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失信心的荷蘭人
(0834)
「親愛的羅本將軍,你總算是到來了。從遙遠的家鄉來到東方,你還能適應吧?如果你和你的部下,有什麼需要的話,可以隨時和我聯繫。為了我們共同的利益,我一定會努力滿足你們的要求的。希望你們取得偉大的勝利。」阿費萊熱情的說道。
「阿費萊總督閣下,讓你久等了。我的艦隊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沒有什麼需要總督大人幫忙的。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派遣我的副官和你的副官聯繫的。當然,如果總督大人可以下令,將港口附近的所有妓女都全部攆走的話,我一定會感激不盡的。她們實在是太熱情了。」羅本面無表情的說道。
對於羅本的反應,阿費萊深表理解。這個傢伙,本來就是心狠手辣,六親不認的海盜出身。在西洋列強的海軍當中,海盜出身的將軍,數量實在是太多。特別是英國皇家海軍,幾乎每個人都有做海盜的經歷。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算得上是一朵奇葩了。
就事論事,羅本的確是荷蘭海軍的天才,戰績彪悍。單純就戰功而言,其他的四個海軍上將,都不是他的對手。但是,羅本的性格缺陷也是非常突出的。他本來就是天才和矛盾的集合體。
在所有人的眼裡,羅本絕對是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人。除了他自己的部下,其他人在他的眼裡,都是不值錢的。在荷蘭國內的五個海軍上將裡面,人緣最差,最不懂得交際的,就是這個羅本了。由於他的古怪脾氣,他到現在都還沒有正式成家立業。
阿費萊深深的懷疑,這次羅本主動要求帶領艦隊前來東方,未免不是他的孤僻性格在作怪。阿費萊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個古怪的羅本,真的能夠率領荷蘭海軍,打敗該死的白衣軍海軍。否則,荷蘭人在東方的利益,就要全部的失去了。
在和阿費萊見面以後,羅本又聽取了埃斯科的報告。
對於羅本的古怪脾氣,作為後輩的埃斯科,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在羅本的面前,埃斯科可不敢有絲毫的隱瞞。東方海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都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向羅本匯報了。對於那些自己不知道的細節,也提供了知情者,隨時可以問詢。
聽著聽著,在不經意之間,羅本對於埃斯科的態度,有些不滿意起來了。他的眉頭,慢慢的皺起來。儘管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其他的動作表示,但是,長期跟隨在他身邊的人,都知道羅本對埃斯科的匯報不滿意了。於是,有人暗中用眼色提醒埃斯科注意。
可惜,埃斯科雖然收到了別人提醒的眼神,卻不知道應該如何改正。他是第一次和羅本打交道。對於羅本的古怪脾氣,埃斯科是知道的。但是,知道是一回事,適應是一回事。
羅本到底需要一份什麼樣的匯報,埃斯科完全不清楚。他只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匯報。他的內心裡,潛意識有個念頭,要是自己的匯報不能讓羅本滿意,最好是讓羅本將自己的職務給撤了,那就無官一身輕了。
「撤掉我的官職吧!」
「最好是讓我做分艦隊的司令官!」
在埃斯科的腦海裡,有兩個念頭表現非常強烈。
其實,埃斯科接替西多夫出任荷蘭遠東艦隊司令官,並不是那麼符合條件的。荷蘭遠東艦隊的司令官,按照規定,至少應該是海軍中將的軍銜。分艦隊的司令官,應該是海軍少將的軍銜。以埃斯科的功績和資歷,最多也就是被授予海軍少將的軍銜。想要被授予海軍中將的軍銜,至少還需要奮鬥三五年的時間。
但是,奇怪的是,在埃斯科宣佈了西多夫的遺命以後,所有人都沒有異議。阿費萊很快就簽署了命令,正式授予埃斯科海軍少將的軍銜。總督是個很奇怪的職務,擁有一定的軍權。他還舉行了一個規格很高的宴會,對埃斯科的信任職務表示祝賀。
荷蘭遠東艦隊的其他分艦隊司令官,對於埃斯科的上位,都沒有什麼意見。相反的,他們還對埃斯科表現了真心實意的祝賀。顯然,他們並不覺得,荷蘭遠東艦隊的司令官這個位置,有什麼吸引力。埃斯科擔任這個職務,對於他們來說,反而是好事。
如果是以前,當然不可能發生這樣奇妙的事情。荷蘭遠東艦隊的司令官,那可是炙手可熱的職務。須知道,荷蘭東印度公司每年賺取的利潤,簡直是要用天文數字來計算的。作為遠東艦隊的司令官,每年可以獲得的好處,都不知道有多少。
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源源不斷的銀子,都會悄悄的流入你的庫房。如果你稍微開動一點腦筋,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謀取一點點的私利,只怕家裡的庫房,要不斷的擴建,才能裝下越來越多的財富。西多夫的家族,這幾年可是肥的流油啊!
在過去,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腦袋,卯足了勁,想要蹭上這個金燦燦的寶座。西多夫也是憑借過人的戰績,還有相當強大的後台,才做到這個職位的。光有實力,沒有後台,又或者是光有後台,沒有實力,都沒有可能出任這個職位。
一切,都是因為該死的白衣軍海軍的緣故。
白衣軍海軍的出現,讓荷蘭遠東艦隊司令官這個職務,變成了實實在在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坐在這個位置上,好處不是說沒有,但是壞處好像更多。一不小心,自己的小命可能都保不住。連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賺取再多的財富,又有什麼用?
老實說,埃斯科被放到遠東艦隊司令官的寶座上,其實日子並不好過。作為遠東艦隊的司令官,是沒有退路的。荷蘭國內的命令,是必須和白衣軍海軍死戰,不能退縮。或許別人可以陽奉陰違,可以打埋伏,可以打折扣,他卻不可以。無數人的眼睛盯著他。如果他的表現差強人意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被送上軍事法庭。
如果可以重新選擇的話,埃斯科絕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做一個分艦隊的司令官算了。最起碼,不需要那麼傷腦筋,也不會一點退路都沒有。只可惜,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他既然接過了西多夫的職務,就只有一條死路走到底了。
這段時間,埃斯科一直都在和阿費萊研究,到底怎麼樣才能挽回目前的頹勢。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荷蘭人真的要完全放棄在遠東的利益了。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戰鬥獲勝。為了荷蘭人的利益,荷蘭遠東艦隊,必須想辦法打敗白衣軍海軍。但是,這個任務,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相當有難度的。
「埃斯科少將……我記得你好像只有三十歲不到。你比索魯姆還要小三歲呢。但是你現在的樣子,似乎有五十歲了。我今年也只有五十三歲而已。」羅本覺得,埃斯科缺乏了一些青年人應該有的朝氣,他不得不隱晦的提醒一下對方了。
本來,以他海軍上將的身份,對於一個年輕的海軍少將,基本上不會放在眼裡。就算對方有什麼不足,他也懶得指出來。他可不是海軍學院的老師,沒有心情指導他們。海盜出身的他,對於其他人,嚴重的缺乏關注,更不要說關懷了。但是,羅本對遠東海面的情況,不是非常的熟悉,他還要借助埃斯科的幫助。
埃斯科回過神來,也沒有掩飾自己的頹廢,苦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尊敬的上將閣下,我……走神了。」
羅本皺眉說道:「埃斯科先生,作為一名軍人,你缺乏足夠的勝利信念,你完全沒有進取的勇氣。」
埃斯科除了苦笑,剩下的就只有苦笑了。
沒辦法,他這個司令官,做得確實沒有什麼底氣。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對戰勝白衣軍海軍幾乎喪失了信心。
連獲勝的信心都沒有,又哪裡來的朝氣蓬勃,哪裡來的精神抖擻?他沒有陷入借酒消愁的狀態,就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羅本的眼睛,還是非常犀利的,一眼就看穿了埃斯科最根本的弱點。當然,埃斯科也沒有必要隱藏自己的弱點。
之前和白衣軍海軍第四艦隊的戰鬥,就讓埃斯科感覺到荷蘭人的遠景很是不妙。白衣軍海軍的火炮威力如此強大,荷蘭人根本不是對手。後來巴鄰旁港口的戰鬥,又讓埃斯科感覺到,白衣軍海軍的火炮,已經不能用強大來形容,簡直是變態。
面對一群變態的傢伙,一群變態的大炮,埃斯科是真的沒有什麼信心。南洋本來就是白衣軍海軍的家門口,別人在南洋海面作戰,擁有太多的優勢。無論荷蘭人怎麼努力,想要在別人的家門口獲勝,似乎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羅本其實對埃斯科的名字,也有所耳聞。他本身的經歷和埃斯科差不多。要說擔任海盜的時間,他比埃斯科還更長呢。發現埃斯科確實是遭受了很大打擊的樣子,羅本不得不重視起來。以埃斯科的性格,如果不是遭受到非常重大的打擊,埃斯科是絕對不會如此消沉的。他緩緩的說道:「埃斯科,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你從不輕言放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你如此的憂慮?」
埃斯科苦笑著說道:「羅本先生,如果我說我對未來失去了信心,無法承擔遠東艦隊的指揮責任,你會將我送上軍事法庭嗎?」
羅本皺皺眉頭,又搖搖頭,沉吟片刻,才緩緩的說道:「白衣軍海軍,真的有那麼難纏嗎?」
埃斯科搖搖頭,臉色有些古怪,苦笑著說道:「其實不是的。白衣軍海軍並不是很難纏……」
羅本居然開起了玩笑,深陷的眼神閃了閃,慢悠悠的說道:「不是很難纏……那就是非常難纏了?」
埃斯科搖頭說道:「其實,白衣軍海軍並不難纏。他們的戰鬥經驗,人員素質,都遠遠不如我軍。他們太年輕,沒有足夠的經驗沉澱。如果和我們進行肉搏戰的話,他們一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羅本敏銳的說道:「他們的戰艦數量太多?發展太快?還是他們的炮火太厲害?又或者是他們從來都不和我們進行肉搏戰?」
埃斯科無奈的說道:「上將閣下,你提到的這些因素,全部都存在。老實說,白衣軍海軍的發展,簡直不能用常理來形容。在短短的幾年時間裡,白衣軍海軍就生產了那麼多的戰艦,實在是太駭人了。彷彿他們的戰艦,根本不需要成本似的。」
羅本默默的點點頭,沒有說什麼。
其實,他的內心,已經能感覺到埃斯科的無奈了。
在廣袤而平坦的海洋上戰鬥,一般的策略和計謀,都沒有什麼用處。雙方比拚的,只有實力。尤其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海戰,完全就是實力的大比拚。哪怕再天才的將領,都離不開實力的支撐。而戰艦的數量,又是實力的一大部分。
荷蘭人原來的打算,是在羅本率領的增援艦隊到來以後,立刻集中全部的戰艦,將巴鄰旁這個港口拔掉,給白衣軍海軍一個狠狠的下馬威,嚴重的打擊白衣軍海軍的士氣,同時繳獲白衣軍海軍的火炮,從中琢磨出白衣軍海軍的火炮秘密。
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巴鄰旁港口對於荷蘭人的威脅,實在是太大。自從白衣軍海軍佔據了巴鄰旁港口以後,荷蘭人的商船,路過此地,都顯得小心翼翼的。很多荷蘭人的商船,甚至根本不敢從巴鄰旁的附近路過。這導致他們的生意,受到很大影響。
隨著白衣軍海軍佔據文萊,又在德爾納特建立基地,荷蘭人的形勢,越發的嚴峻。更要命的時間,有消息傳來,白衣軍海軍有覬覦安波那的跡象。安波那,是雅加達東部的重要貿易港口。如果被白衣軍海軍佔據安波那,荷蘭人在遠東的利益,就蕩然無存了。這一點,是荷蘭人無論如何都要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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