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持續昏迷了一天後,雷停在白江市武警醫院的重症監護病房甦醒了過來。
他緩緩地睜開雙眼,就看到了李悅軍濃眉深鎖的側臉。
李悅軍欣喜地說道:「奶奶的,你終於醒了!」雷停病床另一側響起一聲壓抑的輕呼。
雷停費力地側過頭去,看到滿面欣喜、眼中蘊淚的顏靜就坐在床側。
「你也來了?!」雷停微微一笑,低聲說道。張嘴說話的同時,他還能夠感到腹側和肩背傷處傳來的隱痛,腦中仍有一陣陣昏然的暈眩感。
顏靜咬著下唇點點頭,沒等說話,卻急忙扭過身去,拭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這點傷還弄不死我,小丫頭!」雷停笑著低聲說道。
顏靜點點頭,伸手將雷停身上的被子向上拉了拉,臉上又露出淺淺的明媚笑容。
「外傷不太重,但很危險!」李悅軍低聲說道。
雷停極輕微地點點頭:「如果當時我不是及時讓了一下,那一刀就會割斷我股間的大動脈。不過,這兩處外傷倒是小問題,,,」
李悅軍點頭,彷彿知道雷停想要說什麼似的肅容說道:「他們給你下的藥成份比較複雜。」
雷停斂去笑容,抬眼看著天花板,像是在回想當時的情形似的,喃然說道:「那藥上勁不是很快,但後勁卻是極強,比我之前在安全局執勤時嘗到的厲害多了!如果不是四驢替我擋了一下,當時我真的有可能死在他們手裡。」
「我安排技術人員檢驗了你在監倉留下的嘔吐物,裡面的次要成份是唑吡坦。唑吡坦沒什麼特別。作為鎮靜催眠藥,雖然在白江還沒有銷售,但在省城裡大一點的藥房都有的賣。關鍵是那主要成份竟然檢驗不出是什麼東西?!昨天晚上已經把樣本送到省城進行進一步鑒定,希望能夠查出是什麼成份。」說到這裡,李悅軍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些,看了雷停一眼,隨即又展顏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做政工的材料,才在監倉裡呆了這麼幾天,就把一個劣跡斑斑的傢伙感化成了見義勇為的雷鋒!」
雷停淡淡一笑:「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完全意義上的好人和壞人,不過,四驢會出手救我,我也是很詫異。」
「一句話。」李悅軍看著雷停的眼睛,說道:「因為你曾經跟他說的那一句話。」
雷停略顯愕然,隨即恍然微笑。顏靜好奇地睜大雙眼,問道:「是什麼話呀,李局?」
「『都已經淪落到這裡了,還他媽的爭個什麼勁啊?好好替自已想想以後才是正經!!』」李悅軍笑著說道。
顏靜側著頭想了想,不解地望著李悅軍:「這句話也沒什麼特別啊?!」
李悅軍笑:「你不是四驢,所以你聽了不會有什麼感觸。做為一個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惹事精,做為一個家無長物、孤身一人、只憑著一膀子力氣打架亡命才能搏得別人敬畏的失意男人,他對於這番話後面的含義,體會肯定與我們不同。而且雷公是在和他較力得勝後,說的這番話,也讓這個睚眥必報的強驢領略到了真正的氣度。四驢說,從那天開始,他就在心裡把雷停當成了偶像。也是從那天開始替自已的今後著想起來。」
「不說這個了。」雷停輕咳了兩聲,因為震動了傷口而蹙起眉頭說道:「大疤怎麼樣了?」
李悅軍搖頭:「你當時昏過去了,大疤想殺你。因情況緊急,隨後進監倉的警員在第一時間開槍擊斃了大疤。」
雷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那個開槍的警員叫什麼名字?」
李悅軍看了看雷停,低聲說道:「警員名叫趙陽,這個人我已經和他聊過了,他的相關資料我也看過,身家清白,沒有任何劣跡,而且一直都是看守所的模範警員,今年還要提干。」
雷停輕輕合上雙眼,喃然說道:「大疤一死,想要找出後面的人就變得更不容易了!不過,他們也確實很了得,不但能把那麼稀有的藥物弄進監倉,還能搞到那麼多管制刀具!真不是一般的厲害啊!」
李悅軍看著雷停,一字一字地說道:「因為這起事件太過惡劣,看守所所長現在已經處於停職問責階段。市政法委第一時間組織人手成立了調查組,昨天已進駐看守所調查這起事件。」
雷停搖了搖頭:「對方既然敢做這樣的事,肯定早把各個環節都安排妥當了,查也不會查出什麼來的。」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睜開眼睛:「宋行這兩天有什麼情況?」
李悅軍搖搖頭:「沒什麼情況。他和你一樣,現在正在東區的忠和醫院住院養傷。」頓了一下,又道:「不過,有一件海蛟實業的事情,你可能會有興趣。」
「是嗎?」雷停看了他一眼,望著天花板,出神似的說道:「宋行成了海蛟實業的當家人?!」
李悅軍一臉愕然地看著雷停,良久才迸出一句話:「你小子,這也能猜出來?!」
雷停略顯苦澀地一笑:「無論是在道上的資歷還是在公司裡的股份,宋行都是除了顧海蛟之外最有權威的角色。而且在顧海蛟死後,不管是從經營角度還是從江湖關係上,海蛟實業都必須迅速找出一個當家人,否則,他們很容易被省城的那幾個虎視眈眈的老傢伙瓜分掉。」
「你是不是懷疑宋行這個最大的收益者與顧海蛟的死有關係?!」李悅軍目不轉睛地望著雷停。
雷停嘿嘿一笑,側頭看著李悅軍:「你自已都說了,只是『懷疑』!沒有證據,說什麼都沒有用處,還不如省省力氣。」
李悅軍點頭微笑:「你說的也有道理。你醒過來就好了,先在這裡安心養傷,不要胡思亂想,我會跟杜局聯繫,給你安排一個妥善的地方等待省裡的消息。局裡還有點事,我就不和你多聊了。」
雷停點點頭:「你快去忙吧。」
李悅軍起身,向顏靜微笑著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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