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對秦若兒來說,如同夢中一樣。她在得知葉楓上了全國數一數二的華夏大學之後,便暗暗給自己定下了要考上華夏大學,與葉楓同一個學校的目標。她先前學習成績雖然不錯,但卻也不是頂尖,離華夏大學距離很大,自從葉楓離開以後,她的時間完全沉浸於書本與做題當中,甚至連睡夢中,都在背語法記公式。高考成績出來以後,她考上了華夏大學,這一刻,在眾人羨慕與敬佩的目光之中,她的面前彷彿出現了葉楓的影子……
進入華夏大學,她的這種興奮仍舊沒有減少,直到從柳依依口中得知,葉楓因為家裡有些事情而休學了,這無異於是一潑冷水一般,把她的熱情全部給熄滅了,當時,她的心情簡直低到了極點,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度過剩下去的日子,不過幸好希望還在,葉楓並不是退學,而是休學,休學總會有一天會再次來到這所學校的,所以他一直在這裡等著。
「你知道麼?我四處找你,一直找不到你的消息,整個京城都失去了你的消息,現在,你別想在我這裡離開了!」秦若兒忘不了葉楓第一次到她家裡教吉他時候的那個情景,那個嘴角散著苦笑,整個人比其他人都早熟的人。第一次學和弦,第一次學譜子,一切的一切,都仿是昨日一般,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的生命之中,多了一個葉楓的影子。
便如種子一般,那個影子漸漸發芽,漸漸發芽,最後竟成為一棵再也磨滅不了的參天大樹。
「你……我不會離開的……」在這裡碰到秦若兒,而且自己的胸口已經濕潤一片,葉楓知道自己此時已經成了眾人的焦點,望見周圍男同志那要殺人的眼神,葉楓不免帶著幾許虛心之意,這種情景像極了負心漢把女朋友給扔掉尋找新歡的情景。
「你的話,我不相信。只有抓住,只有狠狠抓住你,才是真的!」不顧眾人的目光。秦若兒忽然抱得更緊了,隨後一口便咬在葉楓的肩膀之上,她要在這個男人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就如這個男人在自己心中留下那種印記一樣。這一刻,她發覺自己多日來的怨氣已經完全化成了一種狠狠的牽掛了。
葉楓眉頭皺了皺,雖然疼痛不過葉楓卻能夠忍受,看著此刻的情景,葉楓知道秦若兒的心思。這個在自己看起來長不大的女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了自己的執念了。葉楓的心境亂了,他也想起那個時候,第一次看到這個驕傲的女孩,他心中竟產生了一些波動。
「不要在這裡鬧了,好麼?找個沒人的地方。」當秦若兒鬆開口的時候,葉楓呼了口氣,但本能卻覺得有些頭疼。在這個地方。這麼多人看著,縱然是葉楓這麼厚臉皮也受不了。
「好!你要去哪裡!」秦若兒看了看葉楓肩膀上的那個傷口,似很滿意,但是雙手卻依舊抱著葉楓的手,從未鬆開過!她其實是一個膽怯的人,她怕這一鬆手。葉楓便再也不見了,她甚至以為此種情況是一場夢。一場披著喜劇外衣,悲劇結局的夢。
「男生宿舍。不過,你還是不要去的好。」葉楓搖了搖頭。
「男生……」秦若兒臉微微一紅,隨後美目更加堅定了,男生宿舍又怎麼樣?她說過不再放開眼前這個男人的手臂,便不會再放開了「我去!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堅定,而且發自內心的聲音,震撼到了周圍的這些圍看的人,他們無論想不到,這個之前看起來有些清冷,與男生交談不過幾句的女孩竟然會說出這麼一番誓言。嫉妒,他們的眼睛漸漸紅了起來,帶著嫉妒望著葉楓,憑什麼這個人能夠獨享這份堅定誓言?憑什麼?
「那走吧!」葉楓再次搖了搖頭感受到周圍的氣勢已經不對頭了。
「好!」這個男人,無論去哪裡,無論去哪個地方,她都會跟著。幸福其實很簡單,秦若兒此刻很幸福,只要每天能夠和這個人在一起,那麼就足夠了。
兩人在眾人的眼光之中,目送他們離開,不知不覺中,那些男生雙手早已握成了拳頭。
這一次來到這裡,葉楓遇到了許多曾經認識的女孩子,他發覺此刻的他竟然對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抗拒了,自從與北冥雪,南宮婉兒事情之後,葉楓發現自己明白了一些東西,有些東西,躲避是沒有用的,與其躲避,倒不如如同男人一樣,全部接受,只要有能力守護住他們,能夠給他們幸福,那麼一切都可以了!
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鐘,葉楓與秦若兒來到了男生宿舍,現在正是上課時間,而且這幢男生宿舍有些陳舊了,所以宿舍裡住的學生並不多,大部分學生搬到了另一幢新建的宿舍。
走進宿舍樓的時候,秦若兒聞到了一種腐朽的味道,她不自覺便皺了皺眉頭,看著垃圾的地方,她覺得自己來到了垃圾場一樣。她第一次進入男生宿舍樓,沒想到男生宿舍樓竟然骯髒如此。當然,這也並不是男生宿舍太髒,而是相對於女生宿舍來說。
「你以前就是住在這種地方裡?」秦若兒抬頭看著葉楓,不自覺便問了出來,同時,她發現葉楓的雙目無神,雖然睜開,但是一直向著一個地方,走路的時候甚至不看路面「你的眼睛……」秦若兒父親秦書常是醫生,耳聞目染,秦若兒自然也知道一些東西。
葉楓這種情景,像極了那種瞎子……她不自覺便感覺心一疼,這幾年裡,葉楓絕對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不過,現在的葉楓實在是不像瞎子……
「我的眼睛暫時瞎了,因為一些原因,不過,我能夠看到東西。」葉楓不知道自己第幾次回答這個問題了,眼睛看不見,對葉楓的影響不大,反而讓他在黑暗之中領悟了許多東西,等到眼睛重見光明的那一刻,葉楓相信自己的這種領悟絕對是值得的。
「瞎……這些年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夠和我說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秦若兒的手心裡已經全部都是汗水,她對葉楓很關心。而這種關心,不知道怎麼來形容。
「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現在還不是時候。」葉楓搖搖頭。走到最後一個台階的時候,他明顯感覺到了心中空蕩蕩的,然後走進了樓道口,拐進了左邊的的房間。
「啪,啪。啪!」
「草!我不是剛叫外賣的呢?等一下,馬上就好!」屋裡面傳出來猴子的爆吼聲,本來中心有塊玻璃,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景,但是猴子用報紙把裡面全部封住了。即使如此,葉楓也能感受到猴子聲音裡面的虛,從聲音上判斷,猴子現在身體已經差到了極點。而且門縫裡不時傳來腐朽的味道。讓秦若兒不自覺便摀住了鼻子退後幾步……
這個等一下,卻讓兩人大概等了十多分鐘,隨後,當門開了的時候,葉楓看到了一個令自己完全震撼的場面。猴子身下穿著褲衩,上半身裸露著。卻骨瘦如柴,他比上一次見到更加瘦弱了。而且眼眶黑得可怕,鬍鬚拉渣。頭髮遮住臉頰,如同一個野人,或者是乞丐。
秦若兒腦海裡只能如此形容眼前這個人,她這輩子,還從未看到這種人,看他的皮膚,骯髒到了極點,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洗澡了。
「你……外賣,啊,是你?還有,你是……啊,等等……」猴子瞇著眼睛打量著葉楓,前一刻,他還不適應外面的光線,下一刻在認清來人以後,渾身猛然就是一驚,下一刻再次關上門,隨後屋子裡傳來辟里啪啦的聲音,甚至有東西摔倒在地的聲音,顯然,他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實在是難看到了極點。
他為了能夠拿到人生中第一個冠軍,帶著他的團日夜不休都在練習,學校晚上斷電的時候,他甚至爬到外面的路燈上拉電,斷網的時候,他省吃儉用買了無線網卡,不過在今年這種情況好了許多,因為這個宿舍樓要拆遷了,再也不斷電。他認為這是上天都幫助自己,讓自己拿到今年魔獸真三冠軍!他為這一刻已經負出了太多東西了,他甚至有一年多沒有下過宿舍樓梯,放棄了學業,放棄了一切……
當門再次打開的時候,猴子總算是穿上了衣服,他的臉色尷尬無比,甚至不敢看葉楓。
「我這裡沒有坐的地方,額,你們將就下吧,瘋子,你可是……嗯,這個美女是誰啊?是你女朋友麼?真漂亮!」猴子盯著秦若兒看了好長時間,這才看清了秦若兒。
秦若兒心中一喜,女朋友這幾個字,她明顯很受用,不過,在看到猴子那滿眼血絲,頭髮蓬亂的恐怕模樣,那種喜變成了驚恐,地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垃圾袋,踩在這些上面讓她有一種想要作嘔的感覺!如果說,這裡唯一乾淨的地方,就是那台台式電腦,沒有一絲灰塵,而電腦屏幕上,能夠看到魔獸的界面。
「這個地方,還能住人?」秦若兒不自覺便發出了這種感慨,不過下一刻,她發現自己有些窒息地咳嗽了起來,這裡的空氣實在是太差了。
「咳咳,這裡……我在這裡住了很長時間了呢……!」猴子把門關上,他發覺好受了些,外面的光明讓他很不舒服,眼前顯示器的那種光芒,讓他有一種滿足的感覺,現在這裡只有他一個人住,他並不擔心宿舍吵鬧的問題,也不擔心有人來打擾自己。當然,有些時候他會感覺有那麼一些孤獨,只是隨後孤獨便被那種冠軍的念頭給完全侵入了,他這個人,彷彿就是為了真三魔獸而生存一樣,現在他已經成了魔獸裡的一個名為猴子的高手,不過,代價卻是漫長的煎熬……
「你還是沒有放棄這遊戲麼?你已經瘋了……」葉楓只覺得很震撼,他看到過瘋狂的,但是從未看到如猴子這樣,為了虛擬的,不存在的榮譽而瘋狂,甚至連健康,時間,生命都完全不顧了,他想起當初猴子的樣子與現在的樣子,發現完全不能把兩者給聯繫在一起……
「沒……我沒瘋。打完這一局,下個星期開始,我就衝進國家冠軍了。網上有專門的視頻,這是我的願望,我不能放棄!」猴子說到冠軍的時候,那雙血絲的眼神當中開始有了光亮。甚至爆出了一種讓葉楓都覺得震撼的瘋狂,葉楓不得不承認,猴子為了這個追求,已經賭上了一切。
「現在收手,還來得及。萬一你失敗了呢?而且……你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去上課了吧?」看到猴子如此模樣,葉楓搖了搖頭,猴子現在只要遇到一些外面的光芒,就如同殭屍一樣害怕,他健康程度差到了極點,甚至剛才開門的一段距離,葉楓都感受到了猴子的喘息聲。
「失敗了,還有下一屆。我。一定要拿到冠軍呢,沒有什麼好後悔的,我現在一無所有了,有的,我賭上了所有的一切!」猴子眼神之中再次瘋狂了起來,他輕輕地撫摸著顯示器。卻是異常溫柔,在接觸到鍵盤的那一刻。他沉浸在廝殺的感覺當中,一次次殺人。一次次團隊合作,讓他已經無法自拔,他一直相信自己其實是為了魔獸,為了真三而生的人。
「你……這些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麼?」秦若兒搖了搖頭,她從猴子的眼神當中,看到了一絲熟悉感,當初,她對吉他似乎也有這麼癡迷,不過不同的是,她因為某一個人而如此,但眼前這個人,卻是為了那虛無縹緲的冠軍。
「重要!當然,咳,咳,重要!人活著,總要追求什麼東西,我要追求的就是這個,瘋子,馬上就要開始下一局了,你一定要看我的操作,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我了!我的技術,現在已經把你甩下很遠很遠了!好可惜,你如果和我一樣的話……恐怕我們已經拿到冠軍了吧?」猴子想起與葉楓打真三時候的情景,葉楓走的是猥瑣流,那種操作,那種行動,完全都是行雲流水,以前他不知道,但是現在他知道,葉楓如果和自己一樣堅持的話……
「我不玩這個遊戲了的。」葉楓搖了搖頭,遊戲最多也就是一種興趣,但是如同猴子一樣,那麼,一切都變味了,這已經不是興趣,而是一種自虐,毫無意義的自虐。
「是啊,可惜了,不過,沒有你,我還是能夠達到那種地步!」猴子信心十足,坐了下來,拉開鍵盤,然後電腦上出現魔獸開始的界面,葉楓與秦若兒找了一個稍微看起來乾淨點的床鋪坐了下來,看著猴子,時間便在這一刻漸漸流逝過去。
當開始的時候,葉楓看到猴子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手指不斷地敲擊著鍵盤,雙目盯著不斷閃爍的屏幕,鼠標漸漸飛快起來,他的行動,完全可以說是一種條件反射,如果說是技術的話,還不如說是本能,他的反應速度已經很快了,不過,每動一下鼠標,他都會有一種顫抖感,好似呼吸完全不一般,四周環境灰濛濛的,唯一的日光燈也沾滿了灰塵,顯然很長時間沒有用過了,電腦旁邊放著許許多多的鍵盤以及鼠標,甚至還有顯示器主機。
秦若兒一刻都不想在這個恐怖的地方呆著,不過她在看到葉楓靜靜在這裡的時候,也就忍了下來,一個小時,對秦若兒來說,便是這輩子最難熬的折磨。
當蜀國把魏國完全推沒了,猴子勝利的時候,整個顯示器忽然發出了震動,猴子抓著顯示器,整個人如同一個瘋子一般興奮!
「瘋子,你看,我贏了,贏了!我們的隊伍已經把職業玩家裡面最強的「牛」隊伍給完全擊敗了,我好像已經看到了冠軍!」隨後,猴子不斷地咳嗽起來,但是眼睛卻依然盯著電腦裡勝利的那個畫面,他很激動,很興奮……葉楓默默地站了起來,然後伸出手,微微地放了下來。
「啪!」
下一刻,猴子感受到了一陣天旋地轉,然後雙目一黑,整個人竟是握不住鍵盤,沒多長時間,癱倒在桌子上,葉楓下手的力量很輕,但是對於已經虛弱到極點的猴子來說,這是最後一根稻草!
「葉楓,你,他不會有事吧?」秦若兒看到葉楓單手提起猴子的時候,眼眸中帶著一些擔憂。
「不會有事,他需要休息一下,但願他醒來的時候,別怪我!」葉楓搖了搖頭,把猴子放在了床上,事實上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猴子送到醫院,不過,若是如此,葉楓怕瘋狂的猴子會做出什麼自殘的事情來,猴子已經離不開電腦了。
「那我們……」
「你去買點補品吧,他的身體已經垮掉了!」葉楓搖了搖頭,然後看到秦若兒的手抓得更緊了的時候,搖了搖頭「放心吧,我不會離開這裡的!」
「那,你一定不能走,否則的話……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一方面看到猴子如此,一方面看到葉楓安慰的眼神,秦若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站了起來。
這間房子,她實在不想多呆,哪怕是一會,現在出去,就當是呼吸新鮮空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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