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6
只要想到恐怖的傷亡數字，無論是額日敦又或者是海勒金，都感覺自己的心，不斷的往下墜。韃靼人沒有屬於自己的文字，也不懂得科學的計算方式。不要說阿拉伯數字，就是漢人古老的籌碼，他們也是不懂的。他們在計算傷亡人數的時候，習慣性的採取最原始的用石頭算數的辦法。
簡單的說來，就是死亡一個人，就在空地放一個小石頭。死亡兩個人，就放兩個石頭。最後根據石頭堆的大小，來判斷傷亡是否慘重。死亡一千人，足可以在空地，堆出一個很大很大的石頭堆了。這樣的傷亡數字，絕對是恐怖的。
正如海勒金之前痛苦預料到的那樣，這一仗，就算韃靼人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也絕對是慘勝。在喪失了大量壯丁的情況下，海勒金部落，根本擋不住蒙古土默特部林丹汗的攻擊。如果有別的韃靼人部落，打他的主意，他同樣是抵擋不住的。滅亡，只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的他，頗有點飲鴆止渴的意思。
「轟隆隆！」
「啾啾啾！」
白衣軍的槍炮聲，越發的密集。
強勁的衝擊波，伴隨著米尼彈呼嘯而至，不斷的將韃子騎兵掀翻在地。韃子騎兵的人海戰術，在炸藥包的面前，根本沒有多少反抗的餘地。如果白衣軍只有前裝線膛槍，那是肯定抵擋不住韃子騎兵的進攻的，但是，一旦有炸藥包配合，事情就簡單多了。
在沒有管狀大炮的時候，原始的投石機，就是最強勁的大炮。大炮和火槍的組合，足夠將敵人的騎兵阻擋住。大炮的威力越強，敵人騎兵遭受的傷亡就越大。這是在拿破侖的征戰史得到了充分證明的。徐興夏現在做的，只不過是將這樣的戰鬥方式，提前了二百年而已。其實，當年的朱棣，也已經摸到槍炮混合編製的門邊。
火器時代的飛躍，不是火槍的出現，而是火炮的出現。火槍並不能終結騎兵的進攻，即使是後裝槍都不行，除非是出現變態的馬克沁重機槍之類的終極槍械。但是，火炮可以。在火炮的面前，騎兵的生命力，的確是太脆弱了。訓練有素的炮手，在使用爆炸彈的時候，輕鬆就可以將敵人騎兵阻擋在戰線之外。
如果敵人有大量的火炮，自己還使用騎兵發起衝鋒的話，這不是戰術，而是自殺。後世的軍隊，士兵手裡的槍械，更多的時候，是屬於自衛武器。想要消滅敵人，更多的是依靠飛機、坦克、大炮等重武器。在沒有飛機、坦克的時候，大炮則是戰場的主宰。強勁有力的炮兵組隊，絕對是敵人在戰場的噩夢。
「啾！」
「啾！」
「啾！」
非但如此，雕騎軍的散兵，依然顯得非常的活躍。他們潛伏在偏廂車的中間，專門尋找機會射殺韃子騎兵的十夫長、百夫長之類的有價值的目標。十夫長和百夫長，都是韃子騎兵的精銳，又是韃子的最基層指揮官，肩負著引導其他韃子發起攻擊的重任。沒有了這些人，韃子騎兵一旦遇到意外的情況，就會不知所措，完全處於混亂的狀態。這對於白衣軍來說，絕對是有好處的。
要讓日月銃發揮每一分的威力，最重要的步驟，就是延誤敵人的攻擊節奏，讓敵人在日月銃的面前，盡可能的停留更長的時間。只要敵人還處在日月銃的槍口外面，等待他們的，就是凶殘的米尼彈。如果敵人衝了來，那局勢就有點危險了。
徐興夏站在偏廂車的後面，冷靜的觀察著外面的戰況。他的周圍，都是有條不紊的開槍射擊的白衣軍士兵。一陣陣的槍聲，一陣陣嗆人的火藥味，一團團的白霧，將他繚繞在中間。但是，這一切，都不妨礙他冷靜的判斷戰場的局勢。韃靼騎兵的人海戰術，其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可怕，特別是在被炸藥包梳理過以後。
當然，不可否認，作為騎兵中的強悍代表，韃子騎兵的衝擊速度，還是挺快的。單純的日月銃，根本不可能阻擋韃子騎兵的衝鋒。即使配大量的炮兵，也只能是將韃子騎兵阻擋在外面。隨著時間的推移，肯定會有韃子騎兵衝來的。事實，沖得最快的韃子騎兵，距離他只有幾十米的距離。
戰鬥展開不到十分鐘，距離偏廂車最近的韃子騎兵，已經不足三十米。隨後，這個距離，又縮短到不足二十米。可見，韃子騎兵的衝擊速度，有多麼的猛烈。甚至，戰馬被掀翻在地撞擊起來的塵土砂石，都已經飛濺到他徐興夏的臉。但是，就是這二十米的距離，讓韃子騎兵，始終無法前進一步。
「嗖！」
「嗖！」
「嗖！」
進入射程的韃子騎兵，紛紛的放箭射擊。
二三十米的距離，正是他們威力最強，出手最準的距離。
大量的鋒利的箭鏃，就好像是蝗蟲一樣，不斷的落在偏廂車的木板，發出篤篤篤的聲音，彷彿是雨打芭蕉一樣。有部分的箭鏃，從偏廂車中間的縫隙穿進來，射中附近的白衣軍戰士。又有部分的箭鏃，直接採取了拋射的方式，越過偏廂車的擋板，落在白衣軍的軍營裡面。時不時的，也有不幸的白衣軍戰士，又或者是輔兵之類的，被箭鏃射中，一頭撲倒在血泊當中。
「篤篤篤！」
「噗噗噗！」
各種各樣的聲音，互相交織在一起。
不幸被射中的白衣軍戰士，很快就被拖走，到後面接受治療。不幸被直接射死的白衣軍戰士，也被拖下來，放在旁邊的空地。而他們遺留下來的空缺，很快就被預備隊彌補起來。白衣軍方面，是預留了充足的預備隊的。傷員或者死者留下的日月銃，也被分配給輔兵們使用。如果有必要，他們也會被直接投放在戰場。
不得不承認，一旦韃子騎兵進入弓箭的射程以後，對白衣軍的威脅，還是比較大的。如果沒有偏廂車的擋板，白衣軍的傷亡數字，肯定會直線升的。以前，韃子騎兵遇到明軍的火槍手時，就是依靠這一手，將明軍的火槍手逼退的。在三四十米的距離，韃子騎兵的箭鏃，要比明軍的火槍發射速度快多了。
事實，即使有擋板的存在，韃子騎兵的拋射，也給白衣軍士卒造成了一定的傷亡。那些從天空落下來的箭鏃，讓白衣軍防不勝防，一不小心，就會被直接射中。因為，正在戰鬥中的白衣軍士卒，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來自天的箭鏃。他們的眼裡，只有前面的韃子騎兵，哪裡還有空觀察天的動靜？
就連徐興夏都差點被落下的箭鏃射中。以他的能力，也很難判斷，會不會有一枚箭鏃，突然落下，射中自己的腦殼，又或者是身體的其他什麼地方。那枚落下的雁翎箭，就插在他的身邊不足一尺的地方。因此，大家只好盡可能的靠在偏廂車的擋板後面，以避開拋射落下的箭鏃。畢竟，就算是拋射過來的箭鏃，也是有一定的弧線的，無法對偏廂車擋板後面的人構成直接的威脅。
「嗖嗖嗖！」
當然，受到了威脅的徐興夏，肯定是要反擊的。
他手握鐵胎弓，站在兩輛偏廂車的結合部，從縫隙裡向外面放箭。只要是在鐵胎弓的射程範圍內，任何出現的韃子騎兵，都不可能逃得過他的射殺。在有足夠力量的前提下，鐵胎弓的發射速度，要比日月銃快得多。徐興夏一個人，就相當於十個使用日月銃的火槍手，給衝來的韃子騎兵，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傷害。
大量倒下去的戰馬，也給韃子騎兵的前進，增加了難度。人的屍體，馬蹄是可以輕鬆踐踏的。飛馳的戰馬，從人的軀體面踩過去，可以直接將軀體踩成肉漿。但是，戰馬的屍體，就比較麻煩了。一旦馬蹄落在倒地的戰馬身，更多的後果，不是踐踏成肉漿，又或者是跨過去，而是被硬生生的絆倒。
當然，在一定的程度，大量倒地的戰馬，也給白衣軍的射擊，增加了不少的難度。原本平靜的戈壁灘，由於大量戰馬的倒下，變得凹凸不平。有的地方，三四匹的戰馬互相堆疊在一起，幾乎比白衣軍的偏廂車的木板還要高了。操作日月銃需要良好的視野。一旦視野受阻，射擊的有效性，就要大打折扣了。
幸好，炸藥包的投放，是不需要直線視野的。只需要按照事先測量好的距離和方位，不斷的拋射炸藥包即可。事實，在對付人海戰術方面，炸藥包才是主力，日月銃只不過是補充的。炮兵不愧為戰爭之神。即使是最原始的炮兵，在對付敵人的騎兵方面，也具有火槍無可比擬的優勢。
要說投石機有什麼缺點，唯一的缺點，就是射程太近。投石機最遠的射程，只有五百米左右。而一般的佛郎機火炮，最大射程都有兩千米左右。如果是紅衣大炮的話，射程甚至可以超過五千米。未來戰爭，火器的射程越來越重要。隨著戰爭的發展，投石機肯定會逐漸的被淘汰的。這是歷史發展的規律。
「彭！」
忽然間，一陣巨響傳來。
這是韃子騎兵終於撞到了偏廂車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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