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石台邊緣,狄成在思考,美顏在回味,牙牙在沉寂,平平靜靜,誰也沒有打擾誰,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各自封閉在各自的意識,這一人兩『鬼』倒也『其樂融融』。
普天之下能夠懷抱『人形師』,陪伴『鬼娃娃』,還能沉浸在自我世界裡思考的,恐怕獨此一家別無分號。
恍惚之間,他們又回到了當年在凌世郡的情景。那一晚,狄成在天台邊緣第一次抱起了牙牙,第一次帶上美顏,那一晚,『一皇二鬼』離開華夏,勇闖巴爾幹集訓營。
狄成慢慢的也注意到了牙牙,打量了片刻,帶著美顏向那邊挪了挪。牙牙還是呆呆的看著天空,看似純真微笑,又似自我封閉,好像沒有注意到有人靠近。
就這樣,狄成坐著,牙牙和美顏兩邊靠著,都安安靜靜的。確認平安無事後,狄成『得寸進尺』,伸手環住了牙牙,動作習慣而自然,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滿心的jǐng惕和顫抖。牙牙平靜的像一灘深水,輕輕地靠在狄成懷裡,但還是仰頭朝著天空。
左邊懷抱著牙牙,右邊依偎著美顏,當時最惡毒最恐怖的兩大『鬼物』就這麼乖乖巧巧、安安靜靜,此等齊人之福也只有狄成可以享受。換做是其他人,恐怕即便是做到了,也會嚇的崩潰。
轉眼之間,時間到了正午,狄成不想放棄難得的機會,沒有離開,還是抱著牙牙和美顏,享受著難得的平靜。這不僅是牙牙和美顏的『共處』,也是彼此間無聲的交流,培養著那份微妙的感情。尤其是牙牙,既然他有那麼幾絲親近的意思,就絕對要好好的把握住。
其實到了現在,彼此間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狄成對牙牙的感情已經不再是『利用』和『控制』,不再想著怎麼讓他成為自己的利劍,為自己做多少的事情,更多的是想給他一份真摯的情感,讓他有個可以信任、可以依靠的對象,營造一份感情的溫暖。
就像美顏,那份孤獨、那份冷漠,真的讓人憐惜。
有時候想一想,如果牙牙願意,狄成不介意多這麼一個弟弟,給他一份溫暖,一個值得依靠的堅實臂膀,護著他、疼著他。
「成哥……有……」唐傑忽然快步跑到頂台,看到眼前的『和睦』情景也是愣了愣。
「有什麼?」狄成收回眺望的目光,有被下面城門那邊的情景吸引過去,看起來有些混論,像是有人在爭吵。
「有人想要見你,單獨的見你。」
「哪裡來的人?」
「他們不說,只說是有緊急情況要見成哥,還說了一句『十萬火急』。他們是在二十里外被那裡巡邏的彈道隊員發現,帶回基地,在城門那裡又被鐵律的攔住了,非要帶到審訊室進行盤查,然後……」唐傑聳聳肩,撇了撇嘴:「吵起來了,彈道隊員說情報要緊,鐵律說是安全要緊,誰也不肯讓步,好歹沒有打起來。」
暗道一聲麻煩,狄成抱著牙牙站了起來,美顏抓著他的衣角,乖巧的跟著:「你過去一趟,帶他們到調度室,就說我的意思。」
他可以理解鐵律對於本身職責的恪守,可有些時候的做法實在讓人無語。安全?誰吃飽了撐的大白天派幾個人來行刺?除非腦袋瓜有問題,要麼就是jīng神病。
基地的調度室裡,狄成送回牙牙和美顏後來到這裡,長孫千文這個『閒人』早已坐在這裡喝起了茶水,怡然自得的樣子好不愜意。
沒過多久,經過嚴密嚴查兩個金髮男子被帶了進來。
「單個……講話……」兩人用聲音的漢語擠出兩個詞,在場眾人微微愣了下,用力想了想總算是明白。
「都出去吧,待會有事再叫你們。」狄成笑了笑,揮手示意轟隆隆擠進來的一群人退出去。
「這兩個傢伙很可疑,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蕭風還在抓著兩人的肩膀,生怕他們做什麼出格的動作。
陳虎懷疑的目光在這兩人身上轉動著,像是要看透他們的這身皮囊。自從前段時間看到嚴綬往死士營死士的肚子裡裝炸彈後,他就時常夢到人體炸彈的情景。這兩個身份不明的傢伙鬼鬼祟祟的過來,不會又是哪裡的瘋子準備來個同歸於盡吧?
「放心,他們不敢怎麼樣,你們可以在門外等著,有事隨時叫你們。」
蕭風等人遲疑片刻,很不情願的退了出去,只有陳虎最後一個箭步又竄了進來,仰著頭站在狄成後面,故意別過頭去誰也不看誰的眼睛,死皮賴臉的留了下來。
狄成也不在意,在場揮手讓其他人都退出去,等房門關上後,這才道:「好了,你們可以說了。」
兩人看了看陳虎,又看了看長孫千文,還是有些猶豫。
「你可以放心的說!」狄成再次重複。
兩人用眼神交流交流,開口道:「我們……產自……血腥se彩……的……神……帶著事情……」
「咳咳!」長孫千文差點被茶水嗆到,無奈道:「你們可以說自己的母語,我應該能聽的懂。」
狄成有些好笑,打量著兩個人,暗自猜測他們的身份,血腥se彩?什麼古怪的名字,黑榜五十強裡好像沒有這個名字,跟天門有聯繫的勢力裡面好像也不存在。
兩人也知道自己的漢語水平,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但很快恢復沉肅,用流利的意大利語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呃……我還是希望他們說點漢語。」陳虎一陣頭大,這什麼跟什麼啊。
「他們說的什麼?」狄成看向長孫千文。
長孫千文愣了愣,第一次露出羞赧的表情,乾咳一聲,費力的道:「能不能再說一遍?說的……慢點……簡單一點……」
「長孫先生,您到底懂不懂?不懂得話我去找安妮嫂子?」陳虎有些心急,差點衝出去找人。
「這是意大利語,我懂點,基本能聽懂,前提是慢一點。」長孫千文示意他們繼續。
兩個金髮男子再次開口,盡可能的放慢了語氣,還用手勢筆畫著。
長孫千文用力的聽著,又在心裡翻譯和調整了片刻。
狄成看著長孫千文:「這次聽明白了?」
「血se天使!!」
「哦?」
長孫千文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們說……替薩丁傳一句話,準備接受死神的洗禮。」
「什麼?那瘋子要下戰書?他娘的,我就知道這兩個不是好東西。」陳虎大眼一瞪,火氣上湧,抄起旁邊的菜刀就要劈上去。
「陳虎!!」狄成和長孫千文同時喝止。
「那瘋子腦袋抽筋了,我替他們清理門戶。」
「先問清楚。」狄成皺眉瞪了他一眼,又問道:「就這一句?還有沒有其他的。」
長孫千文看著兩人,同樣的話用意大利語說出來。
兩個金髮男子用力搖頭,具體是不知道,還是不肯多說,那就不得而知。
狄成和長孫千文奇怪的相互對視,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什麼意思?薩丁是下戰書?還是隱晦的表達些什麼?關於暗中結盟的事情,狄成和長孫千文都知道,如果薩丁不是健忘,應該不會忘記,這次偷偷的派人過來,是有什麼特殊含義?
「我們……願意……走……嗎?」兩個金髮漢子筆畫筆畫,意思是『可以離開了嗎?』狄成看著兩人:「你們還有話要說嗎?」
「沒!」
「薩丁在哪?」
「很遠。」
「你們是偷偷跑過來的?」
「嗯。」
奇怪了,狄成遲疑片刻,示意陳虎:「送客,不要怠慢。」
不論薩丁想做什麼,沒必要難為兩個傳話的,不然顯得很沒風度。
陳虎提議道:「要不送鐵律部隊?他們摩拳擦掌正著急呢?」
「送客!」狄成沒好氣的重複一句。
「知道。」陳虎聳肩,不再糾纏,拍拍兩人的肩膀,一甩手:「哥們,走著!」
「……準備迎接死神的洗禮……」狄成和長孫千文暗暗念叨著,還是不太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直到幾分鐘後,『波折預感』在兩人的心頭同時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