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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純就火槍而言,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日月銃的製造工藝,已經到頂點了。無論如何改善,都沒有太大的改進空間了。它的射程,它的精度,它的裝填速度,都是有限的。它畢竟是前裝的線膛槍,天生的缺陷是不可能改變的。
如果要改善部隊的輕武器,就必須研製後膛槍。而後膛槍的關鍵,就是子彈底火。子彈底火的關鍵,又是雷汞。根據徐興夏的描述,匠作坊專門抽調了十幾個工匠,成立一個專門的攻關小組,負責研究雷汞。不過,暫時來說,還沒有什麼頭緒。不得不承認,大明朝的化學水平,的確是有點問題的,根本沒有人懂啊![搜索最新更新盡在.z
雷汞,屬於道士弄虛作假的這一脈。一般的正規工匠,其實都是不屑一顧的。徐興夏談起雷汞的時候,匠作坊的幾個負責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神情多多少少有些尷尬。顯然,他們對於這樣東西,都十分的陌生。最後,劉廣梁不得不委婉的建議,或許應該找幾個有煉丹經驗的道士參與。
可是,在當時,想要找幾個懂得煉丹的道士,也沒有那麼容易的。當時的道士,最積極煉製的丹藥是什麼呢?除了所謂的長生不老藥,就是壯陽藥了。這兩樣丹藥,都是權貴人家最歡迎的,也是最賺錢的。然而,這兩樣丹藥,似乎和雷汞,都沒有太大的關係。
「慢慢來吧!」
徐興夏只能是自己慰自己了。
忽然間,想到阿朱姑娘的師傅,也就是那個牛鼻子唐塵道長,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雷汞的皮毛?這傢伙據說是煉丹的高手,經常有些「神奇」的丹藥獻給萬曆皇帝的,否則,也不會得到萬曆皇帝的重視。看來,自己有必要和這個牛鼻子打打交道啊!
不過,自己在寧夏城,乃至整個西北,都搞出了這麼大的動靜,只怕朝廷方面,已經恨不得將自己碎屍萬段了。想要和牛鼻子取得聯繫,只怕是有點難度啊。不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如果有緣的話,估計還是有機會見面的。
……
在匠作坊,徐興夏呆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將各項生產程序,都仔細的檢查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大問題。匠作坊的幾個負責人,還是很盡心盡力的,各項規章制度,以及生產工藝,基本上都很成熟了。事實上,匠作坊只要繼續正常的發展下去,必然可以給白衣軍提供大量的武器裝備。有了足夠的武器裝備,白衣軍就能橫行天下。哪怕是只有日月銃,白衣軍也一樣可以打出一番天地來的。
勉勵了工匠們一番以後,徐興夏就離開了匠作坊,準備前往寧夏城。威鎮堡的匠作坊,只能生產火槍、米尼彈和炸藥包,寧夏城的匠作坊,卻可以生產火炮。隨著未來戰事的發展,火炮的地位會越來越重要啊。無論是攻城還是守城,都需要大量的火炮。準確來說,是需要大量大威力,遠射程的火炮。
不知道幾個月的時間過去,寧夏城匠作坊主持的火炮研究,到底有沒有什麼進展?如果還是陳舊落後的佛郎機火炮,就沒有什麼意思了。佛郎機火炮的口徑太小,已經不適合時代的需要。在紅衣大炮的面前,佛郎機火炮基本上沒有發揮的機會。
最起碼,火炮的研究,應該朝著紅衣大炮方向發展,大威力,遠射程。如果能上馬拿破侖火炮,威力適中,射程適中,又方便機動,那就更好了。米尼槍和拿破侖火炮的組合,即使沒有偏廂車,在野外也能夠和敵人的大量騎兵周旋了。當然,如果有偏廂車的掩護,那就更好了。以後的白衣軍主力,肯定是多兵種的混裝部隊。
徐興夏從威鎮堡裡面出來的時候,正好是早上,太陽剛剛出來不久。陽光明媚,空氣清新,酷熱還沒有開始,從賀蘭山方向吹來的風,還有些許的涼意,正是一天中最愜意的時節。這時候,已經是外面的原野,已經是非常的忙碌,百姓們都下田幹活了。田野之間的道路上,也到處是往來的人影,還有接二連三的馬車。
七月初,正好是寧夏鎮豐收的季節。寧夏鎮的大部分農作物,都是兩年三熟的。水稻就是在這個時候豐收的。另外,還有相當數量的枸杞之類的藥材,也在七月份就豐收了。剛好這個時候,正是寧夏鎮最酷熱的時候。徐興夏估計,中午的野外溫度,肯定是超過四十度的。室外溫度也在三十五度以上。在沒有空調,沒有風扇的年代,無論呆在什麼地方,都肯定是汗流浹背,揮汗如雨的。
但是,沒有人喊苦喊累,沒有人埋怨天氣酷熱,更沒有人因為天氣炎熱,就呆在家裡不想動。因為,這次的豐收,是切切實實的豐收。除了很低的稅收之外,其他的收穫,都是全部屬於他們自己的。即使對於威鎮堡的百姓來說,這也是他們第一次收穫到這麼多的糧食。手裡有糧,心裡不慌,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最樸實的真理。
在白衣軍完全封閉鎮遠關等關隘要塞之前,威鎮堡周圍的田地,都是沒有辦法耕種的。誰不擔心韃子騎兵的到來呢?辛辛苦苦的將糧食種下去,結果韃子騎兵轉頭就來了,將所有的心血都毀於一旦,這樣的悲痛經歷,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以致,近在咫尺的田地,都不得不拋荒了。但是,現在,這些田地,都被開墾出來,全部種滿了糧食,還幸運的獲得了豐收,百姓們能不高興嗎?
當初,徐興夏在牛角墩發展的桑基魚塘之類的,也漸漸的被一些百姓效仿。他們也挖了一些魚塘,種植了一些桑樹,在桑樹的旁邊,養雞養鴨養豬,漸漸的倒也成了一些氣候。事實證明,只要肯下苦功,就沒有辦不了的事情。好像黃飛的父親黃天來,就是搞這個桑基魚塘的好手。靠著養殖出來的雞鴨魚豬,他著實是賺了不少的銀兩。白衣軍很多部隊的食料,都是這個黃天來負責供應的。
站在威鎮堡的外面,如果舉起千里鏡,看著黃河岸邊的話,一定會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大水車給震驚。為了保證威鎮堡乃至是鎮朔堡、黑山營周圍的田地都有足夠的水源灌溉,管事會在黃河的岸邊,興建了大量的水車,引導黃河水上來灌溉田野。由於種植水稻需要消耗的水分很大,水稻的種植面積又大,因此,黃河岸邊,水車的數量很多,幾乎相隔二十丈不到,就有一台。
這些黃河大水車,是正德年間就已經發明的。它的工作效率非常高,一台大水車運作起來,就能保證上千畝田地的灌溉用水。但是,它的製作成本也很高。一台大水車,就要接近三百兩的銀子。除了徐興夏這樣的大手筆,其他人還真是做不來。這是它一直無法推廣到全國的基本原因,捨得出錢的人不多啊!
「黃小虎!」徐興夏忽然看到一個人,內心微微一動,揚聲叫道。
他看到的這個人,正是黃飛的弟弟,黃天來的小兒子,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伙子。這時候,他正用獨輪車推著滿滿的一車稻穀,從田野裡面返回。由於天氣熱,他身上的衣裳都全部濕透了,汗珠不斷的往下流淌。他身上用來擦汗的毛巾,早就濕漉漉的了。
「委員長大人!」聽到徐興夏叫自己,黃小虎急忙將獨輪車放好,一路小跑的過來。和很多的青少年一樣,他們這樣年紀的小伙子,最盼望的事情就是參軍。隨著白衣軍的逐漸強大,東征西討,南征北戰,去過的地方越來越多,見識見聞也是越來越多,每當有什麼新鮮事傳播開去,簡直是羨慕死他們這些年輕人了。
特別是白衣軍進入巴彥淖爾草原以後,不斷的有新鮮事傳來,對他們的刺激更大。白衣軍打敗了那麼多的韃子,打敗了那麼多的蒙古人,繳獲自然不會少。按照白衣軍的紀律規定,對於非貴重物品,一般上繳以後,都會發給繳獲者本人的。比如說韃靼人或者蒙古人的腰刀、匕首、弓箭、皮甲、皮帽、扳指之類的物品,經過清點以後,最後基本上都是發給戰士們當紀念品的。
因此,一般的白衣軍戰士,都能拿到不少的所謂「紀念品」。有些喜歡搜集戰利品的戰士,幾次的戰鬥下來,擁有的戰利品,能夠有一大堆,其中,不乏一些很有用的東西。如果有某些不太遵守紀律的戰士,暗中漂沒一些紀念品,數量就更多了。每當他們回來探親的時候,將各種各樣的紀念品一曬,頓時就羨煞旁人了。
須知道,以前,都是韃子來搶咱們的,都是韃子在曬紀念品,現在,輪到咱們去搶韃子了,輪到咱們來曬紀念品了,你說,能不讓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興奮嗎?他們從小被灌輸的思想,韃子就是他們的死對頭,是不共戴天的。只要遇上了,就絕對不能同時並存。現在有機會虐待韃子,誰願意放過啊?別的暫且不說,光是弄幾把韃子的腰刀回來,就是很光宗耀祖的事情啊!
特別是後來,又有消息說,一些白衣軍戰士,甚至娶了一些其他族的姑娘回來。嗯,不知道是娶還是什麼,反正,是勾勾搭搭的,好上了。一些吐谷渾人的年輕姑娘,甚至跟著回來了黑山營。這又讓很多的年輕人激動了。他們不知道白衣軍的紀律,還以為參軍以後,可以隨便玩別人的姑娘呢。不得不說,這也是巨大的誘惑力之一。哼,在內地找不到老婆,咱們到外面找一個去。
黃小虎就是典型的這種青年,什麼樣的心思都有,一門心思想要鑽入白衣軍的隊伍裡。可惜,他的年紀太小,還不到十八歲,白衣軍不接納。同時,黃天來就兩個兒子,大兒子黃飛已經參軍,小兒子一般就不允許參軍了。當然,例外也是有的。
「黃小虎,你家總共種了多少畝田啊?總共打了多少糧食?忙得過來嗎?」徐興夏翻身下馬,饒有興趣的問道。
「十三畝,估計有三千五百斤吧。」黃小虎本來興沖沖的,還以為徐興夏會破例批准他提前參軍,沒想到,徐興夏問的,卻是他家的耕田種地情況,他頓時就無精打采了,怏怏的回應。
「哦?三千五百斤?」徐興夏自言自語的點點頭。這個數字不錯嘛!平均下來,每畝也有二百七十斤左右,相當於一石半。這個畝產量差不多了。畢竟,塞上江南並不是真正的江南,在糧食的平均畝產量方面,和真正的江南是無法相比的。真正的江南,水稻的最高畝產量,應該已經去到三石多接近四石了吧。
其實,之前,管事會報上來的估計數字,就是一石半左右。鄧林永、林海牛等人都是種田能手,根據各地農田的情況,他倆推斷出來的數字,絕對不會相差太遠。而陳二福主持的第一農莊,報上來的數字,也差不多是這個數。第一農莊下面,可是有足足上萬畝的田地啊。可見,第一年的收穫,的確就是這個數了。或許有的農田高點,有點農田低點,但是平均下來,就八九不離十了。
坦白說,這個數字徐興夏是不滿足的。一石半的畝產量,和江南相比,差得太遠了。江南的一畝水田,比得上寧夏鎮的兩畝。如果考慮到江南一年兩熟的特徵,這個差距更遠。但是,飯咬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糧食的畝產量提升,必須循序漸進,按部就班的進行。欲速則不達,太急躁了反而不好。
「你爹忙著送貨,你哥哥又在軍隊裡,你們家忙得過來嗎?你們家還有幾口人?」徐興夏想了想,又關切的問道。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管事會和陳二福的報告,都是書面文字,肯定不如自己親自實地瞭解來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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