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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虜衛,位於寧夏鎮的最南部。這裡緊緊的靠著黃河邊,有充足的水源灌溉。
大部分地區都是平原地帶,可以開墾大量的耕地。至於可以放牧的草場,那就更多了。放寬一點來說,這裡也屬於河套平原的一部分。因此,有史以來,這裡都是重要的糧食產地和畜牧業產區,明朝的時候更是如此。[.br/>其實,靖虜衛不屬於寧夏鎮的管轄範圍,也不屬於固原鎮的管轄範圍,而是直接接受陝西都指揮使司的管理。可見,陝西高層對這塊地區的重視。但是,在固原鎮的守軍龜縮以後,白衣軍就毫不猶豫的佔領了這裡。鴦騎軍一直都在這裡活動。有部分的寧夏民眾,甚至跑到了這裡來,佔據耕地,修建房屋,準備開始新生活。
八月底的一天,下午時分,天色灰濛濛的,在靖虜衛的金家台一帶,氣氛有點緊張,不斷的有白衣軍的騎兵,來往飛馳。他們的馬蹄,在原野上濺起一陣陣的灰塵。灰塵飛濺起來,又很快被北風吹散。這些活躍的白衣軍騎兵,穿著蔚藍色的軍裝,裁著同樣蔚藍色的軍帽,紮著暗紅色的腰帶,都是鴦騎軍部隊的戰士。
金家台,原來只是一個很小的據點,只能駐紮三百人左右。這裡的四周都是平原,無險可守。如果韃靼人的大隊騎兵,從北方一路殺下來的話,根本就沒有阻擋的機會。因此,駐守這裡的明軍,數量很少,基本上都是被送到這裡做炮灰的。但是,白衣軍佔領了這裡以後,這裡就成了鷲騎軍的指揮中心和後勤中心。
今天,金家台的四周,人數特別多。金家台的城牆上,都是雙手端著火槍,嚴陣以待的鴦騎軍戰士。在金家台的四周,則是大群大群的明軍士兵。他們都被要求雙手抱頭,蹲在地上不許動。軍官、士兵、家屬都被分剽開來,分別屬押在不同的區域。在這些明軍的四周,還有更多的鶯騎軍戰士端坐在馬背上負責監視。
那些被關押在一起,則是從甘肅鎮逃過來的明軍。鷲騎軍在監視甘肅鎮方向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雙方在開始的時候,曾經發生了一些衝突,結果,鴛騎軍一陣衝擊,就將他們全部打散了。隨後,鶯騎軍戰士利用騎兵的優勢,從不同的方向,將他們都包圍起來。很快,他們就全部成為了鶯騎軍戰士的俘虜,被押回了金家台附近。
此時此刻,馨騎軍的統領張逸,正在金家台的東北面路口,緊張的等待徐興夏的到來。這麼多的官軍,落入了他的手裡,他的確不知道應該如何處理。顯然,殺掉是不行的,太殘忍了。但是,放掉也不行。如果他們被放回去,說不定又會和白衣軍為敵的。
「噠噠噠!」
張逸等待了好長一段時間,從打喇赤堡的方向,才逶迤的來了一隊的白衣軍騎兵。蔚藍色的軍裝,黑色的軍帽,正是負責包圍徐興夏安全的獵騎兵部隊。應該是徐興夏來了。果然,獵騎兵的戰士逐漸停止前進,一個人影出現在並頭。果然是徐興夏來了。
「大人!」
張逸等人急忙上前,翻開下馬,立正行禮。
「情況怎麼樣?」
徐興夏回禮以後,關切舟問道。
「總共是一萬三千多人,都被解除了武裝。我已經將他們的士兵和軍官,都全部分開了。還有部分的家眷,也都分開了。現在,他們的手裡都沒有武器。」張逸簡短的說道。
「好!你做的很好!」徐興夏讚賞的點點頭。
微微沉吟片刻,徐興夏又說道:「他們的指揮官是哪個?」
張逸搖頭說道:「不清楚。官職最高的是三個游擊將軍,但是,他們都說,自己不是指揮官,他們是偶爾間撞到一起來的。」
徐興夏皺皺眉頭,有點奇怪的說道:「他們是一窩蜂的逃跑過來的?居然被你們俘虜了上萬人?就算是一「展翅水印」群豬,都抓不到這麼多啊!他們到底是有組織的撤退,還是雜亂無章的逃跑?」
張逸說道:「應該是雜亂無章的逃跑。我們和他們相遇的時候,他們根本就是一盤散沙,根本沒有任何的組織和指揮。被我們一衝,就全部放羊了。可能他們還不知道這裡已經被我們佔據了,還以為穿過這裡,就是固原鎮的轄區,結果……」
徐興夏點點頭,揮揮手,沉聲說道:「走!咱們去金家台!」
從路口到金家台,有一段相當遠的路程,即使是騎馬,也需要兩三個時辰的時間。當張逸帶著徐興夏來到金家台的時候,天色已經一片的漆黑了。八月底的「展翅水印」金家台,晚上已經有絲絲的涼意。上萬的明軍俘虜,都被分散在野外,自然也感覺到了絲絲的涼意。幸好,白衣軍的食物和清水還是足夠的,吃的飽飽的,也能御寒。
「將三個游擊帶上來!」徐興夏進入金家台,吃了一點食物,填飽了肚子,又喝了一點熱水以後,就進入子正題。
張逸轉
身去了。很快,三個被俘虜的游擊將軍,就被帶到了徐興夏的面前。之前,經過審訊,得知了三個人的名字,分別叫做董大奇、張昊武、趙崢龍。他們的官職,都是游擊將軍,分守各地。他們得知韃子到來的消息,就放棄了自己的城池,慌裡慌張的逃跑了。
徐興夏用鄙視的目光,毫不掩飾的掃了三個人一眼。身為游擊將軍,在韃子到來的時候,不想著積極抗擊,保家衛國,反而轉身就跑。這樣的領導者,徐興夏自然瞧不起。
如果不是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他乾脆下令將他們推出去牆壁了算了。不,斬首好了。槍斃還浪費一顆米尼彈呢!他冷冷的說道:「我就是徐興夏!」
三個游擊將軍,都微微一震。對於徐興夏這個名字,他們當然不會陌生,特別是李懋檜和李國臻逃跑到甘肅鎮以後。一個小小的軍戶,居然拉扯起一支強悍的隊伍,屢屢的打敗韃子不說,還將堂堂的巡撫大人和總兵官大人,都攆走了。甚至,連就藩當地的王爺,都毫不留情的攆走了。這樣的舉動,他們又怎麼會不知道?
沒想到,徐興夏居然會出現在這裡。一時間,他們都感覺到自己的心頭,有點發毛的惶恐不安。沒辦法,徐興夏的外號,實在是讓人有點忌憚,那可是徐老魔啊!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現在,徐興夏已經是腦門上鑿字的反賊,天字第一號謀逆,他們這些隸屬於朝廷的官軍,落在反賊的手裡,會有什麼下場?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我很想知道,甘肅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誰能告訴我,甘肅鎮,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娑擁數萬軍隊,主要的城池又有大炮,彈藥也不缺!居然擋不住韃子的三天進攻,就全部淪陷!你們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三個游擊將軍,還是低頭無語。他們都感覺到徐興夏的怒火。沒錯,的確是怒火。事實上,對於丟失甘肅鎮這樣的行為,徐興夏的確有點氣不打一處來的惱怒!甘肅鎮的這些官軍,真他媽的都是豬頭!兵力不少,彈藥不缺,又有高牆,又有大炮,結果,就是擋不住莫日根的進攻。莫日根連必要的攻城武器都沒有,就用了不到三天的時間,就拿下了甘肅鎮全境。這樣的戰績,簡直是不可思議!哪怕是三萬頭豬鎮守甘肅鎮,都沒有失敗得這麼快的!
看到三個傢伙都一聲不吭,徐興夏越發的惱怒。他很有立刻叫人進來,將他們都拉出去斃了的衝動。這些王八蛋,在貪污腐敗方面,一個比一個凶殘,一個比一個拿手,吃空餉,喝兵血,他們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結果,一碰到韃子,就全部他媽的陽痿了。
真不知道,朝廷養著這些傢伙,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就算是養幾萬頭豬,在過年的時候,也能給大家飽餐一頓啊!好不容易才忍住將他們拉出去斃了的衝動,徐興夏冷冷的說道:「你們原來駐守在哪裡?一個一個的說!」
三午游擊將軍還是沒棄回答。
他們其實都不是笨蛋,很清楚自己的罪行。
丟城失地這樣的罪行,無論放在哪個朝代,都是要嚴懲的。否則,軍法還有什麼效力?他們三個,如果順利的回去固原鎮,說不定也會被處死的。甘肅鎮丟失了,這麼嚴重的事情,不狠狠的殺一大批人,朝廷的顏面何在?除了身為總兵官的劉鳳喜,下面的軍官,只怕也有一大片是要被問斬的。他們幾個游擊將軍,顯然也在其中。
但是,他們落在徐興夏的手裡,命運倒是被改變了。如果被處死,倒是可以掩飾他們的罪名了。死在徐興夏的手裡,朝廷肯定是要表彰的,家人自然可以安然無恙。當然,最好的結果,就是投降徐興夏,跟著徐興夏起來造反。可是,他們感覺到徐興夏一肚子的怒火,就知道這條路是行不通的。徐興夏肯定不會要他們的。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怎麼?都不肯說話?死豬不怕熱水燙?行!我告訴你們!我,徐興夏,現在不是反賊,而是三鎮總兵官!我只需要一聲令下,不但你們的人頭落地,就是你們的家族,也全部要人頭落地!無論你們是來自大明朝的哪裡!」
三人都是渾身一震,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來,愕然的盯著徐興夏。徐興夏的話,極大的震懾了他們。一時間,他們都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如何徐興夏的話是真的,那他們就真的全部完蛋了。不但人要死,家要被抄,還要永遠背負千古罵名!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最壞最壞的結果了!他們最不願意看到的!
徐興夏冷冷一笑,繼續大言不慚的說道:「三邊總督黃克纘,已經下令,要安撫寧夏鎮的軍戶。本人,徐興夏不是反賊,而是國家的英雄!本人一早就洞悉了李懋檜、李國臻兩人叛國賣國的陰謀,所以堅決起來和他們做鬥爭!以前,朝廷出於誤會,才會認為本人是反賊!現在,誤會消除,真相大白!本人,乃是國家的
大功臣!」
微微頓了頓,徐興夏繼續意氣風發的說道:「本人,徐興夏,將身兼寧夏鎮、甘肅鎮、延綏鎮三鎮總兵官!你們都屬於我的管轄!你們這些廢物,以為死在我的手裡,就能掩飾自己的罪過?做夢吧!你們要是還不吭聲的話,我就不客氣了!不但你們要死,你們的家人也要死,你們的九族都要被抄斬!」
三個游擊將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臉的駭然臉上沒有絲毫的血色。對於徐興夏的話他們已經相信了幾分。因為如果徐興夏真的是反賊的話,根本不會理會他們,直接殺死了就是了。這年頭,死點人算什麼?死三個游擊將軍算什麼?
董大奇忍不住說道:「徐總兵,我們真的是太冤枉了!丟城失地,絕對不是我們的本意!只是,韃子勢大,以我們的那麼點兵力那麼點裝備,根本就是守不住的!沒錯,我們的確是跑了。我們是因為怕死才跑的。如果我們不跑我們就真的死了!」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你冤枉?行,我給你機會,你解釋解釋,你怎麼個冤枉法?怕死不當兵,當兵不怕死!難道你們不知道嗎?既然怕死,當什麼兵?你怕死逃跑還有理了?」
董大奇無奈的說道:「徐總兵,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當兵,可是,咱們的老爹是軍戶,我能有選擇的機會嗎?好吧,我不說這些。我負責駐紮莊浪衛。
沒錯,莊浪衛的確有幾千人,有三十多門的大炮。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一般數量的韃子到來,我是不怕的。但是,在開戰之前,劉鳳喜……六
徐興夏冷冷的說道:「什麼劉鳳喜?劉賊!」
董大奇急忙改口說道:「沒錯,是劉賊!在大戰到來之前,劉賊下令,調走莊浪衛的全部火炮,說是要集中到甘州城使用。他還調走了全部的戰兵一千人。剩下的,只有一些衛所軍的軍戶。徐總兵,「展翅水印」我們甘肅鎮的情況,糟糕到什麼樣的程度,可能你不清楚。反正,我管轄下的莊浪衛,有戰鬥力的兵員,估計不到五百人。韃子三千人來攻,我這五百人擋得住嗎?擋不住,我只有跑了!」
徐興夏皺眉說道:「你的意思,劉賊早就知道莫日根要來?所以,估計將你們莊浪衛的火炮,都全部調走?」
董大奇無奈的說道:「我不敢這麼說。但是,這件事,的確是很詭異的。以前從來沒有過拆卸火炮的事情。」
張昊武插口說道:「徐總兵,我負責駐紮的涼州衛,情況也是這樣。我們城的火炮也都被全部調走了,一門都不剩。」
趙崢龍也插口說道:「對,我駐紮的西寧衛也是這樣的。我們的火炮,也被劉賊全部調走了。如果有三十門的火炮,怎麼也能抵擋一時!沒有火炮,我們怎麼抵擋韃子的弓箭嘛?」
徐興夏冷冷的盯著他們三個,沒有說話。潛意識裡,他感覺這三個傢伙,並沒有說謊。或許,劉鳳喜真的是調走了全部的火炮。至於劉鳳喜為什麼要調走全部的火炮,那就不得而知了。劉鳳喜身為甘肅鎮的總兵官,下達這樣的命令,根本不需要和任何人商議。忽然腦海裡靈光一閃,徐興夏問道:「劉賊調走你們的火炮,是在李懋檜和李國臻到來之前,還是在他倆到來之後?」
董大奇說道:「當然是到來之後啊!才調走不久的!」
徐興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似乎已經察覺到劉鳳喜的用意了。顯然,如果只是為了防止韃子南下,這樣的命令,根本就是荒謬的。一定是出於內部原因。他一定是被李懋檜和李國臻給拉下水了,加入了目見社,又或者是從其他渠道,得到了目見社的利益,決定配合目見社起事。調走各城的火炮,就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
目見社的主要根基,乃是在寧夏鎮。李國臻經營了將近十年的時間,各項準備工作,都應該差不多了。結果,「展翅水印」卻不幸的被徐興夏破壞了,不得不跑到甘肅鎮去起事。可想而知,在倉促之間,目見社如果起事的話,必定有一部分的城堡,不肯跟隨的。之前如果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做工作,誰願意冷不防的跟著你起來造反啊?
為了安全起見,劉鳳喜下令撤走這些城堡的火炮,就是為了方便在起事的時候,叛軍迅速從甘州城出發,攻佔這些沒有火炮的城堡。如果這些城堡不肯跟著起事的話。結果,沒有想到,目見社還沒有起事,莫日根反而來了,剛好是冷手揀了一個熱煎堆。
徐興夏越想越覺得,真相應該就是這樣的。眼前的這些傢伙,的確是被不幸的牽連了。當然,這不能減輕他們的罪責。沒有大炮,就不能守城了?簡直荒謬!他冷冷的說道:「好,這件事,我會繼續調查!現在,我要反攻甘肅鎮!你們有什麼好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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