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二十三分,坐在市公安局局長辦公室的杜長東正與李悅軍、陸光新就白保德一案的最新情況展開討論。外面的走廊裡,一臉疲憊的景東仁和丁國春坐在靠窗的長椅上抽著煙,灑滿陽光的長廊裡煙霧繚繞,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滴鈴鈴。」辦公室內杜長東桌上的電話忽然急驟地響起,杜長東抓起電話放到耳邊:說出一個字,杜長東的臉色忽然微微變色,只聽了片刻就驀地對著話筒低聲吼道:「你他媽的瘋了!你現在是監管時期,想他媽的坐牢啊!你,,」還沒等他說完,電話對面似乎急急地掛斷了電話,杜長東手拿電話怔在那裡,雙眉緊蹙,嘴角抽動,一副怒不可遏卻竭力克制的神情。
坐在沙發上的李悅軍和陸光新看情形不對,急忙先後站起身走到桌前。李悅軍看著臉色變得鐵青的杜長東,關切地問道:「出什麼事了杜局?」
杜長東擺擺手,平靜了一下狂躁的情緒,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緩緩地冷聲說道:「雷停甩開監控警員,現在去了海蛟實業大廈,不知道他又要搞出什麼事情來!在現在天路集團沒有離開白江的情況下,我們又無法調派大量的警力過去,只能派幾個人過去看看。奶奶的,這個祖宗真是個惹禍精!」
「什麼!」李悅軍和陸光新滿面驚訝地低呼出聲。
半個小時後,位於白東區的海蛟實業所在的臨江高層大廈,在金色的夕陽餘暉裡閃動著燦然、輝煌的金光,彷彿整座大廈都通體流金一般。
宋行站在十四樓的落體窗前,站在這一片耀目生花的光芒裡,左手執著一杯殷然如血的紅酒,左手負在身後,瞇著雙眼眺望遠處寬展浩然的江水。
忽然,身後腳步聲響,一個身穿西服套裝的男子匆匆走來,在離宋行身後五步開外站定,低頭說道:「宋先生,三哥過來了!」
「什麼?!」宋行霍然回身,冷酷的雙眼死盯著男子:「他不是說這一段時間都不過來嗎?!」
男子深垂下頭,不敢面對宋行的眼神:「好像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四哥已經上樓去了,讓我過來叫宋先生也立刻趕過去,好像事情很嚴重的樣子,,」
「好了!」宋行不耐煩地高聲打斷了男子的話語,揚頭喝盡杯中紅酒,將空杯塞到男子懷裡,推開男子快步向門外走去。
宋行還沒走出房間,在樓下停車場入口,一輛掛著外地牌照的麵包車正發出刺耳的轟鳴沿著彎曲的斜坡道駛入昏暗的地下停車場。
車子在冷森森的停車場裡轉了兩圈,最後在靠近北面的角落找到一個空位停了進去。車門悄然橫拉開去,一身黑衣黑褲的雷停跳了出來。
拍了拍司機的肩膀,雷停半弓著腰,躲在停放車輛的暗影裡以迅速而細碎的小步向南邊潛行過去。他的走動迅捷無聲,行進間彷彿早有規律,停停走走,忽左忽右,巧妙地利用牆角和車輛遮擋安裝在各角落裡的監控攝像鏡頭。在近百米的行進路程中,七八個監控鏡頭竟沒有一個拍到他弓身疾走的身影。
雷停在一輛黑色別克轎車側面站定,半弓著身子探頭向外張望。別克車側面十幾步外,是一個專用的電梯上行門和步梯門,在昏暗的日光燈管照耀下,有兩個身形魁梧的男子抱著手肘站在那裡閒聊。男子身後的電梯門上同樣有一個不時閃動光亮的監控攝像頭。
雷停看了一下天花板上的燈光分佈,迅速從懷裡取出一面小圓鏡,側過鏡面,找好角度,輕輕翻腕,天花板上的燈光經鏡面反射,遠遠投出,從站在門口的男子臉上劃過。男子猛然驚覺,四顧呼喝一番,兩人一起試探著腳步向別克車這邊走來,邊走著邊從懷裡取出一柄冷然生光的軍用匕首執在手中。
兩人在別克車前分開,分別從兩邊繞行過去,在一路仔細探視後,兩個男子在別克車側面會合,兩人茫然對望,其中一人低聲罵道:「媽的,明明感覺有人的啊?!」
「是有人!」一個冰冷的聲音驀然響起,還未等兩人有任何反應,耳邊颯然風響,只覺頭頂劇震,兩人哼也未哼一聲,一齊仆跌倒地。一臉冷肅、手持短棍的雷停就站在他們身後,別克車的後備廂大開。
原來在未驚動他們之前,雷停已經打開了別克車的後備廂。當鏡光閃動後,雷停迅速地躲入後備廂中,在裡面聽著腳步聲作勢欲出;當兩個男子將要會合時才悄然而出,閃電出手,一擊奏效。
雷停用兩個男子的腰帶將他們的手腳綁緊,並把兩人塞到別克車的後備廂中,一切妥當後,蹲在暗影裡歇息了一會兒,弓身而起,重施故伎,藏身在暗影中兜了一個圈,繞行到那邊門口,卻沒按電梯上行鍵,而是悄然推開了樓梯門。
當門推開一個寬未逾尺的縫隙時,雷停側身閃入門內黑影中,樓梯門無聲合閉。
雷停的身影剛剛閃入樓梯門內,電梯按鍵板上下行的標記驀地亮起,旁邊的樓層數從十三層亮起,並異常迅速地逐層直下,不到一分鐘,隨著「叮」的一聲輕響,電梯門無聲滑開,五六個手持雪亮砍刀的男子大踏步走出。
「孫明他們呢?!真他媽的出事了!」為首的男子四下張望後大聲呼喊起來:「立刻通知上面,真的有人摸上來了!」身邊男人紛紛拿出手機拔打起來。
「滴鈴鈴。」為首的男子身上的手機忽然大響,他拿起手機附到耳邊,一面聽著臉上已變了顏色,還未等電話那邊說完,男子猛地扔下電話:「那個混蛋已摸到了七層!留下兩個人從樓梯往上追,其餘的跟我去十一層攔他!!」
兩個男子持刀竄入樓梯門,沉重的腳步聲一路向上。其他幾個男子急忙返身搶入電梯,電梯門迅速合上。
七層的樓梯間此時已是亂成一團,雷停守在狹窄的樓梯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只用左腿對從七層竄出的黑衣男子實施快如電閃、重如落石的腿擊。一時間,叫罵聲、痛叫聲、哀嚎聲混作一團,在狹窄的樓梯過道裡迴響不息。
無論身形魁偉還是瘦削,只要是從門裡衝出的男人,沒有一個人能夠躲開雷停的腿擊。被他一腿踢中的人往往一聲哀嚎,不是跌回門裡就是順著樓梯直滾下去。只短短幾分鐘,昏暗的樓梯過道裡已橫七豎八地躺倒了八九個人,每一個人都是輾轉痛呻,再無起身動手的力量。雷停一直等到再沒有人衝出,才輕聲一笑,抬腿迅速向樓上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