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楓調動起自己的本元魂力,對這群破碎的微粒展開搏殺,然而它們的魂力強度,遠遠比林楓更強,林楓的魂元衝擊,根本無法阻擋它們凝聚在一起的趨勢,這些微塵很快匯聚到一起,形成了一個整體的狀態,跟原先的那絲龍血幾乎無二!
此刻,林楓才意識到,仙網的吞噬法訣,只是吞噬了覓龍盤當中那絲龍血中的本源靈力,而其中所蘊含的強大妖術,卻無法被林楓煉化,它以魂元的形式進入到林楓的識海,反而比在覓龍盤中能夠造成更大威脅!
這絲本元魂力,原本不會具有任何威脅,它只是單純的魂元,而且受到了吞噬法訣的衝擊,強度已經很弱,跟林楓的識海完全可以相融,但可惜蘊含了強大的妖術,如今再次幻化成一條龍影,在林楓的識海中不懷好意!
此刻的林楓,已是黔驢技窮,他想不出還有什麼方法,能夠將這條可惡的龍影驅除出去,從覓龍盤中將它移進自己的識海,林楓一步步越陷越深,並且都是始料未及,如今它更是肆無忌憚,在林楓的識海中暢行無阻!
林楓的神識,已無法做到全神貫注,無時無刻,都有另一個自己在注視著他,而他也必須注視著對方,因為對方就像是一面鏡子,而且就位於自己的識海,林楓無論何時何地,都無法逃避或躲開,更不能將之「忘卻」!
這是心魔滋生的大忌,林楓原本不敢往這層去想,但對方卻恰恰能洞悉他的想法,所以,未經他的調動,林楓的記憶自動浮現出來,就算他刻意壓制,但卻揮之不去,記憶也似乎是浮現於鏡子當中,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得掉。
從這一刻開始,驚心動魄的一幕開始出現,林楓所造成的無盡殺戮,包括越階反殺、大規模無限制屠殺,如洪都城屠城、烏合城血洗,以及無數次的同階對決,血戰的場面如潮水般一幕幕自動浮現出來!
林楓自知這不是心魔,而是事實已經發生的記憶,但這些記憶的氾濫,卻遠比心魔更加可怕!因為林楓無法阻止它們的浮現,它們無休無止地持續下去,後果可想而知!
可是如今的情勢,已是一發而不可收拾,林楓更深更遠的記憶,都被全部重現出來,無論是他殘殺其它修士,亦或是其它高手對他的歷次追殺,直至夢魘深處的林氏家族慘遭滅門,如正在發生一般歷歷在目!
林楓的自身意志依然清晰,卻無法阻擋記憶的極度氾濫,它們並非是以心魔的形式出現,而是類似於鏡子當中的影像,而這面鏡子,就是從覓龍盤進入到林楓識海的那絲魂元!
所以在這樣的情勢下,絕塵丹根本毫無作用,林楓只能聽憑那絲魂元興風作浪,直到把他的記憶全部重現一遍,林楓的神念已經極度疲憊,鏡像中的記憶突然退去,隨後出現了以林楓為角色的龍體,經歷著與其他種族的絕殺!
這一刻,林楓才真正地戰慄起來!鏡像中的一幕幕場景,居然跟血脈傳承中的上古記憶有大量吻合,但有一些卻是林楓聞所未聞,所以對於這些鏡像,他已經分不出是真是假,它們到底是真實的記憶,還是虛幻出來的心魔!
混亂的場景接踵而來,上古萬靈大戰時的場面,有大量的片段被呈現出來,龍族所遭受的殘殺,經過了極其誇張的展現,每一個場面,都看的林楓血脈賁張、驚心動魄,他內心深處的原始本能,終於無法抑制地爆發出來,暴戾的狂躁,正在逐漸吞噬著他的心智!
時間無聲無息地流過,林楓的識海中卻在經受著狂風暴浪,清醒的意志逐漸被大量的鏡像所淹沒,林楓的雙目之中,此刻已是血紅一片,他所見到的,是一片永遠無法走到盡頭的血殺和煉獄,滿地的屍骨既有各大種族的強者,更有無數龍族先祖!
林楓全身的法力,此刻也被全力催動,鏡像中出現的龍族死敵,在他看來已是真實的存在,他用自己的法力,要跟威脅到龍族生存的強敵進行決戰!
毫無疑問,林楓已徹底陷入了心魔爆發的深淵!但沒有人知道這一切,他自己的意志也早已喪失,狂暴的戾氣讓他陷入鏡像不能自拔,而他自己的龍身,則在鏡像中一次次出現,又被其他強者一次次滅殺!
當林楓的神念即將耗盡,他的意志即將到達崩潰的邊緣之時,一束耀眼的強流突然降臨到他的識海,將他從即將覆滅的黑暗中挽救過來,強烈的光芒覆蓋了所有的鏡像,讓它們在熾白的照耀下變得模糊一片,再也無法在林楓的識海中清晰地呈現出來!
林楓的意志,漸漸從昏聵中甦醒,神識中早已凝練出來的佛元,也自動凝聚成了本元法相,法相對於心魔的阻擋,具有本能的克制,但鏡像是真實的存在,相外法相一開始根本無法辨別真假,直到林楓的心智磨滅,它也失去了出現的機會,如今心魔已起,相外法相的強大威能,也便發揮出來!
那絲魂元依舊存在,然而龍影無法清晰展現,光芒的照射,讓鏡像完全失去了作用,相外法相趁此機會迅速喚醒了林楓的神智,並開始滌清林楓混亂不堪的魂元,他的無數龐雜的記憶,也在有條不紊地迅速沉澱。
意志回歸的剎那,林楓如同從噩夢中甦醒,在強光的照耀下,那絲魂元一動不動,林楓心念急轉,趁強光依舊沒有削弱下去,催動相外法相衝向那絲魂元,發出了不遺餘力的一擊!
轟然一聲巨響傳來,林楓的識海中波浪滔天!強大的魂元衝擊四處激盪,相外法相在這一擊之後,徹底支離破碎,分化成了佛元洪流滔滔不息!
而蘊含著詭異妖法的那絲魂元,在強光的照耀下本已極度虛弱,經相外法相的全力一擊,如此巨大的威能成為壓倒它的最後一根稻草,它在瞬間之內也終於爆裂成一團薄煙,強光的光芒驟然一亮,大量的薄煙被徹底湮滅,然而強光的威能也已耗盡,倏然一亮之後,便迅速黯淡下去。
相外法相化成的龐大佛元,卻迅速將殘餘下來的薄煙全部包容其中,兩股力量迅速混合,很快便互相雜融在一起,但佛元的數量,遠遠超出了這團薄煙的萬倍不止,使它再也無法凝聚在一起。
林楓強忍住識海當中無與倫比的劇痛,催動佛法再度凝聚佛元,他的相外法相,是不死不滅的輪迴法相,在佛法的催動下,佛元經過一番詭奇之極的流轉,一副嶄新的相外法相,再一次在林楓的識海中凝成,然而法相的靈息,卻已不再是單純的佛元,而是多出了一抹陰影!
這抹陰影,就是剛才殘留下來的那絲魂元所形成,它如今只剩下了寥寥的幾粒塵埃,無論它境界多麼高深,畢竟已是塵埃中的微粒,佛元的本能克制作用,讓這幾粒塵埃再也無法匯聚在一起,它們只能被封凍在相外法相當中,林楓識海中的鏡像終於被徹底打破。
長吁一口氣之後,林楓來不及恢復早已耗空的靈元和魂元,便把神識透進了須彌幻戒,關鍵時刻,月坤珠再一次挽救了他的性命,而此時的月靈,也是極度虛弱。
月靈感受到了林楓的神識,語氣極低地說道:「好厲害的妖法,如果我記得不錯,這應該是靈界才擁有的血鏡蜃影術,它傳自於四大凶獸!」
林楓驚呼一聲:「四大凶獸?」
月靈緩了口氣:「不錯,儘管這道妖術,未必是四大凶獸親自出手,但卻是傳自於它們,能夠得到四大凶獸傳承的,也必然不是弱族!」
林楓喃喃道:「血鏡蜃影術?名稱倒是極為符合,這道妖術如同一面鏡子,它照射出來的都是自己的真實記憶,而且無法將之揮去。」
月靈付出了極大的代價,才把那道妖術摧毀,須彌幻戒中恐怕要很長一段時間,它才能吸收足夠的月靈力恢復元氣,但還是對林楓說道:「血鏡蜃影術的可怕,遠遠不止如此,它含有與龍族有關的大量影像,龍族後裔誰中了這道妖術,誰就會成為影像中的角色,陷入其中難以自拔,如今妖術雖然已毀,但依然殘留下數粒塵埃,它們扔然不可小視!」
林楓心底一驚:「僅僅數粒塵埃,還會具有威脅麼?」
月靈:「不錯!幸虧你有本元法相,將它們封凍在了各處,否則的話,它們一旦匯聚到一起,你的魂元依舊不是它的對手!而儘管如此,血鏡蜃影術的妖法,也還是不能徹底杜絕,不過它對你的威脅,已經不足為懼,但你今後時時刻刻,都要防備它隨時出現!」
林楓急忙問道:「該如何才能將它徹底摧毀?」
月靈搖頭:「你的實力,在人界恐怕就算到了化神期,也很難將它摧毀,所以必須等我復原之後,親手將它除掉,在我的月靈力達不到一定實力之前,切記不要輕易使用本元法相進行對戰,以免佛元震動讓它們越來越近。」
林楓肅然道:「謹記前輩吩咐!」
月靈於是陷入了沉默,須彌幻戒的獨立空間,可以讓它時刻不息地吸收外界月靈力,可是想要讓月靈恢復之前的實力,恐怕需要極其漫長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