巡洋艦就發現了從南面高速逼近的一支艦隊。
雖然沒有辦法識別敵我,但是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那就是美軍的快速戰列艦編隊。
二點二十分,顧祝同下達了戰鬥命令。
這個時候,「北卡羅來納」號與「華盛頓」號的雷達也探測到了前方的中國戰艦,只是沒有發現離得更遠的兩艘大型巡洋艦。
更重要的是,顧祝同採納了卓宇凡提出的建議。
在收到輕巡洋艦發回的消息後,「北京」號等四艘巡洋艦就向西面運動,即朝著新喬治亞群島所在的方向航行,且沒有降低航速。這麼做,最大的好處就利用島嶼遮蔽,避免被美軍發現。
對於前方的輕巡洋艦,切斯特並沒感到奇怪。
一直以來,在新喬治亞海峽南端,總會有幾艘中國海軍的輕巡洋艦在執行巡邏任務,而且往往還會有驅逐艦配合。即便戰列艦編隊正在追擊米切爾的第32艦隊,中國海軍也有理由在這裡留下幾艘警戒艦。
結果就是,切斯特並沒有下令減速,甚至沒有理會「大同」號。
在他看來,按艘勢單力薄的輕巡洋艦根本沒有威脅,甚至沒有必要派巡洋艦去驅逐,等到距離靠近了,戰列艦的副炮就能幹掉那艘輕巡洋艦。實在不行的話,再派重巡洋艦過去也不遲。
事實,切斯特根本沒有一點戒備心理。
原因也很簡單,米切爾每過十五分鐘就會發來一封電報,告訴他中國海軍戰列艦編隊的情況。
此時,方志盛還在西面一百多公里之外呢。
至於更加強大的航母戰鬥群,肯定在北面某個地方等待天亮。再說了,中國海軍的航母戰鬥群裡沒有戰列艦,只有幾艘大型巡洋艦與防空巡洋艦。在切斯特看來,這些連戰列巡洋艦都不如的巡洋艦,根本沒有多少威脅。
顯然,在切斯特看來,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他進入新喬治亞海峽。
他需要考慮的,只是在幹掉中國登陸艦隊之後,如何避開全速殺回來的戰列艦編隊。
當然,這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至少現在沒有理由去操心。只要切斯特成功偷襲了中國海軍的登陸艦隊,米切爾就會設法纏住戰列艦編隊,甚至會與戰列艦編隊決戰,而切斯特就能獲得返航的機會。即便米切爾沒有與戰列艦編隊決戰,只要趕在凌晨四點之前返航,切斯特也能避開方志盛。
至於天亮之後的戰鬥,與切斯特基本沒有關係。
可以說,切斯特非常大意。
很快,他就嘗到了大意的苦頭。
二點四十五分,「北卡羅來納」號與「華盛頓」號的瞭望員同時觀察到了西北方向出現的炮口閃光。
情況匯報下去後,兩艘戰艦的艦長都覺得不大可能。
西北方向,大概三十公里外就是新喬治亞群島中最南端的旺烏努島,那邊的水深在十米左右,不適合大型戰艦活動。更重要的是,這附近根本就沒有大型戰艦,而且雷達也沒有發現那邊有中國戰艦。如果只是幾艘小型戰艦,那麼在三十公里、或者二十多公里外開火根本沒有意義。
大概一分鐘後,低沉的炮擊聲傳了過來。
就在美軍官兵產生警覺的時候,第一批炮彈就砸了下來。
炮彈的數量不是很多,也就十多枚,但是其中一枚擊中了「華盛頓」號的艦首,在首部十多米處炸開了一個巨大的缺口。
猛烈的震動,讓美軍艦長意識到,這不是一枚普通炮彈。
再說了,如果是輕巡洋艦打出的炮彈,根本就沒有這麼大的威力。
這個時候,切斯特也發現,落下的全是大口徑炮彈。
情急之下,切斯特下達了戰鬥命令。
問題是,除了瞭望員能夠觀察到炮口閃光之外,兩艘戰列艦的雷達都沒有探測到炮擊方向的敵艦。
二點五十分左右,「北卡羅來納」號率先開火反擊。
只是,意義並不大。
雖然通過觀察炮口閃光,能夠大致測算出目標距離,但是準確度不會高到哪裡去,而且得有一個前提。這就是,必須事先知道敵艦的類型,也才能夠知道敵艦炮塔的分佈情況,從而根據閃光點的間隔距離,大致計算出敵艦的距離。如果連敵艦的類型都不知道,那就根本不可能計算出敵艦的距離。
顯然,當時美軍只能猜測,向其開火的是大型巡洋艦與防空巡洋艦。
當然,美軍瞭望員也發現,總共有四艘敵艦在開火。
這下,新的問題出來了。
中國海軍的大型巡洋艦與防空巡洋艦在火力配製是一致的,即都是前二後一、共三座三聯裝主炮炮塔。雖然這兩種戰艦的主炮口徑不同,而且艦體長度也不同、前後炮塔的相隔距離也不同,但是在這麼遠的距離,根本無法做出準確判斷。更重要的是,在只使用光學瞄準設備的時候,主要測量的就是炮塔的間隔距離。如果那四艘戰艦在同一條戰列,自然能夠測量出距離,而且能夠判斷出哪兩艘是大型巡洋艦,哪兩艘是防空巡洋艦。問題是,如果那四艘巡洋艦不在同一條戰列,那麼美軍就不可能做出準確判斷,也就不可能準確測量出距離。
當時,顧祝同也利用了這一點。
準確的說,是卓宇凡提了出來,由顧祝同採納。
按照卓宇凡的編排,兩艘防空巡洋艦在南面,即離美艦更近一些,而兩艘大型巡洋艦在北面,離美艦更遠一些。更重要的是,兩條戰線的距離恰到好處,足以讓美軍做出完全相反的判斷。
對切斯特來說,苦難才剛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