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琅目光不知什麼時候又落在了狄成身上,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是無意識的啃著手中蘋果,並沒有像往常那般高呼一聲,宣佈表演開始
伴著聲聲嘶吼和咆哮,其他十二大院相繼陷入瘋狂,囚徒們如野獸般發狂撕咬,拼盡全力奪取對方手中的窩頭這不僅僅是能夠贏的半個窩頭那麼簡單,大院有規定,但凡能夠搶得窩頭的人都算是家主親近的人,每當上交任務的時候便不會選擇他們,而是丟失半塊窩頭的人
這叫優勝劣汰,弱肉強食
只是相較於其他大院的瘋狂和激烈,今天的第七大院顯的有些怪異,囚徒們也漸漸發現了沙琅的異樣,卻又不敢放鬆警惕,只有那麼靜靜的站著,時刻繃緊著心神
六個打手面面相覷,心中疑惑,只是沒人敢去打擾沙琅的思考
兩名妖艷女郎的注意力早已被桌子上的水果和飯菜吸引過去,她們本為女監中掙扎求存的下層囚徒,只因被沙琅看重,從那裡調了出來不過沙琅每隔幾個月就會換一批女人,她們需要做的便是爭取留在這裡多一點時間,盡量多吃些食物,養好身體,保存體力,即便是將來回到女監,也能增加保命機會
狄成初來乍到不明白這裡的規矩,好奇於這些囚徒為什麼突然都站起來,而且各個凶神惡煞,也就坐在那裡仔細的觀察著他們,暗自評價彼此的實力,心中也在謀劃著什麼
良久,當啃咬蘋果的沙琅咬到自己手指頭時,才終於從沉思中清醒
瞇眼看了看狄成,沙琅忽然古怪笑了一聲,從自己面前的食物裡拿出兩個白面饅頭,一點青菜,外加一個蘋果
「給他送過去」沙琅指了指狄成
「是」女郎詫異於沙琅的舉動,但還是聽話的拿起盤子給狄成送了過去
看著狄成面前的餐盤,囚徒們的眼睛陡然火熱,尤其是狄成左右兩邊的那些人,是大口的吞嚥著唾沫,全身緊繃,好像下一刻就要竄出去
「什麼意思?」狄成毫不客氣,拿起白嫩柔軟的饅頭吃了起來從T市押解到赤鄉監獄的這些天裡,那是士兵很少給吃食,他確實餓了
沙琅也不答話,拿起饅頭和筷子招呼女郎還有自己的六個保鏢都過來,圍著桌子悠然吃了起來
這樣一來反倒是把那些囚徒涼了那裡,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最終還是在一個護衛的眼神示意下,眾人暫時的坐了下去,「表演」暫時取消
「給……給我一口……嘗嘗?」狄成右邊的男子雙眼直勾勾的盯著狄成手中饅頭,艱難嚥口唾沫:「我可以告訴你想知道的所有,所有一切」
狄成瞥了他一眼,再看看只剩下半個的饅頭,隨手扔了過去
男子慌忙伸手接住,可看著落在手中的饅頭,一時間竟然愣了下來本來根本就不報絲毫希望,只是飢餓讓他下意識開口,誰知道他……他真的給了自己……
做夢嗎?
啪男子重重給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痛讓他剎那驚醒
真的這是真的
饅頭,這是饅頭男子激動地看著手中白嫩饅頭,竟然激動的抖動起來,種種複雜的情感相繼湧上心頭,眼中湧出淚水
這種感覺,外人絕對無法理解,無法想像
「給我」男子右邊的漢子低吼一聲猛的撲了上來
可沒等對方近身,男子抓住饅頭一頭吞了下去,甚至連嚼都沒嚼,用力的往下嚥去
「你TM給我吐出來」撲上來的那人雙眼發紅,胳膊肘用力卡住男子脖子,兩手竟然往他嘴裡塞去,想要給把饅頭摳出來
「吵吵什麼想餵狗了?」一個打手怒喝
「就你們兩個了,後天的任務名額,有你們兩人一份」另外一名打手冷笑的瞥了眼
死囚們幸災樂禍的看著正撕扯在一起的兩人,心中暗哼,活該誰讓你們吃饅頭的該
被點名的兩人則臉色煞白,下意識的想要求饒,請求原諒,可那些打手冷厲的目光卻讓他們明智的選擇了閉嘴
失魂落魄的坐回原地,艱難嚥下依舊卡在脖子處的饅頭,男子苦笑一聲:「這一天還是來了,呵呵……終於要離開這個地獄,到另外的地獄了不過依舊謝謝你的饅頭,我已經很久沒嘗過窩頭之外食物是什麼味道了」
「來這幾年了?」狄成啃著蘋果隨口問道,眼睛卻在沙琅和他六個打手身上逡巡,似乎在謀劃著什麼
「五年了,這種生活已經持續了五年了」
「犯了什麼事?」
沉默片刻,男子搖頭:「忘了,也不想再回憶了」
「叫什麼名字?」
「王鍾」
狄成收回目光,把剩下的半個蘋果遞給對方,王鍾再度失神,直到狄成把蘋果再次向他面前送了送,這才顫然驚醒,一把抓住蘋果,只用兩口便整個吞了下去
「謝謝」這個詞語已經太久沒有提出過,今天竟然由衷的說了兩次
「王鐘,問你個事」
「問,反正馬上就要死了,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希望能給你提供些幫助」
狄成悄悄指指沙琅等人,小聲道:「我們身上的鎖鏈鑰匙是不是在沙琅手裡?」
「你……你想幹什麼?」王鍾一驚
「就是問問」
懷疑的看了看狄成,王鍾本想告誡狄成幾句,卻忽然想起剛剛打手們說的話,心中一陣苦澀,以自己這點可憐的實力,參加混戰的最終結果也就是餵狗自己都要被狗吃了,還哪有心情去關心別人
指指打手中最高也最黑的壯漢,王鍾道:「在金剛身上掛著,就是那個黑大漢,鑰匙在他衣服裡子掛著,他是沙琅手下最強打手,在這第七大院裡,實力僅次於沙琅」
「嗯」狄成淡淡應了句,臉上出現抹笑容
當天下午,沙琅並沒有和往常那般回到土坯房裡享受生活,而是站在大院裡活動起身子來,時不時的還會與那六名保鏢切磋切磋,只是很明顯可以看出,他並沒有盡力,反倒是像在做著某種熱身
狄成則靜坐在原地,閉目養神,調養生息
一個鐵監家主,一個入惡狼,都在按照自己的意圖做著某種準備,誰也沒有明確表示什麼,誰也沒有開口說些什麼,但一張無形的戰書卻悄然間貼在兩者心頭
等待激戰爆發的那一刻
天色漸漸昏沉,已經悶熱了許久的天空終於在當天傍晚稀稀拉拉的落下雨滴,囚徒們都仰起頭,接受著從天而降的恩賜,任憑雨水沖刷著自己看似都在用難得的雨水清洗身子,但揚起的臉上卻悄然間滴落酸楚淚水,也唯有這個時候,他們才可以借助雨幕的遮掩,無所顧忌的哭泣一場
只是這場小雨在入夜之後卻越下越大,轉而向著大雨、暴雨轉變,刺目閃電劃破夜幕,劈向鑽天的避雷針,滾滾驚雷隨之炸響,大雨在大風伴隨下向著大地瓢潑而下
所有死囚們緊緊抱住冰涼的身子,蜷縮在牆角,任憑暴雨如錘般敲打著自己的身子,無聲無息的抵抗著上天的咆哮
只是誰也未曾料到,此時此刻,與第七大院緊鄰的第六大院中有一頭壓抑的恐怖野獸正在陣陣驚雷中覺醒著體內暴虐血煞
卡刺目閃電劈裂夜幕,一道驚雷在山谷中炸響,牙牙失魂般站在土坯房前,死寂的眸子呆滯的望著前方,嬌小的身子在這暴雨沖刷下顯的那麼孤苦、那麼悲涼
「媽媽」
泛白的嘴唇顫動著抬起,聲音猶如嬰兒在睡夢中的呢喃
土坯房裡的六院家主石勝剛皺眉看著在雷光中時隱時現的牙牙,儘管這道身影嬌俏可愛,但已經生活在這煉獄中達七年之久的他卻憑借對危險的感知察覺到了莫名危險今天下午把這小孩放了出來,本意就是想仔細觀察觀察他,可他的活潑可愛和稚嫩聲音卻讓石勝剛越發疑惑
難道這個孩子是因為父母得罪了某個大人物,受到牽連而放到這個監獄中的?
可那種危險來自何處?真的來自眼前的孩童?
只不過現在……
這孩子是怎麼了?
「媽媽抱抱」
牙牙哆嗦的伸出手,虛空環抱,彷彿依偎在了母親懷裡兩道淚水從空寂的眸子流淌出來,與潑灑的雨水一同滑過這張稚嫩的臉頰
轟隆隆驚雷滾滾,照亮牙牙混雜悲痛與思念的小臉風雨呼嘯,衝擊著牙牙嬌小的身軀
啊幕然間,一道淒厲的哀嚎在牙牙腦海炸響,沉寂在虛幻溫暖中的牙牙陡然一顫
啊淒厲哀嚎此起彼伏,尖利哭嘯在腦海迴旋,淒美的鮮紅瀰漫視線,夾雜驚恐與痛苦的扭曲面容在血紅色彩中清洗浮現
掙扎、哀嚎、呼救、哭求,猶如世界末日般的情景如過電影般在牙牙腦海浮現,劇烈的痛苦潮水般席捲而來,將他小小身軀包裹環繞,死死擠壓
空寂的眸子漸漸浮現血紅色調,童真的臉頰因為痛苦而扭曲猙獰
還是那個雨夜,還是那場慘劇,還是那種痛徹心扉撕裂靈魂般的痛楚
為什麼為什麼
媽媽、姐姐為什麼為什麼
「啊」一道不亞於當空驚雷的尖利嘶嘯陡然間在牙牙喉嚨炸響,夾雜暴虐和怨恨的煞意追隨尖利長嘯席捲長空,怒濤般向著整個赤鄉監獄三監二十八地奔嘯而去
PS:下章開始VIP不過小鼠需要提醒一句:下一章,膽小者慎入沒有其他意思,只是真心提醒一下,膽小者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