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的上午八點多鐘,也就是景東仁訊問顧海蛟的同時,市局看守所的警員剛剛上班,滿頭是汗的孫超氣喘吁吁地跑到看守所的鐵門前,大力地拍打著緊閉的鐵門。
十幾分鐘後,一臉冷肅的雷停緩步走進鐵窗緊閉的探視室,一進門就望著孫超頭上的汗珠笑道:「顧海蛟出什麼事了?」
孫超一楞,略顯吃驚地瞪著雷停:「這你也能猜的出來?!」
雷停一笑:「從你來的這麼早,就可以推知你昨晚沒有回家,一直在局裡守夜。現在B君王錚的相片已張貼了出去,C君的下落又如石牛入海一樣不知所蹤,我這個『A君』又已經被關到了這裡,手裡的案子基本都差不多了。唯一一件能讓你們徹夜不眠的除了顧海蛟和大關刀還會有什麼呢?!我只是不太明白,以大關刀的低調,為什麼會在這麼敏感的時間裡放手對付顧海蛟呢?!」略一思索,斂起笑容低聲說道:「可能是因為這個時間裡是顧海蛟警惕性最低的時候。就因為顧海蛟認為大關刀絕不敢在這個時候動他,所以才會放鬆警惕的吧!」
孫超吐了一口長氣,略顯沉重地點頭:「你說的全對。燕順強昨天晚上在背巷裡被人暗算,頭部受到劇烈的打擊,到現在還在重症監護病房裡,能夠醒過來的機率微乎其微。」
雷停眼角一搐,坐在椅上手扶桌面問道:「其他那幾個獸的情況呢?」
孫超搖頭:「本來五獸隱匿不出已經有幾天了,這幾天我們也一直在找他們,但始終沒有實質性的進展。直到燕順強被收拾,我們還是因為附近居民的及時報案,才能夠搶在顧海蛟他們到達之前,找到燕順強。」
雷停歎息著,身子靠在椅背上:「以大關刀這種暗堂口的作風,他們絕不會打無把握之戰,一出手就絕對不會給任何人還手的機會,估計其他四獸現在也好不到哪裡去!顧海蛟被景和尚請到局裡去了?」
孫超點頭,忽而驚訝地望著雷停:「這你也能猜到?」
雷停苦笑:「這不是景和尚一直的做事風格嗎?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從來不去想事件背後的東西。現在燕順強被廢,緊接下來,大關刀就會全面與顧海蛟決一雌雄了。大關刀真不是浪得虛名,現在的時機不說千載難逢也他媽的差不了多少!」
孫超皺起眉頭:「現在滿街都是武警,你卻說大關刀現在動手時機最好?應該是送命的時候最好吧?!」
雷停搖頭:「第一,剛才已經說過,這時候是顧海蛟警惕性最低的時候。第二,現在天路集團考察團剛剛與政府簽下協議,還沒有離開本市,而現在所有的安全保衛工作的重點都放到了保持社會穩定和天路集團身上。大關刀當然不會傻到明刀明槍地站出來和顧海蛟硬撼,他們一向只在暗地裡下手。對付暗地裡活動的大關刀,那些街上的武警有什麼用處?既便有什麼動靜出來,政府因為顧忌影響,也不會全力收拾他們,只能等到送走天路集團才會集中人手回頭對付他們,可那個時候,大關刀早已做完該做的事,隱身暗處了!你想一下,在這樣的時間裡,對於行走在黑暗裡的大關刀,收拾顧海蛟是不是最好的時機!」
孫超臉上微微變色:「那,就是說,大關刀和顧海蛟和火拚已迫在眉睫?!」
雷停咬了咬牙,面容凝重:「可以這麼說。現在你們應該做的,是集中能夠集中的所有人手,全天候、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監控顧海蛟的動向。只有這樣,才能在兩伙人開戰之際,掌握戰機,在適當的時間將這場爭鬥消解驅散。如果顧海蛟被大關刀出其不意地徹底掃除,我們就再也沒機會找到躲在暗處的大關刀了!沒有香餌釣不到金鰲啊!一旦到了那時候,我們就徹底變成了瞎子,再也奈何不了大關刀了。」
孫超虎地站起:「我現在就回去跟景和尚說,讓他立刻佈置人手。」
雷停揚手止住他,低聲說道:「我找你來是有另一件事要你幫忙。」
孫超看到雷停臉上的表情,立即走到他身邊,俯下身子。
雷停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孫超的臉上表情頗為古怪,但仍不時點頭:「行,雷公你放心,這點事情我一定給你辦到。」
幾分鐘後,在門外警員低聲提醒探視時間已到的語聲裡,雷停起身拍拍孫超的肩膀:「希望你能夠說服景和尚,如果不行,就到老杜那兒試試看吧。」說完,雷停拿起孫超帶來的一些換洗衣物,跟著警員離去。
不出雷停所料,孫超沒能說服景東仁。
聽過孫超的分析後,景東仁不以為然地笑道:「雷公太危言聳聽了,你也不用自已的腦袋想一想,我們現在哪有那麼多的人手進行全面監控?現在大部分的人手都投到天路集團考察團的安全保衛工作上去了,剩下的還要應付一些小案子。再說,我也不相信那個大關刀敢在這個時候露頭,現在光是在白江街頭巡邏的武裝特警就有幾百人,別說是大關刀,就是激光刀也得讓他鋒折刃斷!退一萬步講,就算警方介入,也絕不會是去化解他們雙方的爭鬥的!我只會在顧海蛟被打剩下一口氣的時候現身收拾殘局。像顧海蛟這種一直撐著保護傘逍遙法外的渣滓,就得要大關刀這樣的亡命徒收拾他!」冷笑著拍拍孫超肩膀:「放心吧孫大肚子,只要大關刀露頭,我就絕不會讓他逃掉!」
孫超冷冷地說道:「你不監控顧海蛟,怎麼可能知道大關刀什麼時候出現?!」
景東仁一笑:「我已經把大體情況通告給武警方面,只要顧海蛟受到攻擊,遍佈大街小巷的武警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孫超沮喪地搖了搖頭:「我真服了你了!你就確定大關刀一定會在市區裡動手?在這樣敏感的時期?!」
景東仁冷笑:「我通知各個出城口限制顧海蛟離城,這樣不就解決了嗎?!」
「但願吧。」孫超點點頭,逕自走了出去。
半個小時之後,孫超再度回到了看守所,將景東仁的話語轉述給了雷停。
雷停搖搖頭,沒有說話。
孫超小心地將一個小紙包塞到雷停手裡,還把他那裹在鹿皮裡、光可鑒人的彎式長嘴石楠根煙斗和一盒鐵盒裝的SPRINGWATER德國煙絲交到他手裡。
「我跟老周說了,你在監倉裡想抽煙的時候就讓警員帶你到外面抽。」
雷停點點頭,悠然一笑:「謝了。」打開手裡的小紙包,裡面正是那枚蕭縷羽用來指證他、從五棵松生還受害人胃裡得到的缺角硬幣。
這是孫超冒險偷進市局證物室偷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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