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輕語,消除彼此隔閡;一夜依偎,傳遞幾許依戀。
或許牙牙的表現更多還是因為茵茵的緣故,但只要他不再排斥狄成,便值得慶賀。為自己,也未牙牙本身。
「丫頭,今天我要去趟郊區,一起去嗎?」清晨,狄成在尋找牙牙無果後,卻意外的發現茵茵今天的狀態好像不錯,心中一動,略微斟酌後說出了壓抑了將近一周的話。
茵茵正抱著膝蓋坐在沙發上發呆,聞言抬起頭定定的看著狄成。凝視片刻,忽然露出了抹清新的笑容。「不用了,哥哥去忙。」
嗯?狄成當場愣在了那裡,呆呆的看著茵茵。整整十天了,這是茵茵第一次開口說話,也是第一次對著自己微笑。一陣激動湧上心頭,狄成趕緊坐到茵茵身邊,認真的打量了下,確定她的笑容沒有牽強的成分後,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直到此時,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
茵茵緊緊依偎在狄成懷裡,感受著他的溫情、關懷與擔憂,視線不由朦朧,輕聲低語:「哥哥,謝謝你。」
「以後不要再讓哥哥擔心了,好嗎?」
「嗯。」茵茵乖巧的點頭,寶石般的大眼睛柔柔的看著狄成,飛快的在他臉上吻了下,撅著小嘴道:「辦完事後,還回來陪茵茵好嗎?」
狄成寵溺的刮了下她的小瓊鼻,微笑道:「在你出院之前,哥哥都會在這陪你。不過我今天得出去趟,盡量的早點回來,你金姐姐和安妮姐姐待會就過來,先讓她們陪著你。」
「嗯,哥哥去忙,茵茵等你回來。」
「乖。」終於又看到茵茵從前的影子,狄成心中滿是寬慰,等到金藝璇和安妮來到醫院後,他也就放心的離開。
兩個小時後,市郊、集訓營、地牢。
地下十九層,地牢最重要的看守區域,也是狄成一直都想前來探望的地方。
「成哥!」第十九層守護者們躬身行禮,並引領他來到唯一有犯人看押的囚室前。
「打開。」
「是,成哥。」守護隊長先向部下打個手勢,示意他們做好應變準備,這才拿出鑰匙打開上面整齊排列的九把鐵鎖。
「都在外面等著,誰也不許打擾。」狄成吩咐聲,推開鐵門,帶著雪獅進入囚室。
囚室的面積不足五十平,佈置簡單,只有一張石床和一個馬桶,昏暗的燈光灑下,整個房間蒙上枯紙般的淡黃se。在牆角的石床上,一個男子背對著鐵門盤膝而坐,長長的頭髮凌亂披散,*的鐵鏈牽連著他的四肢和腰部,看似落魄,可筆挺剛毅身形和朦朧邪意的氣質卻由不得外人小覷。
卡!鐵門閉合的清脆聲音在空曠的囚室迴盪,沉默靜思的男子心有所感,慢慢的轉過頭來,長長的頭髮和鬍鬚遮住了大半張臉,但依然可以看出他本來的面貌,正是黑龍幫幫主、華夏邪主……陳尊!
看清來人,陳尊沒有想像中的憤怒、仇怨和激動,給人種朦朧感的雙眸靜靜的看著狄成,問出的第一句話竟是:「你突破了?」
沒有問黑龍幫的狀況,沒有問麾下部眾的生死,而是直擊「武學」,清晰地表明在他陳尊的心中,真正重要的東西不是耗費心血建立的黑幫幫派,而是本身的極限武道!
「突破了,半年前。」
「……突破了……」陳尊輕聲自語,慢慢閉上了眼,聲音略顯沙啞:「終究還是你勝我一籌,狄成,我輸了。」
「單論你我,我已高出你一個等級。若論部下,你麾下至強者仍停留在黃金巔峰,我的則是准紫晶,而且數量為五個。無論從哪個方面而言,確實是……你輸了。」
「黑龍幫還存在嗎?」
「存在。」
陳尊自嘲的笑了笑:「苟延殘喘嗎?」
「是頑強反抗。」
「小天和琴思呢?」
「都在黑龍。」
「都還好嗎?」
「應該還算過的去。」狄成回答著陳尊的每一個問題,沒有作何隱瞞。可內心之中卻暗自歎了口氣,明白了當初老活佛放棄他的原因。陳尊天賦極強,能力不俗,卻過於偏執,乃至自私。在他的生命中,真正重要的東西是畢生追求的武道和視若子孫的親人,至於黑龍幫,與其說是自己的心血,更像是他手中的玩具。
這種人,可以成為穿城破牆堅矛、斬鐵裂石的利刃,卻無法成為遙控全局的領袖。他是主,卻只能是邪主!
不過話無褒貶,意無嘲諷,狄成無權批判陳尊,畢竟人的志向各不相同,誰能否認他的武道天賦?否認他的慧眼識人之能?誰又能否認他華夏邪主的無上威名!而且從陳尊現在的氣息和狀態來看,距離突破也不過半步之遙,需要的只是個契機!
「你來這,是何意?」
「想問你,離開地牢後,有何打算。」
陳尊睜開眼,與狄成靜靜對視:「你要放了我?」
「世界棋局即將開盤,它注定jīng彩無限,你心若死,甘當局外看客,我尊重你的選擇,你若想置身其中,再次拚搏一番,我也可以提供給你機會。」
「有何條件,有何限制。」陳尊沒有半分情緒的波動,所表現出來的淡漠超乎預料。
「條件,解散黑龍幫。限制,世界棋局中,你不得與我為敵。」狄成直言提出要求,這也是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決定。那一天,金玄的話提醒了他,黑龍背後有王家的影子,在東南沿海及周邊地區有著極強的影響力,若想擊敗,難,若是取代,更難。哪怕習羽皇的能力再強,熊家、金家再怎麼幫助,要想完全抹除黑龍幫的影子,至少需要一年乃至更久的時間,天門耽擱不起,也消耗不起!
自己當初太過想當然,高估了武力震懾的威力,低估了黑龍的影響。如果繼續在這裡糾纏,一旦八部眾在國際上遭受嚴重創傷,連帶著給天門造成動盪,於小天再若是抓住機會,不是沒有再度崛起的機會。到那時,內憂外患,天門王朝很容易走向末路。
這雖是最壞的打算,可能xing微乎其微,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狄成需要個妥善的方法,一個徹底根除黑龍威脅的辦法。想來想去,他想到了陳尊!這個名義上的黑龍門主!在此之前,狄成悄悄的聯繫過翁允,詳細的瞭解了陳尊的過去和脾xing,並就自己的想法與其做過溝通交流。翁允的意思模糊不清,他不贊同這個方法,但不介意嘗試一下。
關鍵就在於今天的談話,狄成需要觀察下陳尊的反應,然後再做決定。
陳尊沉默不語,眼簾微微垂下,唯有朦朧的目光偶爾的晃動些許,表示他正在做著思考。
狄成沒有催促,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他的回答。哪怕陳尊真正看重的不是黑龍幫派,也不會說解散就解散,畢竟那是他的心血,是耗費將近半生時間拚搏出來的,換做是誰也不可能輕易點頭。
陳尊不是優柔寡斷的人,可狄成的要求卻讓他不知如何答覆。在長達七個月的禁閉中,他也曾認真的思考過黑龍幫的生存方式,是血戰到底?還是玉石俱焚?抑或就此投降,唯獨沒有想到過「解散」這個詞語。
解散?如何解?怎麼散?黑龍幫成長至今,歷時五十餘載,有過疲憊、有過傷痛,有過輝煌、有過榮耀,它已經完全成熟,儘管如今傷痕纍纍,依舊殘存驕傲和尊嚴。
可是……
擺在自己面前的局面看似模糊,實則再清晰不過。天門有熊氏家族、金氏家族以及南宮家族三大勢力的強力支持,有狄成、習羽皇、楊靖等實力強橫、能力不俗之輩統領,再有數十萬勇猛好戰的幫徒忠誠擁護,它的崛起已成定局,誰也無法阻止。
如果天門沒有強大的背景和後盾,黑龍幫或許還有一搏之力,可偏偏天門的後盾已經遠超黑龍。雙方還有可比之處?黑龍還拿什麼來比拚?除非狄成突然暴斃、天門遭受重創,否則……黑龍再次抬頭的機會微乎其微!
長達半個小時的沉默後,陳尊緩緩搖頭,素來孤傲的神情在此刻卻有些黯然:「如何處置黑龍。」
「誰若想留,天門歡迎,且決不虧待;誰若想走,絕不阻攔,且決不暗中迫害。只要你肯點頭,他們又肯合作,我答應給黑龍幫一個體面的落幕儀式。
我沒有強迫你的意思,同意拒絕全在你,如果你感覺這個要求不合理,我可以當做今天什麼也沒發生,也不會因此而遷怒黑龍幫,做出任何過激行為。
陳尊,你我曾是對手,也曾生死相向,但今天過來並無羞辱的意思,只是提個意見,僅此而已。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明天中午我再過來,希望你能認真考慮,為你、為黑龍,也為你的部下。」
百度搜索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