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六七章聚殲（四）
大兵團作戰，講究的是密切配合。
八路軍教導師八個主力旅、八個新編旅、七個警備旅、兩個旅級支隊，共計七十五個步兵團，加上炮兵旅、防空旅、騎兵旅、工兵旅、重機槍旅重機槍團，總兵力達到三十萬人，全部投入泰西戰場，這是自八一南昌起義一來，我軍投入兵力規模最大的一次戰役。因此，泰西戰役的每一個細節，都牽動著***的心弦。
這天晚上，***站在軍委作戰室地圖旁，讓葉劍英親自給他標注敵我態勢。秘書葉子龍在機要室與作戰室之間來回穿梭，不停地傳遞電報。
賀子珍見警衛員幾次送飯都被拒之門外，就親自來催促吃飯，惹得***大怒，把鉛筆往地下一甩：「亂彈琴，吃什麼飯？日軍騎兵集團都已經偷渡黃河了，河防部隊三個旅幾萬人馬上就被小鬼子包餃子了，還有心情吃飯？滾出去」
賀子珍委屈的淚珠在眼窩裡亂轉，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小鬼子手裡是槍，未必我們的戰士手裡就是燒火棍」說完，憋著淚扭身走了。
***煩躁的不行，摸出煙來，拿出火柴連劃三根都沒有劃著，氣得把火柴也摔了。
葉子龍趕緊撿起火柴，給***點上煙，有拾起地下的鉛筆，塞到他手裡。這才報告說，劉一民師長已經下達命令，命令泰西戰役主戰場各旅加緊合圍日軍第十四師團，命令新二旅、新八旅對北警戒，側擊日軍，命令河防部隊迅炸毀濼口鐵路橋，然後撤離河防防線，其中魯西警備旅、新六旅向黃河下游轉移，連夜渡河轉向冀魯邊，魯中警備旅指揮濟南地區地方武裝轉入敵後游擊戰。
***喝令葉子龍不要再說了，轉而問葉劍英：「劍英，你說日軍的騎兵集團如果追上我河防部隊，我軍能夠阻擊住他們麼？」
葉劍英本來在南嶽創辦游擊幹部訓練班，因為華北戰事緊張，**統兵大將又都在前線，他被緊急召回西安，協助***指揮作戰。
葉劍英回答說：「主席，騎兵對上步兵，一般情況下騎兵佔絕對優勢。特別是騎兵突破步兵防線後，殺傷力很大。但是，自從出現馬克辛姆重機槍後，這個情況就生了變化，騎兵由於目標大，容易成為步兵火力的目標，傷亡就大。如果放在以前，我軍缺乏重火力，遭遇到四個騎兵聯隊這樣大規模的騎兵集團，那是非吃虧不可。搞不好還要全軍覆沒。但是現在情況不同，河防部隊三個旅，雖說一個是新編旅，兩個是警備旅，但裝備是不含糊的，火力是不含糊的，很可能他們的裝備比115師各部隊的裝備都好。加上現在又是晚上，日軍騎兵必須打火把或手電筒才能快行軍，而且快也快不到哪裡去，比不得白天那樣可以肆意縱橫馳騁。這樣看，他們遇到我河防部隊旅級規模阻擊的話，只能成為我軍的靶子。再說了，我軍已經決定主動撤防，避開鬼子的攻擊鋒芒，主動權就又重新回到了我軍手中。在這樣的夜晚，而且日軍又沒有合圍，我河防部隊完全可以撤的悄無聲息，小鬼子想找都找不到。主席放心，曾中生、蔡中、許世友、符竹庭、朱良才哪一個不是百戰良將？小鬼子佔不到什麼便宜。要不然，劉一民也不會波瀾不驚地依舊按戰役計劃進行了。」
***聽後，默默地思考了一會兒，對葉劍英說道：「現在關鍵是時間。我軍能在日軍北線、東線兩路大軍趕到戰場前解決第十四師團，就能贏得戰場主動權。否則，就會重演蘭封會戰舊事，讓第十四師團殘部逃出生天，再補充休整後，就又是一個十四師團。給劉一民、羅榮桓報，嚴令各部隊加快攻擊度，務必在兩個小時之內解決戰鬥。命令譚政、許光達加大對日軍東線主力襲擾力度，策應河防部隊轉移，為主力圍殲十四師團爭取時間。」
葉劍英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主席，泰西戰役是以放棄濟南、膠濟路為代價，消滅日軍南線集團主力。戰鬥打到這個時候，日軍第十四師團覆滅命運已經注定，只是時間早晚問題。我看劉一民擺的陣勢，是歡迎日軍北線主力、東線主力迅前進，南下追擊。要知道，我軍主力集中於汶河兩岸，消滅十四師團後，完全有能力再打鬼子一下。說不定劉一民心裡還盼著日軍哪個師團孤軍冒進，南下抄我軍後路呢。要知道，山東我軍可是有三十萬正規軍，汶河一線也有二十多萬人，小鬼子去一個師團的話，那純粹是送上門了。我建議，只命令加大攻擊力度就行了。魯中我軍、河防部隊都按照劉一民的部署進行戰鬥，不必要再下命令督促他們。」
***想了想，說道：「就這樣，給劉一民、羅榮桓報，嚴令各部隊加快攻擊度。另外，提醒他們，新二旅、新八旅對北警戒，要仔細部署，不得再出現類似日軍偷渡黃河成功的事情。大兵團作戰，紀律必須要嚴。擔任阻擊任務的部隊，必須要有人在陣地在的決心，不能因為擔心傷亡過大，而隨意撤退阻擊部隊，影響戰役進程。此戰結束後，曾中生、蔡中必須寫檢討，檢查部署不周密的錯誤亂彈琴，一天之內，兩次被動，這是高級指揮員應該犯的錯誤麼？劉一民心善，不捨得批評他們，中央不能不點名批評他們」
直到教導師報告我突擊集團越過大汶河，與東集團、西集團、南集團四面合圍，炮群及時跟進，開始對敵十四師團殘部實施精確火力打擊，***才把目光從地圖上移開，把手中的鉛筆往桌上一扔，說了句：「十四師團，宇都宮師團，往矣矣」
見***心情舒暢，眉宇間流露出說不出的瀟灑閒逸，葉劍英就建議道：「主席，一戰消滅日軍兩個師團一個獨立混成旅團，這個勝利前所未有，開創了我軍實施大兵團作戰的成功戰例。我看，第十四師團在兩個小時之內即可覆滅。是不是給劉、羅電，讓他們考慮，能否連續作戰，動員主力迅北上，在濟南與泰安間布設戰場，爭取消滅日軍孤軍冒進之追擊部隊。至不濟，也可以明日擊退鬼子南下進攻部隊，確保泰安以南根據地不失。這樣，日軍即使佔領了濟南和膠濟路，但懼怕落入我軍包圍圈，不敢全力南下，我軍就可放手大膽地經略魯南。展的好的話，甚至可以拿下徐州。」
***心情好了，說話的聲音都充滿了笑意：「這個電報不用了。劉一民作戰，考慮的都是連續作戰，他一定有全盤的作戰計劃。我們不影響他決策，可以告訴他，消滅第十四師團，泰西戰役就已經畫上了句號，接下來的戰鬥，能打則打，不能打就暫時隱蔽。小鬼子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打完的，性急吃不了熱豆腐。調動日軍、疲憊日軍、牽著日軍鼻子走，才是上策。好了，我要吃飯了。」
望著***離去的背影，葉子龍問葉劍英：「參謀長，是不是可以對外公佈我軍消滅日軍第十四師團、第三十五師團、獨立混成第十三旅團的消息？」
葉劍英有點奇怪地看了看葉子龍：「前線激戰正酣，第十四師團殘部還在頑抗，你怎麼就想著消息了？」
葉子龍趕緊敬禮，報告說十四師團落到教導師手裡，就一個死字，跑不了的。還沒見過哪一支敵軍能從劉一民師長手裡跑掉的。除非他們是鬼
葉劍英詩酒風流，是我軍中有名的儒將，但他心思縝密，說話滴水不漏，直接告訴葉子龍說：「這是大戰，什麼時候公佈戰報，要先聽劉、羅長的，他們認為什麼時候公佈戰報合適，就什麼時候公佈。他們沒有請求對外公佈，就嚴格保密，暫不公佈。」
葉劍英說的真對，此時泰西前線確實是激戰正酣。
曾中生、蔡中接到劉一民撤離河防陣地電令時，心情都很沉重。
曾中生面色沉鬱，話音裡透出無限的遺憾：「蔡主任，都是我考慮不周，犯了輕敵錯誤。先是被日軍來了個左右迂迴包抄，差一點把魯西警備旅和新六旅陷進日軍的包圍圈，接著就又被日軍騎兵來了個成功偷渡黃河，一日之內，連失兩步先機，影響了師長大戰部署，還加大了部隊傷亡。我，我要向師黨委和山東局做檢討。」
蔡中同樣鬱悶，他是北線集團政委，曾中生輕敵，說明他也輕敵。曾中生考慮不周，他也考慮不周。否則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當然，戰爭有它自身的規律，不可能八路軍總是打勝仗不打敗仗，日軍也不是豆腐做的，他們的將帥也都是正規軍事院校畢業又都歷經實戰鍛煉出來的，單論戰術指揮能力，那絕對是不含糊的。八路軍能打日軍一巴掌，日軍就有能力反手一擊。這也不能全怪哪個人。
蔡中沉聲說道：「不是你一個人做檢討，我也得做檢討。現在先不說這些，趕緊執行命令，組織撤退。日軍的炮火這麼強大，騎兵集團又正在向這裡迂迴，遲則生變趕緊下命令吧」
曾中生本來還想著集中魯西南警備旅伏擊一下日軍騎兵集團，給小鬼子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知道搞偷襲的後果。但是現在來不及了，一旦日軍步兵尾隨騎兵渡河，前來包抄的話，再一味戀戰，就可能陷入鬼子包圍，時間一場，日軍東線的機械化部隊趕到，那麻煩就大了。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濼口黃河鐵路橋被從從中炸成兩截。八路軍河防部隊藉著黑夜掩護，悄悄撤離了陣地，隱入了夜色之中。
等日軍費盡千辛萬苦從黃河冰層上爬過，撲向八路軍河防陣地時，這裡已經是渺無一人了。
此時，泰西戰役已經進入到了最後階段，八路軍炮群把日軍打成四分五裂的潰兵，大名鼎鼎的第十四師團現在已經被炸的亂了建制，師團長找不到旅團長，旅團長找不到聯隊長，聯隊長找不到大隊長，大隊長找不到中隊長了。
日軍這個時候應該集中力量向南突擊，打開一條生路，他們也確實是這樣做的。關鍵是他們已經凝聚不起力量了，八路軍炮群一門心思盯著他們，只要他們形成較大的力量，炮彈就下冰雹一樣砸將下來，把他們的攻勢砸得馬上就煙消雲散。而且，八路軍南集團已經壓了上來，遇到教五旅旅長洪遠和他手下的那幫天天想殺鬼子的英雄們，精疲力竭的第十四師團又如何能夠衝得過去？要是讓他們殺條生路逃出去，洪遠三個字就要倒著寫了
仗打到這個時候，八路軍參戰各部隊都展開了向心突擊，四面合圍小鬼子。包括堵鬼子退路的南集團各部隊，都開始以營連為單位，向鬼子動攻擊了。
向四處潰散的小鬼子，被八路軍四面壓迫，又逐漸向一塊集中。
八路軍炮群暫時停止了炮擊，靜靜地等著各部隊一步步擠壓鬼子，準備等小鬼子重新聚集到一起時，再來一次飽和打擊，徹底消滅鬼子。因此，李昌不但沒有命令各炮團轉移，反而嚴令各炮團迅前進，準備抵近炮擊。特別飛雷炮團，炮兵旅副政委兼飛雷炮團團長丁卓東看了一晚上熱鬧，早已經不耐煩了，李昌在電話中笑著對他說：「老丁啊，你的飛雷炮適合近戰，趕緊拉上去吧。免得你以後向別人介紹泰西戰役時沒啥說，只能說我參加了泰西戰役，但是一炮沒放。哈哈」
李昌的笑聲聽到丁卓東耳中，差一點把耳膜刺破。於是，本來就已經在急行軍的飛雷炮團，戰士們把拉車的馬打得飛快，朝著戰場疾馳。
趙大河指揮的裝甲團，引導著裝甲車、汽車，開始兩面迂迴，在戰場上形成了一個圓形的鬆散包圍圈，然後引導各部隊向心攻擊，不斷壓縮鬼子。
這就是教導師打仗和別的部隊的不同所在。擱在別的部隊，到了這個時候是一定要穿插分割鬼子，將鬼子分割成一塊一塊，圍而殲之，分而殲之。教導師由於火力強大，劉一民又一直強調寧捨一百子彈不捨一個戰士，部隊打仗特別善於揚火力。
飛雷炮團趕到戰場後，迅布設陣地，很快就投入了戰鬥。
這個時候的飛雷炮，經過幾年的改造，射程已經達到一千米了。這種武器製作簡便，布設陣地更簡便，在地上挖個坑，把油桶改制的炮筒子埋進去，就可以射了。
這一來，戰場上更熱鬧了。炮彈出的聲音是尖銳的哨音，飛雷炮射的炸藥包是一種沉悶的聲音，兩個聲音結合起來，就是高音和低音的結合，說不上好聽，但殺敵效果絕佳。
關井隆昌到了這時，才算明白第八師團、第十師團是怎麼那麼快就被八路軍全殲了。這土八路，炮火強大，步兵火力也如此生猛。他看的清楚，原來皇軍依為戰場利器的戰車，到了八路軍面前簡直不堪一擊。八路軍似乎有一種專門打戰車的武器，射時，還拖著明亮的光線，一命中，戰車就被打得稀里嘩啦，成了一堆廢鐵。土八路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學來的，把高射炮平置打戰車，把高射機槍平置打裝甲車、汽車，射程遠、威力大，一打一個准。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連步兵炮都能被八路軍用來對付戰車。皇軍的戰車裝甲太薄了，步兵炮的炮彈都能穿透，簡直是想都想不到。
關井隆昌已經預見到了部隊覆滅就在轉眼之間，乾脆靜下心來，命令各部隊長燒燬軍旗、密碼本、砸壞電台，他自己做的更乾脆，出了坦克，把自己的中將軍服脫下來，又從肩胛窩卸下號碼牌，連同指揮刀一起，扔進了焚燒軍旗的火堆。然後，關井隆昌坐下來，口述了給華北方面軍司令部轉陸軍部、參謀本部的訣別電。
在電報中，關井隆昌說道：「第十四師團中午從兗州出北上攻擊，一路上連遭八路軍阻擊、伏擊，但我師團都能揚不惜玉碎精神，堅決攻擊，進攻度很快，也很順利。但是，天黑以後，在肥中山地遭到堅決阻擊。師團為了實現襲占濟南作戰目標，決心動全線攻擊，意圖一舉突破八路軍防線，快推進。可惜的是，到了此時，師團才覺八路軍防線異常堅固，陣地構築縱橫交錯，突破一點就要付出巨大犧牲。師團當即下令重炮部隊準備投入作戰，摧毀八路軍陣地。就在這個時候，八路軍炮群突然難，先突襲正在炮擊的野炮兵第二十聯隊，接著突襲師團主力，導致師團主力損失慘重。更讓人想不到的是，八路軍精銳戰隊早已隱蔽在安駕莊內，此時也暴起難，偷走了兩個重炮大隊的24門重炮和彈藥車隊，攻擊在安駕莊內的輜重聯隊和野戰醫院，造成兩個單位基本全部玉碎。在八路軍炮群的摧殘下，師團及時請求戰術指導，奉命向汶河一線撤退。撤至安駕莊，遭到八路軍精銳戰隊攻擊。此時，八路軍追擊部隊已經逼近，師團不得不命令部隊快南撤，渡過汶河後建立陣地。但天寒地凍，裝備損失嚴重，無法構築陣地。此時，航空兵勇敢出擊，襲擊了八路軍追擊部隊，但付出了慘重代價，懷疑戰機無一生還。八路軍追擊部隊上來後，師團才現從方面軍到師團都低估了八路軍的實力。八路軍的戰車規模達到一個聯隊，裝甲車規模應該在1oo輛左右，汽車應該在7oo輛到8oo輛之間，而且是集中使用。在這樣強大的鋼鐵力量面前，殘破不全的師團根本無力阻擋，再加上八路軍炮群幾百門大炮的轟擊，師團被迫從汶河南岸撤退，從而再次陷入八路軍包圍圈。
從戰場情況看，此次八路軍出動兵力規模極大，多的無法判斷。動用的火炮應該在4oo門在5第八師團、第十師團以及第十四師團玉碎的根本原因。
另外，戰鬥中現，八路軍有專門打戰車的武器，一炮彈就可以把戰車打成廢鐵。他們還能用高射炮平置打戰車，效果極好。皇軍的戰車裝甲太薄，根本不堪一擊，急需研製新型戰車。否則，皇軍與八路軍教導師交手，沒有半點優勢。
至於第十四師團、第三十五師團軍旗，已被燒燬。前田治中將、森田正范中將下落不明，判斷已經為天皇陛下捐軀了。我本人已燒掉軍服、號碼牌和指揮刀，等待與八路軍最後死戰時刻的到來。」
關井隆昌還想再囉嗦幾句，但是時間不允許了，八路軍炮群又開火了，一炮彈就落在了關井隆昌的身邊，把電台和報務員都炸上了天。關井隆昌的頸動脈也被彈片劃破，開始汩汩流血。
關井隆昌下意識地用手去捂傷口，但是全身軟綿綿的一點勁都沒有。
一旁的參謀慌忙去拉他，把他拖到了坦克邊，不停地喊衛生兵前來包紮。可惜，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找到衛生兵？滿天都是飛舞的八路軍的炮彈、炸藥包，到處都是爆炸聲，衛生兵就算是活著，也不可能聽到他們的叫聲。
關井隆昌的神智一點點趨於模糊，這個時候，他才隱隱約約想起，小時候聽老人們說過，中國是上國，日本的文字、寺院都是從中國傳來的，冒犯上國天威，是要天誅地滅的。
隨著關井隆昌的戰死，泰西戰役也接近了尾聲。一隊隊八路軍吶喊著撲向了日軍的最後陣地。很快，槍炮聲就停止了，餘下的就是戰士們的歡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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