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jǐng告因為事件比較敏感,事發之後四家人還沒來得及溝通。
不過這道程序肯定是要走的,畢竟四個人死在一起,四個家庭肯定要互相溝通一下,將支離破碎的信息拼湊起來才好。
當然,在溝通之前,四家人都會帶著自己的主觀臆想。曹大年認為曼妮之所以死亡,魏思林應該付主要責任,一個富二代而已,我家女兒不喜歡你,幹嘛要死皮賴臉的拉著曼妮去釣魚啊?而魏家安的看法卻截然相反,他認為如果沒有曼妮,他的兒子就不可能去那麼偏遠的地方,就不可能誤入軍事禁區而喪命,因此是曼妮間接殺死了他的兒子。
曹大年是副市長,也算是一方諸侯,自然不會害怕一個商人來找麻煩。
而魏家安也不簡單,他的魏氏集團是荊州市的利稅大戶,他還是著荊州市的政協委員,十幾年來黑白兩道都是通吃的主,就連荊州市的大佬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更何況一個小小的縣級市的副市長。
曹大年也想到了這點,他知道面前這位的能量一點也不比他這個副市長差,甚至在很多方面還比他強了許多,更因為剛剛認了一個和親女兒幾乎一模一樣的乾女兒,曹大年的心情舒暢了許多,對魏家安的恨意也降低了許多。
因此曹大年的語氣還算柔和:「原來是魏總,久仰久仰。」
「曹市長,我是粗人。不會說拐彎的話,想必你知道我是來做什麼的吧?」一張嘴,魏家安就顯露出土財主的霸氣,手指按在沙發背上說道:「天降橫禍,四個孩子就這麼沒了,連屍首也找不到,必須有人為此承擔責任。絕對不能這麼不了了之。我今天來就是想問一問曹副市長,你是怎麼想的。」
魏家安語氣逼人,讓曹大年心中很是不快。自從他當上市領導以來這幾年還是第一次有企業家敢這樣和他說話。
有錢就可以這樣囂張嗎,錢再多也硬不過權!
可是曹大年扭頭看了看蕭強和悟真,卻突然想到了一個棘手的問題。四個年輕人的確死了。包括他的女兒曼妮。可是現在,自己突然有了一個和曼妮一模一樣的乾女兒,問題就一下子複雜起來。
因為那塊疤痕,曹大年知道鑒真不是曼妮,可別人能相信嗎?四個人一起出去遊玩,三個命喪黃泉,唯獨自己的女兒安然無恙,這如何解釋?要是魏家安認定鑒真就是曼妮,並由此推斷出魏思林等人的死和曼妮有關係,他該如何應對?
看來這個乾女兒不能留在宜都。需要想辦法把她安排到外省,甚至國外去。如果自己和老婆想念女兒了,可以去探望她。
因此,曹大年沒有發作,而是語氣平和的說道:「魏總。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很簡單,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魏家安語氣有些yīn森,老年喪子的確讓他不能淡定了:「曹副市長,事發之時我在外地,昨天下午才趕回來。我聽說當時你去了現場。本來下令徹查,但是去了一次軍方的指揮車之後,你就打道回府了。我想知道,指揮車裡是個什麼人,他對你說了什麼,你為什麼不再追究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曹大年心中的火氣更大了。
當ri在那輛指揮車中,的確有一位穿著將軍服裝的人。將軍只說了三句話,第一句告訴曹大年,四個年輕人都死了,屍骨無存,讓他節哀順變。第二句話說四個年輕人闖入軍事禁區,軍方對他們的死亡不負任何責任。第三句話特別嚴厲,這件事情涉及到國家重大機密,嚴禁對任何人說起,否則後果自負。
從始至終,將軍都沒讓曹大年開口,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根本不是道歉,而是譴責曹大年身為國家幹部卻不能約束子女,軍方沒有追究他的責任已經算是網開一面了。
在幾道嚴厲的目光注視下,在幾支冰冷的武器逼迫下,曹大年當時腦子一片混亂,還沒想明白過來,就被幾個大兵「禮送」出了事發現場。
雖然是一市之長,但在那一刻,曹大年還是發自靈魂深處顫慄了。他感覺得到,那個將軍並不是單純的恐嚇,他如果願意,或者自己做的不符合他的要求,接下來肯定會發生某種令他恐怖的事情。
槍,才是絕對的權力啊!
因此,從事發現場回來之後,曹大年就沉默了,誰問他也不說。
如今,魏家安竟然也問這個問題,曹大年佛然不悅道:「無可奉告。」
「曹副市長,我知道你可能受到了某方面的壓力。但是你難道就不想為你女兒的死討個說法嗎?你我都是做父母的,這種事情絕對不能不了了之。」魏家安語氣很傲慢,就跟面前這位不是什麼zheng fǔ高官,而是他公司裡的一個職員似的:「不妨告訴你,軍政兩界我也有點關係,我已經和省軍區的負責人溝通過了。他們說近期並沒有在宜都市進行軍事演習,附近的駐軍也沒有調動的記錄。呵呵,只要你告訴我,指揮車裡的那位是誰,他跟你說了什麼,我就能弄明白事情的真相。」
魏家安這是威脅,同時也是一種請求,曹大年不得不好好考慮了。
這個土財主竟然和省軍區的大佬關係密切,他的確有跟自己囂張的本錢。說實話,曹大年也想弄明白事情的真相,畢竟他也是父親,也希望給自己的女兒一個交代。
然而想想在指揮車中的那一幕,想想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士兵,曹大年就不寒而慄。
曹大年畢竟有官方身份,不能像魏家安那樣肆無忌憚,因此說道:「魏總,我的確有不能說的苦衷,你還是另想辦法吧,我真的無可奉告。」
居然碰了個釘子,魏家安yīn森森的盯著曹大年足有五秒鐘,突然展演一笑,站起來說道:「既然曹副市長有苦衷,我也就不強求了。今ri冒昧打擾了,請見諒。我想,我們ri後還會有打交道的機會的,再見。」
魏家安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回過頭來說道:「對了,曹副市長,我們魏氏集團在宜都市的企業還需要曹副市長多多關照。當然了,我們是守法企業,絕對不會給副市長添麻煩。昨天聽下面的人說,工廠方面的征地手續還沒批下來。這怎麼能行,我已經下令工廠停工,同時讓人去省裡催了。李副省長明確表態,兩三天,最多一個星期,批復就會下來了。呵呵,還請副市長以後多多監督,如果發現手下有不規範的cāo作,請一定指出來,我們一定整改。」
望著魏家安的背影,曹大年的雙眉糾結到一起了。
魏家安剛才這段話可以看做一種jǐng告,意思是說你想動我份量還不夠。你是副市長,我直接搬出副省長壓你,你要查手續問題,我就明確告訴你手續馬上就下來了。
有點**裸,也有一份自信和霸氣。
自己臨時起意要查魏氏集團的企業,決定作出才個把小時,而且只是一個提議,還需要開常委會討論,更還沒付諸實施,魏家安怎麼就會知道了呢?
很顯然,魏家安在來曹大年家裡的時候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而就在曹大年給下屬局長打了電話,返回家裡的這段時間中,就有人給魏家安通風報信了。速度如此之快,而魏家安一直忍到最後才輕描淡寫的點出來,說明人家根本就沒把曹大年放在眼裡。
曹大年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即便是在宜都市,魏家安的能量也比自己大。
「他就是那個闊少的父親?典型的暴發戶!」人都走了,霍冬梅站起來,往臥室方向走去。
曹大年回過頭,突然發現蕭強不見了,問悟真道:「咦,你爸爸呢?」
悟真向門外撇撇嘴,說道:「爸爸說那個人身上有股怪味,跟出去了。」
「怪味兒?」曹大年抽抽鼻子,沒發現什麼奇怪的味道啊?
「啊!」突然,臥室中傳來霍冬梅淒厲的尖叫聲。
曹大年心道壞了,還沒和老婆說,她要是猛然看到鑒真,還不當活見鬼了啊!
曹大年和悟真連忙跑到臥室中去,可是一看,也都驚呆了。
房間裡面並沒有鑒真,但卻有一攤觸目驚心的血跡。曹家huā費重金從國外買回來一隻貴妃犬,也是女兒曼妮心愛的寵物苗苗倒在血泊中。脖子上有一個奇怪的傷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咬碎了血管,把貴妃犬身體裡面的血液吸乾了似的。
「這……這是怎麼回事,誰殺死了苗苗?」曹大年背心冒出一股冷汗,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前天那位將軍,然後又想到了魏家安。
jǐng告,這絕對是一種jǐng告。
「曼妮啊,媽對不住你,連你最喜歡的苗苗都沒能保護好啊!」霍冬梅淚流滿面,已經癱在地上了。
只有悟真若有所思,無奈的搖搖頭喊道:「師妹,快出來吧。」
「師姐,我來了。」鑒真是從衛生間出來的,雙手濕漉漉的,顯然剛洗過手,一邊走一邊說道:「乾爹,怎麼了,我聽到有人在叫?」
霍冬梅剛剛站起來,猛然看到鑒真,頓時嚇得面無人se:「你……你……」
「噗通!」霍冬梅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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