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衣服?可我沒帶替換衣服,就這一件」
「那我可管不著」男子眼底冷芒閃動,忽然出手一把扣向狄成脖子,不知多久沒有修剪過的黑長指甲滿是污垢
狄成眉頭大皺,這噁心爪子放到自己身上簡直就是侮辱鼻息冷哼,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身軀微晃,輕鬆讓過那髒黑爪子,左手旋動而出,一把扣住此人肩膀,右手緊握成拳,隨之爆轟而去,直取此人脖頸
卡嚓砰
裹挾無匹力度的拳頭剎那間轟碎喉骨和頸後脊柱,破裂的碎骨在皮肉中一陣迸射,後顧動脈破裂,大口鮮血猛的噴湧而出鐵拳去勢不減,繼續宣洩那剛猛力量,帶著喉嚨部位的破爛皮肉將其轟到後面牆壁上
果斷一擊斃命
大漢臉上依舊帶著方才剛剛浮現出來的猙獰,到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有嘴巴大張,咕嘟咕嘟往外冒著夾雜碎骨碎肉的粘稠鮮血
刺鼻的血腥味道讓附近不少囚犯皺了皺眉頭,但卻沒人抬頭,也沒人說話,寂靜依舊是大院的主旋律,遠一些的人甚至動也沒動上分毫
囚徒間的血腥殺戮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見的太多,也經歷了不少內心已經麻木,懶得驚歎,也懶得嘲笑那大漢不知好歹
只有狄成右邊那個囚犯靠的近,真切的感受到了狄成那鐵拳的威能,眼中出現了些驚異
「身手不錯」男子淡淡道
「湊活」狄成從地上抓起把土,放到站滿鮮血的手上開始搓擦,看也沒看身邊那具死得不能再死的屍體
男子打量狄成片刻,忽然道:「給我半個窩頭,我告訴你知道的一切」
「哦?怎麼還降價了」狄成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
「實力為上,你有那個資格只要你答應明天分我半個窩頭,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想要的一切」
「可以」狄成答應的很痛快,這裡的重刑犯個個狠辣無情,但也最為實際,最明白利益交換的條件和資格有些時候,說話做事加簡單方便
「先回答你剛才問的問題,北邊土坯房裡住的是這鐵監第七大院的家主,沙琅,綽號邪心跳蚤在鐵監十三家主中,實力排在第五左右進入赤鄉監獄四年之久,一次次的搏殺中奠定了七院家主的威名,到現在為止無人敢於挑釁」男子說起話來依舊那麼簡潔明瞭,能用一句話表達出來,絕對不會再說第二句
「你的意思是,這鐵監十三個院子裡都有屬於自己的家主?」
「鐵監十三院,每院各有家主一名,制定家規,管理院奴」
狄成不由看了看那個依舊傳來女人嗯哼聲土坯房,道:「家主是怎麼產生的?都有什麼待遇?」
「向原家主挑戰,取而代之成,你為任家主;敗,肢解餵狗每院家主有房子住,一天可以吃上兩頓飯,一葷一素,有白面饅頭,過幾天還會有水果發放,有權在自己院內選擇自己護衛,住進南邊土坯房裡另外也可以從女監選擇侍女,伺候自己日常起居」說到這,男子昏沉沉的眼底深處閃過抹深深的渴望,蔬菜?肉?水果?自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品嚐過了,連味道都難以再記得起女人?他連幻想的資格都沒有了
「有菜有肉,還有女人,監獄對他們倒是很照顧」狄成看看面前蜷縮在牆角渾身污垢的囚犯,這等對比反差實在是大的讓人難以接受
「享受的背後是應付的義務,他們……也不好過」
「什麼義務?」
「慢慢你就會知道,我不方便多說」
狄成也不強求,接著問道:「女監裡面關押的應該是女囚犯,鐵監和死監又有什麼區別?」
「死監……」男子眼中終於出現了細微波動,一抹驚恐難以控制的在眼底顫動「鐵監是地獄,死監……是煉獄鐵監有十三大院,死監有七大墳場,十三大院對應十三家主,七大墳場共有七位守墳人
鐵監的十三家主各個實力可怕,身懷絕技,但要是進了死監,卻無人敢再囂張分毫,恐怕就連鐵監第一家主周少傑面對死監的守墳人都不敢過分囂張」
「守墳人……」狄成的目光不由向前望了望,自己剛來赤鄉監獄,還沒親眼見識和親身體會到屬於這裡的真正殘酷性,但從此人眼神的恐懼足以看出,死監才是這所監獄真正的死亡絕地
不知道那個九頭和尚是十三家主中的一個,還是守墳人之一
狄成很想詳細詢問,但這裡處處危機,他指名道姓的詢問某個人,很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只能暫時忍下
「為什麼你們都不活動?整個赤鄉監獄也都死氣沉沉的?」
「保存體力,給自己活命增加些本錢」
「詳細說說」狄成感到奇怪,這些人竟然淪落到連說話的體力都要保存的地步他倒不是認為這些人太過誇張,一個人幾個人如此,或許是做作,可整個大院,整個鐵監十三院都如此,裡面問題可就大了
男人瞥眼看了看狄成,略微猶豫,開口道:「監獄每隔兩天才會給犯人一個窩頭,而且只有一個窩頭,你說……誰能填飽肚子?上次吃東西已經是兩天前了,兩天不吃飯的人哪還有力氣去說話不僅如此,三監每隔十天會有一次外出防風,地點就是你進城門後看到的那個大草場三監齊聚,場面混亂不說,那一天也是上交任務的時候體力越多,活下去的希望也就越大」
「兩天才給一個窩頭?」狄成眉頭大皺,怪不得怪不得這些人都如此沉默連續兩天不吃飯,尋常人早已餓的頭暈眼花,何況這裡的人都已經幾個月甚至幾年時間保持兩天才吃東西的生活「那天你們需要上交什麼任務?」
「人命,每隔十天,鐵監需要上交七條人命,死監上交一條,女監兩條」
「怎麼上交?」
「各個大院選出兩個人,集合到一起進行混戰,時間是十分鐘,肢體健全沒有重傷的人算是獲勝,每人分發五個窩頭,其中表現最為優秀的兩人還有機會吃到肉和蔬菜其餘肢體殘破的和傷勢太重的,扔到鐵籠子裡,餵狗」
狄成心頭一顫,簡簡單單的語氣中瀰漫著難以想像的殘酷,餵狗?即便是以自己的定力,聽著此人嘴中吐出乾巴巴的詞語也忍不住眼角抽動
輕輕呼出口氣,狄成靠到牆上,道:「為什麼要強迫自己忍受這種痛苦,反正你們已經沒有希望出去,吃不飽穿不暖,時常可能遭受暴曬、大雨、大雪和大風,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交任務如此磨難,不如自殺解脫」
「解脫?」男子忽然淒苦一笑,附近不少人在聽到這些話後竟然也都露出幾分苦澀和悲涼
「我想死,我很想死,我恨不得現在就咬舌自盡,但我不敢,誰也不敢」
「為什麼?」死都不讓死?
沉默片刻,男子緩聲道:「各院都有相同的家規,每隔半月,測量體重,如果體重低於一百斤,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餵狗,活人餵狗我們不活動不說話,也是希望能夠盡量保持住體重
而如果有人被發現自殺傾向,或者有那種意圖,同樣下場,餵狗
自殺?我們沒有刀,只能靠咬舌頭自盡,可這大院四周都有監控攝像頭,一旦被他們拍到,立刻進行營救,救活了之後……呵呵,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嗎?他們一定會讓你好好體會的」男人也輕輕靠在石牆上,仰望著淒涼夜空,渾濁淚水無聲滴落,一句幽幽聲音沙啞發出「我……想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