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一戰不戰者死戰者為雄。
納蘭殊清放縱而張揚的笑聲在玉玲瓏幽靜的用餐環境中顯得十分刺耳他的那番話其實聲音並不大卻透著股讓一般人很不舒服的自負戰者為雄不管商場爾虞我詐還是黑道生死火拚很顯然納蘭殊清都屬於站立到最後的勝利者。
琅琊望著眼前這位杭城呼風喚雨將近二十年的男人笑了笑道:「我明白一個很淺顯的道理在這個社會獲得一分往往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甚至是雙倍的付出天下固然可能掉餡餅卻永遠不會砸在自己頭上。」
納蘭殊清微微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拒絕我的提議?要知道我並不是讓你給我做下手要你替我賣命我只是給你一個***一個平台一個別人興許努力一輩子都達不到的***一個別人奢望都不敢奢望的平台你拒絕?這不是我印象中的你。」
在納蘭殊清看來這種天大的美事與公與私似乎琅琊都沒有理由不接受如果這個年輕人是想用這種商業上慣用的迂迴手段來獲得更多利益籌碼納蘭殊清將十分失望他不希望一個連他都要斤斤計較的商人來保護他的女兒。
「我只是想知道你能給我多少時間畢竟一個人只有今天活著才能去做明天的事情。」琅琊並不急著解釋夾了一塊五彩山藥第一次用細嚼慢咽對待食物。
納蘭殊清終究並非常人對琅琊這份跟年齡不符的鎮定感到滿意智者也罷奸雄也好起碼這個坐在對面不僅征服自己女兒而且還敢跟他心平氣和聊天的青年不是庸人這才是關鍵他甚至能允許琅琊花心一點卻不能容忍琅琊的平庸。
納蘭殊清抽煙很快似乎想充分利用女兒去洗手間的空隙解一解煙癮他點燃第二根煙道:「你是不是覺得這是在吃嗟來之食?覺得這樣接受我賭注的籌碼是一種吃豆豆軟飯的小白臉行徑?」
「其實我想說的是在當今這個社會吃軟飯也是需要資本的。」琅琊搖搖頭有點放縱笑道他很少有情感波動太大的時候似乎從未大喜大悲跟納蘭殊清的對話出現了不少非同尋常的細節從認識納蘭紅豆和齊青欣開始他便轉變潛移默化像是多米諾骨牌引了一系列微妙反應。
「有趣。」
納蘭殊清瞇起眼睛靠著椅子很愜意地抽了口煙「確實做小白臉比太多工作都要難既要有臉蛋又要床上功夫還要察言觀色還要能夠忍受那個女人各種不同程度不同方式的侮辱最重要的是競爭還激烈難很難啊。這一點我們倒是英雄所見略同。」
「英雄?」琅琊玩味道低頭嘗了口魚翅這玩意對他來說確實如納蘭殊清所說跟粉絲差不多只是納蘭紅豆只管挑貴的他也懶得拒絕。的
「不做英雄很多年嘍。」
納蘭殊清愣了一下感慨萬分如今做英雄有幾個好下場?被歹徒刺死?跳水救人淹死?火災衝進去救人燒死?還是救助失學兒童自己餓死?這些壯舉固然可歌可泣令人崇敬可對納蘭殊清和坐在他對面的琅琊來說卻並不現實。
琅琊瞥了眼那包利群他聽從姑姑的話不抽煙不喝酒可不意味著他已經習慣戒煙戒酒的生活。
「我也不隱瞞你我急著要豆豆入主掌控宋城的管理層除了我自己厭倦現在這種生活外確實有外在因素威脅到我。」
納蘭殊清停頓了一下似乎猶豫是否攤幾張牌給琅琊最終還是決定打開天窗說亮話「上次在金碧輝煌的鬧劇除了橫插一手的我對台戲的幕後人各自是八爺和禿老六前者負責像金碧輝煌、天上人間娛樂以及芭拿拿這些杭州老牌俱樂部和夜店後者則更傾向於類似紅鼎會館這種娛樂新貴本來這些人倒還算安分守己只是三年前一場變局讓杭州乃至整個南方的地下世界差點倒塌當然這種事情聽起來很像電影小說你以後會慢慢接觸到這個世界啊普通人往往是接觸不到真相的不踏入那個***就永遠不懂。」
「所以你故意找個情婦鬧離婚?我猜如果不是有人對你一手創建起來的集團意圖不軌你恐怕也要和紅豆劃清界限吧最好是離婚然後紅豆跟著她母親是不是?」琅琊平靜道說出他有點天馬行空的猜測。
「聰明人。」
納蘭殊清微笑道彈了彈煙灰遠處有服務員特意想送煙灰缸過來被他揮手支開「我女兒眼光果然跟她媽如出一轍甚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你猜得**不離十。」
「我想在杭州沒有幾個人能跟你平起平坐吧。」琅琊問道。
「不多白道上怎麼也需要市常委這個級別黑道上嘛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納蘭殊清笑道沒有半點炫耀的意思似乎在訴說一件最希拉平常的普通事。
「浙江黑道有沒有一個他說話別人不敢插嘴的人?」琅琊試探性問道。
「有。」
納蘭殊清神情微微一緊嘴角泛起輕微自嘲冷笑「又被你猜中要對付我的就是這個人要不然我也不會如此興師動眾不惜折騰出離婚這麼大的動靜我老婆雖然跟我打冷戰有好幾年可還沒到非要離婚的誇張地步。」
「這個人手段如何?能否通天?」琅琊感興趣問道。
「通天?」
納蘭殊清笑道似乎被琅琊這個說法挑起了興趣不厭其煩地回答道:「怎麼說呢其實這個年代混黑的尤其是浙江這樣的沿海城市領著幾百號小弟去打打殺殺是不可能的了不要說大軍區浙江省軍區隨便拉幾輛車過來就能輕鬆全殲不過連我這樣的人都能丟幾個不識趣的傢伙去錢塘江餵魚那個人要誰在浙江消失多半是舉手之勞只要不是省部級這個位面的人都不是問題琅琊這算不算你所說的通天?」
琅琊摸了摸鼻子輕輕一笑……
「不過我和他之間還沒到你死我亡的情況所以你放心我不是把你當作替死鬼我可不想豆豆恨我一輩子我把你扶上位並不是要你去跟那個人鬥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替豆豆做一些不能擺上桌面的事情解決一些不能光明正大對付的人。」納蘭殊清耐心解釋道。
「希望我不是扶不起的阿斗。」琅琊聳聳肩道。
「扶不起的阿斗?」
納蘭殊清大笑熄滅煙動筷子吃了口菜道:「說是說我把你扶上位其實我的直覺告訴我你走得肯定比我要遠我記得當年跟豆豆母親決定和我在一起過日子的時候我的老丈人堅決不同意因為他很看不起我那個時候我就告訴自己我以後一定不會像他那麼勢利碰到你我覺得是豆豆幸運也是我的幸運我看人很準有些人就是會一鳴驚人。」
「就像這頓飯一個吃慣了粗茶淡飯的人突然間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很有可能會不適應我今天一無所有可明天一醒來也許就是錢權在握你就不怕我適應不了這個落差?所以我前面問你你能給我多少時間。」
琅琊淡定道他握緊那只拿筷子的手權力最終來自手中的力量而力量決定你對這個生活的話語權。
他要保護姑姑保護紅豆保護刑天他就必須掌握更多的權力他不去管獲取權力的途逕自尊?自尊在很多殘酷的現實面前值幾塊錢?假設一個人的母親得了絕症需要一百萬醫藥費如果這個時候一個富人對身無分文的他說只要跪下來狠狠磕頭就賞他一百萬跪還是不跪?
自尊依然來自權力。
這是姑姑對他說的一句話琅琊牢記在心。
「半年左右。」
納蘭殊清思考片刻道:「計劃不如變化我只能給一個大概時間其實你也別太在意混黑道並沒有你想像那麼複雜不過就是偶爾殺幾個無足輕重的小卒子殺雞儆猴偶爾出賣幾個可有可無的所謂朋友落井下石偶爾結交幾個有利用價值的貴人趨炎附勢就這麼簡單我覺得這並不比菜市場賣菜的大媽賣大白菜難很多。」
「殺雞儆猴落井下石趨炎附勢。」琅琊有點無語很無厘頭的感覺。
納蘭殊清瞥了眼琅琊淡淡道:「當然也要偶爾為兄弟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