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損失兩萬的韃靼騎兵,莫日根那是相當的糾結。到底要不要付出這麼多人的代價,莫日根自己都難以下決心。須知道,他想要另外重組兩萬騎兵,那可是相當的困難。就算他將寧夏鎮順利的控制起來,有錢,有糧,有戰馬,要招募兩萬人的遊牧民族青壯,也是很困難的。如果限定只招收韃靼人的話,那就更加的困難了。韃靼人可不是漢人,隨便招招手,就能幾萬幾十萬的蜂擁而來。
這還是一比一的代價,用兩萬人來換兩萬人。如果超出這個數,估計莫日根就無法承受了。韃靼人的傷亡數字,會不會超過這個數呢?莫日根還真是不好說。如果他的對手,不是該死的徐興夏,不是該死的白衣軍,他一定會有相當的自信。但是,當他的對手是徐興夏,是白衣軍,他就沒有這樣的自信了。內心有yīn影啊!他畢竟是被徐興夏射死了戰馬,還導致自己受傷的。
現在的莫日根,還不知道莊浪城失守,也不知道前面的明軍叛軍,都已經被消滅了。如果他知道這些噩耗,只怕反應會更大。但是,該來的終究要來,紙必競是包不住火的,當莫日根從涼州衛南下的時候,他終於收到了來自古浪城的噩耗。
「什麼?古浪城被白衣軍佔領了?」
莫日根下意識的一抽馬韁,將戰馬硬生生的勒住。
話說,征戰這麼多年,馬蹄幾乎踏遍半個亞洲大陸,有什麼樣的大場面,莫日根沒有見過?無數稀奇古怪的事情,到了他的眼裡,都變得平淡無奇了。可是,面對古浪城被佔領的消息,他還是著著實實的大吃一驚。沒辦法這個消息,的確是太要命了。就好像是一個興沖沖的準備入洞房的新郎,忽然被一個大漢攔住,說對不起,你必須打敗我,才能入洞房。換了是你,你能不發瘋嗎?
短暫的失神以後,莫日根的思緒,總算是回到了現實。結果,他的嘴巴,很快就變得苦澀起來了。這該死的白衣軍當真是不能小看啊!稍不注意他們就鑽到你的眼皮底平來了。他不得不承認白衣軍的動作好快,快得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之外。莫日根本來以為,要進入寧夏鎮境內,才和白衣軍接觸的,沒想到,居然在古浪城就遭遇了。這真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古浪城被白衣軍控制了?怎麼可能?」
「是啊!怎麼可能?巴赫錄不是佔領了莊浪城子嗎?」
「白衣軍難道是飛過來的?不可能啊!從涼州衛到寧夏鎮,只有這麼一條道路,莊浪說……天!不會是莊浪城出事了吧?天啊莊浪城居然出事了?那巴赫錄耀「應該不會的,不會的,巴赫錄是什麼人?怎麼會輕易的出事呢?什麼危險的情況他沒有遇到過?不過,他帶領的兵力,的確是少了一點,如果被白衣軍襲擊並且包圍的話,的確有危胍心聽到古浪城被白衣軍佔領的消息,連莫日根都大吃一驚,更不要說他身邊的那些萬夫長、千夫長了。他們簡直可以用大驚失se來形容,瞬間感覺頭皮有點發麻。即使是卑爾根、貝裡恩、扎裡克等幾大金剛,內心都是相當的震駭,甚至,還有點恐懼。為了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他們都下意識的不斷說話,以緩解內心的緊張和不安情緒。
古浪城的地理位置,如此的垂要,如果被徐興夏控制的話,等待他們的,必然是一番苦戰。誰也不會白癡到,以為白衣軍千里迢迢的突襲古浪城,就是為了在這裡設置接風宴,為他們接風洗塵吧?如果誰有這樣的想法,一定是腦子秀逗了,又或者是被馬蹄給踢了。
白衣軍既然有膽量卡在這裡,說明他們已經完全做好了卡位的心理準備。換言之,韃靼人如果不付出一點代價,根本不可能過去。有些老將一想起昔日的卡龍山要塞,就情不自禁的覺得腦袋疼。該死的,好像卡龍山的一幕,又要在古浪城這裡重演啊。當初,他們在卡龍山,就是吃了大虧的。現在,誰敢保證,會不會又吃大虧?
當然,這並不是最要命的。更要命的是,白衣軍進佔古浪城,意味著有一些更加嚴重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巴赫錄、李想檜等人,極有可能都已經凶多吉少了。如果他們還存活的話,白衣軍是不可能繞過他們的隊伍,到達古浪城這裡的。白衣軍既然出現在古浪城,說明他們完全有能力消滅巴赫錄,消滅李崽檜。這才是最要命的。
能幹掉巴赫錄的,能幹掉李您檜的白衣軍,到底有多少人呢?保守的估計,最少有五千人以上。否則,巴赫錄的部下,不可能全軍覆沒,連一個跑出來的小兵都沒有。五千人的白衣軍,五千隻的火槍,卡在古浪城這個咽喉上,隨便想一想,都覺得麻煩。
如果是野外對戰,或許韃靼人還有機會。但是,別人佔據著古浪城啊,才不會傻乎乎的出來跟你對戰。你當白衣軍是白癡嗎?這麼好的地形不懂得利用?而韃靼人想要繼續前進,就必須攻城,連繞路都沒辦法。這真的是冤家路窄,什麼都撞到一起來了。
「冷靜!冷靜!冷靜!」莫日根在意識裡不斷的反覆告誡自己。
來自古浪城的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了。
好久一會兒以後,他還沒有徹底的冷靜下來。一想到古浪城,想到巴赫錄,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腦海裡有點疼。這兩個名詞,都十分的要命啊!一個是必須攻克的要塞,一個是跟隨自己幾十年的老部下。無論哪一個,都牽扯到莫日根的神經。他真的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巴赫錄居然失守了?李您檜等人居然沒有了?不可能!
這些噩耗,就好像是巨大的鐵錘,一下一下的撞擊在莫日根的心頭上,讓他難以自制。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他的宏圖大業還沒有展開,就損失了一員大將,損失了幾千人的精銳,這叫他情何以堪?彷彿是從高高的雲端,一下子跌落到了十八層地獄裡。他無法容納這樣的噩耗,情緒頓時就失控了。
「這是不可能的!」
「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騙人的!全部都是騙人的!」
莫日根發瘋似的叫起來,歇斯底里的樣子,令人心寒。
他周圍的萬夫長、千夫長,都情不自禁的退開一點,生怕莫日根一旦控制不住的情緒,會拔刀胡亂殺人。他們的心情,同時變得驚駭莫名。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莫日根如此的失態。以前,哪怕是戰況最不利的時候,他都沒有如此失態的。當然,以前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重大的打擊。巴赫錄的死,的確是太讓人震驚了。
「貝裡恩,派人到前面去看看!」好大一會兒以後,莫日根才逐漸冷靜下來,緩緩的說道。他畢竟是一代梟雄,是韃靼人中最出se的人物,心理承受能力是很強的。巴赫錄的噩耗,對他的打擊的確很大,讓他有點撕心裂肺的感覺,但是,他還不會因此就倒下去。相反的,他要振作起來,率軍繼續奮戰,為巴赫錄報仇雪恨。
這一刻,在莫日根的眼裡,古浪城裡面的那些白衣軍,絕對是死定了。不管他們是不是殺死巴赫錄的兇手,他們都必須為此付出數十倍乃至是數百倍的代價。整個甘肅鎮,整個寧夏鎮,整個大明西北部,乃至是整個大明帝國,都必須為巴赫錄的死,付出最沉重的代價。如果徐興夏在這裡,他也必須死!
「遵命!」貝裡恩急忙撥轉馬頭,急匆匆的去了。
一會兒以後,斥候隊長就回來。他的神se明顯有點緊張,yu言又止的。周圍的韃靼人高層,都覺得很是奇怪。難道,匯報一下古浪城的消息,有那麼忌憚的嗎?又或者是,古浪城裡面,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存在?
莫日根喝道:「說!」
斥候隊長說道:「徐興夏就在城內。」
「呼!」不知道是誰輕輕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顯然是被嚇到了。
莫日根的臉頰,也情不自禁的抽搐了一下。徐興夏居然在古浪城內?難怪斥候隊長的臉se,如此的怪異。這個消息,對於所有的韃靼人來說,都是相當忌憚的存在啊!這座小小的古浪城,因為徐興夏這個名字的存在,瞬間就成為了所有人腦海裡的焦點。
話說,莫日根手下的韃子頭目,沒有誰和徐興夏見過面。上次在卡龍山的時候,他們始終都沒有見過徐興夏的真正模樣。一直到撤退,莫日根都沒有機會和徐興夏照面。但是,這絕對不妨礙他們利用畫像,利用俘虜來辨別徐興夏的身份。甘肅鎮還是有不少官軍的高層是認識徐興夏的。最起碼,李國臻就是認識徐興夏的。
而徐興夏,也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在韃子觀察古浪城動靜的時候,他就站在城樓上,大模大樣的讓韃子辨別他的身份。他本來就是為了吸引仇恨而來的。韃子要看,就讓他們看個夠好了。徐興夏既然這麼配合,韃子的斥候,想要看走眼,都根本不可能啊!
「叫李國臻來!快!」莫日根狠狠的說道。這一瞬間,他的臉龐都扭曲了。徐興夏!好一個徐興夏!他居然敢出現在古浪城!他居然敢跑到甘肅鎮來找死。好,我成全你!我要將你和古浪城,都全部化成灰燼!全部化成杳粉!
「汗王。」李國臻小心翼翼的出現了。
「徐興夏就在古浪城內?」莫日根兩眼發紅,好像是要吃人的野狼。
他的確是要吃人。他要吃掉徐興夏!他要活生生的吃掉他!他將巴赫錄的死,都算在了徐興夏的身上了。他的腦海裡一片的混沌,直覺只有徐興夏才能本事殺死巴赫錄,別人都是不可能的!
「回稟汗王,徐興夏的確在古浪城內!」李國臻畢恭畢敬的回答。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莫日根眼裡的殺意。他可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如果這個時候回答錯了,等待他的,絕對不會是二十軍棍,而是血淋淋的屠刀了。現在的莫日根,正需要狠狠地發洩啊!
「你肯定?徐興夏的確就在古浪城內?」莫日根一字一頓的說道。他的語調,有點jī昂,有點急促。這不是jī動導致的,而是因為過度的憤怒導致的。他出離憤怒了。即使拚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在說話的時候,語調還是顯得很高昂,很急促。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憤怒了。他的憤怒,就要爆發出來了。
「他化成灰我都認得,絕對錯不了!」李國臻急忙說道。他也有點哭笑不得了。莫日根這是怎麼了?徐興夏在城裡就是在城裡,他需要如此的jī動嗎?事實上,徐興夏確實是在古浪城裡面。這是他親自看過的,還反反覆覆的核對了好多次,怎麼會錯?徐興夏這個人,就算是化成了灰,他李國臻也不會認錯的。
如果不是他,他李國臻怎麼會墮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叛國賊的名聲你以為好聽啊?要說在場的所有人裡面,李國臻對徐興夏的恨意,絕對不在莫日根之下啊!只是他沒有莫日根這麼大的本事,沒有能力去找徐興夏的麻煩而已。
好!好!好!」莫日根連續說了三個好字。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明白,徐興夏出現在古浪城,莫日根感覺有什麼好的。你以為徐興夏是來歡迎你的嗎?別做夢了啊!巴赫錄完蛋了,李想檜也完蛋了,這還能叫好啊?當然,也有人對莫日根的叫好表示理解。他受到的打擊太大,有點神志不清了。
徐興夏出現在古浪城,只能說明一個問題,那就是他準備和莫日根死磕了。小小的古浪城,因為有了徐興夏的存在,xing質就完全不一樣了。在莫日根的眼裡,有了徐興夏的古浪城,也完全變了樣了。這裡不再是一座擋路的要塞,而是,他的決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